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關于求婚這件事,兩人都有異議,并在吃餃子過程中展開了一波針鋒相對的交戰。
溫舟勍主張女方在上他的車前已經強勢求婚了,他既然答應兩人就該領證領證,女方不能趁機渾水摸魚得寸進尺。
商漁堅持聲稱她雨中的話那可不是求婚,只是一位适婚的妙齡女性向一個還可以的試婚男性提出了一個合理的詢問,男方有權拒絕和答應,但是無權直接拉女方領證而沒有求婚儀式。
最後,讨論結果為溫舟勍包了以後家裏洗碗和逢吃餃子必有熱油料碟的活,求婚這種虛無的儀式就十分沒必要了。
有面對柴米油鹽腳踏實地的決心才是領證的最好儀式。
不過第一天拎包入住,商漁還是虛僞的跑過去問了幾句“要不要我幫你再挽挽袖子”、“要不要我幫你倒洗潔精”、“要不要我幫你把煮餃子的鍋放進水池……”諸如此類的話。
“要你出去。”溫舟勍說。
商漁配合的在門外溜了一圈後竄進來,從背後抱住他,臉貼上她的肩膀,得了便宜不賣乖老實不說話了。
往常溫舟勍洗三個碗、一個鍋花不到三分鐘的活,用了十分鐘才緩緩幹完。
時間不早,溫舟勍去洗澡,商漁坐在窗邊的凳子上看手機。
四月初各樣的花開了許多,粉色櫻花、紅色石楠、黃色迎春,空氣中飄着淡淡的花香,窗外一盞昏黃的路燈透過花枝,在窗邊的書桌上投下斑駁陸離的影子。
關了一天的機,打開時卡了三分多鐘才緩過來。
密密麻麻消息發了許多,商漁沉默的看了會置頂,點開頭像,将那個置頂點了取消。
給她發消息的人太多,公司、朋友、媒體、甚至商強仕,沒過多久這條聊天框就會被壓下去。
她劃拉過上百條紅色角标,終于在紅色信息潮水中找到備注“康秘書”。
康秘書,商漁的私人秘書,全名康雯,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成熟女性,戴着一副黑框眼鏡,平日裏一板一眼,公司裏從來都是黑色正裝搭着黑色皮鞋,事業心強,不要男人不要美麗,只想職場征伐,是個實打實的工作狂。
可惜這麽個優秀的秘書,平日裏只能想着怎麽給她擦屁股。
今天也不例外,她發了三條消息,最下面是問:“是否需要公關。”
見商漁沒有回她,那邊也就懂她的意思,自去忙別的事了。
以往這種全民攻擊的事沒少發生,商漁只有在這些事會波及到厲斯遠的時候才會下場。
今天都是來看她好戲,公關也就沒必要了。
“睡了嗎?”十一點多,她注定成為一個讓下屬頭疼無奈的老板。
“在。”康雯消息回的很快,商漁懷疑她24小時都在嚴陣以待。
“我要是想三天內結婚領證,公司那邊都需要走些什麽程序。”
康雯一下推開了伏上來的男人,拉起旁邊的浴巾裹着下床,光着腳在床邊的地毯上走了兩圈才鎮定下來回消息:“商總,厲先生正是事業的上升期,現在結婚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康雯有太多可以勸說的理由,想來想去還是用厲斯遠能産生點效果。
她才一天沒見商漁,她怎麽會誕生結婚的想法,還是三天之內!
康雯原本以為她夠了解自己這位上司有多戀愛腦,但是沒想到在厲斯遠和心頭雪的八卦傳得滿城風雨,公司股價都跟着波動的時候,她還想冒着天下之大不諱跟厲斯遠結婚。
床上,男人洗澡出來,兩人在洗手臺邊熱吻了十幾分鐘,剛順理成章把康雯摟在懷裏準備下一環節,沒料到一個消息回過去,直接被推到了一邊。
男人好整以暇的問:“商漁?”
康雯瞪了他一眼,急的插起了腰,沒料到打到浴巾,草草系着的浴巾跟着滑了下來。
男人從上往下欣賞了一眼,吹了聲口哨,整個公司看她工作狂,吩咐起事情來像個男人婆,誰能想到黑框眼鏡和永遠的黑色正裝下是這樣的精彩,凹凸有致,一米七三的身高,有着在模特面前也不輸的身材。
他直接掀開被子光|裸下來,拉住她的手上.床,“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着什麽急。”
“說吧,又怎麽了。”給兩人蓋上被,他問她。
康雯無語道:“她想結婚。”
“噗。”男人幸災樂禍的笑了,“這倒是沒想到。”
那邊很快回消息,康雯點開,男人也瞥見,随後兩人都是一怔。
手機上。
【商總】:不是厲斯遠,我先生姓溫。
【商總】:發送地理位置。
【商總】:三天內結婚我具體要搞定哪些事情和公司內需要走什麽流程,麻煩你明早往這裏送一份具體的文件說明。
【商總】:當然,你要是好奇,也可以介紹我先生給你認識。
【商總】:晚安,祝你有個愉快的夜晚~
華爾達酒店頂層的總統套房裏,空氣都沉寂下來。
康雯憋了半天,嘴上“操”了聲壓不下心裏震驚,回複語氣波瀾不驚,“好的商總,祝您也有個愉快的夜晚。”
男人默了默,不死心的問:“我還能有個愉快的夜晚嗎?”
