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
“下擺沒錯,上身穿錯了。”陸邀踩着那道光走到虞了面前:“這裏應該紮進去,帶子也要錯開系。”
陸邀邊說,邊動手幫他将系錯的衣帶一一解開,動作熟練,細心又耐心地将布料整理成應該有的模樣。
虞了要收回剛剛覺得這衣服男生女生都能穿的想法了,以及他剛剛以為的穿法還是太過保守。
它的上身真的很松垮,布料攏在肩膀上,在胸口交疊時領口開得很低,布料輕薄,不用彎腰,風輕輕一吹,就能露出一片的胸膛。
陸邀在整理領邊時,拇指指腹總會偶爾不慎擦過他的皮膚,鎖骨,顏色對比鮮明,被碰到的地方麻麻的,觸感經久不散。
低頭是陸邀在布料間穿梭的骨節分明的手,擡頭是陸邀沾着油彩的蜜色胸膛,再擡,是那張光是靠近就是讓人反應持續變慢的臉。
虞了垂在身側的手攥緊了衣擺又放開,放開了又用指尖攪着攥緊,目光像是被燙到一般,往哪兒放都不合适,只能瞥到一邊努力專注盯着窗外只能瞧見一半的銅鈴。
好想背一首正氣歌,可惜他記不得詞。
“一般禁步挂在腰間哪一邊都可以,但是拜山神需要挂在右邊,鈴铛是一年一換,保證每一顆都可以響——”
陸邀正幫着虞了系禁步,忽然沖臉伸過來的一只手打斷了他的話。
視線變得狹窄,是虞了将他頭一側挂着的面具規規矩矩戴到了正面,暗青寬大的鬼神遮住了他整張臉。
陸邀揚起眉頭,眼睛裏的疑惑面具都遮不住。
虞了心虛地咳了兩聲:“就是,有點好奇你戴上什麽樣。”
再不用什麽擋一下,他真的感覺有點扛不住了。
陸邀無聲笑了笑,穿戴完畢,收回手退後兩步,抱着手臂溫溫吞吞将虞了從頭到腳的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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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打量的速度又慢又悠哉,簡直一寸一寸的在挪一樣,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虞了莫名就覺得自己很像是砧板上的魚,而陸邀是拿着菜刀的屠夫,正在認真思考從哪裏下手比較快狠準,且無痛。
他肩膀都快僵了。
還好有龍姨及時拯救他于水火:“小陸小虞!你們好了嗎?時間快到了,大夥兒都在門口等着啦!”
“好,來了。”
陸邀應了一聲又轉向虞了,揚起嘴角弧度:“走吧,新娘子。”
“……”虞了摸摸耳朵,都懶得糾正他:“這個蓋頭呢,現在就要蓋上嗎?”
“不用。”陸邀将蓋頭接到自己手裏:“進轎之前戴。”
虞了哦了一聲,剛有試圖邁步的動作,下一秒又局促縮了回去,懷疑人生:“等等,這衣擺真的沒穿錯?這麽長我怎麽走路?”
陸邀:“你用不着走路。”
“什麽?”虞了擡起頭,陸邀已經靠近他身邊,稍一傾身便将他打橫抱起來:“龍姨應該告訴過你,新娘子的腳不能沾地吧?”
虞了騰空就沒安全感,立刻抱住陸邀脖子,愕然道:“那不是指路上要坐轎子嗎?”
