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近半月的不睦, 最終落在了滋味上。
商漁喊他加熱水,又說:“我那天回來就告訴你了,我出差回來先去找的你, 見厲斯遠也是因為之前的投資迫于無奈。”
她頓了下, “還有那句話, 我說來讓他死心的嘛。”
想到那天回頭與溫舟勍對視的一眼, 商漁理不直氣不順,委屈又有些心疼, 直起腰靠過來,“我和他已經劃清界限了。”
溫舟勍摸摸她汗濕的頭發, 說:“我知道。”
接着沒有聽她的繼續加熱水, 俯身把她從水裏抱出來,泡熱的身體驟然離開水面冷的她哆嗦了一下,下意識往他懷裏貼。
溫舟勍抱着她走到架子邊,拽下毛巾給她蓋上後, 抱着她走出去, 放到床上後先幫她脫了濕溻溻的內衣褲,然後圍上薄薄的毛巾被。
“不冷。”都夏天了,就剛才出來的一下會有涼意。
溫舟勍沒理她, 先拿了套睡衣丢給她,然後拿着她換下的內衣褲進了衛生間。
商漁坐在床上擦頭發, 他很快洗完晾了過來。
她順手把毛巾遞給他。
溫舟勍自然的接過去晾到陽臺,等她換好衣服出來後, 溫舟勍正在廚房下面。
商漁走過去,“你還沒吃飯?”
“嗯。”商漁拉他, “你去坐着吧, 我給你下。”
溫舟勍沒走開, 就看着她掀鍋蓋攪面。
在兩人都享受廚房一隅的安靜時,溫舟勍說:“我都知道。”
知道她和厲斯遠是過去式,知道她的言不由衷,知道她已經是他的妻子,且只能是他一人的。
可惜知道是知道,在意又是另一種可怕的情緒。
所有人都覺得她對厲斯遠情深不壽,眷戀不舍,他強烈的占有欲幾乎将他的理智徹底撕碎,以至于那天晚上确實過分了許多。
這些年,溫舟勍掌控自己的所有情緒如自虐般,如同空調遙控器,他想要什麽溫度就是什麽,偏偏在商漁這裏失靈,無法收斂和掩藏的洩露了他的嫉妒。
商漁偏頭看他,會心笑道:“你吃起醋來真要命。”
溫舟勍:“你害怕?”
他擡起眸子看他,黑色潤澤的光亮似乎都集中在了注視上,等着她給的答案。
“怕啊。怕你不理我。”商漁不以為意,拿起碗盛面,“婚姻裏不可以有冷戰的。”
“我的錯。”溫舟勍很快道歉。
“不要跟我說這個。”商漁不滿意的擰鼻子,“冷戰也不是單方面的啊,還有我也沒表現多好啊,而且……”
想到這六年,商漁沉默了片刻。
“卡朗回來後,再見到我你有沒有很失望?”
“失望?何止。”他答的很快,引得商漁壓抑的掠了他一眼,因為他太過坦誠。
溫舟勍說:“氣得這六年只找過你四次。”
第四次,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春日,那天天真的很好,只是那天之後,溫舟勍再也沒找過商漁。
雲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特意産生交集的兩個人竟再也沒有見過。
商漁瞟了瞟他,怪異道:“記得都很清楚啊。”
溫舟勍挑眉,不置可否。
商漁關了火出來,把碗放到他對面,止住了片刻,說:“我和厲斯遠不是你想的那樣……我……”
“哪樣?”
“我不喜歡他。”商漁快速說。
溫舟勍滿意的點了點頭,好像繞來繞去就只為聽她這一句話,然後就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躊躇,“其他的話,以後你想說的時候再說給我聽。”
商漁愣了下,看溫舟勍已經一副翻篇的态度,挑着筷子吃面,破顏笑了出來。
笑着笑着,聲音越來越高。
溫舟勍無奈地看她,“又琢磨什麽呢?”
商漁樂不可支,“我是在想,別的夫妻冷戰都什麽樣,應該沒咱倆這麽神奇吧。”
她咳了咳,嗓子發啞,臉也熱熱,話卻是跟着說出:“沒有哪對夫妻冷戰,還一日不耽誤的該做做吧。”
別人都是較勁,看一眼煩一眼,他倆倒好,晚上被子一蓋,該摸摸,該抱抱,用着抗拒的身體折磨彼此。
只不過情緒不好,難免就幹澀生硬了。
說到這個,商漁摸了摸鼻子,笑得直咳嗽。
溫舟勍說:“以後不要再抽煙了。”
“這就開始管我了?”商漁好笑,故作嫌惡的吸了吸鼻子,“有點大男子主義了哦。”
他哭笑不得的拍了拍她額頭,“不停咳嗽,還敢吸。”
商漁偏頭看別處,小聲:“我這又不是抽煙抽的。”
“不準。”他說。
明确的兩個字,在學校溫潤如風,面對桀骜不馴的學生都沒這麽嚴格。
“幹嘛啊,真要管我啊。”商漁點了點喉嚨,“你不覺得煙嗓很好聽嗎?沙啞、性感、低迷,我聽了骨頭都能酥了。”
“不用煙嗓,骨頭也酥。”
“誰啊?”商漁愣愣。
溫舟勍睨了她一眼,起身拿着空碗去洗。
商漁被他那一眼看的是百轉千回,片刻樂了一聲,捂嘴悶笑跟上去,“你太擡舉我了。”
溫舟勍:“戒不戒?”
