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狙擊

窗外,雪已經停了,城市的夜幕濃重,似是在醞釀着一場蓄謀已久的狂歡。

窗簾半閉,零星的亮光灑進卧室,拉出的光影一直蔓延至鋪着厚軟的地毯上。

許知恙半躺着,一手撐在床面上,另一只手微顫着握住陳恙那只極不安分的手。

男人手背青筋凸起,骨骼分明,勻稱而修長的指勾着她塞在裙子裏的毛衣下擺。

許知恙覆着男人發燙的手背,輕顫着出聲:“陳恙。”

“......我生理期。”

一句話,及時地将兩人的神思拉回來。

她能明顯地感受到身前的男人身子微怔,而後松開手,反握住她柔若無骨的小手包裹在掌裏。

适應了黑暗,許知恙能依稀看見男人的五官輪廓,他松開了許知恙的唇,扯過枕頭将她重新放平在床上,一手撐在她的臉側,狹長的眼裏帶着幾乎融進夜色的黑,筆直地看入她的眼。

“許知恙,”陳恙開口,氣息很不穩,“你在挑戰我的忍耐力。”

許知恙仰躺着,眼裏有些情.動時的迷蒙,眨着眼,那雙帶着妝的精致眉眼無端勾人,她雙手垂在身側,看着身前的男人,一時有些無措。

這不是她第一次察覺到陳恙身上那股危險的氣息,但是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似乎在無意識中進了虎穴,抽不了身那種。

兩人保持着那個姿勢對視了良久。

半晌。

陳恙湊在她耳邊,唇瓣摩挲着她細嫩的耳尖,輕咬了一口,引得她渾身戰栗。

“不.做,換種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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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像是被磁石打磨過一樣,帶着微磁的質感,很啞,一句話飄進她耳裏,勾得她心癢了一瞬。

“......”

半個小時後。

許知恙被他從浴室抱了出來。

渾身上下穿得很整齊,和剛剛沒什麽兩樣,唯一明顯的,就是她右手素白的掌心紅了一大片。

陳恙拉過枕頭讓她躺好,出去倒了杯水給她。

卧室的壁燈被打開,屋內被昏黃柔光浸潤着,有些暖意。

少女側身躺着,一頭烏黑長發随意散落在純白的枕頭上,襯得她的巴掌臉分外白皙。

陳恙走近,将玻璃杯放在床頭,俯身睨着身前毛茸茸的腦袋,屈指刮了刮她挺巧的鼻尖,很輕地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吻:“累了就先睡。”

許知恙緩慢地掀起眼睫,無聲瞪了他一眼,帶着不滿的控訴。

陳恙眉梢帶着笑意,指腹輕摁着她紅潤的下唇,來回摩挲,帶着暗示意味。

啞聲:“還沒親夠?”

說罷,陳恙捏着她的下巴讓她擡頭,下一秒,許知恙的唇瓣被他用力的吮了一下,她吃痛皺了眉頭,輕唔了聲。

“你別......”

許知恙嗓子很難受,說了兩個字就發不出聲來,她臉憋得通紅,不敢再去看他,拉高了被子把臉遮住。

她聽得見被子外男人悶笑了聲,隔着柔軟的被子拍了一下她的臀.部。

“我去洗個澡。”

洗澡?!!

許知恙一把将蓋在臉上的被子扯開,半支着身子坐起來,看着正要進去浴室的男人,問道:“你、你不回去嗎?”

陳恙挑眉,解襯衣的手頓了下,半敞着的襯衣掩不住男人肌理分明的胸.膛。

他舔唇輕笑了下,話裏坦蕩:“我為什麽要回去?”

“......”

看着男人進浴室的身影,許知恙重新栽回枕頭上。

許知恙睨了一眼無力垂着的右手,腦袋裏不斷回放着剛剛在浴室裏的那一幕。

太可怕了。

她不敢想象,要是不是生理期,該得多兇殘。

許知恙翻了個身,覺察到胸.前有些怪異,垂眸看了一眼毛衣裏面空空蕩蕩的,臉在一瞬間又漲得通紅。

她今天起得很早,忙了一天實在是累,昏昏沉沉就睡了過去,等到意識回籠的時候,陳恙已經洗完澡出來。

“許知恙,先去洗個澡再睡。”

她實在是困得眼皮都睜不開了,她皺了皺眉頭,感受到陳恙吻了她的臉頰,很輕地開口。

她翻了個身朝着床邊那側,蹙着眉頭,被陳恙半撈起來。

“這麽困?”陳恙洗完澡,額發吹了半幹慵懶搭在眉骨,皮膚冷白,多了幾分不羁的少年氣。

他捏着許知恙的臉,揚了揚眉,哼笑聲,問了句:“你自己洗還是我幫你?”

一句話令許知恙立馬清醒,她微掀了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小聲說:“我自己洗。”

......

洗完澡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

許知恙從浴室出來,看見陳恙躺在她剛剛睡覺的那個位置,特別自然。

許知恙看着看着,忽然就有些心跳加速,她今晚,是要和陳恙睡在一起嗎?

