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大馬
沒過多久荼兔推開門走了進來, 沉着臉好似有些生氣。
他走到姜裏雁身邊,特意避着兩個姑娘小聲說道:“端王妃的人在那附近守着,我便施術問了幾句, 呵,真是沒想到竟有這般惡毒的爹娘, 竟怨起當初怎麽沒多生個孩子, 否則說不準還能一起賣了!”
妖族對延續了自己血脈的幼崽極為看重, 除去天性使然的一部分, 大多妖族幾乎将自己的幼崽視若心頭肉。
荼兔也是厭極了那對人類理所當然的态度。
“既然沒問題, 就讓她跟着我們吧。”瞧着小姑娘也是比較安靜的性子,姜裏雁也就無所謂了, 她這‘玄山小學’收一個是收, 收了個也是收。
傅青芽自幼在幽州長大, 沒見過同齡人, 後來姜烏對她雖然客氣照顧,但也不及同齡的姐妹來得親近。
她拉着霍靜然進裏頭房間裏看書說話, 倒也正好緩解了霍靜然一直以來的緊張情緒。
“這豐城與蠻王庭一座部落離得很近,兩方勢力中間隔着一座青石礦,還有個丹青秘境,他們常因争奪青石礦和秘境而發生争端。”荼兔順帶将自己打聽來的一些情報說出。
姜裏雁對這些不是太感興趣, 說道:“再留一天, 明日就啓程去下一站吧, 瞧着豐城也沒什麽好玩的了, 今天去逛一逛買點東西。”
等屋裏兩個小姑娘走了出來, 荼兔便讓她們準備一下要出門了。
臨出門前, 荼兔見姜裏雁沒有別的動作, 愣了愣趕緊跑上前問道:“大人, 不需要遮掩一下她的樣貌氣息嗎,端王妃的人恐怕還在暗中查找。”
姜裏雁唇角微翹,笑得眉眼彎彎低頭看他,說道:“先前之所以小心一些,是以為這小姑娘還要和家人一起生活,打算低調些送他們走,但既然現在她跟着我們,就沒必要遮遮掩掩了,總不能遮掩一輩子吧?”
“是這個理……”荼兔還是有些糾結,作為一只鄉下兔,他這幾日算是長見識了,原來惡毒起來是不會有下限的。
“放心,我剁胡亂伸出來的爪子,向來有一手的。”姜裏雁笑容自信。
人救都救了,姜裏雁當然不會讓她一輩子都見不得光,也就是沒這個必要,不然她還想領着霍靜然到端王妃面前走一圈。
豐城是為了抵禦蠻王庭而建,倒沒有尋常城池裏那樣繁華熱鬧,大多商鋪賣的東西也是以防具武器為主,姜裏雁想着買些豐城特産在路上吃,一路閑逛着,瞧見什麽覺得适合徒弟們的便買給她們。
連荼兔也收到了幾件胡蘿蔔和白菜的小玩意兒雕件。
不管有沒有用,覺得好看就買。
荼兔和傅青芽他們一開始還會勸幾句,到後來已經是麻木接受,自家大人/師父這消費能力未免也太強了些。
“快讓開!”
忽然青石板路被什麽踩得砰砰作響,還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大喊。
路上行人裏也有修士,聽到這吵鬧聲雖有不悅,卻在看到叫喊的人所着薄甲時默默忍了,退到路兩旁。
豐城護軍一行追着前邊一頭頂生獨角的紅鬃駿馬,騎在馬上的是個年輕男子,笑得張揚,盡管路上不少人,他卻只專注着要馴服這匹烈焰角馬。
護軍只好一路緊追提醒驅散路人。
馬上的人是楚将軍外甥,人皇的七子,七殿下徐缺。
他們知道長街縱馬違反了律令,但誰又敢攔住他?誰又敢傷了那匹擁有龍族血脈的地階妖獸?
徐缺知道這匹角馬難馴,好在它正處幼年,也因為這樣,馴服以後親手培養的成就感才會更多,所以他渾然忘卻了周圍的環境,運轉着功法不斷施壓烈焰角馬,讓它臣服自己。
路上人已退散,但傅青芽和霍靜然卻剛從攤子前轉身,還在找尋師父與荼兔的身影,一眨眼就看見有匹仿佛燃着熊熊烈焰的駿馬高高擡起馬蹄。
傅青芽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冷靜下來,識海內的骰子瞬間滴溜溜轉動,在停下來的瞬間,光潔表面浮現出一道新的符文。
“走開!”徐缺也吓了一跳,他此刻根本控制不住烈焰角馬,別說踩上去了,馬蹄落地瞬間爆發的神通就能将擋在前方的兩個小姑娘燒死。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自對方體內散出一股柔和的力量,随後有朵蓮花虛影一閃而過,将要落下的馬蹄被逼得又高高擡起,原本帥氣駿馬此刻只能維持高擡馬蹄的動作,場面略顯滑稽。
傅青芽發覺自己功法自帶的神通裏那個新符文,她抿着嘴緊盯眼前高大駿馬,下意識便淩空繪起那道符文。
随着指尖輕點流轉,脈內靈力以一種極可怕的速度消耗着,傅青芽臉色微微發白,但最後一筆繪成的瞬間,四周突然起風,若不是攤主們反應極快地壓住自己的小攤子,估計都要被吹走。
頭頂天際忽然響起一聲悶雷。
傅青芽小臉嚴肅地看着烈焰角馬,伸手輕輕一推符文,輕叱:“去!”
