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晉江獨家發表

鈴蘭眼眸深邃看向窗外。

漆黑無光的路上,只聽到火車的哐當、哐當聲。

非常不妙了。

只剩30分鐘到達P市,而核爆炸偏偏在三十分鐘後被啓動。

這系統是在挑戰她的生存極限嗎?

她目視車廂,看到皮質座位上,零散的睡了一大片乘客……

此刻時間為三點整,外面漆黑沒有路燈。

收起手電筒的鈴蘭,就像是只張開所有硬刺的刺猬,她沒時間去罵系統這個磨人的小妖精,腦中飛快想着破解方案。

29分50秒,49秒,48秒……已經告知爆炸時間還不夠,系統魔人的聲音還在腦中一秒一秒的倒計時,考驗着玩家的心理素質同時,眼中擾亂着思緒。

真的是……

鈴蘭如臨大敵,臉上細汗争先恐後的滲出。

人的情緒很容易感染到身邊其他人,她的異狀引來了王教授關切的詢問。鈴蘭将車窗打開,風一瞬間吹散了教授放在行李箱上的紙稿。

“哎,怎麽好端端的,開窗幹嘛?”

蒸汽火車的速度并不快,但在1923年已經屬于快行列,風吹進車廂,吹的紙稿飒飒飛起,吹的夢中人哆嗦爬起。

王教授忙着整理紙稿,看到鈴蘭離開的背影,疑惑開口,“你去哪兒啊?”

鈴蘭停住腳步,此刻的她非常想要跳車離開,然後挖個巨洞将自己和王教授掩埋,可如果這樣做,跟之前的決定又有何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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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教授看過來的眼,鈴蘭退後了幾步,她認真詢問,“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必須老老實實回答我。”

見鈴蘭嚴肅非常,王教授也不自覺的挺直背脊,“你說。”

“我問你,如果在不到半小時的時間內,即将爆發一場末日,你是選擇自己活還是選擇跟家人一起死?”

這真不是個好問題。坐在旁邊座位的乘客都嘩然出聲。

王教授覺得匪夷所思的同時,還是認真回答了,“如果世界即将末日,如果我活不過明天,我當然是選擇跟家人待在一起,免得下了黃泉路找不着彼此。”

果然還是這個答案。

鈴蘭心嘆,暗想還是賭一把吧。

她站了起來,跨過王教授走到車頭的車廂。

王教授疑惑鈴蘭動作問,“你做什麽啊?”

鈴蘭冷冷回視,吓的乘客的抱怨聲憋進肚子,“上廁所。”但沒過半分鐘,車子猛然驟停,驚醒了車上所有旅客。

一個列車員神色焦急的走到車廂中安撫,“很抱歉各位乘客,由于列車突然故障,需要一段時間整修,這段時間,請各位旅客到附近的旅舍休息。屆時我們會通知旅客上車。”

聽到消息後的旅客們哀聲載道。

列車員,“所有費用我們會承擔,但旅舍的客房可能沒有那麽多了。”

一聽包住,怨聲少了很多,還有些不信的湊近了問列車員,列車員擦着冷汗官方回答,只說列車出了狀況,其他一概不知。

但事實并不是這樣的。

事實是一個女人突然闖進車長室,拿着槍對準車長腦袋威脅說,“我的同夥正準備炸核基地,三點三十分核基地就會準時爆炸。如果你想保命的話就停車。我不管你之後怎麽做,我只要能下車就好。”

車長聽到那麽荒唐的事情哪裏肯信啊,再說對方是個拿槍頂住他腦袋的極度危險分子。

嘭。

子彈就這麽打了出去,打中了車長手下的救援按鈕。

車長以為對方不知道那是救援按鈕,車長以為自己做的已經很隐秘了。結果這個人就像是長了八雙眼睛一樣,打穿了他最後的希望。

“忘了告訴你,我的槍法很準的!而且我也會開火車!但我可不會好心的讓所有人都活下來!我可是個殘暴的惡徒!現在你停車,讓所有人避難的話,還有可能讓他們活下來,當然你如果想做無謂犧牲的話,我也可以成全你。”

車長不是沒見過暴徒,只是從沒見過像她這樣的給人質想好生路的暴徒。

“三秒後停車,不然我崩了你的腦袋。”

