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耳骨釘
“誰啊?”秦嘉易順着戚雨遲過來的方向看了眼。
他身後是燈,前面又黑着,只能看出一個高大的輪廓。
“不知道,”戚雨遲搖搖頭,往前一指,“走,部長,咱回家!”
秦嘉易:“……”
到寝室的時候屋子裏只有唐瀾一個人,他洗漱完了坐在椅子上等他們回來。
路上唐瀾就給秦嘉易打了兩個電話,确認他倆還安全着。
戚雨遲是跌進來的,還好唐瀾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抓住,不然今天他無比寶貝的這張臉就要帶點兒傷了。
“醉了?”唐瀾拉着他,問。
戚雨遲自己站好,說:“還行吧。”
唐瀾和秦嘉易對視一眼,秦嘉易眨了兩下眼睛,朝唐瀾偏了偏頭。
于是唐瀾走上去,問戚雨遲:“遲總,去洗澡嗎還?”
“要……”戚雨遲低頭聞了聞自己身上,好幾種酒的味道混在一起,他嫌棄得不行。
站起來抓了衣服去洗漱,戚雨遲在熱水中想到那個人身上的味道。
怎麽一樣的酒,在他那兒就是香的……
第二天戚雨遲睡到日上三竿,醒來的時候頭疼欲裂。
他很長時間沒宿醉過了,這種滋味誰試過誰知道,都是能立刻對天發誓這輩子不喝酒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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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雨遲在床上醒神醒了很長時間,才摸出随意扔在被子裏的手機。
最新的一條是秦嘉易發的,說今天唐瀾要訓練,等會兒中午給他帶碗粥回來。
之後有幾條何貝貝的消息,發送的時間是今天早上四點。
戚雨遲沒看,打算等會兒再看。
雖然昨天晚上說是說了,但沒說好,也沒說完,這件事還得慢慢處理。
他掀開床簾正要下去,忽然聽見寝室裏響了一聲。
秦嘉易不在唐瀾也不在,難道謝澤回來了?
戚雨遲鑽出去,果然看見對床下坐了個人。
謝澤是他們四人宿舍的最後一個室友,但是和他們有矛盾,一般都不一起玩,平常沒什麽特別必要的事基本也相互避着。
在這之前謝澤已經快一個星期沒回過宿舍了。雖然大學生外宿是常有的事,之前戚雨遲還是發了個消息問他人在哪兒。
謝澤就回了句你別管。
他這種态度戚雨遲當然不可能管。
戚雨遲醒的聲音謝澤也聽到了,他轉身看了一眼,沒什麽表情,又轉回去了。
和謝澤相處,戚雨遲嚴格遵循你不理我我不理你原則,就當沒看到,走到陽臺上去洗漱了。
正好秦嘉易又發信息問他醒沒,戚雨遲一只手抓着牙刷,另一只手打字回:【醒了,謝澤回來了。】
秦嘉易:【知道了,我馬上到寝室。】
戚雨遲關了手機,扭頭看了眼謝澤。
也不知道是在幹什麽,反正一直沒動。
剛洗漱完秦嘉易就回來了,戚雨遲走進寝室,秦嘉易把粥拎到他桌子上。
滾燙的青菜瘦肉粥,很香。
“你吃了嗎?”戚雨遲一邊拆勺子一邊問。
“吃了,食堂吃的。”秦嘉易說。
“行,謝了。”戚雨遲打開包裝盒,秦嘉易手在他肩膀上按了下,問:“貝貝的事兒怎麽解決啊?”
“沒辦法,”戚雨遲嘴裏包着口粥,口齒不清地說,“只能再和他聊。”
秦嘉易靠在旁邊衣櫃上,分析道:“雖然我沒談過戀愛,但是我覺得這件事要真的解決很難,還是得你們離遠點。”
戚雨遲拿着的勺子一頓,“你說得對,可能是要這樣。”
“就我們幾個人的關系,你要讓他完全放棄你,在不出現另外一個人的情況下,我覺得很難。”秦嘉易也嘆了口氣。
“我去問問他什麽想法吧。”戚雨遲說。
不管做什麽,戚雨遲都堅持一件事。
溝通。
你怎麽想我怎麽想,互相說一說,就能解決了。
他倆在這兒聊着天,沒幾分鐘,謝澤突然站起來,椅子跟着他後退的動作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音。
戚雨遲東西也不吃了,勺子舉着,和秦嘉易一起望過去。
謝澤站起來之後什麽也沒說,偏偏那張臉跟你欠了他幾百萬似的。他仿佛看不見戚雨遲和秦嘉易的目光,背着書包出門了。
“今天還有點進步,至少沒摔門。”戚雨遲接着喝粥。
“他什麽時候回來的?”秦嘉易問,“我走的時候寝室裏還只有我們三個人。”
“他昨天沒回寝室嗎?”戚雨遲手一頓,“好像我們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是沒看到他。”
“應該是,”秦嘉易點點頭,“也不知道什麽仇什麽怨。”
大學剛開始的時候他們就看出來謝澤不好相處了。
