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李憫有點頭疼,腦海裏有些影子在那兒飄啊飄的,可自己就是抓不住,看到兩個侍女在那兒眼神鬼鬼祟祟還一副以為自己不知道的樣子,李憫有些不屑,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低頭批折子。

下人們并不知道李憫和白公子之間發生了什麽,就連知道白皎皎出宮未回的,戀同那個小侍衛在內,也只有三個人——其實李憫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他是皇帝,有什麽事情是不清楚的呢,為此,他只好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一個人用了晚膳。

因為心中存着疑惑,3,床上擺着兩個軟枕,這不像自己的做派,靠裏面的那只枕頭,絲綢的面料上還有淡淡的香味,李憫向裏面挪了挪,睡在有香味的枕頭上,輕輕的嗅着,想着白天發生的這一切。

一夜無夢,第二日清晨,李憫醒來,注意到明月過來伺候自己穿衣時,已是神色如常;就連自己也不大想的起來,昨日是為了何人何事心生好奇,倒是望着外面還沒有亮透的天,覺得惱火,心想這皇帝當的,真是起早摸黑,還有一幫不省心的臣子,不論大事小事,天天上折子。

這天朝中,依舊有臣子向皇帝提議立後之事,李憫聽到時,有一瞬間的詫異,心想自己為何還沒有立後?再一想,自己的母親早逝,後宮中掌事的,一直是穆貴妃,也就是現在的太妃,她大概不敢為自己做主吧,只有這幾個老臣子,仗着自己在先皇在位時就是重臣,現在,便以為可以對自己的婚姻大事指指點點了。

歲末,朝臣并無水患旱災等大事要奏,無非是京師何處走了水,或是對來年開科舉的一些建議,光是這些小事,就值得不少大臣一道道的上折子。“陸丞留下,其他人退朝罷。”李憫道,今天是平靜的一天,除了丞相陸逢上奏說明年是雙春之年,宜嫁娶,倒是沒有旁的人上奏。李憫這麽想着,便叫他留下了。

李憫對立後一事實在是提不起多大興趣,只不過陸逢算是自己舅家的人,怎麽着也比別人多了那麽幾分信任,商量來去,不過是李憫告訴陸逢,讓他調些相适宜的女子過來,交由自己勾選罷了。

陸逢松了一口氣,不知李憫為何突然同意了此事,心裏想着此事若是辦的穩妥,那麽當初因為姐姐早逝而在朝中失去的勢力,大抵也掰能回來不少

白球球最近很忙。

李憫一開始不知道他早出晚歸的在做什麽,神神秘秘的,某日獸性大發,用了點小手段,終于讓白球球對自己說了實話。

“哈哈哈哈!”饒是李惟見多識廣,聽到白球球說自己在“修煉”的時候,也笑出了聲,絲毫不給面子,他捉住白球球的手,把他整個兒壓在身下,“你在修煉什麽功夫?我像這樣抓住你,你能逃跑麽?”

白球球眼神躲閃了一下,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可以……可以通靈,但還不能移形……。”

“通靈是什麽?”李惟好奇地問道,稍稍調整了一下姿勢,放開了對白球球的禁锢。

“就是……就是可以看到人間的神仙。”白球球眨了眨眼,很是得意,好像自己已經習得了這門本領似的。

“這算什麽本領啊。難不成你以前一只看不見?”

“是啊,母親說我先天不足,于通靈一事上,最是吃力,不過還好啦,我現在已經偶爾能看的見了,大爺爺家裏的牡丹花妖,有時候就能被我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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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李惟一邊摩挲着白球球的脊背,一邊追問道。只有這個時候,李惟才會意識到白球球和自己是不一樣的,時而慶幸,何德何能,擁有了一只小龍崽子,雖然沒什麽本事,可是一心一意對自己好;時而失落,球球是神,而自己是人,想給的永遠比不上能給的。

“沒有然後了,我母親說,能識得仙妖并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本事,人心才是最難看懂的。她說,既然我和你在一起,就要能分得清好壞,別被言語蒙蔽了。”

李惟心想喬慕聽到這話一定得揪着白球球的耳朵教訓,輕易就把自己母親給賣了,不過心裏卻是甜的,“我自然是不會蒙騙你的,你乖乖的,自然也不會碰到那些個亂七八糟的人。”

“哦……”白球球應了一聲,“我知道你現在很好。”

“現在?”李惟輕輕擰了他一把。

“哼,當然了。”白球球道,想了一想又妥協了,“好吧,就當是以前我也騙過你,我們扯平了。

“對了,我聽說,皇上要選妃了。”李惟想想自己的确做過些很不堪的事情,下迷藥這種,大概是最最下三濫的,估計要被白球球記上一輩子了,只好扯開了話題。

“啊……。”白球球眼神裏有一瞬間的激動,但這種神情一下子就被驚訝和慌張所替代,“你是說,他不要我哥了,要選女人做後妃是麽?”