車子被停下,所有乘客都被送往旅舍避難。

坐在原位上整理稿件的王教授焦急等待鈴蘭,這附近沒有半個交通工具,若是用走的,也許得走到天亮。她不知道待會兒怎麽辦。基地檢測刻不容緩,偏偏火車在這個時候出狀況了。

她焦急的坐在原地四處張望,終于等到了緩緩走來的鈴蘭。

“鈴蘭同志,這該怎麽辦呀!火車開不了了,列車員現在讓我們去旅舍休息。”她無措的像個孩童,指望鈴蘭做決定。

鈴蘭一言不發,接過她的行李帶頭走下車,王教授見此趕緊跟上,然後在火車的另一邊,看到了一輛軍綠色的鐵皮吉普車。

王教授詫異瞪大眼睛,“這是什麽?”

1923年雖已引進火車,但還未引進汽車。王教授又一心撲在研究上,對外在事物難免遲鈍了些,她看到汽車時的第一感覺不是被吓一跳,而是覺得新奇。

鈴蘭淡定扯謊,“軍方專用交通工具,坐上去吧。”

王教授摸摸這摸摸那,完全沒想過軍方專用車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的問題,她好奇這個大型玩具,不知道該怎麽坐。猶豫間,鈴蘭一把将人扔進去,然後扭動鑰匙驅車前往。

倒計時25分32秒,31秒,30秒……

腦海中的倒計時跟閻王索命的催魂曲一樣,硬是逼的鈴蘭的汗水不斷往外冒。她将車開的飛快,腦中盤算距離路況和所需時間。

慶幸的是,王教授的娘家就在農村,路上雖沒有被修的整齊高速公路,但農村路寬,幾天沒下雨的泥地,幹燥的可以乘載汽車在上面通行。

鈴蘭一路狂飙,終在離爆炸只剩下5分鐘時,趕到目标地門口。

“倒計時4分59秒、58秒、57秒……”

“去開門。”鈴蘭冷靜的下着命令,但王教授顯然不能很好的接受命令。

她第一次坐汽車,被坐的七葷八素的她,一下車就蹲在牆角吐開了。

鈴蘭見她如此,先沒管她,拿出mp3錄下一段話,然後将它放置在高處,并在旁邊放了一個擴音喇叭。

“核基地馬上就要爆炸,為了自身安全,請躲入地窖,并準備好充足的水和食物。”

“核基地馬上就要爆炸,為了自身安全,請躲入地窖,并準備好充足的水和食物。”

……

農村的夜極靜,擴音喇叭質量又極優,這麽一喊,直接喊醒了附近的十裏八村。村民們狐疑探頭,生怕小命危險的他們也不管真有沒有那回事,拿着食物躲進地窖中。

遠處的人無從探尋真相,只能先躲起來,近處的人就不那麽想了。他們尋着聲音來源看到了吉普車、車外站着的鈴蘭和将吐出五髒六腑的王教授。

“喂!什麽核爆炸啊,你們知道什麽啊。”

“這大機器是什麽呀。”

“秀花你們家來人啦。”

……

鈴蘭并未理人,拎着教授打開門,走了進去。

屋內,王姥姥正在給妞妞穿衣服,讓女婿王振準備東西躲起來。

王振準備之餘,更想去基地站檢測,剛打開門就見扛人進來的鈴蘭。他面色沉凝,怒斥,“你是什麽人!”

與此同時,屋內走出四個穿迷彩服的人。他們看到鈴蘭面色深沉,眉頭深皺。說的是與王振截然不同的話,“為什麽現在才來?”

四個人顯然是認識鈴蘭的,王振稍稍心定,繼續走出門去基地查看。

“身為一個男人。你就不看看你老婆怎麽樣了?”

清冷的女音跟外面播放的聲音一模一樣,王振驚訝看向鈴蘭,就見她将王教授往地上一放。

已經吐得臉色發白的教授看起來情況非常不妙。

王振停下腳步,質問鈴蘭,“你把她怎麽了?不,現在不是關心這個時候,核基地,核基地。”見他還想往外沖,鈴蘭低呵,“把他抓起來。”

四個保護者腦袋發懵的看向鈴蘭。

首先他們四個并不歸鈴蘭管,她沒有命令的權利。

其次她這是什麽口氣啊,緊皺的眉頭,嫌惡的話語,好像他們做了什麽蠢事一般。

一個保護者嚷道,“別太嚣張啊,王副主任是為了人民財産安全着想才去基地檢查的,倒是你,現在才來,你之前為什麽沒上車?”

