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回到雲城, 商漁的生活節奏反倒更快,每天有開不完的會和談不完的項目,商氏旗下兩家娛樂公司先後被曝出明星醜聞, 那邊處理的糟糕, 跟着被舉報公司財務有問題, 偷稅漏稅更是頻繁上了熱搜, 影響範圍不斷擴大。
商漁一連幾天黑臉,十幾家會計公司每天來公司報道。
“查賬查賬, 你們都幹什麽的?”商漁扔了剛交過來的賬簿、報表和納稅資料,“我請你們回來不是讓你幫着小老板偷稅做假賬的, 別天高皇帝遠就忘了自己真正的老板是誰了!”
“該補的稅務罰金一分不差的給我交了, 虧損的金額具體怎麽解決給我交詳細計劃書。”
商漁不可能容忍蠹蟲留在自己的公司,連着五天都在裁人,各方勢力關系牽扯,不斷有人找到商強仕那邊, 就連幾個公司股東都在給她打電話。
商漁處處碰壁, 回到家心情更是糟糕。
因着那晚糟糕的一夜,将近半月,商漁和溫舟勍的交流都寥寥無幾, 兩個人像是迅速進入婚後三十年狀态的夫妻,各做各的事, 吃飯時一個看書一個看報表,進了衛生間一個在洗臉另一個從廁所出來, 站在同一洗手臺前都沒有眼神的交流。
八十平的房間兩個人像是永不相交的平行線,只有在燈熄滅後, 兩條線躺到同一張床上, 漸漸融合為一條, 或激烈、或老練、或平靜。
溫舟勍像個按日子交公糧的合格丈夫,商漁是配合不反抗的茁壯良田,沒有粘稠親吻和熾熱眼神,就連呼吸都平靜的沒有起伏,眼神因寡淡而走神,有時尚未結束身下的人就先睡着了。
無聊,乏味。
商漁職場忙亂,家裏也失意。
直到5月下旬,公司的事逐漸處理完,才有時間松口氣,找了康雯去酒吧喝酒。
大概是她簽完這月最後一份要命文件後摔筆的姿勢太過随意,又或是她跟着就喊康雯走喝酒去的動作太自然,兩人在酒吧坐下時,身邊的康雯已經換掉了那身古板黑套裝,老式黑框眼鏡也摘了。
她穿着一身交叉吊帶的一字肩黑裙,鎖骨漂亮性感,直角肩線條纖細動人,一瞬間商漁能想到的古希臘雕塑的優美線條似乎都不及眼前的女人生動,黑色交叉帶性感妩媚,像一個妖嬈的狐貍被捆綁着,勾得人下一秒就有狠狠撕掉的沖動。
兩條纖細修長的胳膊包裹在泡泡袖中,袖口做了緊致的西裝袖口設計,好似浪蕩頑劣的妖女在最後一刻帶上了禁欲的枷鎖。裙長淺淺沒過臀部,前凸後翹,往日裏歐巴桑式打扮原來掩蓋着這樣傲人的身姿。
商漁瞥到,下意識朝她吹了聲口哨,周圍已有火熱目光看來。
難怪半道她說自己要先回趟家,商漁手指勾過她耳畔發絲,笑着調侃:“我就知道自己不會看錯人。”
康雯的美豔妖冶,不是一款老套裙子就能遮掩的。
康雯端起商漁點的酒,挑眉看了她一眼,“你也不錯。”
如果說她是徹底撕下皮的冷豔狐貍,那商漁就是還在用她那一層乖巧、怠惰、疏懶隐藏自身危險的黃金蟒,只不過再怎麽收斂,那頑劣不羁、慵懶、吊兒郎當的姿态似乎下一秒就要收回然後将相中的獵物吞食。
商漁懶懶搖晃着酒杯,靠回沙發後說:“事業讓女人變成工作的機器,婚姻讓女人變成男人的通道,你是指機器不錯,還是通道不錯?”
康雯:“你是老板,累的時候你可以給自己放假。”
商漁點頭:“嗯,話是這麽說……那婚姻呢?”
康雯用一副我勸過你的目光看她:“沒有愛情的婚姻,不過是長期的賣|淫。”
“賣|淫也會享受吧,他在我這通行,我只覺得乏味。”
康雯噎了下,有點不可思議的看她。
商漁掰起手指,“18號到今天,4,5,唔……結婚還不到三個月,夫妻生活可以這麽快就不和諧嗎?我感覺我們比喝白開水還無聊。”
康雯呆了兩秒,似乎沒想到會是這樣,她的經驗雖然都來自楊毅,但不可否認他能在聲色場無往不利,不錯的技術确實起了很大作用。
“或許是因為開始的太沖動。”她意有所指。
“不,以前不這樣的。”商漁悶悶的低頭看着酒杯,淺藍色的液體随着她的搖晃蕩起又落下,“是他在生我的氣。”
那日溫舟勍激烈的動作難掩躁戾,結束後商漁酸軟紅腫,冷臉推開他後兩人就陷入了現在似冷戰非冷戰的狀态。
除了履行夫妻關系,他們好似和陌生人也沒有什麽差別,只不過擦肩而過的陌生人湧入人海後,此後再也不會相見,而兩人在夜幕降臨時,卻是走向同一個地點,睡在同一張床上。
五月底,溫舟勍主攻的新興鈣钛礦材料的研究暫時告一段落,從實驗室出來已經是天黑。
初夏的夜晚已經浮上燥熱,他開車到家,後背出了薄薄一層汗。
車停下後,他在車裏坐了一會,玻璃窗降下,他擡頭看到卧室漆黑,窗簾還沒拉上,随着風地拍打在輕輕搖晃。
手機通知音不停響,他回了幾個消息後又有新的冒出,索性按了關機,車裏徹底安靜下來,他揉了揉疲倦的眉心,起身回家。
推開門,客廳也靜悄悄,漆黑悄無聲息,好像家裏沒有人,他按亮燈,低頭換鞋時看到旁邊脫下的一雙銀色高跟鞋,有一雙歪倒在地上,他彎腰撿起鞋放進了鞋櫃裏。
溫舟勍放下包,挽了袖口往卧室去。
推開門,卧室沒有人,床上被子整齊,只有左側衛生間的門縫裏露出薄薄一層黃光。
溫舟勍擡手敲了敲門。
裏面響起低低的揚水聲,随後又是滿室安靜。
溫舟勍:“商漁?”