“不是。”陸邀抱着他轉身往外走:“是指從離開房門到進入山神大殿,都不能直接碰到地面。”
他們從樓上下來,客棧裏的住客們,龍姨,以及包括程西梧和蘇慧在內的所有人都在院子裏等着。
縮在陸邀懷裏的男生穿了一身深紅,分明自己也有着不矮的身高,卻因為天生較小的骨骼和被橫抱的姿勢與抱着他的人形成了過分鮮明的體型對比。
猙獰的面具擋住了男人的臉,虞了的臉自然而然就成了衆多目光的聚焦處。
過分出衆的容貌,乖巧溫順的神色,幾乎垂到地面的衣擺,腰間叮鈴晃響的禁步,他真的像一位落入了鬼侍衛手裏,即将被送到山神手中的新娘。
面對這樣強烈的視覺沖擊,觀衆真的很難控制眼神不發直。
而身為焦點的虞了只關心着自己忽然想起的一件事,憂心忡忡小聲問:“陸邀,那轎子我得跪着還是坐着?”
陸邀:“跪着。”
虞了:“啊?上山半個小時,我可能跪不起啊!”
陸邀臉被面具遮擋看不清表情,聲音卻有明顯的笑意:“放心,不是真讓你跪一路,上面有凳子,跪着的時候坐在上面,別人看不見,你腿也不會麻。”
虞了呼地松了口氣,嘀嘀咕咕吐槽他:“你話別老是講半截,吓我一跳。”
客棧外面的人比裏面可多多了。
除了參與活動的鎮民,鎮上幾乎所有的游客都聞訊過來看熱鬧了,門前擠擠攘攘一片,難得一見的習俗,外圍所有人都在舉高了手機錄像拍照。
虞了:“……能給我也整個面具戴上嗎?”
陸邀從大家讓出的一條路經過,将虞了放在入轎口,低聲耳語:“忍忍,一會兒給你蓋蓋頭。”
咣!
銅擦的動靜來得太突然了,把虞了吓了一跳。
陸邀安撫地捏捏他的手。
“維,木運壬寅年,五月初五,祭主弟子龔長庚,協黛瓦山神庇佑之下衆信徒,謹以香燭,茶酒,玉女新嫁之儀,虔祭於,山神之神位前曰惟,神,職司山溪,位居靈方,善則錫福,惡則降殃……”
祭文高唱中,人群裏竊竊私語不斷。
“這新娘子好好看啊,該不會是上哪兒找的小演員吧?”
“就這深山老林?就是有小演員肯來鎮長也想不到這出吧,估計就是哪家人家裏的小夥子,大山養人,不懂了吧?”
“那個轎夫,抱新娘子出來那個,看見沒?”
“我去身材絕了,怎麽辦看得我好害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再看一眼。”
“可惜了戴着面具,真想看看他長什麽樣。”
“你這拍攝角度夠刁鑽的啊。”
“沒辦法,我真是做夢也沒想到來旅個游還能磕上山神新娘和轎夫是怎麽回事,特喵的,邪門,詭異,又上頭。”
…
王文嫣似笑非笑将目光從程西梧臉上收回,突然用手重重拐了雙眼發直的關證一下。
關證被吓得一抖,火氣蹭蹭往腦門冒:“你有病?”
“是啊。”王文嫣笑眯眯說:“不過你別誤會,我就是忽然想誇你一下。”
關證皺個眉頭:“什麽?”