康雯瞥他,“你說呢。”
她起身下地,拎起丢了滿地毯的胸.罩、襯衣、西裝。
“楊毅,回公司給我堵好你的嘴。”
楊毅滿不在乎的蓋上被子,閉上眼睡回籠覺。
康雯穿好衣服,瞬間又回到了商氏集團那個嚴肅刻板的cfo秘書。
她上前彎腰在楊毅唇上吻了下,楊毅順勢揉上她屁股,左臂勾住她脖子往下壓加深舌吻。
康雯一把拍開他的手,拎包離開。
商漁放下手機,從行李箱拿出牙刷,進衛生間時內間玻璃門裏嘩嘩水聲還在流,磨砂玻璃隐隐露出男人輪廓。
商漁擠了他的牙膏,漱口刷牙,擡手在玻璃門上敲了敲。
裏面水聲小了些。
“幹什麽?”男人低啞的聲音透過水聲和蒸騰熱氣傳來。
“沒事,我在外面刷牙,告訴你一聲。”
十平米不到的狹小地方,隔着一道玻璃門,擠了他們兩人。
“嗯。”
商漁笑了聲,刷完牙又挑揀了些溫舟勍放着的她可以用的護膚品。
等她收拾完衣服,床頭坐了幾分鐘,溫舟勍才出來。
商漁眼睛從手機離開,“你平時洗澡都這麽久?還是……因為我來了,所以今天需要比較久。”
她樂不可支的看他。
溫舟勍看她熟練地攤開他的被子,坐在鄰窗那邊的床頭,擦頭發的動作慢了一拍,接着自然的放下毛巾,轉身回去吹頭發。
商漁:“你這灰毛巾不是擦腳的嗎,還能擦頭發啊。”
嗡嗡嗡吹風機響起,壓住了裏間的聲音。
商漁悶笑了聲,放下手機,往被裏鑽先躺下了,繃緊一天的神經,在嗡嗡的吹風機和幹燥柔軟的被窩裏放松,睡意壓上眼皮。
溫舟勍出來的時候,商漁側着身子已經睡着。
一米二的小床,難為她側着身子給他留出一半的位置。
聽到停在床邊的腳步聲,她迷糊着喃喃,手無意識地拍了拍旁邊枕頭,“快睡……好困……”
溫舟勍低頭看着她,黑色睫毛安靜的伏在臉邊,燈光刺眼,她輕蹙着眉頭。
落在褲邊的手指碾了下,跟着房間陷入一室黑暗。
溫舟勍躺進被窩,溫柔光裸的手臂跟着就摟上了他的腰,臉頰貼上了他肩頭,緊緊依偎。
“老溫……”
溫舟勍心口滞澀,睜着眼看黑暗的卧室。
六年,他無數次懷疑那三個月是大夢一場,又懷疑現在是夢。
片刻,房間響起輕輕的一聲嘆息。
“睡吧。”
清晨,居民樓裏高教授的珍珠鳥喳喳叫響了黎明,随後細細雨聲響起輕輕拍打窗戶,樹葉沙沙作響,泥土、青草、花香味從未完全關上的窗戶外滲入,風也跟着溜了進來。
商漁踮着腳下床飛快關了窗戶,又一溜煙的躺回床上。
溫舟勍眯着眼看她。
“我把你吵醒了?”她問,手順勢又圈上了他的腰。
溫舟勍搖頭,又閉上了眼。
商漁笑,有一搭沒一搭的玩起溫舟勍的睫毛。
他的睫毛不長,也不彎翹,倒是挺細密。以前不知道在哪聽,睫毛越長的人越厲害,不怕吃虧。
商漁拽了根自己的睫毛,放在溫舟勍的眼邊對比,顯然她的比溫舟勍的要長上很多。
話跟着就問了出口:“跟我結婚你覺不覺得吃虧?”
溫舟勍睜開眼,看着她聽不出情緒的問:“如果我說吃虧呢?”
