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乖,別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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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靳止晏想說的是“哥,我喜歡你”。話到嘴邊突然轉了個,他似乎能猜到靳宜聽到這句話的答案。
大概是勾着唇,輕飄飄的一句“我也是。”
但其實不是。
不是愛人的“我也是”。
而是兄長對弟弟的縱容。
靳止晏很确定別的兄弟不會像他們這樣,知道兩人的相處和其他人不同,卻不敢賭這個可能性。
靳宜低頭任他親的時候,他咬上去的時候,舌尖觸碰到某處柔軟的時候,靳止晏想——
他會證明他對靳宜的喜歡不是兄弟間的,是愛人間的。
靳止晏先是看了眼監控,把身上的羽絨外套脫下來蓋在兩人頭上。
實驗品的溫度是恒溫的,不熱不冷,此時卻開始熱了。
還沒親就開始熱了。
“哥。”他啞聲叫,心裏悄悄地說。
哥,我喜歡你。
不管是什麽實驗品還是人,都喜歡。
“嗯。”靳宜應了,垂着眸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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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室的白燈打在他長又濃的睫毛上,烏黑透亮的眸子緩緩注視他,裏面是無盡的縱容。
靳止晏滾了滾喉結,仰頭親了上去。
這次親的格外深。
靳止晏把舌頭伸到口腔最深處,深到靳宜只能張大嘴,承受靳止晏蠻橫不講理的攻勢。唾液吞咽不下去,被靳止晏一并勾走,又嘬他的舌尖。
信息素不老實地溢出,兩種毫不相似的味道相融,卻那麽的融洽。
大概是習慣。
兩種味道不同的信息素相互習慣,靳宜和靳止晏也習慣這種黏糊糊的親吻。
一吻終,靳止晏第一時間把羽絨服拿開。
親身實踐羽絨服的保暖功能一絕,靳宜先天怕冷倒沒什麽,靳止晏額前全是汗。親熱了,物理也在加熱。
“你瘋了是不是。”靳宜剛說完,皺了下眉。
嗓子啞了。
不是普通的沙啞,是真正稱得上啞的啞。
靳止晏像發瘋似的親得很深,舌頭把口腔最裏面舔了遍,靳宜有一刻懷疑自己會窒息而死。
靳止晏剛想說什麽,實驗室的門被敲了兩下。
“兩位爺。”門外的聲音小心翼翼,“我可以進去了不?”
靳宜清了清嗓子,“進。”
向錢進來了。
先是興致勃勃把兩人看了遍,這嘴紅的,起碼得吃了三噸辣椒吧?靳宜膚白唇淡,嘴唇變紅別說挺好看,靳止晏這個就太詭異了。
紅眼睛紅嘴唇,向錢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刀了。
雖然靳止晏的眼神也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向錢不想當電燈泡,快速道:“說完了?”
“嗯。”靳宜點頭。
那必定是說完了,也不知道怎麽說的,就,挺火熱。
向錢睜眼瞎,繼續道:“晏爺的情況說複雜也複雜,說不複雜也不複雜,失控現象主要是最開始的實驗缺陷,碰上這次紊亂問題正好放大了。”
“昨天的檢測報告也出了,靳止晏服用藥物頂多有副作用——比如這個紅眼睛,其他沒什麽,不會暈不會死,頂多有時候控制不住自己的……咳咳。”
向錢兩人的嘴上瞟。
靳宜:“咳咳?”
“哎呀。”向錢一臉我都不好意思說的表情,壓低聲音道:“就是本能的意思。”
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
靳宜嘴莫名一疼,面無表情地看向靳止晏。
靳止晏低下頭,似乎地上有什麽有趣的東西。
“不過。”向錢話鋒一轉。
“之所以說複雜,靳止晏現在身體狀态不好,沒力氣是肉眼可見的,看不見的……”向錢似笑非笑地看過去,“比如頭暈腦脹,身體疼什麽的?”