“也沒什麽。”王文嫣語焉不詳:“就是這會兒,看你特別順眼。”“……伏望,山神垂憐,大施恩光,俾瘟疫速退,逐妖氛潛藏,黎民沾恩,永世不忘。”
“尚,享,此禮畢,伏送山神娘娘,入轎。”
虞了眼前籠下一片紅,陸邀終于将蓋頭蓋在了他頭上。
轎子起,唱祭文的先生走在最前面,其次是轎子,再往後是同轎夫一樣身抹油彩,連帶面具的男人,他們高高舉起手裏的艾草,一路跳着奇特神秘的祭山舞。
剩下人則是浩浩蕩蕩跟在後頭,盤山的青石道不寬,就拉成了一條由人組成的長龍,伴随着是不是桄榔兩下的銅擦聲,從遠了看,恢弘壯觀。
轎子很簡陋,更像是從前簡易代步的椅轎,紫檀木有些泛黑,有很明顯歲月雕刻的痕跡,
虞了坐在轎子中央,起步那會兒總覺得自己會坐不穩栽下去,緊張得腳指頭都在用力。
進山後,他漸漸習慣了這種平穩中的颠簸,模糊的一片紅色外,是陸邀寬闊有力的背脊,木梁沉甸甸壓在他左肩上,每走一步,漂亮的肌肉的輪廓就會顯現。
他動作幅度很小地扭頭,瞄了眼其他三個擡轎子的鎮民,發現他們的面具跟陸邀的不一樣,或者準确來說,是陸邀跟他們三個都不一樣。
陸邀是青面紅獠牙,帶着牛角,而他們是白面黑獠牙,沒有牛角。
游客碎響的聲音被落在後頭,壓不過先生扯開嗓子唱着的祭文號子,和着轎夫偶爾洪亮的吆喝,回蕩在空曠的群山之間。
“善則錫福,惡則降殃。”
“黎民沾恩,永世不忘。”
虞了透過蓋頭去看陸邀,又越過陸邀望向越發開闊的視野,層巒疊嶂,廣闊郁蔥,舒空明朗,蕩氣回腸。
傳承,山魂,虔誠,信仰。
原來,這才是端午最原始的模樣。
半個小時後,轎子終于到達山神寺下山門。
和上次來時的清幽荒涼不同,今日的山神寺香火缭繞,沉郁的古鐘聲鳴在落轎時鳴遍大山。
熱烈轟鳴的鞭炮燃放完畢,金橙亮眼的雄黃粉撒了一路,陸邀背着虞了下轎,踩着雄黃粉,一步一個腳印,登往山神大殿。
一重門迎山客,二重門迎信徒。
每走三步,所有人就會停下,伴着鐘聲朝着大殿方向深鞠躬行三禮。
三重門只入神屬,一般鎮民和游客在這裏止步,剩下禮官先生跟在陸邀和虞了身後,繼續前進。
山神大殿一進去青煙缭繞,滿鼻都是香銀錢燃燒的味道。
地上鋪着厚厚一層紅布地毯,虞了一路又是被抱又是被擡又是被背的,一雙腳終于在此刻落到實處。
就是挪不動步,一動就得踩着衣擺磕腦袋。
“我能提溜一下衣服嗎?”他小聲問陸邀。
陸邀整理好他的禁步:“不能亂動,再忍忍,馬上就結束了。”
虞了哦了一聲,又問:“為什麽你的面具跟別人不一樣?”
陸邀:“青面是山神神侍。”
虞了:“喔,什麽意思?”
“你可以理解為山神替身。”陸邀頓了頓:“負責替山神拜堂。”
虞了:“……???”
“維,木運壬寅年,五月初五,祭主弟子龔長庚,信徒朝來,神侍于坐,令,伏齊于金身前,備禮。”
陸邀退到距離虞了一步外,緊緊握着他的手,面向山神泥像。
“擊鐘,跪,叩一首。”
二人在鐘聲回蕩中跪下。
虞了腿有點軟,餘光裏裝着陸邀,在見他彎腰叩首時恍恍惚惚跟着彎下腰。
手掌撐着蒲團,缭繞的香火熏得他掌心發軟,喉嚨也在陣陣發緊。
來之前,也,也沒人告訴過他要和陸邀拜堂啊……
“起。”
“擊鐘,跪,叩二首。”
虞了動作笨拙,陸邀伸過手來扶着他的手臂,不知道有沒有發現的手攥緊到輕微發抖。
“起。”
“擊鐘,跪,叩三首。”
“禮成,唱延,納收燃香。”
再次被陸邀抱起往佛像後面走,虞了脫力似的趴在他肩上,一擡眼,面目兇煞的山神立于高位靜靜看着他,面具之下,竟也隐約能窺見幾分慈眉善目。
不像新郎官,更像是,見證人。
虞了埋下頭,臉藏進陸邀肩膀,紅蓋頭太透光,把他耳朵都給染上色了。
紅牆圍成的後院,院子裏伫立着三棵巨大的松樹,樹下是石雕的桌凳,上面放着兩把曬幹的艾草。
陸邀放他下來,摘了自己面具也摘了他的蓋頭,兩人站在石桌前,讓和尚點了艾草又滅掉,用煙将他們從頭到腳熏了一遍。
“阿彌陀佛,辛苦了,端午安康。”
“端午安康。”
虞了默不作聲平複好心跳,才小聲問陸邀:“結束了?”
