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林秋來才把騾車趕到院子裏，大家都顧不得辛勞，也顧不得卸下東西，激動地沖進屋子裏關上門就開始數錢了。

今天一共帶去的紅薯粉份量約為200碗，因為有試吃活動，實際上一共賣了多少碗就說不清了。

因為收回來的都是銅板，相當的重也相當的多。方钰敏把錢袋子的往桌子一放，往上一提，哇啦啦地就倒了一桌子都是銅板。

“哇，好多錢！”四人盯着面前這一堆銅板，眼睛都閃亮亮的。

方钰敏心裏也是雞凍得要命，但一見另外三人那呆樣她就淡定下來了，只是銅板而已又不是銀子．

“咳咳．”方钰敏裝模作樣地當大姐頭了：“來來來，大家開始數錢吧，十文一堆十文一堆地算．這樣一會我們再次重數時就比較方便了。”

“好哩．”

大家也不是沒見過這麽些錢，只是因為都是銅板，那數量是驚人了一些．現在聽到方钰敏說話，他們也淡定下來了，然後細心地開始數錢．

方钰敏見大家都開始工作了，她就回房裏拿了之前親手做的線裝賬本出來準備一會記賬。裏面已經有了成本的記錄了，就是他們兩家合買的紅薯，豬下水和調味料。不過采買的香料沒有記上去，這次開張大吉，可以算上去了．

四人埋頭苦幹，真是越數越開啊，春花嬸和阿青已經嘻嘻笑了，林秋來也咧開了嘴直樂。

方钰敏見差不多了，就充當核數師，一邊重新核算一邊用繩子把銅板串起來．每50文為一串，竟然穿了18串和零碎的30文，總共有930文。

“啊，一天竟然賺了這麽多錢！”大家看着整整齊齊的串串銅板都驚呼起來。

930文啊，才賣了一個上午啊！這得去打工多久才能賺到啊？這得在田裏勞作多久才有此收成啊？

要是今天多帶一些去賣，肯定能賺更多！大家想着美好的未來，又激動了，臉上都通紅一片，眼神堅定，似乎那疲倦都不見了，顯得幹勁十足。

方钰敏也很激動，這次開粉面檔是開了一個好頭啊．以後一定會越來越好．

“好了，我們現在來分成吧．”方钰敏打開賬薄，對春花嬸和阿青說：“之前我們買的紅薯，豬下水和調味料等等我們兩家已經平分了費用，這次就不用再計算進去了。現在我們一共有930文的收入，減去之前沒有算進去的香料錢180文，還有今天買的豬下水14文，香料70文和調料味60文，以及阿青的工錢10文，我們兩家各分到……唔，各分到298文。來，你們看看吧。”

Advertisement

“不用看了，小蓮你做事我們都放心。”

“是呀，小蓮嬸。呵呵，一天就賺到這麽多了，我還有10文呢，哈哈。”

林秋來但笑不語，只看着方钰敏．方钰敏故意不看他，笑着說：“明天我們會分到更多，因為今天我們把成本都扣掉了。”

“真的？”春花嬸驚呼，阿青也瞪大眼睛看着方钰敏。

“真的！明天最多扣點豬下水錢。不過，如果明天我們的酸辣粉還是這麽好賣，春花嬸你回家得叫大民叔多收購紅薯了。”

“這個當然，我回去就跟他講．小蓮，土豆粉也是這麽做的吧？”

“是的，我們也做一點試試反應？”

“行．”

“那我們明天要帶多點紅薯粉去賣。”

“是呀，小蓮嬸，我們多帶些去吧。我一會回家跟哥哥再多做幾副木碗，家裏還有些木料。”

“好。過幾天等我們的粉面檔的客源穩定下來了，阿青，你以後每天吃了晚飯後就過來和小明一起跟着我學習算數，還有這個記帳。”

阿青聽了驚喜大叫：“太好了，謝謝小蓮嬸。那我10文的工錢不要了，當是學費可以嗎？”

“誰要你這10文學費？你還是攢起來以後娶媳婦吧。”方钰敏拍了一下他的頭，笑了。

“阿青今年也有十二歲了，春花嬸，他如此聰慧，再過兩年，估計媒婆要踏破你家的門檻了。”林秋來也跟着打趣阿青．方钰敏聽了不由看了他好幾眼，這家夥也會說這種話啊？

這話春花嬸愛聽，三個孩子中她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幺兒了。長得好性格又像她這麽爽快，而且也挺聰明的。不過作為家長的總是口是心非，明明開心得要跳，卻顯示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那裏那裏，秋來你是擡舉他了，等他真的像你說的那樣，他第一個要感謝的人就是你媳婦小蓮了。”