“我随你啊,你覺得吃虧就不結。”
溫舟勍臉色沉了下來,推開她下床換衣服,時間不早了他上午還有課。
看到櫃子裏擺放的衣服,溫舟勍動作頓住。
衣櫃裏,哪還有左邊右邊之分,以往黑灰白為主色調的衣服裏每一個中間都穿插進了一個不同色彩的衣服,藏藍色polo衫、粉藕色針織衫、米黃色裙子、薄荷綠的荷葉邊一字肩上衣……
他的衣服挨着她的衣服。
身後商漁吐槽,“你的衣服顏色都好單調,今天我出去逛街,你衣服褲子鞋襪內褲都是什麽尺碼,我要給你購置點你這個年紀該穿的衣服,別三十多每天整的跟四十老教授似的。”
“還有內褲你喜歡穿平角還是三角,我看你買的都是全棉的,還不錯,有點常識,顏色黑色也都行,但是款式實在老土,以前單身還行,以後你結婚了,天天就那一種款式穿到死,我雖然是你女人但是久了我都懶得扒你褲子……”
“诶诶诶,你拿我衣服幹什麽?”商漁正說着,那個薄荷綠的一字肩衣服被溫舟勍拽了出來。
“難不成穿這種你就有興趣扒?”他眯眼問。
商漁打量那個衣服,收拾東西胡亂塞進去,現在看那個衣服是有點沒多少布料,上面一字肩露大片雪白,橫着一條布下面又露肚臍和大半腰肢,美不美另說,現在穿這個能凍死。
商漁挺直腰,“女性有穿衣自由。”
溫舟勍:“當然。”
說完,他像是想起什麽,從櫃子上面的儲物櫃裏翻出一個衣袋,取出裏面的衣服問她,“我今天穿這個?”
薄如蟬翼的襯衫,欲蓋彌彰,穿上後裏面的腹肌和咪咪看得一清二楚。
商漁瞪大眼,“你怎麽會有這種衣服?”
溫舟勍:“Boys help boys。”
實際上是于澱喬有次來這玩,最後光着上半身就被院裏一個女老師勾走了,第二天那股酒勁下去了也沒想起衣服扔哪,索性光着上半身開車離開了院裏,結果被一個上了年紀女老師看到,以傷風敗俗的名義拍下來挂在了教師家屬院的群裏,一時群裏群情激憤,怒斥現在的年輕人作風大大的有問題。
且不說那女老師當時看到這作何感想,但這話罵的也沒錯,于澱喬這人亂起來,誰也騷不過他。
商漁:“我不準。”
溫舟勍點點頭,把衣服重放回了那個儲物箱裏,連帶着他那個荷葉邊也塵封了進去。
商漁在他背後呲牙咧嘴,溫舟勍轉身看她,商漁笑的熱切,“我餓了……”
溫舟勍:“我要換衣服。”
商漁:“換呗,又不是沒看過。”
她一邊說着,動作不慢的溜出了房間。
溫舟勍換完衣服出來,在客廳沒看到人,廚房商漁拿着鏟子在翻平底鍋上的煎蛋。
“面包煎蛋,我看冰箱裏還有半盒多的牛奶,吃得飽嗎?”
“可以。”他去洗漱間刷牙。
片刻,抽油煙機的聲音停掉,商漁跟着擠進來刷牙洗臉,兩人擠在一起拍完水護完膚,一同坐到了餐桌邊。
剛拿起筷子,門鈴響了。
“我來我來。”商漁拍他看時間,趕緊吃飯。
門外,康雯看到開門的人,松了口氣,車拐進來時她一直懷疑找錯了地方,随後看到商漁臉上的笑,又是愣了一下。
商漁不是不愛笑,她想到厲斯遠,看到厲斯遠的時候,都會露出甜蜜的笑,那種笑讓康雯覺得震驚愚蠢的同時又有幾分複雜難言。
她大概永遠不會這麽拼盡全力的喜歡一個人。
只是現在商漁的笑好簡單,單純、生動,在這麽一個普通的早晨。
“商總。”
“進來啊。”商漁往後退邀請她,“你吃飯了嗎?沒吃可以用點,剛好趕上。”
康雯受寵若驚,忙說:“我吃過了。”
沒吃也要說吃了,她不懂商總為什麽突然對她熱絡起來,想來可能是之後會有一大堆麻煩襲來,先給她個甜頭安撫下。
康雯走進,不到六十平的客廳瞬間盡收眼底,環境還算不錯,沙發上有書,電視機邊放着一盆綠植,餐桌上有熱飯,充滿了生活氣息,但是這怎麽會是商漁在的地方。
溫舟勍已經起身走了過來,伸手道:“你好,我是溫舟勍。”
“你好。”康雯看了他一眼,垂眸飛快壓下眼底的震驚,再看向商漁的時候已經收拾好眼底的情緒,把文件交給她。
商漁簡單翻了幾頁,“好,我有問題再麻煩你。”
“沒事,這都是我的職責。”
兩人沒再多說什麽,和商漁打完招呼,康雯朝溫舟勍點了點頭後離開。
三層樓梯,康雯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開上車駛離家屬院,康雯緩了緩呼吸,沒忍住手顫着撥通了楊毅的電話。
“喂……”那邊很久才接通,帶着些不耐的起床氣。
康雯吸了口氣,“你知道商總即将結婚的對象是誰嗎?”
被子摩挲的聲音傳來,楊毅從被裏坐起,捏了捏眉心,眼裏清明許多。
“誰啊?”
康雯定了定,“溫舟勍,溫首富家那個消失了很久的小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