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僅此一次

08

認識到這一點,什麽水不水的都不重要了,靳止晏趕忙回去,擰了一下門鎖。

紋絲不動。

靳止晏急了,用力敲門,“哥!你鎖門幹什麽!讓我進去,不是說好翻篇的麽?”

說完才後知後覺,不對,靳宜可沒說,這都是他的下意識認為。

他哥故意的!

靳宜急死了,想踹門,又怕惹哥哥生氣,最後只好輕聲輕語道:“哥,我知道錯了,我不應該删那個alpha的微信。”

“她有名字。”屋內道。

“是。”靳止晏哪敢頂嘴,“我不應該删落小姐。”

雖然最後三個字說的咬牙切齒,但好歹是說了。

“哥,讓我進去,你剛剛咳嗽了,得喝點水。”靳止晏說,“我保證,進去以後一句話不說,放下水就走,你讓我把水放進去就行。”

屋內沒說話,靳止晏心裏七上八下,像熱鍋裏的螞蚱來回走個不停,過了會兒,靳止晏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看到靳宜打開門,靳止晏忍不住道:“哥……”

靳宜睨了一眼,他果斷閉嘴。

靳止晏到底是心疼他哥,擔心靳宜久站難受,放下水杯就往出走。

倒是靳宜叫住了他,“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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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宜靠在床頭翻着列表,“你是不是還删誰了?”

靳止晏:“……”

靳宜放下臉,“說話。”

靳止晏垂在兩側的手握圈,垂眸,不情不願道:“……是他們活該。”

不只是“他”,竟然帶了個“們”。

沒想到炸一下,還炸出了意外收獲。

靳宜壓根不知道列表少沒少人,但以他對靳止晏的了解,絕不可能只删了落小姐一個。

聽他這麽說,删的人數不能少。

不過靳宜反思了一下,這事……也不能全怪靳止晏。

靳止晏控制欲強是一方面,更多是靳宜自己寵的。

都說持寵而嬌持寵而嬌的,沒有寵哪有嬌。

靳宜對私人物品的敏感程度沒別人高,更別提什麽隐私不隐私。

手機對他來說是學習辦公的工具,各種軟件是方便聯系別人的工具。

小時候靳止晏願意用他手機玩游戲,第一次收到同學消息的時候,靳止晏還會跑過來問他能不能看,靳宜沒什麽秘密,說了“能”便不再管他了。

後來靳止晏就不問了,不僅不問,靳止晏還會幫他回複不要緊的消息,打發無聊的人。

這些對靳宜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直到有天上學,隔壁體育隊的男生攔住他,問:“你是不是把我删了?”

靳宜沒想起這號人,冷淡道:“你是?”

這态度無疑是火上澆油!

男生頓時炸了,也不顧是不是在學校,直接掏出手機,把自己的屏幕亮給靳宜看。

屏幕裏是男生給靳宜發的聊天,問他有沒有時間一起打球。這句話他問了兩遍,一次是在一周前,一次是在昨天。

一周前的消息還能發過去,男生以為靳宜忘了回,昨天特意又發一次,結果一看,傻眼了。

一個大大的感嘆號亮在聊天界面。

一句“你還不是他(她)朋友”,把男生悸動的心打得稀碎。

他哭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學的時候想通了,删除又如何,删除也證明不了什麽。

說不定是靳宜誤删了呢?

哪怕故意删也沒關系!他要勇敢說出自己的心。

于是才有這麽一出。

而靳宜只瞟了一眼就移開了,退到男生半米開外,冷靜地替靳止晏接黑鍋,“嗯,我删的。”

後來男生說了什麽,他又怎麽回答的,靳宜早就不記得了。

事實上如果不是托了靳止晏的福,靳宜壓根不會想起這件事。

只記得晚上回家,靳宜當着靳止晏的面翻列表,發現不知不覺少了不少人。

那時候自己怎麽說的來着?

“僅此一次。”

是的,靳宜只說了這一句,連情緒波動都算不上。

在他眼裏,那些人本來就是随便加的,靳止晏喜歡就留着,不喜歡的話就删了,無所謂的事。

要不怎麽說靳止晏是“持寵而嬌”呢。

回到現在,靳宜摁滅手機,抱着臂盯他,“我之前說過什麽忘了?”

“……沒忘。”

“那複述一遍。”

靳止晏艱難道:“……僅此一次。”

靳止晏沒忘,所以自那以後,靳止晏翻動他哥手機的次數都在逐漸減少。

這次确實是他錯了,他承認不應該這麽做,可是……他又沒完全錯。

靳止晏垂着頭,“那些人給你發自拍,語言騷/擾,問你搞不搞AA戀,我看見了,删了,沒有錯。”

還有更過分的,所幸他哥對電子産品不感興趣,查看消息只查看熟悉的人和助理。

也幸虧沒被靳宜看見……靳止晏想起那些亂七八糟的消息和圖片,碧藍色的雙瞳暗了暗。

要是被靳宜看見,就不只是删除這麽簡單了。

“別人無所謂。”靳宜倒不知道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消息,淡淡道:“我說的是落小姐。”

“……”

“她是我的客戶,也是靳氏集團的客戶,而你是靳氏集團的三當家。”靳宜烏黑的眼睛盯着他,總結,“我不在,靳銘不在,你就代表着整個公司。你可以胡鬧,不意味能拿公司發展胡鬧。”

靳止晏老實了,“我知道。”

“知道就要做到。”靳宜說,“抑制劑的原料發展幾乎停滞,依靠外來進口不可取,落小姐是我們九年來唯一的生機。”

九年,從爆發到現在足足九年,聽上去不是大數字,可人生能有幾個九年。

大人心中有“正常”的标準,可有多少孩子出生就面對這樣一個世界。

對他們來說信息素紊亂才是習以為常。

習以為常才最可怕。

靳宜不緊不慢地講着,靳止晏老老實實地聽着。

不可否認,靳宜對他的縱容超過大部分的哥哥弟弟,但既然靳宜是哥哥,就會盡到哥哥應盡的責任。

2137年入冬,靳宜撿到了靳止晏。

2137年尾聲,靳家夫妻二人以身試藥,相繼死亡。

長輩雙雙離世,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七歲的靳宜或許一知半解,可兩歲的靳止晏一定不知道。

靳宜不僅是靳止晏的哥哥,更是他成長的指明燈。

只比靳止晏大五歲的指明燈難免有錯,他們不缺衣食住行,成長的過程卻不比旁人輕松多少。

但不要緊,兩人在錯誤中游行,在懵懂中行走。

磕磕絆絆,走走停停,總算走到了現在。

靳止晏以前不懂,現在懂了。

所以他所有的胡鬧與任性,都建立在靳宜的允許之上。

說到最後說得嗓子發幹,靳宜輕咳了咳,靳止晏趕忙端過水,看着他哥慢慢喝下。

靳止晏盯着靳宜一下下滾動的喉結,不動聲色滾了滾,主動道:“哥,我找助理加回來,我跟落小姐解釋。”

這回落小姐三個字讀的不勉強了。

靳宜瞥他一眼,輕聲“嗯”了聲,“僅此一次。”

僅此一次僅此一次。

說到底,還是無數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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