阿青笑嘻嘻的卻一點也不害羞，他朝方钰敏抱拳，高聲道：“弟子林青謝謝小蓮嬸師傅。”

大家聽了又笑了起來。鬧了好一會，方钰敏才對春花嬸說：“春花嬸，天色不早了，你一會回去得叫上你家小紅過來幫洗豬下水了。今天買的有點兒多，天氣又這麽熱，得趕緊弄，不然怕會壞掉。”

“好。阿青，你去叫你姐過來幫忙吧。”

“看你心急的，這都到晚飯時間了，你們回家吃了飯再過來一起到河邊去洗吧。我家小明還在你家呢，你叫他回家吃飯。”

“呵呵，我就是心急。行，那我們先回去了。”

“嗯，慢走。”

春花嬸和阿青又在院子裏幫林秋來把東西都卸下板車了，這才拿着錢袋子興沖沖地回家了。

林秋來牽了騾子去河邊沖了個澡，回家綁在院子裏給它喂了草，就進屋跟攤坐在椅子上的方钰敏說：“小蓮，我想去一趟大為叔家．看能不能再借他家騾子跑一天？”

“好，你記得帶10文過去給大為叔．算是咱家借用他家騾子的費用了，這樣你去借他家的騾子才好說話．人家若是不收，你也千萬要塞給他，知道嗎？”其實租一天的騾子要多少錢方钰敏不知道，但給了錢好過白借，她可不想欠人情．

“好，我知道了．那我現在就過去．”

“嗯．”

方钰敏真希望大為叔再借騾子給他們用，不然，像今天這麽多東西，路程又這麽遠，他們四人怎麽帶去南投縣啊？

一想到這問題，方钰敏就有些煩燥了。今天方钰敏去買香料的時候順便去了牲口市場問價了．一頭小牛最少得八兩銀子，一頭騾子卻只要三，四兩就行。因為牛除了能運貨還能耕田呢，但騾子卻只能運貨，相對來說騾子要便宜一半以上。

方钰敏是想買一頭騾子了，不過她想自家買．和春花嬸一家合作方钰敏打算只限于酸辣粉買賣了。

在現代，方钰敏就算沒經歷過但也看過很多新聞，即使兩家關系是很好也很親，但一旦涉及到錢銀問題，再好再親的人以後也有可能會反目成仇啊。

方钰敏打算以後慢慢地就把這酸辣粉買賣全部移交給春花嬸一家了，一來算是答謝春花嬸一直以來對她的好，二來是為了避免到時有利益上的沖突而傷了兩家的和氣。

等她手裏有了一些積蓄，方钰敏就要開始試着釀造醬油了。醬油成本低，但這裏卻賣得挺貴的，有賺頭啊。到時若是自己制成了，以後每個月只需讓林秋來送一次貨就行，不必每天都這麽辛苦地來回趕四個時辰的路程了。

醬油方钰敏是沒釀制過，但她有看過很多美食節目，裏面有很多個都詳細地介紹了一些傳統醬油廠如何釀制出最美味的醬油，她還看過蚝油和蝦膏的制作呢。不過這裏不靠海，沒原料可做，還是先試着做出方氏醬油吧。

另外，方钰敏還打算養殖兔子。這兔肉的食譜在她腦海裏有好幾個呢，她是打算攜着食譜去跟酒樓跟掌櫃商談合作。

以上這些是方钰敏的未來計劃，但現在還是以粉面檔為主。和春花嬸家的合作還可以一直維持到阿升成親之前。這段日子她正好在家裏嘗試做出新的菜式吃食和試着釀造醬油。

方钰敏歪在椅子上一邊休息一邊盤算着未來，卻是發現自己是越坐越累。唉，這些天一直都忙得腳不沾地的，今天起得又早，剛剛又因為銅板精神亢奮了一通，現在消停下來，方钰敏真心覺得好累，全身就像散了架一樣。

院子那突然傳來了響聲，方钰敏懶洋洋地轉頭去看，卻見到林秋來咧着嘴回來了，見方钰敏看向他，就高興地說：“大為叔說這幾天都可以借騾子給我們用呢，我跟他說了每天10文．”

