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春夜喜雨, 天氣陰沉沉,雲城時斷時續的下了近兩個月的雨,春天都給下走了, 此刻外面還是暴雨如注, 氣溫卻忽然升起來了。

商漁洗完澡出來吹頭發, 嫌長袖睡衣裹着熱, 索性只穿了一件一體式的雙肩帶煙青色吊帶裙子,深v款式, 後面是交叉的兩根細帶,裸露出染着濕霧的大片白皙背脊, 天鵝骨随着她吹頭發的動作揚起落下。

商漁不覺得冷, 反倒覺得活了過來,順便灌了口涼水,浴室地方小,窗戶也是四四方方的一小塊, 她洗澡過程中, 人都氤氲在白色熱霧中。

溫舟勍上完夜課回家,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幅畫面。

客廳的黃色吊燈邊,女人摟着一本書斜靠在沙發一端, 長腿微蜷的并着,冰絲垂感的睡衣從膝蓋滑落到了大腿, 剛洗過的頭發滑順的散開在肩胛,有跟吊帶随着她懶散的動作早脫落在一旁, 單留着白色圓潤的肩頭,誘人妩媚, 吊帶半脫落, 不該露的風光也跑了出來。

性感和優雅并存, 端莊和豔麗矛盾又和諧的交織。

她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打着還有些濕的發根,并沒注意到原本就可憐幾塊布拼成的衣服揉亂成了什麽樣子。

聽到關門聲,女人擡頭看過來,眼裏泛出喜悅。

“下這麽大的雨車好開嗎?”商漁起身走過來,接過他的公文包。

溫舟勍拉住她的腰,摸到後面大片的光滑,挑眉問:“冷嗎?”

商漁笑了聲,肆無忌憚在他面前轉圈:“好看嗎?”

溫舟勍睨她沒說話,回卧室換衣服。

商漁笑着跟過去,“老公……”

溫舟勍推開她湊到跟前的身體,拿櫃子裏的睡衣。

“今天上班累不累?”說着,手已經格外體貼的搭上他的肩膀幫他揉捏。

“別來招我。”溫舟勍換衣服間隙捏了下她鼻子,把她推出卧室:“去外面玩。”

商漁不懷好意的壞笑。

睡覺前尋着他說話,手不停摟上他胳膊,她靠過去,溫舟勍推開。

“怎麽了啊?”她撒嬌又委屈。

溫舟勍隔空點點她。

商漁嘿笑了聲,不依不饒又靠過去。

沒料到她還沒鬧個三四次,溫舟勍抓了抓頭發,揚手把書扔了。

商漁一愣,往後撤身,“我鬧着玩……”

“正經夫妻,鬧什麽。”把人往身邊一拉,人過來了。

商漁看他架勢,真有點慌了,她就是無聊逗逗他,還真沒想做什麽。

“不行不行。”商漁推他,“今天真不行。”

“來了?”溫舟勍問着,“沒有啊。”

商漁紅着臉拍開他的手,按着床坐起來,“誰給你說我來了,這個月都沒來……我一般不挺準時嘛,這個月晚了快一周了,所以我想可能……”

溫舟勍愣了下,“陽臺那次?”

商漁支吾着:“應該是……我想着明天要不去買個避孕棒測一測。”

她說完,溫舟勍黑眸就直勾勾一直看着她。

“……怎麽不說話。”

溫舟勍嘆息聲在她耳邊蕩,“你就是來折磨我的……”

“要不我用……”

“你別說話。”溫舟勍咬牙。

商漁樂了。

溫舟勍擡頭點她眉心,“還笑,你,是你,殺傷力得雙倍。”

商漁心跳快了一下,“那要不是我呢。”

溫舟勍臉貼她耳邊,“我不看女人。”

“鬼話連篇。”商漁罵他,“床上男人的話,尤其是躺在女人身上的男人的話,半個字也不能信。”

“愛信不信。”溫舟勍按住了她肩膀,“眼睛看到了,心也沒有。”

聽她這麽說,商漁真有點小愧疚了。

“那我以後在家,穿的得體點?”

溫舟勍怨念的斜睨她,“你覺得是衣服問題?”

“總不能是你思想覺悟的問題吧。”

溫舟勍低頭看向她肚子,手覆了上去。

“嗯,就是我的問題。”

商漁樂不可支的悶笑了一聲,片刻心裏又是暖融融和茫然。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溫舟勍頓了下:“有沒有都好。”

商漁偏頭看他,“如果我們真的要有孩子了……還……真的挺神奇。”

過往六年,她何曾想過有這刻。

溫舟勍默了下,“早晚的事。”

商漁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沒留意到男人眼底的深色。

這對兩人來說都是個難熬的夜晚,直到後半夜才雙雙昏昏入睡,天還沒亮,商漁忽然蹦着從床上跳下飛奔去了廁所。

溫舟勍惺忪着眼看過去,追問:“你怎麽……”

目光落在她起床掀起的大片床單上,血紅色落入視線。

過會,商漁悶悶走了出來,站在衛生間門口看着他,靜靜的不說話。

溫舟勍已經換了新床單,見狀拍拍他旁邊的床。

商漁怏怏走過去,溫舟勍拉着她攏入懷裏。

覺得可能真的要來的時候,她慌張還有幾分想退縮,覺得這孩子來的太快了,但真的搞錯了,又覺得自己忽然錯失了許多,心情悶得好像初夏的天,陰沉難耐。

“我搞錯了,大姨媽只是推遲了一周,可能是前一陣忙,經常晚睡的緣故。”她低聲道。

溫舟勍輕拍着她的後背,“沒事,繼續睡吧。”

商漁有一下沒一下的戳着他的胸口,“你會不會失落……”