那邊徐缺還使着所學禦獸法子,雖然一直沒成功,卻也沒斷開,瞧見這詭異的符文朝自己飛來,還以為傅青芽想對他出手,正打算反擊的時候就發現符文落到了烈焰角馬的頭上。
他很快便察覺到自己的禦獸秘術被強制打斷了。
随後烈焰角馬竟是變得溫和,桀骜不馴的那股子氣勢驟然消失,徐缺有些愣愣道:“是被我馴服了嗎……?”
可秘術施展成功以後,徐缺應當會感知到烈焰角馬的心情和一些想法才是,他除了感覺到它現在脾氣溫和了一些以外,就沒別的了。
傅青芽很讨厭這個剛才差點禦馬傷到自己和霍靜然的男人,她在師父面前性子軟和,是因為師父值得,但對于外人卻沒必要。
傅青芽知道人善便會被人欺,師父總是這樣教她的。
“把他掀下去!”傅青芽指使道。
烈焰角馬早就想這麽做了,只是傅青芽沒吩咐之前它不敢有動作而已。
地階血脈的妖獸縱使是正處幼年時期,也有着不可小觎的力量,它肌肉繃緊用力一甩,就把還在愣神的徐缺直接掀落馬下。
徐缺倒是反應過來了,控制住撲街的身形站穩。
然後就看着自己一心想要馴服的烈焰角馬,跟自己擦肩而過走到那個小姑娘身邊,表示臣服地前蹄屈地,底下頭顱讓她能夠坐上來。
“你……”徐缺身為七殿下,什麽好東西沒見過,卻真的沒見過這種禦獸法門,何況還是由一個煉氣修士施展出來。
然而緊随其後的護軍們親眼目睹自家殿下的馬被人招安了,殿下也讓人家掀下來了。
不管心裏覺不覺得對方幹得漂亮,身為夏國軍伍将士,他們當即大喝一聲。
“放肆,竟敢對殿下不敬,妄圖傷害殿下,當誅!”
呵斥之間,一支小隊迅速擺出軍陣。
徐缺無語回頭,正想讓他們正常點,就發現路邊店鋪裏走出一名女子,身旁還跟着只兔妖。
那女子宛若入無人之境一般,穿過軍陣,每一個護軍都在她經過以後軟軟倒下,像是死了一樣,最後走到他面前,指間夾着一片淡青色極好看的蓮花花瓣,輕輕點在他的頸邊動脈。
“好大的架子啊,七殿下。”姜裏雁眼神沉靜,使得嘴角那份笑意也變得有些冷然。
她知道外面發生的情況,兩個小姑娘都有自己給的蓮子傍身,倒也不怕受傷,何況傅青芽還因此突破了功法第二層。
總有一些主角,能夠三言兩語或是做些事情,便被特殊血脈的妖臣服,被大能青睐。
那枚符文約莫便是這個作用,在關鍵時刻氣運爆發,使得烈焰角馬忽然想通,反正都是要被人奴役的命,為什麽不選擇看起來更親近一點的傅青芽。
在原本有多種可能的發展情況裏,猛然爆發的氣運為傅青芽帶來最優的結果。
只不過透支了這次,接下來的日子裏傅青芽又要過上喝涼水都塞牙的生活。
姜裏雁氣的是那支擺出軍陣的護軍,他們是真的動了殺氣。
無論對方是否能成功,但誰敢對她徒弟動了殺心,就別怪姜裏雁護短。
“誤、誤會……”徐缺原本有些不以為意,他出身尊貴,莫說是身處夏國,便是放眼整個天元人族裏誰敢承受人皇怒火殺了他?
但随着悄悄調動靈力企圖掙脫,卻發現體內靈力仿佛一潭死水,功法也毫無反應。
徐缺從未體驗過這種類似失去修為的感覺,那種無力感,以及明明看着是柔軟蓮瓣,卻帶着銳利鋒芒的逐漸抵在自己脖頸,漸漸逼近,帶來死的壓力。
姜裏雁笑笑:“世上哪有那麽多誤會?再給你一次機會。”
徐缺甚至不敢吞咽口水,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脖子就被紮穿,他大腦飛速運轉,終于在某一刻突然如有神助,小心翼翼說道:“您看賠償多少合适?”
刺痛感漸漸遠離了自己脖頸,徐缺終于可以大口呼吸,自己人還沒到,不過暫時忍辱負重一下罷了,他可以!
“沒吓到吧?”姜裏雁走到烈焰角馬邊,兩個姑娘這會兒都被烈焰角馬馱着,四蹄踏火的角馬有意收斂,自然傷不到她們。
傅青芽和霍靜然都搖搖頭,一開始的确有些吓到了,但見到師父出來便安心得很。
“師父,大馬!咱們可以帶着它一起回玄山嗎?”傅青芽拍拍烈焰角馬的脖子,滿心期待地看向姜裏雁。
烈焰角馬也看向她,思考了一下,保證平穩的同時屈膝示意姜裏雁也坐到自己背上去。
“……”
姜裏雁看出來這匹角馬正處幼年,換算成人族,也就是兩三歲的孩子,只不過血脈特殊讓它身形較之尋常馬類妖獸看着都要高大威猛。
但在姜裏雁眼裏它就是個孩子,姜裏雁還不至于無良到欺壓它。
“你們喜歡就帶着吧,正好也能代步。”姜裏雁确認她們沒被吓到也放心了些,朝兩個姑娘笑了笑,便轉身朝徐缺走去。
既然是夏國七殿下,瞧這長街縱馬的嚣張纨绔行徑,怕是不缺錢的主。
很好。
是到算賬的時候了。
作者有話說:
明天上架啦!!
連着三天萬更掉落,然後就穩定雙更,視情況三更!
謝謝離人惱、芷顧、哇哈哈的營養液!!
還有柳絮池塘淡淡風的地雷,快樂!轉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