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焦澤休息了一天。
翌日一早，他神清氣爽地去上班了。
八點是公司例會。來到會議室，焦澤驚訝地發現，好幾個一直都沒露過面的股東跟佛祖似的坐在在會議桌邊。
他轉而一想，這不快年底了嗎，人家肯定是來考察公司業績的。
于是他借着去茶水間泡咖啡的功夫，拉過曹荔，讓她把這次例會的內容先給他過個目。
曹荔是星啓的經理，是個業務能力非常強的女人。
她二話不說，将年底最後一個大項目的進展摘要放給他看：“這本來是例會的主要內容。但股東們好像不感興趣。”
焦澤哪能不知道這幫股東難對付？他說：“把公司上一季度的業績加進去。”
曹荔的手指不停地敲擊鍵盤：“這一季度呢？”
“暫時不加了吧。等把陸總這一單做完拿到尾款，估計要等到年後了。”焦澤往咖啡裏添了一勺糖，“對了，陸總的項目跟進了沒有？”
“昨天他們公司派了幾個數據分析師來敲定了一些細節，不過他們說，具體的人才篩選和考核标準需要讓他們代為執行。”曹荔語氣中的疑惑分毫畢現，“焦總，你說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誰知道呢。”焦澤聳了聳肩膀，一條腿放松地挂在高腳凳的橫杠上，“客戶提的要求只要不太離譜，我們這邊都可以讓步。給錢的才是老大嘛。”
說話間，焦澤眼睛瞥到曹荔手上的戒指，略感意外：“前天我好像還沒看到這玩意兒，你是不是有什麽好消息沒告訴我？”
曹荔的臉一紅，從包裏拿出一張喜帖，遞給他：“也就昨天的事，焦總，我要結婚了。”
“哼哼，幸虧我發現得及時，”焦澤接過喜帖，翻開來看了一眼，“不然你可要錯過一個大紅包了。”
“現在說也不晚嘛。”曹荔揚着嘴角道，“這個月月底在碧玺珠宴，焦總賞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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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期間啊？放心，肯定賞臉。”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很快就到了例會時間。焦澤簡單整理了衣領，和曹荔一前一後走進會議室。跟全場參加會議的員工以及股東們說了幾句客套話，焦澤便将主持會議的工作交給了曹荔，自己則坐在下方，安靜聽講。
期間，焦澤發覺自己的手機一直在震動。
例會期間他很少接電話，看了一眼號碼，沒有顯示姓名，焦澤幹脆直接劃掉，按了靜音。
曹荔将目前他們公司進展順利的項目向股東們羅列清楚，然後又濃墨重彩地提到他們公司上個季度的業績趕超同行，這個季度，他們将重點跟進與中創集團的合作，争取業績在年底更上一層樓。
焦澤不動聲色地觀察幾個股東的臉色，發現經過曹荔這麽一通繪聲繪色的演講，股東們的神情都有所緩和，有幾個甚至還露出了微笑。
他暗地裏松了一口氣。
把股東糊弄過去，焦澤叫來小原，問他：“中創集團的代表約定了幾點見面？”
小原疑惑地說：“他們沒說今天派代表來啊。”
“難道搞錯了？”焦澤奇怪，“我記得他們說今天會派人過來。”
合同都要簽了，這時候還不派人過來做基礎評估，是有多放心他啊？
“我再去确認一遍吧。”小原說。
焦澤點頭。
下一秒，小原回來了。
焦澤詫異地擡頭：“這麽快？”
不是，他手裏的資料一頁都還沒翻過去，人就打完電話回來了？
