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暗戀

隔得有些遠,加上那對視持續不到一會就被女生打斷,許知恙看不清陳恙的表情,只能看見女生不依不饒地纏着他,見陳恙不搭理,甚至想伸手去拉他。

眼見着就要碰到陳恙戴着佛珠的手腕。

“別碰。”男生冷不丁一聲。

語氣壓着不耐煩,音色很冷。

那女生有些被吓到,不再說話,挪開擋在陳恙面前的身子讓行。

許知恙沒再看下去,轉身和沈舒迩回了教室。

“不對,你不是大姨媽還沒走嗎?”沈舒迩驀然想起這事,指了指她的冰可樂。

許知恙眼底閃過一抹心虛,支支吾吾開口:“啊,我、我剛剛也忘記了,沒事,我不喝!”

好在沈舒迩也是個神經大條的,也就沒多疑,拉着她回了教室。

下午放學的時候,周清茹打了電話給許知恙,說是今晚要過去南城那邊,讓她在校門口等着,待會過去接她。

許知恙應了聲好之後就收拾東西朝校門口去。

這會的天剛剛擦黑,路燈都亮着,校門口外的大馬路車水馬龍,霓虹正盛。

許知恙等了有一會,周清茹又打了個電話給她,說路上堵車,讓她往前走一個路口。

許知恙也了解校門口這一段路,一個紅燈至少得過三次,如果是碰上高峰期,五次都算好運了。

她挂斷電話,依言往前走。

大約六點的光景,還有學生從校門口出來,騎着單車從她身旁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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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恙邊走邊打量着路邊,快要經過那家早餐店的時候,她觑見旁邊的小巷好像有一堆人。

許知恙腳步頓住,躊躇着,小步子往前。

巷子深黑,朝着許知恙這一面的站着幾個男生,隔得有點遠許知恙看不太清楚,但是大概看清為首的那個男生高高瘦瘦的,身形很像陳恙。

許知恙多看了幾眼。

他雙手插着兜,歪着頭看着躺在腳邊哀嚎的人,笑得痞壞浪蕩。

驀地,他似有所感,筆直地朝許知恙看來,她站在路燈下,陳恙一眼就能看見他。

許知恙屏氣凝神,連眼睛都忘記眨一下,看見陳恙繞過地上的人,慢悠悠地朝她走來。

“小同學,你不怕嗎?”陳恙乜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開口。

許知恙捏着書包的帶子,眼睫眨了下,盯着朝自己越走越近的男生,腳步不受控制地往後退。

她覺得這個時候的陳恙很吓人,陰戾,像是随時都能将她拎起來。

許知恙咽了口水,捏着書包的帶子轉身跑開。

陳恙從兜裏摸出煙,咬着,眯着眸目光追随着那個馬尾一甩一甩跑開的背影,唇畔勾着一抹不甚明顯的弧度。

為期兩天的期末考試一晃而過,下午考完文綜出來的時候,許知恙就在走廊聽見同班同學讨論晚上去哪裏聚餐,打算去哪裏旅游等等諸如此類的話。

但是假期對許知恙來說,并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她覺得還不如讀四天放三天,一直讀到過年,不用放寒假最好。

但是也只是想,寒假還是照常放。

當天晚上吃飯的時候,陸之杭難得也在家吃飯,飯桌的氛圍沒有尋常那麽劍拔弩張,還算是平和。

吃過晚飯,周清茹和她說小提琴班安排在每周四的下午。

許知恙咀嚼蘋果的動作一頓,這才想起自己寒假還要去學小提琴這件事,她應了聲好。

周四那天天氣很好,出了點太陽,沒下雪,那家音樂機構離家不遠,坐地鐵幾個站就到了。

教小提琴的那個老師雖然看上去年輕,但是還挺專業的,上完一節課之後許知恙覺得還不錯。

下了課,許知恙收着小提琴,和老師道了聲再見後就走了。

她看着才四點半,繞去了書店買了本數學的小題狂練,出來的時候經過花圃,被猛沖出來的泰迪吓了一跳。

她短暫地驚呼一聲,戰略性後退了好幾步。

直至退到安全距離,見那泰迪犬對自己沒有惡意,她才敢朝它看去。

“慫樣。”

耳邊突然傳來男生的一聲低笑。

許知恙回頭,發現陳恙不知何時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唇角半勾起的弧度,似乎在嘲笑她的膽子小。

許知恙懷裏抱着書包,臉上驚慌失措的神色還未退散,就那樣杏眼圓睜,直勾勾朝陳恙眼裏看去。

她也沒有惱陳恙的嘲笑,松了口氣後,溫溫開口:“這只狗是你的嗎?”

