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陪我出去抽根煙

戚雨遲就閉了下眼, 又睜開,說好了。

秦嘉易水杯才剛端起來,都還沒喝上, 唐瀾問:“你這就好了?”

“好了啊。”戚雨遲吹了蠟燭。

在家裏就不知道許什麽願望, 在這兒也不知道。

他還是許的身體健康之類的,只不過這次範圍擴大到這張桌子上的人。

這蛋糕真不大,分下來一人兩口差不多吃完了, 唐瀾說:“看來根本不用擔心蛋糕吃不完。”

大家都笑了。

走去酒吧路上天都黑了, 謝月野和戚雨遲走在後面一點,謝月野手裏提着蛋糕。

聊着天, 戚雨遲手機又響了一聲, 點開來看是微信。

他一看那名字就皺眉了。

還發。

“怎麽了?”謝月野擡手搭了下戚雨遲肩膀。

“沒事。”戚雨遲收了手機。

他意識到這件事躲不得, 可能還得抽個時間說清楚。

他們訂的位置正對舞臺, 不過這會兒還沒什麽人。

剛坐下來,唐瀾就說:“我們買的禮物拿給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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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戚雨遲說。

那個禮物袋子都在秦嘉易手裏拎了一路了。

秦嘉易把袋子拿出來放到桌面上。

這個袋子挺大的,純白色。

“你要不先猜猜?”秦嘉易說。

袋子上logo戚雨遲不認識, 所以不存在作弊的可能。

他倒真的左右看想了想,“我覺得這個包裝更像衣服, 但你們不會随便買衣服吧……”

秦嘉易和唐瀾對視一眼,把裏面的東西拿出來。

“你還真的猜對了, 就是衣服, 不過是睡衣。”

酒吧裏燈光有點暗看不太清楚, 秦嘉易拆了外面那層塑料包裝。

這睡衣看着不太尋常, 純白色, 但是毛茸茸的。

秦嘉易和唐瀾都在笑, 戚雨遲一邊說笑什麽啊, 一邊站起來拿到自己這邊。

輕輕一抖, 這衣服是冬天那種毛絨睡衣,最關鍵的是它帽子上有一對很長的兔子耳朵。

“說真的,”唐瀾笑得停不下來,“要不是這裏人多我覺得你應該穿上給我們看看。”

戚雨遲無語了,他一偏頭發現謝月野也在笑。

“我和秦嘉易全票通過的,當時一看到就覺得該給你買這個,”唐瀾說,“哎你別那種嫌棄的眼神,我跟你說可乖了這件衣服。”

戚雨遲手裏拎着衣服,那對耳朵就垂下來,謝月野擡手捏了捏,說:“真的好軟,說不定穿上還挺好看的。”

戚雨遲把衣服一團,扔給秦嘉易:“收着吧,冬天我就穿。”

好歹是答應要穿了,秦嘉易高高興興地疊起來放回袋子裏。

他倆禮物送完了輪到謝月野,這會兒正好服務生過來上酒。

謝月野從他書包裏拿出一只小袋子,也是純白色的。

他照着樣子問:“那你也猜一下吧?”

這種袋子看着裏面應該還裝了個小盒子,其實戚雨遲第一反應是戒指。

倒不是說非要有什麽特別的含義,現在年輕人手上有個裝飾性的戒指也挺常見的。

但是既然猜到是戒指,戚雨遲也不怎麽好意思說,幹脆就講:“我猜不到。”

謝月野笑了下,把袋子推給他。

“那你自己打開吧。”

唐瀾和秦嘉易都靠着沙發,但其實好奇得很。

就憑他和戚雨遲現在不清不楚的關系,謝月野會送什麽禮物?

