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拾肆
滿庭芳(一)
“你倒是好興致。”
春羽從書卷裏擡起頭，撷乙正站在她不遠處。靠着一邊的扶手，挑眉看着少女。
“怎麽？”
可這人偏偏無動于衷的再次低頭看起了手裏的書，似乎完全沒有在意。
“我說，你還真是不怕副……不，團長又從那地方給你帶個伴兒來？哦~？”說着，她走上前幾步，一指挑起春羽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還是說，你已經想好對策了之類的……”
少女突然對着撷乙明媚一笑，那雙明亮的眼睛裏，盡是全然的單純。
她不知什麽時候掏出一個小玉牌，白瑩瑩的在撷乙眼前晃着，上面紋着“春羽”二字。“我現在，已經走上這個臺子了。如果還去擔心那些，豈不是自惹不快？”
撷乙當然知道那個牌子是什麽，不就是師團的特別證明嘛。不是夜兔，卻是第七師團的人都會有這麽一塊牌子。要不然，以夜兔的戰鬥力，随便拉一個路人就打起來，普通人可招架不了。
這算是，終于達成願望了嗎？她看着少女收起牌子挂在胸前，複又拿起書看起來。不，這還很遙遠，武力值還是很弱，雖然已經可以在自己手下過十幾個回合，但對于夜兔來說……太弱了。
“你還真看得開，只怕到時，可就不這麽想了。”
“我沒有跟撷乙姐你說過嗎？”春羽這次連頭都沒有擡起“我所認知的愛情并不是那種膚淺的東西。對于我來說，在一起還是什麽的，不如站在一條線上望着一個方向。”
她想自己大概永遠都不可能忘記這一幕。
少女低着頭露出優美的脖頸，眼神落在書上，成了一幅簡單的畫。
等看完手裏這一章，春羽擡頭看出去，還是那片宇宙。不，大概已經走了很遠了吧。撷乙不知什麽時候離開了，她夾上書簽收起了書，往回走。
神威在房間裏打游戲，吵得很，難得手裏得到一本還不錯的宇宙游記，也不知道作者是不是中國人，半文半白讀着倒還有趣。她只得到這邊艦橋上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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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這艘飛船正在開往地球的路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到。回到房間時并沒有人在，她把書一放，開始收拾神威随手丢的手柄卡帶光盤什麽的。
一邊收拾着，一邊想起了剛才和撷乙的那些對話，沒忍住還是笑了一下。
她本來就不是以愛情為目的留下來的，那一直都是個借口，所以就算神威又帶回來什麽人之于她來說也是毫無關系的。
說起自己和神威的關系，到底算是什麽呢？至少現在應該不是最開始那種單純的附屬品了吧？幕僚？那她還到确實是“入幕之賓”啊。
偶爾還是會一起滾床單，所以她也并沒有搬出神威的房間，畢竟他也沒要求自己搬出去，春羽也樂得不搬。要知道，整個艦隊裏面，只有這裏有獨立的廚房衛生間什麽的，其他的房間，能有個獨立的衛浴就不錯了。她自知自己大概是分不到的，所以幹嘛一定要搬？就當床伴呗。
“你剛才走哪兒去了？”
正在想事情，完全沒有注意到神威已經回來了。春羽擡頭看了他一眼算是打招呼，手裏也一刻不閑的繼續收拾。
“在艦橋那邊看書。”說着，她随手抽出頭上盤着發的發簪，理了理又重新盤上。
神威看着她盤起頭開始打掃屋子，好一會都只是看着，也不知在想什麽，突然便問道：“你怎麽看鳳仙這個人？”
春羽停下手裏的拖把，側頭看着神威，後者只是眯着眼一副無害的樣子。
“一個執著于無謂的東西的人。”
“那日輪呢？”
“不像妓/女的妓/女。”
“我呢？”
她停頓了下來，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少年的臉，卻什麽也看不出來。春羽莞爾一笑“當然是春羽的神威大人啊。”
半真半假的回答并沒有讓神威惱怒，他只是笑笑，也不再問。
大概又過了兩天左右，他們的船終于停在了地球上一個隐蔽的宇宙空港。具體的地點應該是日本島，春羽通過控制室的畫面看得很清楚。
神威破天荒的準許她自由出入，到還讓她突然就有些不安了。連着詢問幾次以确認，也虧得神威似乎難得見她如此失态，完全沒有不耐煩。
“反正也只有這兩天，後天我們就要下吉原去。到了那裏，你可不能随意走動了，不然又讓我贖你一次嗎？”
面對少年近似調笑的話，春羽難得紅了一下臉，不由自主的別過頭去。
當真正踏上地球土地的時候，她才明白這顆星球對于她來說的意義。強忍着淚意，她深吸了幾口氣，緩緩走出了港口。
完全，跟21世紀差不多嘛。只是街上的行人也有穿着和服的人，還有一些店家看着也有一種江戶時期的古舊感。
當現代與古代突然結合在一起，本來以為會很別扭，卻不想硬生生的揉捏出了一種古怪的和諧感。春羽咬着下唇，整個身體還是處于一種震顫中，讓她有些不受控制的抖動。實在是有些古怪，她只好随便選了一家看着像是咖啡店的店面走了進去。
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服務員利落的上來詢問她要什麽。巨大的時代落差感讓春羽有些不知所措，拿過菜單看了一會，卻只點了一杯普通的咖啡。
服務員走後，她整個人才放松似的靠在椅子上偏着頭看向窗外。
這裏，是地球。這些正在行走着的人和她是同一個種族，和她來自于同一個地方。這種認知一旦被确認，眼淚終于還是忍不住流了下來。
是啊，她，回來了。
地球。
在咖啡店消磨了好一會時間，出門的時候，卻剛好看見一個女孩騎着一頭巨大的白色大狗跑過。
春羽愣了一下，她也朝着女孩的那個方向疾奔而去。
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那個女孩穿着的确實是唐裝，還別扭的在大晴天打了一把傘。
夜兔？
然而以她的腳力還是追不上的，也沒追幾步，就跟丢了。
晚上回到船上，春羽把這件事告訴了神威。
神威聽她說完，卻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呆愣中，良久，才開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應該是我那個不成器的妹妹。”
妹妹？
這倒是神威第一次跟她談起家事。春羽曾經一度以為他或許只是一個孤兒，然而，只這麽一句卻再也沒了下文。神威下一秒便很正常的開始叫她做飯。
既然不想說，她也可以自己打聽。不過，應該也沒什麽必要。
就像她曾經說過的，該是她的，跑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