“有點,但是也松了口氣……”在商漁睨過來的時候補充道:“我早說了,還想和你多會兩人世界,而且你也不大,不想你早早被孩子綁住了。”

商漁頓了下,“孩子要是來了,我一定不當他是捆綁,是束縛。”

“嗯,你會是個好媽媽。”

商漁擡頭,認真看他:“你也要做個好爸爸。”

溫舟勍笑着看她,唇貼上了她的眉心,“我們的孩子,我一定會是好爸爸。”

商漁有些懊惱,又癡癡笑了:“你昨天白遭那些罪了……”

溫舟勍嘴抽了抽,“別說,已經在後悔了。”

商漁嘿嘿嘿嘿樂了,帶着點害羞的遺憾。

溫舟勍跟着她的笑嘆了口氣,男人光明正大的遺憾。

商漁:女人也貪着欲|望。

溫舟勍:男人劣根性啊。

兩人心思不謀而合,腹诽着自己抱着對方,這點小烏龍也慢慢甩在了腦後。

初夏漸至,溫度漸漸升高,黎明的風透過紗窗吹進來,縫隙間的光從床尾逐漸走向整個卧室,床上相擁的兩人又靜靜睡着。

因着那麽件吊帶睡衣,最近兩人在家,商漁感覺眼神對視間總在擦槍走火,但是因着她不給力的來了大姨媽,那件事也就沒着沒落的。

午飯時間商漁和康雯閑聊,又問起了何笑。

那天她問要不要把何笑調走,意外但又沒那麽意外的,康雯給了否決答案,并且給的理由也很充分,她不是半途而廢的人,既然剛開始就由她帶着,就不會半路撂挑子。

康雯就是這麽個人,落在她身上的事,每件她都能做得精彩漂亮。

如果何笑走了,公司裏只怕會有傳聞說她招架不來,求了小商總幫她把人弄走。

既然她這麽說了,商漁當然也不會一意孤行。

只是今天想到就又問了起來,康雯滿不在意的聳聳肩:“她能惹出得麻煩攏共也就那麽幾件,最近已經好很多了。”

不再心血來潮幫同事弄工作,不再伸手說幫忙泡咖啡,只是一門心思的往隔壁樓跑。

康雯工作減輕,應該松口氣的。

她低頭吃着飯,探不出情緒。

兩人正說着,何笑突然端着餐盆和她們過來坐一桌子。

“商總。”何笑向她打招呼,不見拘謹,可愛活潑,随後朝康雯眨了眨眼。

商漁笑着應了聲。

她偶爾來員工餐廳吃飯,敢和她坐一桌的也只有康雯。

即便真有人過來了,注意力也是放在她身上,這位不然,一坐下就把主意打到了康雯身上。

“雯姐姐。”年輕女孩,撒起嬌來總是如此自然,“楊毅住在哪,求求你告訴我好不好,我都找了楊毅好多次了,別說他住哪裏了,為了躲我他連車都換了。”

“員工隐私,我不能随意透露,或者你也可以去問人事部。”康雯面無表情的紮着盤裏的沙拉吃。

“可是公司裏我就和你關系最好啊,其他人我都不太喜歡,去人事部他們或許會告訴我……但是到時候我爸說不定也知道了。”何笑向她靠過來蹭了蹭她胳膊,“咱倆是朋友,公司裏就你知道我是空降兵還沒看不起我,雯姐姐……你就當朋友之間的秘密,悄悄告訴我好不好,我不會告訴別人。”

不知該說金钛老總的女兒是單純還是年幼,她一個公司副總還坐在這裏,她就跟她下屬直接八卦起公司另一位副總的隐私,還直說自己是個空降兵。

康雯語氣淡淡:“她們不是看不起,是羨慕你。”

商漁瞥了康雯一眼。

何笑無所謂地擺擺手,“随她們怎麽想,我只想知道楊毅怎麽想,我求我爸來這個公司就是為了他。”

當初宴會上驚鴻一瞥,校園那麽多男人圍着她,她偏偏再也忘不了他的身影。

何笑苦惱的抓頭發:“不是說他是個花花公子,人挺風流的嗎,他能随随便便找個女人,為什麽不看看我呢。”

她低頭打量自己,“我不好看嗎?”

不然,且不說何笑的家世,單是她可愛甜美的長相和難能可貴的天真單純活潑性子,已經可以使很多男人趨之若鹜了。大學期間追她的人無數,誰知道畢業後遇見楊毅,一見傾心卻在此折戟。

一個妥妥的白富美,結婚最佳人選,怎麽會有男人不喜歡?

康雯手指點了點桌子,說:“他能和許多人上床,但是不會和你玩的。”

“啊,為什麽?”那個詞讓何笑面紅耳赤,但還是大着膽子問,“為什麽那些女人都可以,我就不行……”

“因為……”康雯起身,商漁好笑的跟她站起,在兩人往外走時,康雯說:“睡了你他要負責。”

楊毅這人很聰明,說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也不為過,他享受性|愛和女人的擁趸,自得其樂的和她們合拍的玩耍,但是真的要同他走心,哪怕這女人再美再好,他跑的也比誰都快。

兩人用餐結束,乘私人電梯上樓,銀灰色電梯上數字不停跳轉,狹小空間裏兩人都很安靜。

商漁從透明鏡子裏看了眼陷入沉默的康雯,心裏嘆了口氣。

從來都嚴謹認真的康雯在上班時間卻沒有注意到來自上司的目光,她心裏微微發緊,明明只是随口一句無足輕重的話,她卻繃着心裏反複咀嚼。

“随随便便找個女人……”

随随便便。

康雯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從別人的話裏聽到這個詞後會下意識把自己代入,有幾分刺耳,又毫無反駁之地。

她和楊毅的開始,可不就是随随便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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