第4章 初遇
崔行露原本凝重的面上,變成了不可置信,許是憤怒聲音,也比之前高了一個度。
“你這不就是把我從這個火坑推到另一個火炕嗎!他們愛誰誰娶,我崔宵征是不娶!”
和崔行露相比,王嬴卻斂眉垂首,十分平靜,“這是眼下唯一的辦法了,你若不想娶那文珈,就只能娶別人。”
“除非……”王嬴好像想到了什麽,面部的表情有些崩塌,沒有底氣的輕聲說出兩個字。
“除非什麽?”崔行露急的來回在屋內踱步,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除非,崔兄你和皇上說明,自己,有些難言之隐,不能成親。”
王嬴心虛的看了崔行露一言,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那皇上要是問我什麽難言之隐呢?”
崔行露真的急了,一時間沒有明白這難言之隐是什麽。
“崔兄!就是,皇上若是問起你來了,你就說你不舉!”,見崔行露沒明白王嬴的意思,宋啓氣急敗壞的出聲。
崔行露聽到這番話,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應該站在一個男子的角度上去思考什麽難言之隐是不能成親的。
她臉黑了個徹底,裝出險些要被氣死的模樣,“我堂堂崔宵征怎麽會不舉!說出去豈不是令人笑話!”
崔行露掐着腰,一臉怒氣,倒是真有被氣到不行的樣子。
崔行露心想,就是為了自己親哥哥未來的幸福着想,這個法子也是斷然不行的!
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崔行露又開始洩憤似的吐槽,“宋兄、王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身邊常跟着我的侍女綠漪我早就收進我房中了,她深得我意……還有那上次在街上跟我……”
“我怎麽不知你把綠漪收到你房中了?”王嬴聽到這話,臉色一變,有些深沉的開口詢問。
不知是不是崔行露的錯覺,王嬴的詢問中,還帶着些陰郁的暗晦,跟平時吊兒郎當沒個正形的他大不相似。
許是崔行露的錯覺,等她再看王嬴時,卻發現他臉上也是和宋啓一樣是苦苦思索的表情。
難道是自己眼花了?
崔行露有些摸不着頭腦。
而當時情況緊急,崔行露來不及思考這些,她大手一揮,憤憤然,“嬴啊,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是個真正的很行的男人!”
“那你自己說說,除了娶別人這一條法子,”王嬴悠悠然開口,語氣中略帶些嘲諷,“你還能想出什麽辦法?”
宋啓也察覺了王嬴有些不對勁,感覺王嬴身上像是裹了一層寒霜似的,他剛想開口勸解,就聽到了崔行露半帶乞求半帶威脅的話語。
“所以啊,王嬴,宋啓,你們倆可是我的好兄弟。”崔行露用看自己救命恩人的眼神分別看向兩人,“我平時待你們不薄,有什麽好東西都想着你們,你們可一定得幫我好好想想辦法……”
宋啓很有義氣,“好,崔兄你別擔心,我和阿嬴一定會……”
“你待我們好?”王嬴不知怎麽了,打斷了宋啓的話,嗤笑一聲。
“上次你送給我倆的甜糕裏面的餡是辣的,讓我和宋啓喝了好幾壺茶。”
王嬴擡眉冷靜質問,“這就是你所謂的待我們好?”
宋啓還未反應過來,崔行露就站了起來,朝王嬴龇牙咧嘴,不可置信的說,“你是不是有那個什麽大餅啊王嬴!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你還拿出來說,我不是都給你賠禮道歉了嗎!”
“過去的事情就不能提了嗎?怎麽,你對你那小妾綠漪好,也是給她送餡子是辛辣的甜糕?”
王嬴一連串的諷刺,絲毫不忍讓崔行露。
崔行露有些委屈,突然知道自己要被賜婚,而且可能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事關自己的人生大事,身邊卻沒有人可以聽她傾訴,她感到有些無助。
她這個人向來是忍不住眼淚的,王嬴說完,她就感覺面部有些濕滑,擡起手來一抹,才發現是自己滾燙的淚水。
許是覺得丢人,崔行露當時想一拍桌子然後摔門離開。
但崔行露也是十分理智的,自己被賜婚這件事情的對策還沒有想出來,自己要是走了可怎麽辦,雖然那個王嬴不知道怎的今日十分讨厭,但她也只有這兩個朋友可以給她出出主意了。
崔行露控制了一會自己的脾氣,還是拉不下臉來和那王嬴說話。
于是崔行露搬起凳子,坐到了宋啓身邊,一個離王嬴最遠的地方。
王嬴也是不甘示弱,把頭轉到一邊,不看崔行露。
雖說兩人是分開了,但說到底也只是隔着一個宋啓。
宋啓處在兩人的中間,一時間十分尴尬。
“阿啓,那你說,我還能怎麽辦呀……我可不想娶妻,我會不自由的,我若是娶了妻,我那些美好的品德、資質都會消失的……”
崔行露眼眶還蓄着些淚水,一副楚楚可憐的姿态。
王嬴聽到這番話,內心覺得好笑,“你崔宵征什麽時候有那些美好的品德了?說出去也不害怕被人笑話。”
他剛想的得意的開口,沒想到一擡頭就看到了崔行露那雙因哭泣而楚楚動人的眸子。
該死,這崔宵征沒事長得跟個女郎似的作何?