戚雨遲開袋子的時候還是有點緊張,他真拿出了一只盒子,再打開。

“耳釘?”戚雨遲擡手摸了下。

“不是,你又沒耳洞,”謝月野說,“耳骨夾。”

一只是鳥的形狀,另一只是簡單的環狀。

燈光下這兩只耳骨夾都被照得很亮,閃着光。

唐瀾和秦嘉易湊上來看,紛紛發出感慨:“閃着我了,好好看。”

戚雨遲拿出來,那只鳥在他掌心裏放着,遞給謝月野:“給我戴吧。”

他偏了頭,手撐着沙發,脖子也朝另一邊倒,讓謝月野方便一點。

那截脖子一拉,青色血管光下挺明顯的,謝月野靠過去的時候戚雨遲喉結滾了兩下。

于是謝月野輕笑了一聲,手擡起來刮了下他耳廓。

“別緊張。”

戚雨遲笑着低了低頭,“怎麽不緊張,酷哥給我戴耳骨釘欸。”

他說着話,謝月野已經把鳥的那枚扣上來了。

戚雨遲只覺得耳骨被輕輕一掐,冰涼的觸感便停在那裏。

耳骨上,那只銀色的鳥身子這邊靠向耳側,而翅膀朝着天。

戚雨遲擡手碰了下,問:“好看嗎?”

他沒偏頭,但知道謝月野的目光落在上面。

酒吧裏音樂吵鬧,戚雨遲還是聽到謝月野低聲說:“好看的。”他靠沙發那側的手沿着戚雨遲耳廓摩挲,摸了摸那只鳥的翅膀。

被碰過的地方都升溫了,熱度是一點一點沿着謝月野指腹爬上去的。

戚雨遲坐着,輕咳了一聲,拿膝蓋點了點謝月野。

謝月野及時收手,坐正身子,端了杯桌上的酒一口喝了。

他倆戴耳釘戴半天,是戴耳釘還是幹別的旁邊那倆心裏都有數。

但是他們又一直摸不着頭腦,戚雨遲和謝月野這麽不是一天兩天,除了他倆沒人知道現在到底什麽情況。

所以這種時候秦嘉易和唐瀾都覺得很樂,撩也撩了,偏偏一句明顯的話不說,他們都覺得這不是戚雨遲性格。

所以這會兒宿舍群裏熱鬧上了,唐瀾先問:【@小七。你都不做點什麽的?】

秦嘉易:【就是啊,今天晚上咱往前推進一大步。】

戚雨遲本來一直在陪着謝月野喝酒,其實都沒注意到唐瀾和秦嘉易在群裏鬧,還是唐瀾推了推他指他手機。

臺上樂隊已經來了,說話聽不清楚,唐瀾也沒說,就指手機。

戚雨遲點開來看,發現宿舍群裏有消息了。

戚雨遲:【……】

【我要做什麽?】

唐瀾:【???】

【你問我?】

戚雨遲關了手機,無奈地看了唐瀾一眼。

除了秦嘉易稍微差點兒,剩下三個都是很能喝的,所以喝的時候沒什麽顧忌,都敞開了。

反正戚雨遲請客不是嗎?

一桌酒喝得很快,上第二桌的時候正好遇到臺上樂隊唱歌的間隙。因為今天是六一兒童節,小孩子過得歡半大不大的成年人也過得歡,酒吧裏設計了一系列的游戲玩兒。

但他們都沒參與,來喝酒基本是因為想喝酒,不是出來交友的,所以也不是特別喜歡和不認識的人接觸。

全場氣氛最熱鬧的時候是大家一起站起來跳兔子舞,你說多無聊一個游戲偏偏還玩得很歡,戚雨遲坐下來的時候竟然覺得比打籃球還累。

喘了兩口氣,謝月野碰了下他手背,說:“陪我出去抽根煙。”