鈴蘭聽到這話,就知多說無意,不用武器,光是用赤手空拳,砰砰砰四下,連帶着王振都被打趴下。

“最讨厭不聽話的人了。”

她轉向已經被吓呆的王姥姥,“請問地窖在哪?”

王姥姥在見識過鈴蘭的超凡厲害後,哆嗦指向屋內,鈴蘭一手扛起一個,又對王姥姥道,“麻煩您扶着你閨女進來,核基地馬上就要爆炸了。”

王姥姥可比不聽話的四個保護者識相的多,更是因為身為兩教授的母親,她非常清楚核爆炸後對人的危害。

她趕緊扶着王教授進入,相比她溫柔的攙扶,鈴蘭的動作就粗魯許多,将人一個個扔進地窖後,還去廚房掃了很多食物和水,并收走了停放在屋外的車子。

“倒計時1分59秒、58秒、57秒……”

鈴蘭進入地窖,就見王姥姥正哆嗦想點油燈。

“這位女士。”她不知道該用什麽去稱呼王姥姥,只能将她稱為女士。王姥姥沒意識到鈴蘭是在喊她,緊張看過來。

“請不要點油燈,待會兒我會掩埋洞口,密閉環境中,火會消耗生存所需要的氧氣。”

王姥姥似懂非懂的聽完,認真點頭,她一手抓着妞妞,一手護着女兒,在五個躺平的大漢後面,顯得極為鎮定。

鈴蘭拿出一盞應急燈,放在置物架上,然後将食物和水往下搬。

這時,已經稍好些的教授不需要照顧了。她攔住鈴蘭焦急詢問,“鈴蘭同志,你是怎麽知道會爆炸的?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核基地會爆炸的?我現在得趕緊過去。”

鈴蘭雙手都拿着東西,本來這些東西她完全可以收入空間,可又怕吓住他們。她擋住入口,無視教授,将東西放下後,用泥水封住洞口。

“鈴蘭同志,我真的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啊。”

“鈴蘭同志!”

鈴蘭淡淡掃了她一眼,“來不及,一分鐘後,核基地就會爆炸,我之前問過你了,你說你想跟家裏人待在一起。”

“可……”

王教授無措看向四周,“可如果核爆炸,死的就是幾十萬的命啊。我必須去啊,我必須……”

啪!

王姥姥啪的一巴掌打在了王教授臉上,這一巴掌打醒了渾噩的教授,更打震驚了鈴蘭。她沒想到一直躲在身後的蒼老奶奶居然這麽有魄力。

“別說混賬話,別人的命是命,難道你的命就不是命嗎?本來你好好的就不會回來,偏偏還回來,你回來做什麽啊!”

鈴蘭注意到王姥姥的腿,剛才健步如飛,現在已經腫成饅頭。

王教授一門心思撲在核基地上,見母親在外人面前打她,臉色有些繃不住,她想到早上的事情,滿腦的憤恨此刻如數傾瀉,“你早知道核基地會爆炸對不對?對不對啊!”

她淚眼婆娑,怨恨和悔恨情緒在眼中交織不散。

“你如果早知道的話,你就應該早點告訴我啊!你偏偏、你偏偏制止了我,現在基地爆炸了,怎麽辦,你說啊!你保護了我有什麽用?我保護不了其他!”

她哭的歇斯底裏喊的歇斯底裏,鈴蘭面無表情的聽着,在系統音播報最後五秒時,關掉了應急燈,收起附近所有的儲物品,清冷告知說,“3、2、1、boom!”

僅剩的王家三個女人緊張又焦急的看向黑暗。

王姥姥将妞妞抱在懷中,捂住她的耳朵。她們緊張的等待着死神的降臨。

但是沒有。

沒有來。

她們神經緊繃,等待好了一切,但是沒有來。

王教授挂着淚水想越過鈴蘭爬出去時,地面的震感後知後覺傳來。

boom!

boom!boom!boom!