臉面沒有回應,他擰了下門把手,門往裏打開,他走進去,洗漱間和浴室的隔檔磨砂玻璃門緊合着。
溫舟勍又喊了聲她的名字。
依舊沒有回應。
溫舟勍走近推開玻璃門,先是溫熱潮濕的水汽向他湧來,後背的淺汗剛蒸發沒多久,又潤潤的在臉上蒙了一圈,悶熱的空氣裏氤氲着女人的氣味。
狹小的洗浴間裏,商漁坐在并不能完全容納她的浴缸裏,身上只穿着一個內衣內褲,浴缸裏水沒過胸口,內衣濕濕的貼在身上,額頭發絲汗濕淩亂的好似剛結束一場性|事,只是眸子清寂如冰霜,臉上不見紅暈,朝她看過來時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清冷弧度。
雙臂懶懶的倚在浴缸上,右手慵懶的夾着一根長長細細的香煙,手邊放着個一次性紙杯,煙灰正往杯子裏落,在他看向她的時候,含着的那口煙霧老練的朝他吹了過來。
溫舟勍問:“要出來嗎?”
商漁搖頭:“坐這挺好。”
他走過去,低頭在她脖頸邊嗅了下,“你喝酒了?”
狹窄的浴室裏不僅有潮濕的水汽,淡淡的煙草,還飄着令人迷離沉醉的酒精味。
商漁吸吸鼻子,莞爾:“你好厲害的鼻子。”
溫舟勍起身拿過架子上的灰色毛巾給她擦額頭,“小心頭暈着涼了。”
“唔。”商漁擡腿點了點腳邊淋浴頭,“那幫我加點熱水。”
修長白皙的左腿破水而出,粉色皮膚上浮起白色熱氣,水聲嘩啦跟着響起,有水珠濺到溫舟勍的手背,點點溫熱像一滴墨汁落在白色的紙上泅濕暈染開來,穿透力引得他手心都跟着熱起來。
溫舟勍起身幫她添水,一邊問:“喜歡抽煙?”
商漁搖頭。
兩人結婚這麽久,她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抽煙。
商漁側頭看他,“今天話有點多哦。”
最近一段時間,兩人什麽狀态彼此都清楚。
溫舟勍試了下水溫後關掉淋浴頭,房間裏又靜下來。
他在浴缸邊坐下的時候,商漁問:“你不出去?”
溫舟勍搖頭,俯身拿走她指尖的煙按進了紙杯的水中,然後起身拿着紙杯出去了。
商漁哼了聲,聽着外面的腳步聲走進客廳,不用想也是在倒掉水和扔煙頭。
她正腹诽着,那腳步聲又在耳邊清晰,朝她這裏走來,溫舟勍進來後,順手還帶上了玻璃門。
商漁微訝看他,“你要洗澡?”
且不說擠不擠,再開個淋浴頭那她豈不是在蒸桑拿,熱得也夠嗆。
商漁起身不打算跟他争地盤,還未來得及起來就被他按進了水裏。
“不是要泡澡嗎?”他又在浴缸邊坐下,“怎麽沒脫內衣褲?”
商漁嘿的笑了,敢情這位爺是找了個不錯位置打算跟她促膝長談,但是好歹換個地界啊,氤氲的水汽,性感的濕身,近在咫尺的男人女人,這哪裏像是說話的場所。
不過商漁也沒要起身的意思,在他說話的時候又懶懶的靠回了浴缸,順着他說的話低頭看了眼水裏的自己,無所謂說:“沒注意,心不在焉來着,怎麽放水進浴缸來着的我都忘了。”
“這麽入迷,在想什麽?”
“在想夫妻生活不和諧怎麽辦。”
聞言,溫舟勍挑眉看她,嘴角噙着微妙的笑,像是一頭危險的野狼好玩的盯着自己手心裏的小兔子。
“想出辦法了嗎?”
商漁老實說:“沒呢,結婚仨月,誰能想到我需要琢磨這個問題。”
“當初結婚時要是想到會出現這種問題你打算怎麽辦?”溫舟勍拉起她在水裏瞎玩的手,兩手捏氣球一般揉着她的手玩。
“這個問題就不存在啊。”商漁坦蕩蕩看他,“你技術多好啊。”
在溫舟勍盯着她要笑的時候,又慢條斯理的補充了一句。
“六年前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