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狙擊

回綏蕪的路上沈舒迩又在給許知恙普及那個三十八線小明星各種惡心她的操作。

許知恙平時有空都會關注沈舒迩的近況,比如出席什麽活動頒獎典禮之類,但是對于這些女明星之間的二三事,許知恙倒是不甚清楚。

說完,沈舒迩話鋒一轉,問許知恙:“恙恙,你最近都會在南城嗎?”

許知恙想了想說:“應該會在待一段時間。”

沈舒迩滿意地眯了眯眼:“正好,我一個朋友明晚酒吧開業,你和我一起去吧!”

“給她撐個場子!”

許知恙想起什麽,忽然問了句:“是叫Snipe嗎?”

沈舒迩眼睛亮了下:“對,你怎麽知道。”

許知恙:“我朋友也想叫我去,可不可以和她一起?”

沈舒迩眉眼揚了揚:“當然可以啦!”

上次溫奈就抱怨說怎麽偌大的南城沒有一家她心水的酒吧,無意間得知有一家新的這周末就會開業,興致沖沖就和許知恙約好了這周一定得陪她去。

回到民宿許知恙和溫奈說了自己也要帶個朋友去,溫奈沒什麽意見,多點人熱鬧,總歸沒壞處,而且許知恙的朋友,在溫奈看來,那自然也是好相處的。

第二天傍晚,沈舒迩發了個地址和包廂號給許知恙。

此時的snipe正巧是人最多的時候。

角落的卡座坐着兩個男人,不過一會就又過來兩個。

程斯衍:“還有半個月就要回去了,你可得抓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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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恙仰頭喝了口酒,輕笑:“誰說我要回去了。”

“!!你不回去?!”程斯衍一口酒差點被嗆到,震驚地瞪大眼睛。

陳恙嗯了聲,平淡道:“外派央大那個項目,我申了。”

程斯衍:“你也太狗了吧!”

陳恙:“老子可不想異地戀。”

程斯衍:“你這還沒追到呢就異地戀。”

陳恙:“......”

陳恙淡着臉觑了程斯衍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說“你不想死就趕緊閉嘴”。

程斯衍打了個投降的手勢:“恙哥,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陳恙:“我哪樣。”

程斯衍:“見色忘義。”

“......”

陳恙沒搭理程斯衍,略一擡眼,看見了朝他們走來的周肆和陸之杭,擡手打了個手勢。

......

許知恙和溫奈剛進門的時候沒有想到陳恙也在。

他們坐的位置靠裏,但是許知恙經過電梯的時候還是看見了。

她也就那麽一望,還碰巧聽到了身旁兩個女人在小聲談論着什麽。

說話的女人有着一頂黑卷發:“九點鐘方向的那個男人,長得好帥啊!”

“要不要上去要個聯系方式?”

她的朋友說:“還是不要了,你沒看他滿臉寫着生人勿近嗎?”

黑卷發:“那麽正的一個人,可能難遇到。”

朋友又說:“他,你可能消化不了。”

“一看就有心上人了,而且還是沒追上的那種。”

“我不信,我就要去試試。”

許知恙忽地腳步一頓,鬼迷心竅地就站在那看着女人朝陳恙走去。

女人身形窈窕,穿着酒紅色的吊帶裙,踩着細細的高跟,而後在經過陳恙身邊的時候刻意放緩速度,将什麽東西塞到陳恙懷裏。

許知恙不錯眼地盯着。

等到那個女人離開,許知恙堪堪看清了男人懷裏,那張很有辨識度的......房卡。

“......”

這還是許知恙親眼看見上次溫奈說的有女人給陳恙遞房卡。

她想上去來着但是程斯衍眼尖,拍了拍陳恙的肩膀,示意他朝許知恙看來。

酒吧的燈光很刺眼,總體環境又是昏暗的,許知恙對上了他朝她投來的遙遙注視。

一秒。

兩秒。

而後視線下移,落在了男人手上捏着的那張房卡上。

大概是注意到許知恙看的東西,陳恙手一抖,指尖夾着的房卡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許知恙:“......”