“我不知道,前些日子聽說的消息,說是皇上把選妃一事交給了丞相陸逢,我也挺搞不清的,不過他終究是皇帝,再怎麽喜歡你哥哥,總是需要子嗣的,這事兒由不得他。”

“那我哥哥怎麽辦。他那麽喜歡太子的。”白球球在李憫登基後并沒有見過白皎皎了,因此還是順着白皎皎當時的稱呼,把李憫叫做太子。

“你哥哥也許會很難過吧。”

“唉……”白球球難得的嘆了一口氣道,“大爺爺一定也知道這件事,居然都不告訴我,當我是小孩子嗎。”

“你……你可以去向白斐詢問一下,或者還能見見你哥哥的。白皎皎在宮中,要見一面只能他出來,不過我想,你們龍族,總有些什麽我不知道的神通的。”

“嗯,還好你告訴我了,我明天就去打聽打聽。”

白球球每天都要去白斐那裏和他學習吐納,氣息的流暢才能激發靈根。第二天,他一大早就出門了,開門見山的請求白斐約白皎皎出宮來,他想見見哥哥。

“你哥哥,已經回龍宮去了。”白斐道,心想李惟果然什麽事都和白球球說,這麽說來,白球球也一定是有什麽說什麽,該瞞着的,還是得瞞呢。

“什麽,我哥哥回去了,他是被太子趕走了嗎?”白球球突然怒了。

“是皇上,不是太子,你哥哥是自己走的。你哥哥一心想要了皇上當個明君,受萬人敬仰,可是,有他在,皇上就會被傳成一個因色誤國的昏君,還是男色,這對你哥哥的名聲也是很不好的——我是說,對于他以人的身份活着的時候的名聲,這些年來,他一直都很委屈。”

“是這樣……”白球球愣住了。

“有些人,情愛就注定只能是人生中的一小部分,他是皇帝,須以江山為重,沒有子嗣,就會有幼弟和叔伯來争奪帝位。”

“我哥哥好可憐。”白球球的聲音低了下去,“他肯定很難過,他是很喜歡太子的。”

“你可以回龍宮去看看。”白斐提議道。

“嗯……”白球球現在滿腦子都是哥哥,今天都不想修煉吐納了,“大爺爺,我,我要走了,我要回去找哥哥,再見。”沒等白斐同意,白球球就跑了出去,外面有小厮駕馬車候着白斐望着白球球飛奔出去的身影,笑着搖了搖頭。,

白球球一回道王府,就和李維說了這件事。

“你現在就要回去?”李惟問道。

“嗯,是的,我要回去看看哥哥。”轉而有拉着李惟的手說道,“我會回來的,真的,這次回去我不走陸路了,從山海關那裏入海,很快就能回去,也很快就能回來,你等着我。”

“好,那我等着你回來過元宵。”李惟道。

李憫的大婚在元月初五舉行,娶的是禦史韓棟的女兒韓初柳,新年又逢皇帝大婚,皇宮中一派忙碌的景象。

皇後是李憫自己的選的,在陸逢給的一本冊子上,李憫看着都差不多,左右不過是和陸逢交厚的,就挑了個爹看着順眼的,如此,便定下了自己的皇後。

直到喜娘遞過交杯酒,李憫都還有些恍惚,眼前的這一幕自己似乎幻想過多次,卻怎麽也記不起具體的情節來了,是年少時關于成長的隐秘期待,抑或是別的什麽,李憫想不出原因,只好安慰自己大概是屋內紅燭燒得太熱了,自己出現了幻覺。

鳳冠霞帔,眼前的女子遮蓋着面目,看不到模樣,只是沉靜如水般坐在自己面前,精致的頭飾只是在低頭時發出一點細不可聞的響動,李憫挑起喜帕,眼前的姑娘是陌生的,不過和畫中又有七八分像,只是和夢中那個影子,卻是半分都不像了。

皇帝的洞房沒有人敢來鬧,安安靜靜的。李憫無端想起三個李惟曾經有過一房侍妾,聽聞雞飛狗跳的,不知道成沒成,不過既然是李惟始終不願意談及的,那大概是沒成。李憫覺得好笑,這皇宮中的怪人就是多,原意為自己就夠怪了,遲遲未娶;現在想來,自己這三哥也是個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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