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動手

冷蔚然知道自己接受楊慕謹的追求,絕大部分原因是因為鐘影。看着鐘影每天在她面前誇楊慕謹好,她如果仍是拒絕,鐘影一定會很失望。

再說,冷蔚然也不反感楊慕謹,至少他不像其它追求者那般喉急,好像沒有拒絕第二次約會,下次他就可以與你勾肩搭背。

冷蔚然始終覺得自己是個慢熱的人,特別是對那些初次無好感的,下次即使再見也自動将其劃入陌生人之列。

冷蔚然也有反思,會不會是年紀大了,心也少了許多激情。現在的她不太相信愛情小說裏寫的轟轟烈烈的愛情,那些刻骨銘心只有沒經歷過的人才相信,而她在痛過怨過之後,早已平淡。再美的愛情都和繁花一樣開不過一季,如果在最美的時刻無法執子之手,終究會凋謝,歸于塵土。

她寧可找一個疼愛自己的人,也不願再找一個只想她付出的人。愛情是什麽,是有人愛,被人愛,為什麽要傻傻地去愛別人,愛到最後發現自己早已一無所有。

楊慕謹說她夠獨立,其實他不懂,她只是不想讓自己在一個人身上投注過多。一旦她發現某人與自己太親密,會不由自主地想拉遠距離,試圖将關系維持在一個平衡。而這樣往往讓男人很受不了,抱怨她太過冷淡,太自私,最後選擇離開。

楊慕謹給她的距離讓她覺得正好,她忙的時候,他盡量不打擾,她空閑的時候,他會先打個電話,如果兩人都有空就見個面、約個會。

無論楊慕謹提出什麽話題,冷蔚然都能參與,且有自己的見解,絕不會令約會變得無趣。她從楊慕謹贊賞的眼光中知道,他對自己越來越欣賞。

冷蔚然也喜歡與聰明人打交道,至少不用浪費表情去解釋一些無聊的問題。

當楊慕謹邀請冷蔚然周末陪他出席一個商務酒會,冷蔚然欣然答應。

冷蔚然精心挑了件粉藍色的小禮服,削肩收腰的裁剪突出性感的鎖骨,将發絲在腦後輕輕一挽用支簪固定住,再配上條細鏈襯得整個人很優雅。她只化了個淡妝,淺藍色的眼影與小禮服相映成章,裸色唇彩突顯完美水嫩的唇。

當冷蔚然出現在楊慕謹面前,他足足呆了十秒。雖然冷蔚然平時也有化妝,但職業妝與今天如此柔美的裝扮簡直天壤之別。

楊慕謹打開車門,扶她上車,撐着車門看她坐好,終于忍不住開口,“你今天很美。”

冷蔚然淺淺一笑,“謝謝。”穿着得體是對同伴必要的尊重。

據楊慕謹介紹,今晚酒會是他們業內的一個新品發布會。

抵達酒店,楊慕謹挽着冷蔚然進入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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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會是自助餐形式,賓客們陸陸續續到來。

楊慕謹一入會場,就被幾位熟人圍過來。

大家看到冷蔚然都微露驚訝之色,楊慕謹介紹,“我女朋友,冷蔚然小姐。”

大家很快露出微笑,主動握手。

冷蔚然禮貌地一一回應。

冷蔚然聽了幾句他們的談話,大致了解這些人都是楊慕謹的同行,有些還是合作夥伴。他們是某國際品牌通訊器材的全國代理或省代理。今天的新品發布會,他們一方面是過來了解資訊,另一方面也是來搶好資源。

冷蔚然始終只是微笑地站在楊慕謹身邊,聽他與朋友聊天。

楊慕謹輕攬着她的腰,時不時詢問她累不累,如果無聊就陪她到一旁坐一會兒。冷蔚然微笑搖頭,不用。

突然,其他人示意楊慕謹看向會議廳門口。

冷蔚然感覺到楊慕謹摟着她的手臂肌肉有一瞬間繃緊,她好奇地扭頭望去,是誰來了?

才望過去,她的身體也瞬間僵硬。

他怎麽會來這?