戚雨遲跟着他站起來,一只手搭在謝月野背上輕輕推他,又回身和坐着的兩個人說我們出去一下。

唐瀾對着他擠眉弄眼的,秦嘉易就拿着酒杯不說話但是笑。

戚雨遲都懶得解釋了。

到了分路的地方,直走是後門朝左是正門,戚雨遲還以為要從正門出去就轉彎了,被謝月野抓着手腕拉回來。

酒吧裏太吵他們都沒說話。

謝月野手指扣着戚雨遲手腕,兩人這會兒都喝得有點兒多了,身上溫度很高,屋子裏那麽大的空調都降不下來。

前面人擠人全是人,謝月野帶着他往前走的時候戚雨遲眼裏就看得見他一個,反正跟着走就行了。

遇到人群謝月野停了一下,戚雨遲埋頭走沒注意,額頭在他後背一磕。

戚雨遲擡眼便看見謝月野今天戴的耳骨釘,又是戚雨遲沒見過的。

是幾朵花的形狀,花很小,但是紋理做得很精致,好像開在謝月野的耳廓上。

他擡起手來正想碰,前方堵着的人走開了,謝月野往前走了一步,讓戚雨遲的手落了空。

戚雨遲在他身後笑了一下。

酒吧後門的巷子裏沒有人,謝月野帶着戚雨遲的手往前送了送,讓他站在身邊。

煙點着了含進嘴裏,又吐出一片薄霧。

謝月野夾着煙,另一只手戳了下戚雨遲胸前那只小熊,小熊的腳在半空晃了下,又被戚雨遲拽回去。

“幹嘛呢碰它。”

謝月野笑了笑,接着抽煙。

出來其實就是吹吹風,當然可能還有點別的原因。

戚雨遲先憋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哎,上回,我們在這兒認識的。”

“嗯,”謝月野點了點頭,火星那頭指了指,“要我現在站過去嗎?”

他說着還真要過去,戚雨遲攔了下,說:“就站這兒。”

“那天晚上我是真喝多了,暈了,其實我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這兒有個人,但是太黑了,我就倒了下我也沒注意。”戚雨遲解釋着。

“嗯,”謝月野說這話時偏頭看着戚雨遲臉,“所以當時站這兒的要不是我你也親上去了。”

“這話有問題啊,”戚雨遲雖然這麽說但是笑得很歡,“這叫緣分,你怎麽不想想換個人站這兒是不是我就不會摔那麽一下。”

謝月野抽了口煙,說:“你反應挺快的,我信了。”

背後酒吧裏還隐隐約約傳來歌聲,戚雨遲今天笑了一晚上了,笑着笑着人就蹲地上去了。

他倆這麽一個站着一個蹲着,很像很像半夜喝多了神魂颠倒的,估計路過的人都得躲着點兒。

這會兒正好有時間,戚雨遲趁着頭暈沒想那麽多,把微信點開了處理那個一直加他好友的人。

根本都不需要猜的,萬澤成啊這人就是。

戚雨遲點了添加好友,沒幾秒就成功加上了萬澤成。

他還在打字,萬澤成那邊已經發過來了:【生日快樂。】

于是戚雨遲接着他的說,删掉了自己本來打好的。

戚雨遲:【別說這些,現在我們已經沒關系了。】

萬澤成:【現在沒關系以後還可以有。】

戚雨遲:【加你就是想讓你別來了,所以才加你。】

萬澤成:【對不起,我知道當時是我的錯,但是我也跟你差不多大,我那個時候沒想明白。】

戚雨遲:【別說了。】

戚雨遲點進他主頁想直接把人拉黑,謝月野腿動了下,挨了挨他,低頭說:“太黑了別看手機。”

戚雨遲關了,額頭貼了貼他膝蓋,想站起來發現腿麻了,就朝謝月野伸手:“哥拉我。”

謝月野倒是牽住了他手,但是沒拽人,揚了揚下颌,“再叫一聲。”

戚雨遲裝傻,說:“什麽啊你說?”

他喝了酒,說話聲音都拖得很長,嗓子也黏糊糊的,很清脆。

本來以為謝月野還要問,沒想到他就那麽把自己拉起來了。

戚雨遲腿酸了是真的,所以站起來也有點困難,謝月野另一只手撈着他腰的位置托着他起來。

站起來之後戚雨遲還是彎着腿,腳墊着撐了一會兒,“下回不蹲這麽久了。”

“看什麽啊看那麽認真……”

謝月野随口問了句。

他真是随便說的,沒想到戚雨遲問他:“聽個故事嗎?之前就說要跟你講。”

謝月野沒有馬上反應過來是什麽,但說好。

“剛就那個之前渣了我的人,我倆高中同學,”戚雨遲靠牆上,眼睛垂着,“你見過,上次你感冒我們去吃飯,餐廳裏遇到的那個,他叫萬澤成。”

“嗯。”謝月野應了聲示意自己在聽。

“我高中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喜歡男生,之前一直沒喜歡過誰,所以性取向這種事情沒有特別去想過,這個人就是我好朋友,同學裏面玩兒得比較好的那種。”戚雨遲說。

