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路上很黑,我開得挺慢,淩晨四點也沒什麽車,我打開音樂軟件随便調了一個猜你喜歡,随機放着歌。

坐在副駕駛上的舒原賢有些拘謹,他時不時地瞥向窗外假裝看風景,車內只有車載音響裏放着的音樂飄蕩。

其實,倒也怪和諧的。

有時候沉默比聊天更舒服。

音響聲音并不算小,以至于我手機響起的時候,我差點沒聽見鈴聲。

我瞥了一眼,竟然是江铖的電話。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和諧的氣氛被打斷,我生出幾分煩躁,不想接這個電話。

哪怕是江铖的電話。

我的手機就放在一旁,見我許久沒反應,舒原賢跟着看了一眼我的手機屏幕,見到“江铖”兩個字,有些驚訝:“江铖……是這幾年很厲害那個富豪榜上的總裁嗎?還是同名?”

我“嗯”了一聲:“不是同名,就是他。”

舒原賢看了看我的臉色,猶豫片刻問道:“是……領導嗎?”

“不是領導,是領結婚證的。”

舒原賢忍不住“啊”了一聲:“您……結婚了?”

“是。”我不願多談。

鈴聲一直不停地響着,我沉默地開着車,一直到它快結束的最後時刻,我将車停在路邊,打開雙閃拿下手機,摁下了通話鍵。

“莊聞!”江铖的怒氣即便是透過話筒也壓不住,“我晚上給你發消息要你來甜甜這邊,你為什麽一整晚都不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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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想起來了,江铖似乎是給我發了什麽,但我想也知道是關于夏恬箐,所以根本沒看。

我現在不想和他吵,尤其是不想當着舒原賢這個什麽都不知情的陌生人面吵,于是随便找了個借口:“在加班,沒看到。”

好歹給了個解釋,江铖怒氣沒那麽重了,只是依舊不高興:“甜甜很擔心,說你是不是生氣了。”

又來了,又是這一套。又是因為夏恬箐而責問我。

我真的煩死了。

所以我直接道:“嗯,生氣不至于,就是不想看到你們。”

“莊聞你什麽意思?”

他竟然問我什麽意思?

壓抑了一個多月的抑郁一下子爆發了出來:“江铖,我才是你的合法妻子,你整天圍着夏恬箐轉,什麽都以她為先,我連生氣都不能生了嗎?”

“甜甜身體不好!”

“我身體很好嗎?”我第一次對江铖如此疾言厲色:“我被你強制打胎、強制捐獻骨髓,我的身體就很好嗎?”

江铖沉默了大約三秒,也許更長,坐在副駕駛上不敢動彈的舒原賢呼吸了三下,我不确定他一口呼吸有幾秒。

江铖道:“莊聞,我說了,我不愛你。”

我回他:“我知道,我很清楚。”

“你要是受不了,那我們就離婚。”

他提過很多次離婚,每次在我卑微地想祈求他給予我一點什麽的時候,他都會用行動表示,他什麽不會給我,我想要也沒用。

要麽忍着,要麽滾。

可我那麽愛他啊,我愛他愛慘了,我連我的命都可以給他,忍他這麽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麽了。

反正那麽多委屈,我都數不清了。

它們多到可以把我包裹起來,做一個沉重的棺材,等到地球消亡都不會風化。

我舉着電話,看着車窗外一片漆黑,只覺得四下凄涼。

我好累,真的。

突然有什麽很涼的東西,碰了碰我放在方向盤上的手。

他滑過我的指縫,覆在我的手背上,包裹住了我的手。

是舒原賢的手。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很緊張,明明是在安慰我,握着我的手在抖。

可我卻從這種抖動裏,意外的汲取了力量。

我突然想,如果我不是已婚身份,如果我不再和江铖糾纏不清,我是不是……會擁有另一種可能。

那種可能裏,會有一個除江铖以外的,鮮活的,溫熱的身體。

我将手擡起,從舒原賢的手裏掙脫出來,在他有些瑟縮的眼神中,将手覆在了舒原賢的手背上,用我的體溫溫暖着他的手。

我看着我手裏指尖幹淨的修長手指,面無表情道:

“好,那就離婚吧,江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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