楊慕謹很快轉回頭,摟着她的手慢慢放松,繼續與朋友愉快談天,仿佛剛才那個僵硬的反應只是個錯覺。

冷蔚然被動地站在楊慕謹身邊,微笑依舊,眼神開始恍惚。這裏這麽多人,他不會這麽巧發現她,就算發現,他也有可能裝作互不相認,安了,沒事的。

楊慕謹發現她突然的低沉,以為她累了,低聲說:“我陪你過去坐一會。”

冷蔚然點點頭,楊慕謹對其他人說失陪,就挽着冷蔚然向旁邊的休息區走去。

未等他們走到休息區,身後已經傳來一聲呼喚。

“楊總。”

楊慕謹身體一僵,頓住。冷蔚然也定住,心裏卻低咒,越想躲越躲不開。

楊慕謹摟着冷蔚然的腰,慢慢轉過身去。

滕敬遠挽着一個打扮入時的女人站在對面。

冷蔚然微笑着,靜靜地望了一眼滕敬遠,又望向那女人。精致的妝容顯出這女人平時很注意保養,□浪的發自然地垂在身後,合體的修身禮服緊緊包裹住□的身材。呵,他的口味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俗,以前不是最不喜歡胸大無腦的嗎?不過也不一定,也許這樣的女人才會乖乖聽話,至少不會和他鬧得天翻地覆。

楊慕謹扶着冷蔚然走近幾步,“滕總,好久不見。”

冷蔚然明顯聽出楊慕謹話裏的冷諷,這兩人應該不是朋友。

可是,兩人倒像朋友一樣握了握手。

滕敬遠掃了冷蔚然一眼,那眼神裏壓着幾許鄙咦,也許旁人看不出來,但冷蔚然是了解滕敬遠的。他如果讨厭一個人,即使臉上還露着笑,眼神卻冷冰冰的,沒有任何表情。此刻,他就是這樣。

滕敬遠看向楊慕謹時,卻多了幾分虛僞,“楊總,今晚千萬要手下留情,不然小弟們連水都沒得喝了。”

楊慕謹聽着他半諷半譏的話,冷冷一笑,“滕總客氣,如果遠大肯讓點份額,說不定我們還能分杯羹,不然今晚又是遠大獨占鳌頭。”

滕敬遠爽朗地笑了,楊慕謹也跟着笑起來。

冷蔚然望着兩人,突然覺得好沒勁。這種臺面上的話,說的人不累,聽的人很累。她在想如果楊慕謹平時和她這樣說話,一定早不見他。

滕敬遠慢慢收住聲,望向冷蔚然,問,“楊總,這位是……?”

冷蔚然眼一瞪,就不能當作不認識?

楊慕謹手一緊,将冷蔚然摟得更緊,微笑地介紹,“我女朋友,冷蔚然。”

滕敬遠雙眉一挑,露出一個幸會地表情,伸出手,“冷小姐,很高興認識你。”

冷蔚然也微笑,回握,“滕先生,你好。”

話音一落,冷蔚然就想收回手,可滕敬遠未松手。

冷蔚然瞪着他,用眼神警告他放手,他卻望着她,微笑。

楊慕謹看在眼裏,正想伸手,滕敬遠開口了,“冷小姐……和我一位舊友很像,冒昧問句,冷小姐不是W市人吧?”

冷蔚然暗暗抽了抽手,卻抽不回,“不是。”

滕敬遠暗使勁,捏了捏她的手心,“哦?那是哪兒的人?”

冷蔚然再用力一掙,甩開他的手,順勢捋捋了耳邊的發,然後裝作若無其事地垂在身側,“南方。”

楊慕謹摟着冷蔚然,看滕敬遠已放手,終按捺住未發作,“聽說滕總和宋小姐的好事也近了,到時一定記得發貼。”然後似想過未向冷蔚然介紹,低聲說,“這位是滕總的女友宋英绮。”

滕敬遠臉上有一絲不悅,冷蔚然卻笑得很燦爛,“恭喜。”

滕敬遠身邊的宋英绮終于出聲了,聲音完全像剛睡醒,軟綿綿、嬌滴滴,不光男人聽着酥,連冷蔚然聽着都覺得全身骨頭麻。

“敬遠,你肯定認錯人了。你要是認識長得像冷小姐的人,我怎麽會不知道?”