“一時半會難啊。”商漁悶道:“都吸六年了,老煙槍,沒看出來吧。見到你後我就沒敢吸,怕不能把你哄回家。”
“今天怎麽不怕了?”
“脾氣上來了呗。”商漁點了點他側臉調戲,“別人是酒壯慫人膽,我是煙壯慫人膽,在你回來前我就想好了,你要是還敢不冷不熱的對着我,我就要你好看。”
“具體打算怎麽操作?”
商漁:“……”
“咳。”她頓了下,“潤|滑劑扔你臉上,罵你技術差弄我疼,老娘不伺候了。”
“真不伺候了?”他側目看她。
“反正先晾你幾天,再看你表現。”
溫舟勍把洗完的碗放回去,擦了濕手後,跟着把她抱起放在了旁邊竈臺上,商漁猝不及防,啊了一聲。
“不是想要孩子嗎?別吸煙了。”
“哦。”商漁了然,這是浴室沒有解決的另一問題。
“這事得随緣,急不得。”
“不急,努力就行。”
商漁眨眨眼,“我陪你一起?”
“你想只躺着也行,不過最好不是。”他笑着俯身,在她耳邊低語道。
商漁切了一聲,“那,那就試試呗……戒煙。”
“嗯。”溫舟勍捏着她下巴,嘴唇咬上她耳廓,聲音低淺,噴灑的溫熱呼吸羽毛般輕輕掃過,“怎麽會開始吸煙。”
商漁目光閃過一絲劇痛,眯眼細細吮吸她耳垂的溫舟勍沒有看到,只見她滿不在乎的笑了笑,“就……瞎鬧來着,上瘾了。”
其實,她對煙的喜歡并不是“上瘾了”三個字可以簡單概括,在很長一段時間,她都病态的依靠着香煙排遣郁結的痛苦,從剛開始的排斥,吸煙大嗆,擠出眼花,到最後能冷漠的坐在碼頭邊,看夕陽西下,澄金撒了滿身,每一片都落着想念。
此刻,身前男人緊緊擁着她,是她懷念眷戀的氣息,将她包裹着,溫熱的唇色在她耳邊游走,商漁轉身,在咬上她作亂的唇前,讓他含下了那句紅唇間的低語。
“尼古丁在這。”
客廳裏,潤|滑劑和醫生開的藥注定要在明日随着垃圾永遠離開。
小鬧更勝新婚,兩人關系轉好,魚水之歡養人,商漁跟着氣色都好了起來,平日裏烏黑着臉上班好像上墳,現在人往那一坐,直接我是老大誰敢惹我的派頭。
只可惜公司沒人敢惹她,賬目卻是沒完沒了的要審批。
商漁又是長嘆了一口氣後,康雯打量了她一眼。
自打那日兩人喝了酒,康雯掀了自己那層皮,在她面前就放松許多,該有的秘書樣依舊是,但不過故意裝的刻板守則。
“商總春風得意,每日入賬八位數,還用嘆氣嗎。”吃飯時間,兩人在餐廳閑聊。
最近商漁眉眼間都是愉悅,康雯真是想裝不知道都不行,她也是稀奇,在酒吧抱怨夫妻生活不和諧好像也沒幾天,這麽快及能解決?
不過康雯看透一件事,厲斯遠時代徹底結束了。
康雯有些向她取經的念頭,如何快速忘記一個人。
她還沒來及張口,何笑在兩人旁邊坐下,跟着就是可憐兮兮的:“雯姐姐……”
商漁瞟了康雯一眼,飽含同情。
“你們聊,我先走了。”
康雯:“商總,花沣娛樂公司那邊想要投資贊助一門綜藝,交了企劃案過來,我拿給你。”
她找了個理由就跟上了商漁,何笑跟着過來,“雯姐姐,我不是來找你問楊毅地址的。”
說完,前面兩個快步的女人同時停了腳步。
商漁:“你渴嗎?點杯咖啡?”
