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邊西暴動

一個灰色的身影以飛快的速度沖出來,

眼看着就要往崔行露的方向跑過來,崔行露兩腿打顫,

一時間呆愣在那裏,

驚恐的忘記動彈,只是捂着嘴發出凄慘的叫聲。

“啊啊啊!老鼠!”

咻的一下,一抹銀色的影子閃過,

原本還在屋內到處亂竄的老鼠剎那間被釘在了地上,

直直的蹬着腿,用力掙紮了幾下後,

徹底沒了動靜。

“一個老鼠而已,

世子吓成這樣?”赫連清瞥了崔行露一眼,

不屑的說道。

“還忘了跟你說,既然你已經選擇了這條路,

日後打打殺殺的事情只會多,

不會少。”

“裴英,

收拾一下。”赫連清深黑的眼眸若有所思的望向同樣發出了動靜的窗外,意味不明,“下次記得看清楚,切記不能讓這種不幹淨的東西混進來。”

裴英明白了赫連清的意思,應下後便自己動手處理那只死去的老鼠。

老鼠被匕首一刀入腹,鮮紅的血噴灑出來,濺到雪白的屏風上。

“還有這裏,

”崔行露覺得惡心,偏着頭給裴英比劃,

“這裏也有,

麻煩你把這個屏風搬下去吧。”

裴英是赫連清的人,自然不會聽從崔行露的話。他擡頭見赫連清慵懶的點了點頭同意後,

才将印着血色的屏風搬了出去。

“世子這幾天可有露出破綻?”赫連清狀若不經意間詢問。

“沒有,這幾天我除了在家,其餘都是跟自己的相好在一起。”崔行露知道眼前的人定是将自己的行蹤知曉的一清二楚,所以她說出相好這兩個字時,心情倒是十分平穩。

赫連清眉頭挑了挑,抱着臂将崔行露上下打量了一番。

“真為你那相好感到可憐,就你這小身板。”赫連清自顧自的搖了搖頭。

“要你管啊!”崔行露像一頭炸了毛的獅子,朝赫連清吼道。

看着對面人逐漸冷下來的神色,崔行露默默的坐下,頭上的火焰也漸漸弱了下去。

算了,随他吧,反正自己也打不過他。

“只要你肯争取,這次和談的人必定是你,等你到了回支,我們再聯系。”

“主子。”裴英将插入老鼠身上的匕首擦拭幹淨,拿到兩人面前。

匕首柄端的紅寶石妖豔至極,仿佛是用鮮血染色。

赫連清一臉厭惡,眉頭緊皺,“扔了吧。”

“那我到時候該如何和你聯系?”對面的人只說和自己聯系,該如何聯系卻沒有說,崔行露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将這件事情搞清楚。

“裴英。”赫連清聲音淡淡,“以後裴英就跟在你的身邊,做你我的線人,你該怎麽做,我會讓他告知你,尋個由頭,讓他到你身邊。”

“他看起來年齡不大,能行嗎?”崔行露弱弱的,裴英的面貌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給人一種不能完全相信的感覺。

“你在質疑我?”又是一記不耐煩的眼神撇來,崔行露連忙擺擺手,“不敢不敢,都聽你的就行。”

“世子不必擔憂,我已經十六了,只是臉龐看起來比較稚嫩。”裴英和赫連清不一樣,他膚色趨近銅色,眼睛明亮有神,看着是個好相與的。

“你竟已經十六?”崔行露驚嘆,“比我還要年長,真是看不出來。”

“我比主子小了五歲。”崔行露長時間的注視讓裴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發,羞澀的笑了笑,露出了兩個可愛的虎牙。

“原來你都二十一了,怪不得脾氣不好……”崔行露暗暗吐槽,聲音極小。

“男人過了二十,可就不值錢了……”崔行露可惜的搖搖頭。

“你是不是真當我和你一樣聽不見?”赫連清翹起腿,臉上挂起一抹邪笑。

崔行露驚訝的瞳孔睜大,她是真沒想到對面的人這樣小的聲音都能聽清,明明離自己很近的裴英都沒有聽見。

“時間不早了,你走吧。”赫連清起身,圓月柔和的色澤打在他的臉上,映出一片濃墨。

“我父親,他這些年,過得可好?”崔行露緊張的攥起衣角,等待着赫連清的回答。

“世子覺得呢?”赫連清走到崔行露身邊,高大的身影将崔行露籠罩,以至于崔行露看他的五官是模糊不清的。

“人在異鄉,原本勝利的一方最後卻落到了議和的局面,空有淩雲壯志,卻被禁锢在小小的天地,”赫連清神色不明,“對于愛國之人來說,比起吃不飽穿不暖,這才是極大的痛苦。”