大家聊天的時候他基本不說話,一說話也特別生硬,不過這些其實都沒關系。
是有一天,謝澤跟唐瀾因為一點小事兒沒說通吵架了。
不過都是室友了,天天生活在一起本來就容易有摩擦,平常相處中哪兒有處處合适的,所以當時戚雨遲和秦嘉易還覺得挺正常。
沒想到吵着吵着打上了,謝澤先動的手,打得可狠,還得是唐瀾才能跟他有來有回,要換成秦嘉易那秦嘉易肯定一開學就得住院了。
秦嘉易和戚雨遲一邊抱一個才把兩人拉開,都沒受什麽傷,謝澤眼神兇得吓人,但是裏面很空。
戚雨遲算是看出來了,根本不是惹他了,就是謝澤自己想找事兒。
他心裏壓着別的東西,根本不想好好過了。
“算了不聊了,”秦嘉易走回自己座位,“你還是先想想何貝貝吧。”
戚雨遲笑了聲。
他吃完東西才看手機,何貝貝給他發了三條。
【遲哥,對不起,我喝多了。】
【我當時說的話雖然有點沒過腦子,但是都是我的想法。】
【我知道你應該是要拒絕我的,要聊的話,能不能讓我先冷靜幾天?】
戚雨遲垂眸回:【好,你覺得可以再找我。】
他把手機推到一邊,心煩意亂地又喝了口粥,這次被狠狠燙了一下。戚雨遲趕緊喝了口水急救,又把鏡子拖到面前來照。
也看不出來自己嘴到底有沒有被腫或者別的怎麽,他拿手指摸了下。
從醒來開始戚雨遲就覺得忘了點什麽事情,這下想起來了。
他把鏡子放回去,握着勺子往粥裏戳了兩下。
何貝貝一冷靜就冷靜了挺長時間,跟沒個頭一樣。事情沒說清楚之前,他們并沒有相互躲着,反而戚雨遲在路上遇到何貝貝的次數甚至比以前多得多。
因為沒聊過,兩人默契地假裝什麽都沒發生,只要何貝貝不提,戚雨遲就跟他保持原來的相處方式。
但這其實不符合戚雨遲本人的性格,他是那種有話就得說的人。
所以戚雨遲這段時間也過得挺憋屈。
有兩三門課要半期考試了,課餘時間大家基本都要複習,連謝澤也經常回寝室。但是他一回來唐瀾就坐不住,拉着戚雨遲和秦嘉易天天出去上自習。
有天在教室門口碰到何貝貝,唐瀾還尴尬了一下。
畢竟以前他們做什麽也總是拉着何貝貝一起的。
還是戚雨遲先說:“走吧,進教室挨着坐。”
快考試的時候精神壓力就特別大,戚雨遲還好,唐瀾要兼顧籃球隊,秦嘉易要兼顧社團,他們都忙得團團轉。
但是這樣的日子會過得特別快,最後一門民法考完之後戚雨遲走出教室,先去教學樓的大廳跟他們倆會和。
唐瀾皺了一個多星期的臉總算舒展了,看到戚雨遲還笑,沖上來抓着他肩膀搖:“遲總遲總!半期結束了遲總!”
“得了得了。”戚雨遲把他推開,揉了揉自己手臂。
秦嘉易也從另一邊的樓梯上下來,三個人喜笑顏開地回宿舍。
“唯一的心願是謝澤別在,他最好自己出去慶祝慶祝考試結束。”唐瀾在校車上說。
“那我們先回去放東西,再出來吃飯吧。”秦嘉易看了眼時間,還早。
唐瀾湊到戚雨遲面前,問:“那個誰,叫不叫啊?”
戚雨遲沒什麽表情,自己也有點拿不準。
“你們覺得呢?”
“先不了吧,”秦嘉易說,“今晚就我們吧,考完試他也應該要找你了。”
戚雨遲想再不談他也要去找何貝貝了。
校車停在路邊,回宿舍還要再走一段。
一考完試唐瀾就犯懶,拖着腳步走得很慢,秦嘉易差點想踹他一腳。
三個人有一搭沒一搭聊着,在寝室樓下那個小花園旁邊看到了謝澤。
“真是說什麽來什麽,”唐瀾想回去抽自己一嘴,“他旁邊的人是誰啊?”
戚雨遲望過去。
謝澤背對着他們,他面前站着一個男生,很高,也瘦。
那個男生穿了件純黑色的短袖襯衣,下身也是黑色的水洗牛仔,還戴了頂鴨舌帽。
下颌挺好看的,鼻梁也高,很有帥哥氛圍。
秦嘉易搖搖頭說不知道,戚雨遲也道:“沒見過。”
越走越近,戚雨遲無意識擡頭,卻和那人對視了一眼。
被鴨舌帽蓋了一些的眼神淡淡地朝他投過來。
短暫的半秒之後,戚雨遲走過他,餘光瞥到他耳朵上打了一顆耳骨釘,在傍晚的光線下閃了閃。
兄弟,有點酷啊。
要是他旁邊站的不是謝澤,戚雨遲都想朝他吹口哨了。
飯才吃了一半戚雨遲就接到了何貝貝的電話,他說我們聊聊吧,就下個周周末。
“好。”戚雨遲答應了。
挂完電話,兩個人都靠過來。
“貝貝啊?”唐瀾問。
“是啊。”戚雨遲夾了一筷子菜到碗裏。
秦嘉易和他碰了下酒杯:“什麽時候?”
“下周末。”戚雨遲說。
“下周末?”唐瀾反應了下,“我還想叫你打球來着。”
戚雨遲笑了聲:“那也挺合适的,我覺得我聊完可能就得打打球。”
這下秦嘉易也笑了:“原來咱們遲總也有郁悶的時候。”
“是啊,”戚雨遲不得不承認他有點頭疼,“這可是我們朋友。”
“行,”唐瀾想了想,“那我到時候給你找幾個厲害點的,不然你光是纏着我打,我真的可能被你累死。”
“一邊兒去啊。”戚雨遲喝了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