雖然他們是男女朋友的關系,但是過夜,這好像還是第一次。

許知恙心髒不受控制地加快,從浴室到床邊的距離不過五步,但她卻走得格外的緩慢。

“過來。”陳恙視線從手機移開,眉梢微擡,帶着點笑意。

許知恙咽了口水,順從地走近。

忽然陳恙收了手機,扯着她的手腕朝身前一帶,許知恙毫無防備,整個人朝他懷裏撲過去,嘴唇劃過他的下巴,往下很輕地吻在他的喉結上。

陳恙身子一怔,喉骨上下滾動。

陳恙垂眼,聲音有些沉:“這麽急?”

“......不是!”她小聲地辯解。

許知恙下意識就要掙紮着起身,手亂蹭,不經意碰到了他身上另一個敏感的地方。

兩人同時一怔。

暧昧氣氛随着這一瞬間的靜寂迅速彌漫開來。

她臉都燒紅了,手也不敢亂動,微愣着擡眸,無辜地看着他。

許知恙的一雙杏眼天生微翹,不上妝的時候多了幾分清純,但眨眼時不自覺的潋滟看得人心頭一癢。

陳恙黑眸一沉:“還說不是?”

許知恙耳後開始發燙,後腰被陳恙的掌箍住,不能進,也不敢退,她能清晰地聽見陳恙的呼吸聲逐漸沉重,噴灑在她的臉側,帶着滾燙的溫度。

緊接着,她身側的腰被掐住,像是提線木偶一樣被輕而易舉地被男人提到腿上跨.坐着。

“想試試?”

許知恙反應慢半拍,呆愣地啊了聲。

陳恙眼睫輕擡,抓着她的手腕,嘴唇咬着她的耳尖,帶着些蠱惑意味:“你剛剛碰的地方。”

......

再回過神來的時候,許知恙整個人軟綿綿趴在陳恙身上。

她覺得渾身上下都黏糊糊的,剛洗完澡像是沒洗一樣,身上帶着和陳恙一樣的味道。

她連擡眼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感受到陳恙手指勾着她的頭發漫不經心地把玩。

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飄起了小雪,風卷着四散拍在玻璃窗上,夜色濃重,透過巨幅的落地窗,許知恙能看見隔着江面的大樓星星點點的亮光。

忽然,外面煙花綻放,濃重的夜幕被撕開了道口子,江面倒映着此刻天空的斑斓,但是許知恙無暇欣賞。

她被陳恙攬在懷裏,昏昏欲睡之際,她被再度吻醒,随着男人的吻落下來的,還有那一句極輕,帶着缱绻意味的話。

他貼着她的耳際說着:“新年快樂,寶貝。”

隔天醒來的時候身旁的位置早已空了。

許知恙摸過手機看了眼時間,順便看了幾個小時前陳恙發給她的信息。

8:30

陳恙:【我給你買了粥,在廚房,不會用你的鍋,你待會起床去溫一下。】

10:00

陳恙:【還沒醒?】

11:30

陳恙:【你該起床吃飯了。】

......

許知恙眼睛有點熬夜過後的通紅,劃着屏幕看着他最後兩條信息。

是語音。

許知恙先點開13:00那條,點了外放。

他的語氣依舊散漫,帶着漫不經心的調子。

“我好像,也沒有很過分啊。”

許知恙:“......”

還有一條是一分鐘之前。

“你再不起來,今晚繼續。”

許知恙:“......”

最後一條播完,許知恙聽完之後臉頰在一瞬間變得格外的滾燙。

他怎麽能這麽沒節制!!而且毫無羞恥心!!

許知恙慢吞吞地抱着被子坐起來,緩慢地打字回他:【今晚不繼續!!】

陳恙那頭可能在忙,許知恙也沒等他再回消息,拖着格外疲憊的身體往浴室走去。

忙完了非遺展院裏沒什麽事,相當于放了個小假,不過接下來就是要忙畢業論文的事。

将近五點多的時候陳恙問她要不要出去吃個飯,和他的朋友,陸之杭也在。

許知恙不太會拒絕人,想着也沒什麽事,說都行。

這家會所開在明城的CBD,消費不低,許知恙沒有來過。

侍者引着他們上樓,出了電梯。

包廂的門還沒推開,許知恙看見陳恙的動作一頓,緊接着,耳邊響起了一聲道不算友好的問候聲:“陳少爺。”

許知恙擡眼,不遠處的廊道走來三個男人,穿着很痞,說出來的話也不是很中聽。

為首穿着皮衣的男人冷笑一聲:“看來沒了陳家,你過得還不錯嘛。”

陳恙緩慢擡眼,語氣很冷:“你很閑嗎?”