看着眼前的人淚花湧現,赫連清補充一句,“不過你放心,回支敬重戰神,沒有讓崔将軍受一絲委屈。”

“好。”崔行露兩眼低垂着,雖然極力忍住不哭,但滾燙的眼淚還是劃過兩頰,肆無忌憚的落在地板上。

崔行露離開福來樓,身後不遠處的裴英跟着她,貼心的為她掌燈。

潔白的帕子出現在崔行露的視野中,她停止抽泣,看向裴英,“我是不是很丢人,別人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我确實半分都沒有做到。”

“世子已經做得很好了,”裴英柔聲安慰,“等世子做完這些,就能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了。”他兩眼望向遠方,似乎在回憶一些遙遠的風景,輕聲,“我也是。”

崔行露接過帕子疊了疊,擦拭了一下自己淚痕縱橫的臉。

“抱歉,忘了跟你說,我已經被趕出來了。”崔行露滿臉歉意。

“所以?”裴英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們現在只能去投靠別人了。”

城西的某處院子裏。

這院子是宋啓自己購置的,有時候時間太晚,他便不再回府,而是宿在院子裏。

三人無聲的圍坐在桌子前,崔行露尴尬的朝自己的好友笑了笑,帶着讨好的意味。

宋啓一臉凝重的看着崔行露和裴英,讓崔行露有些心慌。

“先不說之前的事情。”宋啓抿嘴,“大晚上,你跟一個外男在一起做什麽?”

“我們都是男人,阿啓你害怕什麽?”崔行露不解,還未等宋啓開口,她就拉着宋啓的手臂,把她這些天的事情給他講了一遍,當然隐瞞了她與歸一合作的事情。

宋啓聽完後,沉默良久,溫柔的眸子倒映眼前人的面容,“崔兄,你可有把我當做你的親人?”

崔行露愣了愣,點頭,“當然了,阿啓你可是我的好兄弟!”

“既然如此,你要答應我,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能做傷害自己的事情,”宋啓垂了垂眼眸,“我在京城只有崔兄一個親人了。”

“我知道崔兄把我當做親兄弟,所以,崔兄若是遇到了什麽難處,我們可以一起面對。”

自己的好友消失多日,宋啓不是個糊塗人,但他作為崔宵征的朋友,能做的,就是支持他的決定,不成為他的累贅。

溫柔堅定的聲音響起,崔行露眸中星光閃耀,“好。”

“阿啓,若是有一日,你發現,我欺騙了你,你會如何?”崔行露顫聲,握着宋啓的手臂也緊了緊。

“那也是我甘願被你騙,我什麽都不在乎,只要你好好的。”

宋啓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吐字清晰。

“兩位,你們到底說完了嗎?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很困了。”裴英打了個哈欠。

“閉嘴。”溫情的氣氛被打破,宋啓和崔行露眉心一跳,同時出聲。

“是到了該休息的時間了。”宋啓皺了皺眉頭。

三人起身,裴英理所當然的跟在崔行露後面,宋啓見狀,暗道不好,伸出手來一把拽住裴英,嘴唇蠕動了幾下,終于下定了決心,“你跟我睡。”

裴英不解,面上浮現一個大大的問號,“都是男子,何必如此見外?”

“你可知道,崔宵征晚上睡覺不但磨牙而且打呼?”

“雖然你會睡在下榻上,但是你若是能忍受我說的這些,就當我沒說。”

“誰說我……?”崔行露見宋啓這樣污蔑自己,有億點不開心。

裴英顯然是相信了宋啓的話,默默地跟在了宋啓後面。

初夏的清晨,朝陽東升,窗戶對面的白牆上投落滿牆的樹影,靠窗的花朵綻放花瓣,花樹搖曳,幽香彌漫整個庭院,沁人心脾,令人心醉。

崔行露三人已經在城西的小院子裏呆了四五日。

這幾日一直無事,倒是休息的不錯,只不過她一直在等待邊西暴動的消息傳到長安,這樣她好有理由入宮。

這幾天她沒去找枝枝姐姐,她害怕看到枝枝姐姐,自己的愧疚之情會溢出,将自己的一切吐露出來。

她有自己要做的事情,萬不可因為兒女情長耽誤。

等她完成了這件事,就帶姐姐遠走高飛,過自由的、他們真正喜歡的生活。

到時候他們可以去姐姐的家鄉臨安,聽說那裏江南水鄉,也是十分繁華。

崔行露沉浸在對未來的美好幻想之中,少女嬌豔的面容與花色交相輝映,泛着迷人的色澤。

“世子!”

裴英一手提着燒雞,一手還提着宋啓吩咐他買的櫻桃甜酒,腳步急促,“邊西暴動的消息已經傳到宮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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