恰好溫奈拍了她的肩,許知恙朝他彎了彎眸算是打了個招呼,随後兩人頭也不回拐進電梯。

溫奈不知道許知恙帶的朋友是沈舒迩,當她踏進包廂看到沙發上的沈舒迩時,抓着許知恙的手突然一用力,掐着她的手腕。

她摘下墨鏡走近一看,忽然驚聲:“你是沈舒迩!!”

“媽呀,許知恙你怎麽還有大明星朋友!!”

許知恙:“......”

沈舒迩:“......”

一時之間兩人對望,竟然不知道說什麽。

許知恙失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淡定。

沈舒迩也不知道許知恙的朋友竟然會認識她,不過也對,她如今已經是一線的女明星,會認識她并不奇怪。

沈舒迩站起來,端着還算不失女明星的派頭友好地和她握了手:“你是恙恙的同學嗎?”

“你好,我是沈舒迩。”

溫奈矜持地握着沈舒迩的手:“認識!”

“我特別喜歡你!”

許知恙不知道來個酒吧怎麽就變成了粉絲見面會,坐在一旁看着兩人從哪個時裝周說到某場秀,還交換了聯系方式。

溫奈是個自來誰,沈舒迩也是,兩人一拍即合,聊得投機。

沈舒迩身份特殊,也就沒有和平時一樣下去樓下玩,三個人在包廂裏劈酒。

許知恙很菜,回回都輸,到最後已經喝不動,認輸地跑去沙發那邊休息。

溫奈和沈舒迩都是千錘百煉出來的鐵胃,再喝下去甚至有結拜的可能,許知恙失笑,揉着發疼的腦袋,暈暈乎乎靠在沙發扶手上就睡了過去。

自然也沒注意到包裏的手機響了一聲。

将近十點。

樓下正是熱鬧的時候。

陳恙覺得吵,想走來着,但是突然想到剛剛遇見的許知恙,不太放心,打了電話給許知恙,沒接,繼而又打給沈舒迩。

那頭電話一接通,沈舒迩的聲音傳來:“哥,恙恙好像喝醉了。”

一句話,陳恙就把電話掐了。

沈舒迩給他報了個包廂號,陳恙一打開門,就聞到裏面混着很多種不同味道的酒的氣息。

酒氣濃重。

沈舒迩看着陳恙一把抱起許知恙還沒意識到什麽不對勁,很放心地說:“要不送去我那酒店,我那酒店離這近。”

陳恙知道她說的是哪,沒搭話。

将許知恙裹得嚴實才把人抱走。

陳恙睨了一眼七零八落的酒瓶,眉頭皺了下:“你倆少喝點,有什麽事找程斯衍和周肆,他倆都在下面。”

沈舒迩揮了揮手,像是嫌他煩:“知道了,你快走。”

“記得把恙恙安全送回去。”

陳恙的車就停在外面,他沒和程斯衍他們打招呼,先抱着許知恙往停車場走去。

這麽大的動靜都沒把她折騰醒,陳恙無奈地笑了下,她到底是喝了多少。

扯過他的羽絨服将人裹嚴實扶進後座,剛發動車子,程斯衍的電話就打過來。

“這就走了。”

陳恙瞄了眼後視鏡,嗯了聲:“沈舒迩和許知恙朋友還在喝,你們仨看着點。”

程斯衍道了句知道了後手機被陸之杭接過,那頭男人喂了聲,有些懶調的聲音傳來:“兄弟,別的我不擔心,你做個人就好。”

陳恙淡哂,低罵了他一句就把電話挂斷了。

......

樓上。

溫奈拉着沈舒迩繼續喝。

溫奈已經從對面挪到沈舒迩旁邊,攬着她的肩膀哥倆好地開口:“哎,你是許知恙高中同學吧。”

“那你知不知道她高中的時候喜歡過人。”

沈舒迩喝得有點懵:“什麽?”