靳宜頭唰地一下轉了過去。
靳止晏頭低的更低了。
靳宜:“別裝死。”
靳止晏慢悠悠擡頭,“嗯?沒。”
“頭暈腦脹,身體疼?”靳宜同樣慢悠悠道,每聲都像在靳止晏身上割了一刀。
“……”靳止晏不敢裝死,憋了半天道,“嗯。”
“你不是只說自己沒力氣麽?”
“……”
靳宜肉眼可見冷了臉。
向錢在旁邊樂呵呵地看好戲。
屋子裏靜了好一會,最後靳止晏憋不住了,主動擡頭,叫:“……哥。”
靳宜冷眼。
“沒那麽誇張,就是一點點疼。”靳止晏猶豫了一下,“只有一點點。”
靳宜笑了笑,嘴角的黑痣格外亮眼,“是麽。”
靳止晏心裏發虛。
是麽?不是。
剛醒的時候差點沒疼死,緩了好一會。但裝可憐是一方面,真疼不可能說,怕他哥心疼。
靳止晏停頓了兩秒,很快接上,“嗯,沒向錢說的那麽誇張。”
因為停頓的這兩秒,讓靳宜看出端倪。
“行,我知道了。”靳宜似笑非笑的點頭,話落,轉身走了。
真走的那種,頭不回,走後還不忘關門。
……走了?
靳止晏愣了,向錢也傻了。
幾秒之後,靳止晏猛地反應過來,完了,他哥生氣了!
向錢也覺得完了,自己完了。
你說沒事好好的嘴欠什麽,兩人黏一塊的時候世界和平,分開遭罪的是誰,不還是他麽!
靳止晏眼神狠狠剮了向錢一眼,暫時沒空理他,兩只胳膊撐在儀器邊緣,用力撐起,身體剛離開又坐了回去。
操!沒力氣!
“向錢!我哥還沒走遠,你把他叫回來!”靳止晏真的慌了,撐起起來就把腿往外跨。
檢測器高度很高,下面還有幾層臺階跟着,普通人爬下去勉強存活,靳止晏狀态明顯不對,身體沒勁,往下爬不死也得半傷。
“我靠,祖宗你悠着點!”向錢趕緊跑過去把他摁進檢測器。
靳止晏用力反抗,向錢像摁住一條上岸的魚,魚拼命蹦跶,向錢只能保證勉強摁住。
無形的信息素如火山般炸開,向錢“我操”一聲,快速摁下開關,靳止晏連同他發了瘋的信息素一直關在儀器內。
靳止晏用力擊打儀器罩,嘴裏張張合合說着什麽,向錢确定以及肯定是在罵他。
這一刻,向錢為自己之前的淺薄态度道歉。
害怕,恐慌,他他媽确實是有這種情緒的。
向錢想給靳宜打個電話問怎麽辦,小情侶鬧別扭沒什麽,問題這倆人一個比一個不正常,事情還是因他而起……
電話還沒撥過去,門突然開了。
看見靳宜的那一刻,向錢感覺自己看見了救世主。
靳宜表情淡淡地走過來,敲了敲靳止晏面前的玻璃罩。
向錢是背對靳宜的,看他俯身似乎和靳止晏說了什麽,靳止晏發瘋的動作立馬靜了。
向錢看不見,靳止晏卻看的一清二楚。
靳宜臉上挂着笑,不是平日裏略帶縱容的淡笑,是有些壞心眼的笑。
靳宜張了張嘴,說了三個字。
靳宜的嘴被靳止晏親紅了,親破了。
靳止晏記得剛親上去的觸感,溫度。他的唇是涼涼的,觸感很軟,舌頭是溫熱的,纏上便永遠舍不得離開。
靳宜是喜歡接吻的,靳止晏知道。他記得靳宜是多麽縱容的張開嘴,把他的舌頭放進去。
然後用舌尖勾着他的,故意挑撥,像指腹在皮膚上輕輕打轉,癢得讓人心慌。
誰都不知道靳宜頂着一張清冷的臉,私下卻比誰都勾人。
靳止晏一下子安靜了,一雙紅瞳盯着他張合的唇,想親。
靳宜就用這張唇輕笑着,屈指敲了兩下玻璃罩,發出兩聲悶悶地“咚咚”聲。
輕聲道:“乖,別瘋。”