“那就好，有騾子就不用那麽辛苦了．”

“我去秧田裏看看．”

“早點回來，我要去做飯了．”

“好．”林秋來就扛上鋤頭去水田裏了．

方钰敏坐了一會，嘆了一口氣，只好拖着沉重如沿的身子去廚房洗米做飯了。

挑了一條卥水五花肉出來切大塊準備用來炖土豆，去菜園子裏摘了兩條茄子和一紮缸豆，準備一會就做個涼拌茄子和缸豆炒雞蛋，嗯，再來一碗韓式炮菜，酸酸辣辣的挺開胃的，也好消化。

快要煮好飯了，小明好象是聞着飯香一樣快快樂樂地帶着小白小黑跑回家了：＂娘，娘，我回來了．爹爹。＂

“你就知道叫你娘。”林秋來扛着鋤頭剛好到家，吃醋了，忍不住伸出食指點了點小明的額頭。

“爹爹你少在家嘛。”小明嘟嘴嘀咕，爹是沒娘跟他親啦。

林秋來聽了張了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良久才摸摸小明的頭輕聲說：“好吧，下次你也要叫爹喔。”

“是，長官！”小明剛開始還有些怯怯的，但林秋來如此溫和他倒不怕了，還笑着朝林秋來敬了個禮，倒是把林秋來惹笑了：“你娘在廚房裏做好吃的呢，快去吧。”

小明一聽，馬上眉開眼笑了：“真的？呵呵，小紅姐做的菜可沒娘做的好吃。”

“人家做給你吃你還敢挑剔呀？”

“我只告訴您而已，你可別說出去啊。”

“臭小子。”

方钰敏在廚房裏聽着兩父子的談話，也不由彎起嘴角笑了起來。其實，現在這樣的生活是辛苦了點，平淡了點，乏味了點，但有這麽乖的兒子，有這麽體貼的老公，也沒什麽不好。

方钰敏嘆了一口氣，在這小山溝裏，最起碼她不用擔心有小三找上門來，也不用擔心自家的農夫老公會像侯門公子哥兒那樣娶個三妻四妾，最多就是多了一個兇悍的婆婆。

說到婆婆，方钰敏就想起了張翠花。話說起來，張氏已經好幾天都沒摸上門來打滾了，不會出了什麽事吧？

不過方钰敏是不會自讨苦吃的去探望婆婆張氏，她不來找麻煩簡直好得不能再好了。

“娘，你今天去了那麽久我好想你．咦，好香，娘，你做了什麽好吃的？”小明沖進來就打斷了方钰敏的沉思，先是撒嬌，然後就一副嘴饞樣了．

方钰敏忍不住笑了，現在的小明才像個五歲的孩子啊：“好多呢，你去洗手擺桌子，準備吃飯了．”

“好．”

擺好飯菜，一家三口坐下吃飯．方钰敏等林秋來添第二碗飯時，才慢悠悠地問：“秋來，村裏還有旱地賣嗎？”

“有啊，我家玉米地旁邊那一大片都是．怎麽，誰要買旱地？”

“那個先不說，旱地是怎麽賣的？”

“到裏正家說一聲，然後裏正會叫人去量地草拟地契，去縣城裏交錢請縣老爺審核蓋章就行了．誰要買地呀？”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旱地一畝多少錢！”

“哦，呵呵．”林秋來撓撓後腦勺笑了，說：“像我家那邊的比較貧瘠的是800文一畝，如果往下一點的，就1500文一畝，再往下靠近水源的，就要2000文了．若是水田，那更高，一畝水田要價4兩．”

你也知道我家那四畝旱地是最貧瘠的啊？方钰敏忍了又忍，想起這些日子以來林秋來的好，還是忍住了沒對他冷嘲熱諷．

方钰敏盤算了一下，既然她打算買旱地種黃豆種紅薯，那不必買肥沃的地了，就近着自家那玉米田就好，容易打理．一畝800，五畝就4000．唉，銀子不經花啊．

“秋來，我想在我家玉米地那裏置旱地五畝．”

“好，啊？”林秋來擡起頭愕然地看着方钰敏，好一會才艱難地說：“小蓮，你要置地我沒意見，但是，但是我們錢不夠．”

說完，林秋來低下了頭．作為一家之主，竟然連4兩銀子都拿不出來，他慚愧啊．

“我有銀子．”方钰敏說，“我準備置那五畝旱地來種黃豆，等種個一兩年，肥田了，就種玉米．另外那四畝就轉種黃豆．”