陸邀為了方便,将蓋頭纏在面具的牛角上:“嗯,結束了。”
比他想象的簡單許多,虞了松了口氣,以及,他終于可以把這個礙腳的下擺撩起來了。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下山了?”
他打着光腳,長衣長袖的有點熱,而且鞋子還在文遠那兒。
但是很顯然,在門口等着他們的不止有文遠一個。
所以在虞了抱着衣擺想要原路返回時,陸邀握着手臂把人拉了回來:“要不要走小路?”
虞了:“啊?”
陸邀抛出魚餌:“下山的另一條路,可以經過山溪去踩水。”
踩水?
虞了有點心動:“可是我鞋……”
陸邀:“穿我的。”
虞了真的是禁不住誘惑,三言兩語就被陸邀拐帶着從後院小門下山了。
不過他倒是沒真搶了陸邀的鞋穿,青石徑讓前幾天的大雨清洗得很幹淨,赤腳走着不會硌腳,還特別涼快。
空氣裏有青草,泥土,和野花的味道,知了叫聲困困頓頓,吐息間盡是清香靜谧,連呼吸都帶着股悠哉勁兒。
身處這樣的環境裏太舒服了,虞了渾身放松,拿着陸邀的面具扇風,有一搭沒一搭跟他閑聊:“為什麽山神新娘一定要要男的來扮啊?山神受騙不會生氣?”
“那是以前的傳說。”
陸邀正好給文遠發完了消息,收起手機:“那會兒是真的送女孩兒上山給山神當新娘,進山就失蹤,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們是不是真的被山神帶走了。”
“後來有一戶人舍不得讓女兒去受苦,女孩兒的哥哥就自告奮勇要代替她上山,穿着嫁衣蓋上蓋頭,誰也沒發現他是個男的。”
虞了:“然後呢?”
陸邀:“然後一夜過去,他竟然毫發無損從山上下來,唯一就是失去了昨夜裏所有的記憶,并且來年仍舊風調雨順,山神沒有發怒。”
虞了明白了:“因為大家發現送女孩兒會失蹤,送男孩兒就沒事,而且山神也不會發怒,一舉兩得,所以後來祭山就一直改成送男孩兒了。”
陸邀:“嗯。”
活到老學到老,虞了又長見識了。
走了大概有二十分鐘,陸邀說的山溪終于出現在虞了眼前。
上游是細窄的溪流,下游是個清澈的水潭,水潭中間一條石道通往對岸,三面垂下的樹葉枝條和周圍石塊上的青苔将潭水倒映成清透的綠色,一眼能望見底。
水面上有蜻蜓扇動翅膀繞來繞去,靠近過去,風都帶着水汽似的,輕快涼爽。
衣服太礙事了,虞了脫了放在一邊,穿着短褲小心翼翼踩下水去,沒想到水比他想象得要深,一腳下去竟然直接漫過了膝蓋。
“這麽深,這水也太清了。”
“小心底下石頭踩滑。”陸邀沒有下水,他踩着旁邊的石頭路,牽着虞了往前走。
到了水潭中間,虞了挑了最幹淨平整一塊石頭坐下,兩邊看看,發現他剛踩過的一面和一路之隔的另一面似乎不一樣深。
虞了:“這兒都過我膝蓋了,這邊不得過我脖子?”