“這位是,你的新女朋友,”他稍一停頓,“還是床.伴啊。”

說完他還暧.昧地看了許知恙一眼,吹了個流氓哨。

其他兩個人大笑起來,笑聲刺得許知恙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句話直接激怒了陳恙,他冷着臉轉身,拎着皮衣男的衣領直接怼在了牆上。

他下手很重,“砰”的一聲,是骨頭與骨頭碰撞發出的聲音。

許知恙站在一旁不敢亂動,緊張地看着陳恙把那個看上去非常強壯的皮衣男輕而易舉掄到牆上,動彈不得。

“胡少!”

其他兩個人想拉架但是可能忌憚陳恙,不敢上前,面面相觑。

皮衣男很不爽地哼笑了聲,繼續刺激他:“你不是已經斷絕和陳家的關系了嗎,你現在一無所有,你拽什麽,圈子裏誰不知道陳家除了你和你那個瘋......”

皮衣男被陳恙一拳打在臉側,話被打斷。

許知恙不知道這個男人和陳恙有什麽關系,但是聽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能讓陳恙周身的陰戾更沉幾分,許知恙很擔心。

擔心陳恙真的被他激怒,下手太重直接把他給打殘了。

那人雖然看着橫,但是壓根不是陳恙的對手。

許知恙手抖着從包裏拿出手機給陸之杭發信息。

她見過陳恙散漫,也見過他頹喪,但是從來沒見過像現在這樣的,周身被陰戾覆蓋。

不過一會,包廂的門被從裏面推開。

陸之杭拉開陳恙,他卸了力,像是扔什麽垃圾一樣,發狠地朝地上甩。

他掙開陸之杭的手,後退了一步,擰着腕骨,這時,地上的男人蹭的一聲站起來,扯着陳恙的領子不甘心地朝他臉上打去。

陳恙來不及躲開,側過頭,一拳打在他的下颌上。

空氣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一瞬間的凝滞。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陳恙自己。

他錯愕了一瞬,舌尖舔了舔臉腮,嘗到了一絲血腥味,指腹輕擦過自己的唇角,倏的笑出聲。

緊接着發生的一切,在許知恙的意料之中也在預料之外。

五分鐘後。

皮衣男躺在地上,哀嚎了幾聲,其他兩個人怕皮衣男再上去揍陳恙,強行把人架走。

陸之杭看了許知恙一眼,讓圍觀的其他人都散了。

不過一會,廊道上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許知恙還有些後怕,小步走到陳恙身邊,雙手包裹住他緊攥着的拳頭才發覺他的手冰冷得吓人。

“陳恙?”

她試探地叫了聲。

許知恙能察覺到陳恙緊攥着的拳頭松開了些,她握住他的手,試圖将他的手捂暖。

借着廊道明亮的光,許知恙看見陳恙臉上有多處的青紫,唇角還染着血,應該是剛剛來不及躲開的那一拳打出來的,被她包裹着的那只手背上,破了點皮,泛着冷白的骨節淌着血。

許知恙心裏咯噔一聲,默默将他的手握緊。

......

出了會所,陳恙拉着她回到車上。

他整個人陰沉得吓人,一句話也不說,唇線抿直,黑眸冷戾得讓人發怵。

他沉默地開着車,一路上,許知恙也沒有說話,直到車子停在小區樓下。

許知恙擔心他回去之後也不會好好上藥,拉着他上了樓。

其實許知恙之前有聽沈舒迩說過一點關于陳恙家裏的事,他的父親是南城集團的老總,母親是著名的音樂家,但是身體狀況不太好,一直在明城養病。

聽剛剛那個皮衣男說的話,許知恙猜測,他的母親,極有可能是精神方面的狀況不太好。

她餘光瞄了陳恙幾眼。

好像兩人重逢這麽久,許知恙都沒有仔細打量過他。

從前許知恙覺得他這人生來就是天子驕子,随性恣意,沒什麽他不會的,也不會有什麽能讓他失去那份少年意氣。

但是再次見到他時,許知恙發現,他骨子裏的痞被外表的寡淡掩蓋,一時讓人忘記他原本的樣子。

上完藥,許知恙将棉簽丢在垃圾桶裏,垂着眼收着藥。

她聽見陳恙很輕地開口:“剛剛吓到你了。”

許知恙手上的動作不動聲色放緩,擡眼,搖了搖頭:“沒有。”

“你在同情我?”

“不是!”

陳恙覺得她的反應有些有趣,眉頭松開,長臂一撈,握住她的後頸壓向自己,低啞開口:“剛剛他說的話......”

許知恙咽了口水,像是鼓足了勇氣說出來:“他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陳恙微愣,像是沒想到會被她反過來安慰,無奈失笑,開口:“是真的。”

許知恙頭頸被他固定住,小幅度搖頭,語氣堅定:“沒關系。”

“你還有我。”許知恙仰着頭,一雙眼睛明亮幹淨,帶着能直擊心靈的通透。

她看見陳恙微愣了下。

許知恙第一次主動,她握着他的手借力,身體前傾親了他的唇角。

我喜歡的是你,不是你的出生,更不是你的家庭。

你很好。

沒有人能诋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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