“嗯。”

許知恙試探着問:“那我能摸一摸嗎?”

陳恙插着兜,輕擡眼睫笑了下:“不怕了?”

許知恙有些窘迫,小臉憋得通紅,別開眼,細嫩的脖頸垂着,伸出手,很輕很輕地在它的身上撫摸。

“它有名字嗎?”許知恙突然問。

“寶貝。”

“什麽?”

沒聽清。

許知恙回頭,眯着眼朝陳恙看去。

少女蹲在花圃朝他看來的這一幕,後來陳恙每每回想起,還是會被觸動。

粉面小臉,烏發杏眸,就那麽朝他睇來一眼,一身雪白的羽絨服襯得她整個人特別恬淡溫和。

她逆着光,精細的眉眼微斂着,下巴尖還有點圓潤,臉上帶着點未退去的嬰兒肥,她本來就瘦,加上骨架小,看上去更加的幼态,無辜的純欲感。

他忽視了心裏那抹異樣的情緒,挪開眼,把手從兜裏抽出來,走近幾步。

“它叫寶貝。”陳恙回答她。

許知恙那時看不懂陳恙眼底的神色,只覺得他原本漆黑的眸色又沉了幾分。

幽深晦暗。

讓人忍不住沉迷。

許知恙輕顫着垂下眼睫,故作鎮定地把注意力都放在泰迪身上,學着陳恙的樣子叫它:“寶貝。”

“這名字可真特別。”

許知恙彎着眸笑了下,素白的手輕輕地撫過它的卷毛。

陳恙眯着眼看了女生一會,鬼使神差問了句。

“為什麽會來這?”

許知恙指尖頓了頓,慢慢收回手,站起身,回道:“我來這邊學琴。”

陳恙略一挑眉,似是意外:“春光路那家?”

許知恙點頭。

陳恙今天好像心情很好,他輕笑一聲,語氣很友好地說:“那家是我朋友開的,我每周四都會過去。”

許知恙讷讷張了張嘴,啊了一聲,聽清楚他說什麽之後,腦子裏又像是有東西炸開,懵了一瞬。

他和她說,他每周四都會過去。

也就是說她每周四都能遇見陳恙。

她不知道陳恙和自己說這個是什麽意思,也不知道如何回應才比較好。

既不會表現得很期待,但是又能讓他對自己留下一個不錯的印象。

思及此,她藏在袖子裏的指尖微蜷了蜷,有些腼腆地點頭,穩妥地應了聲嗯。

自那天之後,許知恙果真每周四都會在那家機構遇到陳恙。

只不過他來得很晚,畢竟高三還要上課。

他應該是下了課再來的。

由于陳恙的關系,那老師對許知恙格外關照。

有時候陳恙過來,還會給許知恙帶奶茶。

她有點受寵如驚,陳恙把那杯半糖的白桃烏龍奶蓋放在她的手邊,拖着懶調開口:“沈舒迩那小屁孩買的,讓我好好關照她的......小同桌。”

小同桌三個字被特地咬重,帶着些興味。

可是許知恙沒聽出他的不正經,倒是聽出他話裏的鼻音。

他的聲音本就比平常男生要低很多,自帶某種名為磁性的東西,低低啞啞,蠱惑人心。

“你感冒了嗎?”許知恙問。

“嗯。”陳恙玩着手機,靠在三角鋼琴上,漫不經心回了個字。

陳恙閑閑地刷着手機,感覺到身旁的少女好像有什麽話要說,一臉猶豫不決的樣子,略一挑眉,就聽少女頗為認真的一句:“多喝熱水。”

陳恙:“......”