滕敬遠臉立即黑了,冷蔚然在心裏低笑。胸大無腦,你是看中她什麽好?難道胸大好依靠?真沒想到三年不見,你的品味如此堕落。

楊慕謹輕笑,“宋小姐,代問候令尊好,家父這兩天還念叨着要到府上拜訪。”

宋英绮嬌柔地笑了,“你要來看我爸還好,可千萬別碰到我妹,她知道你有新女友,肯定要躲在房裏哭死。”

滕敬遠的臉越來越黑,輕喝止“英绮。”

宋英绮看滕敬遠不悅了,立即收聲,只是微笑。

滕敬遠最後望了望冷蔚然,冷蔚然也不甘示弱,回望過去,嘴角還慢慢露出笑。滕敬遠又客套了幾句就帶着宋英绮離開。

楊慕謹待他們遠去,才對冷蔚然說,“這是我的競争對手,滕敬遠。”

冷蔚然心裏一驚,難怪滕敬遠臉色那麽難看,她不僅和他形同路人,還與他的敵人站在一起。

冷蔚然輕笑,“看出來了,你們說話聽着都難受,全是刺。”

楊慕謹笑了,握着她的手,“他剛才再握一秒,手就有危險。”

冷蔚然微笑着垂下眼,這就怒成這樣,如果你知道我和他曾是舊情人,會不會更跳腳?

發布會不一會正式開始。

冷蔚然坐在楊慕謹身邊,如坐針氈。她明顯能感覺到右側一直有道目光直直射在她身上,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她入座時,就看到滕敬遠用高深的眼神緊盯着他們。

好不容易聽完發布會,廠家又請代理廠家代表上臺發言,好死不死,居然是滕敬遠。

滕敬遠站在臺上,目光掃過臺下,最後定在某處。

冷蔚然逼自己揚起頭,他要看就讓他看,難道他就不怕宋英绮吃醋?

兩人隔空對視,互不相讓。

滕敬遠的口才向來好,洋洋灑灑一大段,還把臺下的人說得激情澎湃的。冷蔚然望着他意氣風發的模樣,不由想笑,三年,一點都沒變,仍是那麽好強,甚至有點目中無人。

終于熬到發言結束,司儀宣布自助晚宴開始。

楊慕謹說去給她端點東西,冷蔚然說好,先失陪一會。

楊慕謹立即明白地指了洗手間的方向。

冷蔚然微笑點頭,走出會議廳。

冷蔚然拎着手包,向洗手間走去。

也許大家也憋了半天,酒會一結束,很多人就出來方便。

冷蔚然看洗手間外也候了人,打算往裏走去找另一處洗手間,一般大型酒店,每一層都會設置多數洗手間。

果然,走到走道的另一頭,找到洗手間。

很安靜,沒人。

冷蔚然完畢後,掏出手機看了看,快十點。她又補了點唇彩,裸色很自然,就是唇彩幹後光澤度不夠。化好後,她滿意地沖鏡一笑。宋英绮,聽楊慕謹的語氣,貌似與宋家也挺熟。這個宋英绮是什麽來歷?照滕敬遠的品味,居然會容忍身邊有個花瓶一樣的女人,的确讓冷蔚然挺意外。

冷蔚然将唇彩放回包裏,拎着手包走出洗手間。

才拐出轉角,冷蔚然就被攔截了。

冷蔚然瞪着背靠在牆上,半只腿伸攔在她身前的滕敬遠。

冷蔚然理也沒理他,繞過他的腿,直接往前走。

滕敬遠從後猛地抓住她的手一扯,她整個身體被扯向後,還沒等她意識過來,整個人已經被滕敬遠按在牆上,身體被困在他雙臂之間。

冷蔚然氣惱地擡腳就踢,滕敬遠似早有準備,腿一壓,将她的腳壓在牆上。同時将她的手扭到身後,将她整個人牢牢壓在牆上。

“滕敬遠,你別這麽無恥。”

滕敬遠聽她罵不怒反笑,“冷蔚然,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今天來的目的。你以為攀上我死對頭,就能報複我?他還不夠級別。”