哭也不好好哭,盡學那些低俗的哭法。
得了,今天就不和他理論了。
王嬴有些心猿意馬,自己今天這是怎麽了?
剛開始自己還很正常,怎麽後來越看崔行露就越不耐煩?
算了,先替他解決問題吧,其他的事情以後再想。
“或許,你可以試着把你的名聲搞臭。”
王嬴冷着臉開口,視線看向別處。
“嗯?”崔行露有些茫然。
宋啓卻對此十分感興趣,“那阿嬴你詳細說說。”
“那文珈想要嫁給你,必然是得經過她家人的同意,你本就因為纨绔在京城名聲不好,太傅定然不願意自己的女兒嫁給這樣一個人,所以定會百般阻撓。但現在既然賜婚的消息傳出來了,定是那文珈說服了自己的父親,讓太傅覺得你倒是還有藥可救。”
“那我現在應該怎麽辦?”
崔行露眼裏還帶這些晶瑩,眼巴巴的看着王嬴,帶着些讨好的意味。
王嬴飛快的瞥了崔行露一言,而後飛快的移開自己的眸子,眼神晦暗不明,“我聽說最近怡香院新來了一批姑娘,要以拍賣的形式展出,或許,你可以去試試。”
“新來的姑娘,那是不是很漂亮?”一提到漂亮姑娘,崔行露的眼睛就亮了起來。
于是王嬴更加生氣,冷哼一聲,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屋內只剩下崔行露和宋啓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論漂亮姑娘。
怡香院內。
陸乘淵黑着臉看着一些女婢把那些暴露的衣裙和綴滿了珍珠和寶石的首飾放進屋內
那個黃媽媽第二天說,四天之後,要以拍賣的形式給他找個好人家。
陸乘淵在心裏嘲諷的一笑,“什麽找個好人家,是想自己大賺一筆吧。”
那黃媽媽還說,她會尋來最美的衣裙和最能展現他美麗的首飾,讓他感到驚喜。
這幾天他也沒閑着,知道了這個青樓名叫怡香院,是京城裏規模數一數二的青樓,來到此地的,也大多是一些世家權貴。
自己是絕不能出去抛頭露面的,且不說京城裏那些刺殺他的人是否還在繼續尋找他,若是有那些朝中權貴也來到此地,認出了他陸乘淵……
陸乘淵不敢再往下細想。
他必須尋找一個對策,讓自己不出面,就能解決這件棘手的事情,同時,還能聯系到涼古。
想起涼古,他不知道自己最得力的手下什麽時候竟然變得這麽無用,都已經幾日了,竟然還沒有找到這裏。
陸乘淵深黑的眸子冷漠的注視着那些暴露的不能稱之為衣服的衣服,英俊劍挺的眉再次擰了起來,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們撕碎。
屋內的綠植帶着些許生機,陸乘淵彎唇一笑,想出了自己的主意。
五日後。
怡香院內人聲嘈雜,早在幾天前,怡香院就放出了一個消息,說是這次與其他之前的形式都不一樣,這次所有的姑娘都不會出場,而是擺出她們圍着面巾的畫像,價高者得之。
此消息一出,人們都好奇姑娘們的真實面容,于是擠破了頭也想來怡香院一遭。
前幾天,黃媽媽笑着出現,身後跟着一個搬着一些書的女婢。
“小星啊,這些,你都明白,為了你不受罪,好好看看吧。”
那女婢聞聲平靜的放下那些書,顯然是對這種情景見怪不怪。
“那就勞煩媽媽了。”陸乘淵一臉嬌羞的樣子,掩面輕笑。
待到關門聲響起,陸乘淵才冷冷的瞥了那些少兒不宜的書籍,冷笑一聲,卻也是放任它們在原處沒有管。
怡香今晚的人數比往常足足多了一倍!
那黃媽媽知道這事後笑個不停,直直誇贊陸乘淵給她想了個好法子。
前腳剛誇贊完,下一秒就吩咐女婢把陸乘淵綁了起來,戴上眼罩。
生怕陸乘淵逃跑。
陸乘淵感覺這幾天自己的傷已經好了幾分,雖然一直沒有的到處理,但那黃媽媽每天準時差人給他送補湯,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力氣也十分足,對付那男人準是沒問題的。
想到自己今晚就要被賣給一個男人,雖然陸乘淵早有計策,但他還是眼眸一暗,眼底深沉望不到底。
雖說他從小不在京城長大,但他陸家也是世家,他從小就接受着良好的教育,從小到大也一直沒有人能讓他受此屈辱。
哦,除了那崔氏子崔宵征。
一個痛罵自己并把自己視為死對頭的人。
等自己辦完這些瑣事,定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陸乘淵被綁着,眼睛也處在黑暗之中,只能隐約看見屋內閃爍的燈光,這令他有些煩躁。
此時,怡香院前堂。
崔行露和宋啓早就碰頭了,等了王嬴許久,也沒見他來,崔行露也是暴脾氣,當即就說不等了。
怡香院內暗香流動,大多數人衣着華貴,談笑風生。
院內四周擺放着姑娘們的畫像,供客人們觀賞挑選。
崔行露當即撒開了腳步,拉着宋啓一個接一個的欣賞那些姑娘。
“崔兄!”宋啓驚呼,捂着心口,“我好像遇到我的心上人了。”
崔行露轉頭側目一瞧,只見那女子右眼角旁有一顆痣,眼角微挑。
就是她!司維儀!