“好的商總,我去去就回。”
過會,康雯提着三倍咖啡回來,“商總,你的焦糖拿鐵。”
她拿下自己的冰美式,把剩的那杯焦糖瑪奇朵遞給何笑。
“謝謝姐。”她甜甜道。
康雯努力撫平擰起的眉毛,說了聲沒事。
三人坐在公司樓下咖啡廳的落地窗前,夏日陽光照進,還不太刺眼,溫度也沒有很高,暖洋洋烘着很舒服,讓人想要眯上眼睡覺,商漁眯着眼享受的喝着自己的咖啡,好似一只慵懶傲嬌的小貓咪。
那邊,何笑掙紮了片刻,終于問道:“你們說,為什麽楊毅總是喜歡那樣的女人啊?”
聞言,商漁掠了康雯一眼,沒有說話。
康雯放下自己的冰美式,沒什麽感情的問道:“什麽樣的女人?”
“就……”何笑撓了撓耳朵,也不知道怎麽說:“漂亮吧,很漂亮的。”
“呵。”商漁輕笑了聲,“哪個人不喜歡好看的,你對他一見鐘情不也是看他長得好看嗎?”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這,有些膚淺了吧。”何笑又解釋,“我不是說喜歡好看的不行,可是他喜歡的女人,好像只是樣貌很好,身材很好,氣質很好,除此之外就沒什麽了,那天我終于等到他,他車裏坐着一個很好看的女人,可是我覺得他不喜歡那個女人,他看那個女人眼裏沒有愛的,可他為什麽又要那樣的女人走一起呢?”
何笑表情苦惱,略帶神傷,看來那日偶遇給她傷害不小。
商漁懶懶道:“你只看了一眼就看出這麽多很好,楊毅本來就是看外在的人,你這麽說他們很配啊。”
說完,她抿下唇,看向康雯。
只見她無動于衷的喝着咖啡,渾不在意道:“你是想說他喜歡的都是花瓶,還不如喜歡你吧。”
何笑被說穿心思,有點下不來臺。
商漁看戲。
康雯瞧着局促的何笑:“你要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等你不喜歡他的時候可以去找他試試。”
何笑一臉茫然,明顯是沒聽懂她的意思。
康雯:“到時候,對他來說你也會是個不錯的花瓶。”
何笑:“不!”
她有些激動的站起來,“他沒有真心喜歡過一個人,他根本不懂得愛情,我,我可以改變他的,你們應該知道,越是他這樣的花花公子,真的嘗了愛情的滋味,會比那些所謂深情的人還要深情。”
商漁和康雯:“……”
兩人無語凝噎的看了她半晌,康雯先說了句:“祝你順利。”
何笑眼眶有些紅,認真道:“我是真的喜歡他,一天,兩天,一月,兩年,水滴石穿,我相信我可以改變他。”
原本吊兒郎當的商漁和康雯都沉默,商漁目光掠在康雯身上,動了動嘴唇又沉默。
康雯喝完了面前的冰美式,起身時說:“我也不相信愛情,不過你這麽可愛,加油試試。”
說完,她看向商漁,“商總,我們回去談工作?”
“哦哦。”商漁打了個響指,起身從何笑身邊走過時,拍了拍她肩膀。
兩人往回走,康雯又是沉默。
商漁意味深長:“或許,下次我們該換個餐廳了。”
“挺可愛的,不用換。”
商漁老神在在點頭,“那就不換。”
康雯看了她一眼。
商漁笑,“幹什麽這麽看我。”
康雯:“我和他已經分開了。”
“和誰?”
康雯朝天翻了個白眼。
商漁樂不可支的笑了,“行行行,我不會亂說的。”
康雯點頭。
“或許他們可能……”
她看向對面樓,巨大的玻璃反射出銳利光芒,沒有人可以看透裏面。
而她也早沒有了那樣劈天裂地去嘗試的餘力。
商漁偏頭看她,心裏嘆了口氣。
回到家,溫舟勍坐在陽臺看書,她放下包疲累的跑過去從後面抱住他。
“老溫。”
“嗯?”他翻了一頁書,手沒有放回去,自然的放在了她手上,輕輕捏起。
“你喜歡可愛,自信,有一往無前勇氣的女孩嗎?”
“喜歡。”
“哈?”商漁偏頭看他。
溫舟勍失笑,“準備給我介紹一個?”
商漁眯眼:“咱家菜刀呢?”
溫舟勍樂了一聲,點點她鼻頭,“逗你玩,別沖動啊。”
“哼。”商漁轉身坐到他腿上,溫舟勍把書放到一邊,摟住她的腰,輕聲問:“發生什麽事了?”
商漁沉默的看着他,嘴唇嗫嚅了一下,又閉住。
“說。”
商漁心提起:“老溫,你喜歡我……是……因為吊橋效應嗎?”
“嗯?”溫舟勍眼裏的笑收住。
“破木屋,冷風寒雪,還有……”她頓了下,眸子凝視着他,“你,我。”
“我們的感情,是種心理效應。”
來自一時,随時可消。
作者有話說:
鎖了,就再更一章吧,關于敏感詞和敏感句我還在研究……努力中……(大概,可能,見效較慢,以後就鎖一下加更一下,前提是我還有存稿,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