“小蓮，你種黃豆幹嘛，那豆子硬硬的除了做豆腐沒啥用．”

“黃豆是個好東西啊，又能肥田又容易種．但凡糧食總有它的用處，等我好好開發開發你就知道了．”根本就不用開發，我是帶了作弊器的，比你見識廣泛多了，土包子！

“小蓮，我相信你一定會的．那個，你怎麽會有錢？”林秋來比較在意這個．

“我把我娘留給我的玉佩當了．”

“啊？小蓮，你怎麽可以這樣做？那是你跟你爹唯一相認的證物了，你以前很寶貝的，怎麽去當了呢？”

幸好方小蓮一直都很寶貝，這才輪到她方钰敏有機會拿去當．不然她和小明就凄涼了！方钰敏真的很想說還不是你娘逼到方小蓮娘倆沒活路了什麽的，但瞧瞧對面那個急得不行的男人，方钰敏再次忍了下來，她都快得要吐血了！

“我爹要是想認回我們早就來找了，現在我們實在的生活比起那虛幻的夢想更重要．那些旱地我買的，地契寫我的名字，你有意見嗎？”

“咱家這七畝地都是你名字啊，你忘了？”林秋來羞愧地低下頭，說：“我跟你成親，相當于在我家淨戶出身了．這裏一切都是你方家的．”

“呃？”方钰敏沒想到是這麽一回事，她給林秋來夾了一塊土豆努力自圓其說：“我們是夫妻，何必分得那麽清楚？我說那旱地寫我的名字不過是一個程序而已．”

方钰敏說完也不由鄙視自己：屁！剛才那句話分明就是跟人家劃分産權！

但沒想到林秋來聽了這句很難令人信服的話竟然毫無介蒂地笑了：“是呀，我們是夫妻呢，呵呵．”

“呃，嗯，是呀是呀．”方钰敏讪笑，這古代男人真單純！

“那，那，”林秋來突然扭捏了起來，他瞧了方钰敏一眼又一眼，“小蓮，既然我們是夫妻，我，我想跟你困覺．”

“噗！咳咳咳．”方钰敏一口飯差點噴出來，臉呯一聲就紅了，這事能這麽直接的就說出來嗎？混蛋，當着小朋友的面說這種話！

“娘，你好好地吃飯怎麽就嗆到了？不會是因為爹爹吧？”小明氣呼呼地瞪了林秋來一眼，狗腿地起來拍着方钰敏的背脊．

“小蓮，你沒事吧？”林秋來也是一副好擔心的樣子看着她．他心裏也是委屈的，都這分別兩個多月了，回到家卻多了一條活動的三八線每天晚上都橫在那張大床上，分隔了自己和老婆親熱，真真甚比那牛郎織女苦逼啊有沒有？

方钰敏看着林秋來那副委屈的神情又是一陣咳嗽，啾，這罪魁禍首，拖出去槍斃五分鐘！

“娘，你好點沒有？以後吃飯別吃太快，會嗆着的．”

這小屁孩誰家的，拖出去槍斃五分鐘！

好不容易才順了氣，方钰敏氣場全開，揮手喝道：“食不言寝不語，由現在開始大家都不許再說話，吃飯吃飯．”

那對父子倆面面相觑，然後低頭專心吃飯啊！是誰剛剛說了那麽多話啊？

吃了飯沒多久，春花嬸就帶着林大民和小紅過來了。林大民是來幫林秋來砌火塘的，家裏的小廚房實在太小了不夠用了，以後一定得四個大竈同時開動才行的．

因為時間緊迫，現在是沒時間去擴建廚房了，林秋來和方钰敏商量過，就在廚房旁邊臨時搭個棚，簡單地砌一個兩竈的火塘應付着．以後等有空了，再重新規劃擴建．

方钰敏和春花嬸兩母女就端着木盆去河邊去搓洗豬下水，今天一共買了9副豬下水呢，三個人平均每人也要洗三副，方钰敏心中暗嘆，這種日子還要過多久啊？

沒一會，只見阿青和林秋來也端着木盆過來了，原來他和哥哥阿升也過來幫忙了，現在就林大民和阿升在砌火塘，林秋來和阿青就過來洗豬下水了．

人多果然好辦事，很快就洗好了．這些豬下水都将由方钰敏爆炒調味，之後就裝入瓦罐裏讓春花嬸和林大民帶回家去焖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