這幾天崔行露自是沒有閑着,上次與宋啓分別後歸家,她與母親說明了此事,母親也覺得王嬴的主意不錯,于是說當晚會給她安排一個可信的女子,那女子右眼角旁有一顆痣,到時候就認準這一點就行。
見到了熟人,崔行露懸着的一顆心終于是放了下來。
她鄭重的對宋啓說,“這個姑娘我要定了,一會你要是看到眼角有一顆痣的,就提醒我。”
“得嘞,崔兄,包在我身上了!”宋啓拍拍胸脯保證。
許是許久沒有這麽自在,自己的問題也已經解決,崔行露随意拿起桌子上她和宋啓點的櫻桃甜酒,高興地喝了起來。
宋啓和崔行露一樣,自從被他爹禁足,已是許久沒出來痛痛快快的玩一場,于是兩人商量喝個痛快。
喝到一半,宋啓冷不丁的一下才想起來自己還要幫崔兄看着那個眼角有痣的姑娘。
壞了,不會有人已經抱得美人歸了吧?
宋啓瞬間被吓醒了,急忙往樓下看去,卻見剛好展示到一個眼角有痣的,宋啓一喜,心想剛剛好,于是等着臺上的媽媽報價。
此時的崔行露已經喝的頭昏腦漲,有些飄飄然了。
那臺上的媽媽高興地大喊,“五百兩!”
這是迄今為止叫價最高的一個姑娘,樓裏的人都在竊竊私語,商量着什麽,顯然過高的報價反而引起了他們的興趣。
宋啓家中本就富裕,他母親家多年經商,家裏又只有他一個孩子,自是不缺金少銀。
“一千兩!”宋啓十分豪邁的說出這個數字。
別人驚訝的眼光落在他的緋紅的面孔上。
本以為自己已經有了十足把握的宋啓準備叫醒醉醺醺的崔行露,這時卻又聞見了中氣十足的一聲,“兩千兩!”
一聽這聲音,宋啓立馬來勁了,他不甘示弱,“兩千五百兩!”
那人道,“三千兩!”
宋啓又梗着脖子,“四千兩!”
那人好似狠了狠心,“五千兩”
宋啓來氣了,他還沒有見過比自己出手還要闊綽的人,他發誓跟那人死磕到底,“五千零一兩!”
他這話一出,全場寂靜了。
雖然想跟那個和他叫價的人死磕到底,但是今晚宋啓只帶了五千兩銀票。
剛剛崔行露喝醉的時候從口袋裏掉出來了一兩,被宋啓看見了。
作為這場叫價的勝利者,宋啓感到十分驕傲,他下巴一揚,挑釁的朝那人看去。
那人也不甘示弱,冷冷的瞪着宋啓。
這時,崔行露悠悠轉醒,宋啓趕忙上前攙扶,“事成了,崔兄!”
崔行露許是剛醒,白玉般潔白的臉頰上透出些許微紅,憨憨的朝宋啓笑。
王嬴進來就是看到了這個場景。
他沉聲,“我送你去那屋。”
又轉頭對宋啓道,“那邊催你去交銀子。”
“得嘞。”宋啓也是醉醺醺的,答應的十分痛快。
“我才不要你!”
雖然喝醉了,但崔行露也還記得眼前這個人前幾天惹自己生氣,而她自己睚眦必報,一時間才不會原諒他。
“我自己可以。”崔行露置氣般說出這句話,而後跌跌撞撞的朝宋啓和她說的屋走去。
屋內只留下整張臉都黑了的王嬴。
一路上,崔行露見了許多人,都是樓裏的女婢之類,詢問她要不要帶她上去,都被崔行露拒絕了。
許是喝多了酒,腦袋裏暈暈乎乎的,崔行露兜兜轉轉,雖說是花了一些時間,可終歸是到了目的地。
想到馬上就有床睡了,崔行露一臉滿足。
她高興地推開門,只見屋內有些黑暗,隐隐只有微弱的燈光,看不清屋內。
突然的黑暗讓崔行露很不适應,她剛想出聲呼喚司維儀,就感到眼前一個人影一閃。
這下好了,不用進屋找司姐姐了。崔行露興奮地開口,“好姐姐”!
少女臉頰酡紅,身上萦繞着櫻桃甜酒的香氣,微醺後的聲音帶着些甜美,甚至帶着些撒嬌的意味,讓黑暗中的男人身軀一震,險些亂了思緒。
與此同時,崔行露感到脖子一陣酸痛,還未等看清司維儀的面貌,就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