靳宜再次離開,靳止晏徹底老實了。
老實到向錢懷疑真正的晏爺已經走了,他是假冒的。
治療的日子十分枯燥,靳宜狠心讓他長記性,回複消息相當慢,每次只有幾個單字“哦,嗯”等。
有幾天甚至什麽都沒回。
靳止晏被迫和他哥斷聯系,以至于不知道這期間發生了兩件事。
靳宜脖子上的紅色斑駁太引人注意,員工私下讨論的水生火熱。結合宜總平日裏端正的作風,最終總結出一個結論——宜總戀愛了。
對象一定是個火辣Omega,遮不住的地方都這麽兇殘,衣服裏面得什麽樣。
員工自然不敢跟宜總求證,另辟蹊徑找到了小粒。
小粒年紀輕輕,心理倒是堅強。自打跟随宜總去了花鳥魚市場,回來主動要求工作,很快從喪偶的狀态中調整過來。
一開始其他員工顧及她的特殊情況,只給她最輕松最簡單的活,倒是小粒開玩笑說了句“我是殘廢了麽”,周圍笑聲不斷,小粒的待遇終于一切如初。
這會兒,同事小玲鬼鬼祟祟地跑過來,問她:“粒姐,我聽別人傳宜總談戀愛了,是不是真的啊?”
小玲和小粒是同輩,平時的互損好搭檔,“粒姐”二字說出口,滿滿的好笑感。
小粒忍了忍還是笑了,“這麽想知道?”
“廢話!不想知道能問到你這邊麽?”
“其實我也不知道。”小粒清了清嗓子,“應該沒談吧?”
“不可能吧?沒談能那麽……”小玲壓低聲音,用手在脖子上圈了好幾個圈,配上暧昧的表情說,“火辣?”
“……”小粒又清了清嗓子。
作為宜總的貼身助理,小粒知道的自然比別人多。
她确實不知道宜總談沒談,但她不是傻子,宜總對晏總的縱容,晏總對宜總的占有欲,還有辦公室經常出現的若有若無的信息素,和緊緊相貼的兩張辦公椅。
火辣的Omega?
再火辣也沒人敢在宜總脖子上啃吧。
也只有某位被寵到大的狼崽子敢下口了。
“宜總談戀愛”的猜測沒在小粒口中确鑿,加上宜總近段時間天天住在辦公室,工作起來全公司的人都比不過。
員工漸漸消停下來,從篤定“宜總談戀愛”到現在的将信将疑。
就這工作量,別說哪個Omega能受得了,他們都他媽快受不住了!
他們想念宜總出差的日子!
而就在他們拜天拜地求宜總休息的時候,宜總請了一天假。
別人不知道實情,小粒親眼見證宜總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皺緊眉,很莫名其妙地說了句“小粒你先出去”。
當晚靳宜離開,小粒在辦公室聞到似有似無的信息素。
經過空氣淨化器的洗禮味道已經變的很淡,但仍然能通過空氣中淡淡的味道斷定——宜總到了結合熱。
宜總是Omega的事是小粒無意間發現。
其實靳宜從來沒有掩飾自己是Omege,然而雷厲風行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員工們先入為主,一直認為宜總是個長相清冷漂亮的Alpha。
小粒不敢張揚,下班後偷偷給宜總發消息,隐晦地說了句:【宜總,您好好休息。】
高冷如宜總回了個單字;【嗯。】
小粒放心了。
然後第三天,小粒看到戴着純黑色抑制圈、坐在辦公桌前打電話的宜總,眼睛瞪圓了。
正常Omega結合熱都要請一周假期的!合着靳宜的假期是一天?!