教室陸陸續續有人進來,陳恙沒有多待,點了點頭應了聲好後就出去了。

許知恙看着男生出去的背影,後悔得要死。

說什麽不好,多說幾個字也好啊。

多喝熱水,聽上去就很敷衍。

許知恙懊喪地嘆了口氣,手背拍了拍額頭,轉身回去自己的座位。

這是最後一節課了,許知恙學得差不多,打算年後再來考個小提琴中級。

下課的時候許知恙本來是要回去的,但是走着走着突然拐回去藥店。

買了幾種感冒藥。

每種怎麽吃都寫在便利貼上,拎着幾盒藥兜回去放在音樂機構那,讓老師拿給陳恙,這才安心地回去。

那天學完琴之後她就沒再見過陳恙,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再去音樂機構那,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把藥拿走。

許知恙覺得自己有點僭越了,好像對他的關心有點多。

但是不做點什麽,她又不安心。

她覺得這種感覺很矛盾,很複雜。

似乎在某個瞬間把她的心緒攪得很亂。

但是,不由得她想太多。

因為當天晚上,許知恙就接到了外婆的電話。

意思大概是想讓許知恙回南城住一段時間,周清茹也知道這是外婆的意思,沒有拂了老人家的意,只是讓她過年前回來。

收拾東西回南城的那天,明城下雪了,小區那段路被積雪覆蓋,還挺深的,踩上去咯吱咯吱的響。

那天一大早,許知恙吃過早餐後,在樓道遇到了陸之杭,也不知道最近他在幹什麽,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人,早出晚歸,偶爾被陸弘銘碰見還會訓斥幾句,但是父子倆的矛盾緩和了很多,至少之前一周要吵個兩三次現在慢慢成了一周一次,有時還沒有。

許知恙還是挺樂見其成,不是說她聖母心泛濫,至少不會有人在早上六點,砰的一聲把門關上,她真的很害怕哪天就被吓得神經衰弱。

陸之杭一臉沒睡醒的樣子,頭發淩亂,頭頂還有一根呆毛翹着,略顯滑稽。

他瞄了一眼許知恙手上的行李箱,打了個呵欠,聲音有些啞:“要走?”

許知恙怕他沒刷牙把自己熏到,後退了一步,點了點頭:“回南城。”

陸之杭看見她這一步,低嗤一聲,沒什麽好聲好氣開口:“成,那趕緊回去吧,正好別在家礙我的眼。”

許知恙:“......”

正好這句話被樓上下來的陸弘銘聽見,剛起床又被劈頭蓋臉一頓罵:“陸之杭,你說的是什麽話,衣冠不整就出來,像什麽樣。”

許知恙站在一旁,捏着書包的帶子,眼也不眨地看着陸之杭被訓,沒有一絲同情,特別淡定。

“還不趕緊幫知恙把行李拿下去。”

許知恙看見陸之杭有些不耐煩的眼神,連忙擺了擺手:“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來。”

陸之杭把手從兜裏抽出來,把拉杆收回去,提着那個箱子就像在提空箱一樣。

他朝杵在樓梯口的許知恙睇了一眼:“還不走。”

許知恙連忙給他讓路,跟在他身後出去。

車子就在前院等着,陸之杭開了後備箱把行李箱塞進去,拍了拍手。

許知恙頓了頓,小聲地和他說了聲謝謝。

陸之杭淡哂:“一點誠意都沒有。”

許知恙捏着書包的帶子,眨了眨眼,從善如流:“那提前祝你新年快樂,祝你新的一年,不要被陸叔叔罵了。”

陸之杭臉色頓時一黑,忍了忍,嗤笑:“以前怎麽沒覺得你這麽......牙尖嘴利。”

“我怎麽就被罵了。”

許知恙很好心的提醒:“哦,那你以後記得放學回家的時候把嘴巴擦幹淨點。”

陸之杭一愣,唇角的笑有些僵硬,還沒反應過來,少女一晃一晃的馬尾已經溜進了車後座。

等他回過神來,黑色的車子已經開出去一段距離,只剩下雪地整齊的兩道車轍印。

他雙手揣回口袋,腦海裏晃過少女那張過分乖巧的臉,唇角不自知地輕揚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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