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晉江獨家發表
滿腦子都是問題的鈴蘭把日記本收起,看到奉吉和吉雲已趴在書上睡着。她想起了‘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那句話,但對這兩個人而言,這句話應該改成‘書中自有夢周公’才是。
揉了揉酸硬的脖子,鈴蘭點開信息板查看,見血量還挺多肚子又不餓,就去廚房煮咖啡喝。咖啡是第一個副本的旅客物資,沒見過的牌子,提神效果一流。等她端着煮好的咖啡回去時,就見吉雲和奉吉已經醒來。
他們坐在客廳中還算幹淨的紅木餐桌上,桌子上擺着一盤色香味俱全的魚,紅燒,裝點擺盤異常講究。兩人不動聲色的看着魚,魚不動聲色的卧在盤中。那架勢,總覺得有股想跟魚幹上一架的沖動。
“誰送來的?”
她把咖啡壺放在中央,坐上位置後,兩人才把視線從魚身上移到她身上。
吉雲再次把視線挪到魚身上,吞咽着可疑的口水說,“就是白羽那兩面三刀的臭小子啦。居然敢送毒物來,其心可誅!”
奉吉輕飄飄瞥去一眼,吉雲心虛的挪開視線,“都說過是吃多了才會死,這盤子裏才5條。而且他們是全隊來的,人挺客氣,說了不少好話。”
噢?
現在的示好目的就只有一個。
吉雲跳腳,有點都不贊同奉吉的話,“那就更誅心了,我們明明是3個人,他卻送5條魚過來?他是什麽意思?他的意思很明顯啦,就是想讓我們內部搞分裂!”
咚咚咚的敲門聲緊接吉雲的話響起。吉雲驚慌看去。門再沒半點動靜。
奉吉去查看情況,一看發現門口又擺了一盤魚,清蒸的。
見只有三條魚,吉雲的火氣更甚,“我确定他們就是想讓我們搞分裂啦,不然就送四條過來了。”
兩條魚被并排放在咖啡壺邊,刀鋒烹饪完全不同。
鈴蘭喝了口咖啡,“兩方人馬。”
奉吉,“确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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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方送魚,一方目的昭顯,一方躲藏不見,論起來,鈴蘭更喜歡明的那方。她信坦誠是溝通的第一大前提,遮遮掩掩只會讓人胡亂猜測防不勝防。見他們還盯着魚不放,血條卻是滿的,鈴蘭把魚收起,“找資料吧。”
找……
都找了十多天了,沒有半點進展,吉雲苦着臉跟奉吉抱怨,奉吉摸了摸他的腦袋,吉雲撇着嘴再次投入書海之中。
半個小時後,奉吉拿出一個信封,按書寫方式來看,應該是地方小官員向上層遞交的公函。
“怪魚出現、七月大旱,城中危機,望元帥速派精英處理。”
公函還并未被拆,元帥還來不及處理,整個小鎮就先一步滅亡了。
怪魚、大旱、城中危機、糧食緊缺,這四個信息與日記本上書寫的不謀而合。
見奉吉把資料拿出來分享,鈴蘭也說了剛才發現的,順便總結他們應該把目标往李民新身上引,“你看的資料中,可曾注意到有李民新這個人?”
奉吉搖頭,吉雲聽後俯身找書,機靈的拿出一本藍封大本,大本上寫着‘族譜’兩字,“這個問題我知道,我剛看過李家族譜。裏面有他的名字。有了,他爹叫李維治。”
奉吉若有所思,“李維治我好像在哪裏看到過。”
吉雲學的有模有樣,“聽你這麽一說,我好想也在哪裏看到過。”
鈴蘭:……
被兩人這麽帶節奏,鈴蘭也升出一種在哪裏看到過的錯覺。
等等。
不是錯覺,她好像真看到過,可到底在什麽地方看到的呢?好像就是在這兩天看的呢,不是在書上看到的,而是在什麽其他地方。究竟是哪裏的其他地方呢……
緊鎖眉頭,苦思冥想。
對了。
茅塞頓開的鈴蘭走到紅木餐桌,把桌上書本全部移落。密集的書本嘩嘩嘩落下,引來兩人注意。他們以為是桌子上有東西,哪裏想鈴蘭竟跳上餐桌把牆壁上的一副字給摘下。
行雲流水的草書被框在兩米長的高檔宣紙上,上面提的詞是東坡居士蘇轼的《念奴嬌·赤壁懷古》,而落款名卻是李維治。
“是他!就是這個李維治。可就算知道畫是他送的,也不知道他住哪兒呀。”
既然畫在小洋樓中,自然線索也在,三人開始搜尋小洋樓裏的每個角落,終于在一間兒童房中找到了一本日記本,日記本字跡稚嫩,用着如同鈴蘭找到的第一本日記的敘述方式。鈴蘭把重要關鍵信息歸納。
“1月10日晴。我今天才發現做生意一點都不輕松,還是做文職的好,像李爸爸那樣每年都要跑去外面做生意人曬得又黑又瘦,李民新已經很久沒見到他了。但我爸爸不一樣,每天坐在辦公室裏長得白白胖胖,還有一大堆人巴結他辦事,我也能天天看到他。哎,可是我又羨慕李民新,他多好啊,不用每天被爸爸逼着寫論文,也不會被逼着回答老子莊子,一個回答不好還會屁股遭殃,哎,屁股疼的什麽都不想寫,可是不寫明天還得挨揍。可怕。”
“1月30日雨。李民新今天很開心,因為他爸爸回來了,他興奮的跟我說,他爸爸給他帶來了個小禮物,我瞅了瞅,咦,不就是條魚嘛,有什麽好開心的。菜市場每天那麽多魚也沒見他那麽開心過。李民新說這是稀有物種特別稀奇,我瞅了瞅,覺得他說的沒錯,這魚是挺特別,特別的醜。”
“2月14日雪。李民新現在每天都揣着那條魚,真把魚當狗溜了,他還告訴我那魚能聽懂他說的話,我覺得李民新魔障了,想着待會兒去山上祈福的時候給他求個驅魔符。結果符沒求成,倒是聽幾個老和尚神情嚴肅的說今年天氣不對。我瞅了瞅天,沒感覺有啥不對的,只是感覺連和尚都開始憂國憂民了,這世道啊,真跟我爸講的一樣還要亂上一波。”
“4月13日晴。李民新的怪魚長得越來越大,我覺得不太對就告訴我爸,我爸直接帶着人去找魚,那魚厲害的,居然不怕子彈還咬人。我滴乖乖,李民新你養了個禍害啊,還包藏禍害不讓我爸剁了它。你牛,不做朋友了是吧,小爺也不樂意跟你做朋友呢!哼!哪天等你被那條魚追的滿鎮子跑的時候休想來找小爺幫忙。哼!”