随即覺得有些荒唐:“不可能,她那麽優秀。”

溫奈可能也喝得有點懵,周圍也就只有她們倆,她勾了勾指頭,小聲說:“她喜歡陳恙。”

“......”

沈舒迩呆愣了一瞬,喝懵了的腦子頓時酒醒了一半。

溫奈看她一臉不可置信:“你說她傻不傻,喜歡人家九年。”

“九年啊,小姑娘熬成婆啦。”

沈舒迩眨了眨眼,剛剛醒了一半的酒徹底醒了。

優秀如許知恙,也會偷偷喜歡一個人喜歡了九年。

沈舒迩一直自诩是許知恙最好的朋友,但是許知恙暗戀陳恙這麽多年她竟然一點也沒察覺。

沈舒迩想到陳恙出國那段時間,許知恙生病了。

整個人暴瘦。

那個時候沈舒迩特別心疼。

她那麽乖的一個人,真就把喜歡藏了這麽多年,一聲不吭。

另一邊。

陳恙沒送許知恙去沈舒迩的套房,而是重新開了一間。

她睡得很沉,喝醉了也不哭不鬧。

乖得很,像只布偶任人擺布。

陳恙打算給她弄點醒酒的東西來喝,怕她醒來的時候頭疼。

陳恙剛打算離開,電話就響了。

他皺了皺眉,走到陽臺接了,剛滑下接聽鍵,那頭沈舒迩帶着點哭腔的聲音傳進他耳裏。

“哥,恙恙喜歡了你九年。”

......

因為陸之杭那個電話,陳恙知道許知恙曾經喜歡過他。

但也僅僅是曾經。

他以為許知恙的喜歡,随着那張沒有署名的明信片一起停留在了那個夏天。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有個人,真的傻到揣着一份暗戀九年。

深夜的西檀寺只剩下路燈,車子開進去的時候也沒人阻攔。

陳恙習慣從兜裏摸煙,但是口袋裏空空蕩蕩,他才發現自己身上已經沒有帶煙了。

他繞去便利店買了幾包,進了一間禪房。

他雖然在國外很多年,但是每年回西檀寺已經成了他的習慣。

來禪房抄經,也是他的習慣。

他翻着存放在禪房的經書,翻着翻着,思緒就不知道飄到哪去。

開始想起那些從前從未明晰的事情。

......

他到底是從什麽時候喜歡她的。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

重逢。

又或是更早。

陳恙點了煙,喉結滾了滾。

從他那一年在校門口遇到職高那群人堵她開始。

在職高那群人手下牽着她跑。

每天下課後去音樂機構看着她學琴。

......

陳恙仰着頭,後腦勺磕在窗臺,扯着唇角自嘲地笑。

當年他的離開是對這個城市的厭惡,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少女的心事也徹底的藏在了那個夏天。

許知恙的喜歡太過隐忍,隐忍到陳恙難以窺見。

他從來都不是很容易動心的人,但是在遇見她時,就徹底輸了。

從許知恙寫下那張明信片放棄陳恙的那刻起,他就輸了。

陳恙聲音哽咽,有點啞,散在空蕩蕩的禪房顯得沉冷,他喉結滾了下,用很低的喉音自言自語:“許知恙,你從來都不是暗戀。”

我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回應你。

陳恙不知道自己在窗邊坐了多久,他動了動有些僵硬的手指,擱下夾在指尖的狼毫,仰起頭,擡眼的時候眼底拉出的血絲猩紅得吓人。

......

窗外,東方既白。

風透過窗邊的紗質屏風吹進來,将案上沒被壓着的輕薄的宣紙吹了滿地。

一地的經文。

他抄了一夜的經書。

上面寫着——

凡所有相,皆屬虛妄,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下面被人用小楷工整地補了一句。

佛說一切皆為虛幻。

可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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