“所以就走得比較近吧,再說男生之間我覺得搭搭肩膀什麽也算正常吧?剛開始是他先提的,他有次問我有沒有覺得我們關系不是特別對,他說他好像有點喜歡我。”

“他暗示你?”謝月野偏頭。

“算吧,但是當時他是那種生氣的狀态,後來我真的回去認真想了想,我覺得我這應該算喜歡他吧?我反正也沒什麽概念,但是我要接受這種事情沒什麽難度,所以我想好了之後就跟他說是不對。”

戚雨遲說完這段謝月野情緒就上來了,他把煙滅了,回來站着的時候把戚雨遲撈過去一點兒。

他手就放他腰後,垂眸看着他,說:“你接着講。”

戚雨遲笑着拍了拍腰側的手,“當時高三了已經,高三學習很緊張,我說完之後我以為這事兒能敞亮點,該怎麽樣怎麽樣吧,結果他不說話了。”

“大概就是,我倆在這之前暧昧了很久……應該算是暧昧,後來我去和他說完,結果他跟一個女生在一起了。”

戚雨遲感覺謝月野手收緊了些。

“現在你讓我說我覺得沒多大個事,但是當時我還是很受打擊,因為那是我初戀啊,我頭一次喜歡一個人,同時這個人讓我知道了我的性向,結果就是什麽也沒有……當時還挺傷心。”

戚雨遲說着說着自己笑了,“好像真的不是很大的事情。”

“沒,”謝月野擺了下頭,“是很大一件事情。”

要是換個人在這兒戚雨遲多半要問你是哄着我說的吧?畢竟安慰別人的時候最管用的話術就是順着那個人說。

但戚雨遲知道謝月野要是這麽說他多半也是這麽想的。

後來戚雨遲都很少很少回想這段故事,因為一想就尴尬,不願意面對,覺得自己做了一些無法理解的幼稚事情,還去在乎了不應該在乎的人。

也許他可以對這個人釋懷,但他很難很難對當時的自己釋懷。

“為什麽覺得?我其實和別人也說過,我那個發小,章成霖,他就知道。但是我說完之後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麽,反正他就是不明白。”戚雨遲想到章成霖的時候就微微仰了仰頭,漫無目的地望着天。

謝月野說:“我不想解釋。”

他聲音很低:“我要是解釋為什麽,我會不舒服。”

片刻,戚雨遲才真正反應過來。

不舒服。

這麽三個字往他心眼裏鑽,那股暖勁兒一陣一陣的,源源不斷。

他最喜歡坦誠,是真的。

人和人相處中,所有品質裏最亮眼的就是真誠。

而戚雨遲偏愛有話直說的真誠。

這麽一段安靜的時間是屬于他們的,戚雨遲想不到謝月野會想什麽,自己腦子裏也亂七八糟,但是就是覺得這會兒很美好,應該珍惜,以後可能會常常想起。

靜谧是被電話聲打斷,戚雨遲擡手一看,來電的是章成霖。

他笑了,給謝月野也看了眼,說還真是曹操到的最快。

接起電話,章成霖聲音急匆匆的,上來就問:“萬澤成是不是來找你了?”

距離太近了電話裏的聲就聽得清楚,謝月野皺了下眉。

“是,加我好幾次了,不想理了,我就加了,想讓他給我停,結果說不通,又想拉黑。”戚雨遲說這些的時候為了安撫謝月野,往他肩上靠了靠,鼻尖輕輕蹭着他肩膀位置的衣服。

“算了,他真的是腦子有問題,”章成霖暴躁得很,“我打聽的,他現在還在我們這兒,我替你先把人看着,我親自上門教育他。”

戚雨遲聽笑了,“你自己注意點兒。”

“我知道,對了,今天你生日我還一直記着給你打電話,都忙忘了。”

昨天晚上章成霖發了祝福的,但是往常他也會多來一個電話。

“沒事兒,我跟我朋友外面玩兒呢。”戚雨遲說着說着手又屈起來往謝月野肩膀上架,靠着他站。

要是章成霖在這兒準笑他,沒有腿了嗎這是,站都站不穩的?

“哦,”章成霖馬上就想到謝月野,“你師兄在嗎?”

戚雨遲直接開了揚聲器,望着謝月野:“來師兄說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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