“5月15日多雲。李民新跟香港來的小平頭做了朋友,現在連跟我說話都不願意了。哼!小爺當初還不是為了你的安全着想啊,你個把我好心當垃圾的混蛋。混蛋混蛋。”
“7月12日晴。我開始有些相信和尚說的天氣不對的話了,這天也太熱了,7月的天都有去年最熱時候的熱,我爸每天忙得焦頭爛額,好像是因為旱災還有地方直接斷糧。我媽說要帶我去天津避難,我爸不準,他說如果這會兒全家都逃了,元帥肯定會斃了我們的。可是再待下去又能怎麽辦?李民新的爸爸回來了。他是不是要帶着李民新逃跑呢?我倒是希望他們能離開。”
“8月1日,李民新沒走,鎮上淹死了個人。被淹死的人聽說是因為買不起食物想去湖裏撈魚,因為太相信自己的身手潛深了幾米,結果游不上來了。這世道越來越難了,聽做菜的嬸婆說,米價是原來的3倍,魚肉這種稀缺食物早已看不見。現在能買到的,就只有醬菜那些鹹的要死的東西。也許等兩天,連這些東西都會消失。”
“8月6日,鎮上發生小規模暴亂,聽說是餓極了被逼的,那些暴民首先瞄準的就是有錢沒權的人家,我有點擔心李民新,再次覺得李民新他爸的職業不靠譜。像我老子,手上幾把槍在,根本不會有刁民闖進來。果然,他家被搶了,我找了點紅薯土豆給他,他神情厭厭的,晚上給我送來了幾條魚。我問他哪來的,他說是‘小八’抓的,小八就是那條他養的特別醜的魚。養在湖裏,他讓我別擔心他,我們和好了,我第一次感覺那條醜八怪魚還是有點用處的。跟狗不逞多讓。”
“8月15日。黑市全部歇業,鎮上凡是有點人脈的能逃的都逃了,但我們不能走,元帥還讓我爸帶隊把他們逮回來,我第一次看到我爸那麽狼狽。我媽哭着問為什麽不能逃?我爸說,因為如果他們逃了,元帥的位置就坐不住了。我不太明白這個意思,想着先把它寫進日記等長大了再看,只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長大。”
“8月25日,有人說在湖裏看到一條很大很大的魚。鎮上餓瘋了的人紛紛跳下去捕魚,我也想跟着去,被李民新拉住了,他還哭了。我很不理解,哭什麽哭啊,如果我淹死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吶。他沒理我,哭的更傷心。”
“8月27日,不知道是為什麽,老天像是突然開了竅,每天淩晨時岸邊總是堆滿了魚,有活蹦亂跳的,有死了一會兒的。我看到好多人都哭了,我爸說大起大落是我人生中的歷練,但轉頭就跟元帥說,說元帥洪福齊天,連老天都認同他的尊位呢,元帥被哄得很開心。我心裏吐槽,這個臭老頭,怎麽總兩面三刀的呀,昨天還跟我說要做個正直的人。不過因為馬屁拍的好,元帥更信任我爸,我家拿到了比別人更多的魚。”
“9月26日,天降活魚已經持續一個月,這種福相像無形的皇冠般把元帥捧得更高。當然這不關我的事,我只關心我的夥伴,我的家人。”
“9月30日,我最近發現老頭總一個人半夜偷偷爬起來喝酒,我覺得他肯定有心事就陪他一起喝,喝的微醺的老頭跟我講了個母雞下金蛋的故事,我問他為什麽講這個故事,他突然哭了。我慌了,老頭可從來沒在人前哭過,他發什麽瘋啊,想叫醒媽勸老頭時,老頭居然睡着了!我被吓的一晚上沒睡,頂着黑眼圈總結:大人是一種難以理解的生物。”
至此,便是日記的全部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