灼熱的熱浪掀過,即便是在地窖中,依舊能感受到那份熱度。

地窖開始翻騰。說是地動山搖也不為過。

站起來的王教授不穩的跌在地上,想扶着邊上的架子站起,沒想到卻扶了個空,她只能就着姿勢抱頭避難。

鈴蘭穩在中心,被強化後的身體,能輕松在黑夜中捕捉到每個人的情況,因為亂七八糟的危險物品都已經被收起,并未有東西砸到王家三個人身上。可心裏遭受的恐懼遠比現實遭受的還要恐怖。

王妞妞吓的都不知道哭了,王姥姥細心安慰。相比之下,五個暈過去的大男人,不要太幸福了。

不知過了多久,震感終于停下。

鈴蘭放回地窖內的物品後這才打開應急燈。她拿出一袋包裝鮮豔的糖果遞給妞妞,妞妞原先驚恐的眼瞬間被糖果吸引。她看向王姥姥,王姥姥不知所措的看向鈴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鈴蘭将糖扔給妞妞,“太甜了,我不愛吃。”

王教授神色複雜看過來,她知道這是在跟她女兒示好,可這種示好又有什麽意義?保護了他們幾個人,死的卻是幾十萬民衆。

剛才的地震毫無疑問就是來自核基地爆炸,P市毗鄰基地大約50公裏。她在地窖都能感知那麽強的震感。整個基地爆炸無疑了。

她救不了無辜的人,她還是個罪人,悔恨如同毒蛇般附着在身,更是埋怨阻止她的鈴蘭。

如果、如果她早上乘上火車,如果,如果她已經檢修過了基地,現在就不會有這種可怕的事情出現。

王教授的眼神,鈴蘭一點都未接收,她聽到王妞妞在姥姥的示意下紅着臉說了聲謝謝,也不回應的拿起上個副本買的牛肉幹吃起。

自然風幹的牛肉幹并沒有那麽多的添加劑,吃起來更是香醇可口,滋味豐厚。

妞妞吃着香甜的糖,鼻子又被牛肉幹勾走,眼巴巴的看着鈴蘭。

王姥姥轉回妞妞的臉,輕聲教育,“姥姥怎麽教你的?要有禮貌,不能直視。”

鈴蘭當做沒聽到沒看到,三口兩下吃掉牛肉幹,将剩下的存入空間。妞妞允着糖,偷偷打量鈴蘭。見她雙手抱胸休息時,轉身同姥姥小聲說,“姥姥,這個糖好甜噢還帶着奶味。姥姥你也吃。”

王姥姥被孫女塞進一顆糖,口中被牛奶的滋味覆蓋。她雖然不是養尊處優,但也辨的好壞,這種糖,也許在省城都買不到,她卻輕而易舉的給了妞妞。她已經從王振和王恩求剛才的對話中推測出,鈴蘭是負責保護女兒的人。她直覺鈴蘭不是壞人,如果她真是的話,就不會在已知核彈爆炸前,通知村裏所有人,并帶着她們避難了。

見女兒焦躁不安在原地打轉,王姥姥喊話,“恩求啊,過來。”王教授聽到恩求兩個字,淚水再一次抑制不住的灑下來。

她研究的核基地爆炸了。她一直努力就是為了讓敵國不再虎視眈眈,結果卻先讓國民受害了。她這是個罪人……

她聽着王姥姥的話,心中其實知道是非,只是過大的責任,讓她将炮火轉移。

她寧願自己死也不願遭受如今這種困狀。

如果她知道、如果她告知……

可世上哪有那麽多如果?

“我知道的母親,可是我心中苦啊……我研究了十年的核彈,還沒為國家做貢獻呢,卻先成了刺向自己國家的一把利劍。我、我相當于害死了幾十萬條生命。”

核爆炸威力巨大,更大的危害是之後對人體的損傷。

即便是沒被波及的人,也許會被會輻射侵害。到時候人體産生異變,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這裏的王教授,察覺出不對勁的地方來了。

她是第一波研究核彈的人員,只有他們研究的人才知道,核彈中包含許多對人類有害的物質。也只有他們該如何躲避核彈。

她看向四周,看向鈴蘭。

就算是他們這些研究人員,也還沒專業研究過如何避難。而她卻好像知道所有一般,不僅将人拉入地窖,還準備了食物和水準備長待的摸樣。

她……

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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