陸邀目測了一下:“差不多。”
虞了褲腿被濺了幾滴水,他把面具放在旁邊,彎腰捧着水把臉和手臂都澆得濕透,涼快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舒服!我都想跳下去游個泳了。”
他身上也免不了沾了水,太陽一晃,白得發亮。
陸邀視線略過他細瘦的肩膀和腰身:“想想就行,山裏水涼,容易感冒。”
“知道,我就随口說說。”虞了笑着說:“衣服都沒帶,我可不想馱着一身水回去。”
淺水踩膩了,他就轉個面去踩深水,順便低頭觀察裏面有沒有魚。
“虞了。”陸邀指尖撥弄着水面,忽然叫了他一聲。
“嗯?”虞了沒擡頭:“怎麽了?”
“如果你突然發現…”陸邀說一半沒了聲。
他難得有這樣猶豫不果斷的時候,虞了覺得有點稀罕,扭頭看他:“發現什麽?”
陸邀似是在認真考量,不過到最後還是随意笑了笑:“沒什麽。”
他不想說,虞了也不會追問,只是隔得近了,虞了又一次注意到他臉上的油彩:“你這個,清水能洗掉嗎?”
油彩清水當然洗不幹淨,所以陸邀回答:“不知道。”
虞了偷偷撚了撚濕漉漉的手指,才拿伸過去蹭了一下:“好像不行啊,是不是得用毛巾什麽來擦?”
他把主意打到了現成的毛巾上。
“用這個試試吧。”他轉身去拿蓋頭,卻不防系着面具的地方松了,面具被甩進了深水潭。
“!”
虞了一個激靈,飛快伸手卻沒抓住,看面具順着水流飄了一截搖搖晃晃就要往下沉。
他一時情急得想幹脆跳下去撿——
撲通。
比他更快的人已經跳下水。
水面沒過頭頂兩秒後再次冒出,陸邀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另一只手舉高了抓着的面具。
虞了被濺了一腦袋水珠,表情都呆了:“你,這就下去了?”
水深剛好沒到陸邀肩膀,他直接踩着水底走到虞了面前,把面具給他遞過去:“不想馱着水回去還打算往下跳?”
虞了伸手去接面具,視線卻扛不住誘惑,不錯眼地全都落在了陸邀臉上。
在水裏滾了一圈,他臉上的水彩一點沒掉,深邃立體的容貌和這樣的濃墨重彩絕頂般配,經過水和光的潤色,耀眼到幾乎奪目。
水珠不斷從他眉骨滴落下滑,在他周圍蕩開一圈圈不斷擴大的漣漪。
虞了喉結動了動,這些水珠,好像不止是落在水面上。
心念一動,就收不住了。
他手指抓緊了面具,趁着陸邀松手沒注意時,突然撐着石頭跟着跳了下去。
水花濺得老高,他連腳都沒挨到水底,就被陸邀眼疾手快托了起來。
虞了夾緊他的腰,手撐在他肩膀上,咧着嘴笑得特別燦爛,在陸邀教訓出口之前搶先一步:“我這麽仗義,總不能讓你一個人濕着吧!”
陸邀被濺了一臉水,拿他沒辦法,無奈又好笑地想開口說什麽,虞了忽然低下頭幫他抹去水珠,抿着上揚的嘴角,直勾勾望進他的眼睛。
“陸邀。”聲音也低下來了,像是瞞着周圍的山水樹木,蟬聲鳴語,偷偷地在跟他說悄悄話。
陸邀仰面看着他,手臂收緊了些,也放輕了聲音:“什麽?”
虞了說:“剛剛在山神大殿的時候,又是行禮又是拜堂的,還有個禮官在旁邊主持大局,搞得我好像真的嫁給你了一樣。”
他眼睛亮晶晶的,裏面明明寫滿了不好意思,說出的話卻坦誠直白得陸邀幾乎招架不住。
“我那時候特別緊張,心跳好快。”
“就跟現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