冷蔚然真想大笑三聲,少自負了。他和楊慕謹的關系,她之前壓根不知道,他還真當自己是那麽回事,以為自己還有那麽大的魅力,能讓她費盡心思找個男人來氣他。你去死吧。

“滕敬遠,少這麽自以為是,楊慕謹和你什麽關系,我根本不在乎。我只知道他現在是我男朋友,而你,什麽都不是!”說完,還特明媚地笑了。

滕敬遠被她的話,又或者是被她的笑激惹怒,扭着她的手更用力,冷蔚然感覺肩膀一陣吃痛,她強忍着繼續笑。

滕敬遠看她不認輸的樣子,心更怒。今晚,從看到她那一刻起,他的心火就一直狂燒。她居然穿這麽有女人味的小禮服,以前他嫌她不夠女人味時,她總說自己喜歡,他愛看不看。甚至他帶她出去時,建議她不要老穿T恤牛仔褲,她都嫌煩,更說如果他再念叨她就不去。那時,他只有順着她,愛穿什麽都行。可現在,她化了妝,穿着如此女人味的裙子,都因為挽着別的男人。

還有,她塗的什麽唇膏,那麽亮,那麽水,完全□裸地勾引男人恨不得上去咬一口。

他越想越氣,手也自覺自動地擦向她的唇。

好痛,冷蔚然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滕敬遠用力地抹着她的唇,像要擦掉什麽髒東西。

冷蔚然氣惱地張口一咬,狠狠地咬在他的右手虎口上。

啊!滕敬遠用力推開她,快速抽回手。

“冷蔚然!”

冷蔚然撫着唇,唇上的刺痛提醒着他剛才下了多重的力道。

冷蔚然瞪着滕敬遠,嘴角勾着冷笑,“滕敬遠,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沒品?對女人也用強?還是你女人更喜歡你粗暴點?”

滕敬遠眼神一冷,狠狠地瞪着她,好似她剛才說了極惡心的話。

“冷蔚然,我只問你一句,當年為什麽那樣離開?”

冷蔚然忍不住冷笑,“如果你到現在還想不通的話,我建議你別想了,反正現在路歸路,橋歸橋,各走各的。”冷蔚然不想再多說。

滕敬遠卻不肯依,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讓她走,“你今天不給我一個解釋,我不會讓你走。”

冷蔚然用力擰着手,讓他放手。

“你快放手,等會你女朋友來看到,別怨我。”

滕敬遠輕笑,“正好讓她見識見識她的前任。”一手抓着她的手,一手擋着她用包擊打,就是不松手。

“滕敬遠,你個混蛋,無賴……”冷蔚然被他纏得氣了,一邊打一邊罵,他就不能別在她眼前出現,難道非要她像當年一樣再消失,才能真正擺脫?

“滕敬遠,放手!”

突然一聲厲喝,将正在糾纏的兩人震住。

兩人同時扭頭望去,楊慕謹正大步跑過來。

冷蔚然趁滕敬遠呆怔之機,用力掙脫,跑向楊慕謹。

楊慕謹一臉怒氣,沖上去就給滕敬遠重重一拳。

滕敬遠被他打得倒在走道上,冷蔚然的心也像鐘猛然被撞了一下,震得有點呆怔。

滕敬遠捂着嘴角,猛然跳起來,沖過去就回擊。那拳揮得很猛,都聽得見呼呼風聲。

楊慕謹頭一偏,閃過。滕敬遠撲空,更是氣惱,再勾拳,這一下楊慕謹沒躲過,劃着臉,臉立即紅了一條道。

冷蔚然趕緊叫住,“住手,快住手。”

兩個男人根本不聽,都像發怒的獅子左一拳右一拳,你來我往。

冷蔚然牙一咬,沖過去,擋在楊慕謹身前。

滕敬遠一記狠拳帶着風,眼看就要撞到冷蔚然身上,他硬生生地收回勁,可慣性太大,只收回了五成,還有五成力度只能偏開角度,從冷蔚然身側揮過去,一下砸到牆上,拳頭立即滲出血絲。

楊慕謹在緊要關頭摟住冷蔚然的腰用力往懷裏帶,看着滕敬遠努力在收拳,心也忍不住抽痛。滕敬遠不舍得傷害冷蔚然。

兩個男人直直對伫着,楊慕謹懷中的冷蔚然望着滕敬遠手上的血,猛然閉眼,瘋夠了吧。

冷蔚然轉身拉着楊慕謹就往回頭,留那個瘋子自己去瘋。

滕敬遠在身後大吼,“楊慕謹,這女人太狠心,你玩不過她的。”

冷蔚然硬拉着楊慕謹,不讓他回頭。

我的狠心也是你逼的,拜你所賜,我終于不再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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