挂了電話,靳宜見她一直盯着自己看,掀了下眼皮,“怎麽了?”
“啊,沒怎麽……”小粒朝靳宜望過去。
宜總是好看的,只要眼睛沒病都能看出來。
他的好看不是嬌弱引人憐愛的豌豆公主,而是伫立在寒風凜冽中不倒的玫瑰,外表鍍上厚厚的冰霜,拒人千裏之外,又無比引人注目。
這樣的人戴抑制劑,總有種冰雪融化的微妙感。
讓人覺得美人不在千裏之外,而近在咫尺。原來冰山美人也有嬌弱的時候——小粒很想這麽說。
然而現實是,宜總憑借一己之力,成功把黑色的皮帶抑制圈戴成了裝飾品。
抑制圈的作用是為了抑制信息素洩露,和信息素隔離貼的作用一樣。不同的是,信息素隔離貼AO都會用,抑制圈是專為Omega貼心準備的。
隔離貼到底是貼上去的,處在結合熱的Omega太被動,容易被他人有機可乘。
抑制圈戴上只有結合熱過去才會自動脫落,完全沒了這個煩惱。
所以也就是說,宜總需要頂着鎖骨鏈……哦不,抑制圈起碼一周。
為了方便戴抑制圈,靳宜把襯衫的扣子解開兩顆,露出漂亮的鎖骨。
一指寬的黑色皮帶箍在脖頸上,下面壓着減淡的紅色斑駁和牙印,就挺,就挺……那個什麽的。
小粒沒好意思把澀這個字說出來。
小粒心想怎麽能有人把抑制圈戴出這個效果,表面道:“宜總,咳,你怎麽……怎麽戴這個了?”
靳宜拿出昨天沒看完的文件,随口道:“隔離貼沒了。”
“哦,哦哦。”小粒點頭,眼睛繼續盯着靳宜看。
“又怎麽了?”
“沒沒。”小粒瘋狂搖頭,又憋不住道,“宜總,你戴這個起碼三四天都摘不下來吧?”
靳宜奇怪地看她一眼,“不然?”
“那……那別人肯定就……”小粒思考措辭,“就知道你是Omega了。”
靳宜:“?”
靳宜:“我不就是Omega?”
小粒不由被宜總的豁達大度所欽佩。
雖然現在倡導ABO性別平等,但歧視問題是永久存在的。
像宜總這種地位的領導者一旦被發現是個Omega,一定會被人私下诟病,認為Omega無法擔任好這個位置。
而宜總卻一臉坦蕩,甚至敢于戴着抑制圈工作。
小粒備受鼓舞。
之後不到一天,小粒發現自己多慮了。
連小粒一個知情人士都覺得宜總戴出了鎖骨鏈的效果,更別提那些不知情的員工們。
員工私下的讨論區從“宜總談戀愛”的話題轉移,全變成讨論同款鎖骨鏈怎麽買。
主要宜總平時的裝扮太素了,襯衫西服黑色大衣黑色羽絨服,好看是好看,話題度卻不太高。
這次好不容易戴了裝飾品,火熱程度堪比“宜總談戀愛”。
甚至有 膽子大的,偷拍宜總的側身圖發到網上,靳氏官方賬號不要命地點了贊。
這下好了。
全國都知道宜總戴了個漂亮的鎖骨鏈。
沒有人懷疑那是抑制圈麽?
當然有。
小粒一邊擔憂一邊期待地往下翻,成功看到了以下評論。
【鎖骨鏈?雖然圖糊,但怎麽看都是抑制圈吧?你們集團員工集體眼瞎麽?】
【兄弟,宜總是當之無愧的Alpha,你想黑說說就行了,騙騙兄弟可以,別把自己騙了。】
小粒:“……”
究竟是誰騙誰?
小粒看着結合熱期間依舊面不改色努力工作的宜總,默默放下手機。
心想,也不怪他們,就這狀态說是Omega,傻子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