小原說：“本來想打電話的，結果半路碰到曹姐，曹姐說他們代表的确會來，但他們臨時改了時間，改到了下午。”
“只要不放鴿子就行。”焦澤說，“這麽說來我上午的時間空出來了？”
小原點了點頭：“好像是這樣。”
焦澤放下手裏的資料，将車鑰匙抛給他：“走，陪我去一趟商場。”
“嗯……啊？”
路上，小原還在疑惑：“突然去商場幹什麽？焦總你要買衣服？”
“給曹荔挑一件新婚禮物。”
“哦。什麽？曹姐要結婚了？”小原吃驚。
焦澤瞥了他一眼：“你怎麽一驚一乍的。”
“我當初來公司的時候，還鬥膽想追她來着。”小原不好意思地說，“初入社會，就喜歡她這樣的姐姐。”
“那你為什麽不追？”
“那個時候她都已經是咱們公司的部門主管了，我是誰？我只是個沒有轉正的實習助理，身份太懸殊了，我想追也不敢追啊。”
焦澤若有所思。
這樣的心情他能理解。當初，他只是個重點學院畢業的學生，素面朝天，一窮二白。而他的竹馬，那時已經是南區集團總裁候選人了。
在現實面前，他很清楚：縱使他再怎麽喜歡，這份感情也不能宣之于口。
他沒東西賭。
也沒勇氣賭。
“你說好不好笑，她男朋友，哦不，現在應該晉升為老公了，當初也是助理出身。我得知這小道消息的時候悔得腸子都青了。你說我當初要是勇敢一點，現在跟她步入婚姻殿堂的會不會是我啊？”
焦澤回過神來，想都不想就說：“不會。”
小原一愣：“為什麽？”
焦澤微微一笑：“因為公司明令禁止辦公室戀情，你想法挺危險。”
小原：“……”
到了商場，焦澤這才有些犯愁：“你幫我出出主意，我該買什麽。”
在挑禮物這方面他一向很直男。尤其是他覺得普通的禮物曹荔不會缺，太貴重的禮物又顯得不那麽太合适。
小原也有些為難：“要不咱們先逛一逛？”
“好。”
他們跟着電梯來到商場一樓大廳，大廳中央正在辦展，一架水晶三角鋼琴吸引了焦澤的目光，令他不由停下腳步。
這架鋼琴主體部分是白色的，但是外殼是透明水晶質感，在明亮的大廳中央，優雅而貴氣。
焦澤想起來，賀瀾是很會彈鋼琴的。小時候的賀瀾，優雅又貴氣，在他心目中就像是個閃閃發光的王子。
他幾乎是在看到這架鋼琴的瞬間，就聯想起自己這個活在他回憶裏的竹馬。
“去問問價格。”焦澤對小原說。
“你想買這個送給曹姐？”小原有些猶豫。這又貴又不好扛。
“去問。”
“好吧。”
小原回來後，沮喪道：“這鋼琴是大師級，說是正在展出，只有一臺，不賣。”
“這樣啊。”焦澤眼神中閃過一絲遺憾。他原本還想買下來送給竹馬的。
“誰說不賣的？”兩人剛要走，身後一個聲音冷不丁傳了出來。
展出負責人擦了擦額頭的汗，朝兩人走了過來：“這位顧客，你要是喜歡，可以帶走。”
焦澤轉過身來，看着這人，似乎有些不确定：“你真的賣？”
“真的真的，千真萬确。我就是老板。”
“好吧。”焦澤見他語氣真誠，不像是騙人的，于是問：“這架鋼琴多少錢？”
“五十八萬九千三。”
小原倒吸一口涼氣。這鋼琴水晶做的啊？比他攢了兩年才買的車還貴。
“這架鋼琴是大師級別限量款，全球只有三臺，它的外殼用天然白水晶包裹，非常值得拿來收藏。”
好家夥，小原呆住了，還真是水晶做的。
焦澤點了點頭，生意人的思維讓他下意識問：“能不能便宜一點？”
其實他是想說能不能抹個零。畢竟這鋼琴是拿來送人的，這個價位很合适。
結果，老板爽快地說：“可以。給你打個折吧。”
老板說：“三百塊錢賣給你吧。”
焦澤：“多少？”
老板比了個三：“三百塊。”說完補充了一句：“Three hundred 元。”
焦澤說：“不好意思，我想買的是正在展出的那臺三角鋼琴，而不是它的模型。”
結果他不經意擡眸，發現老板已經扭頭招呼幾個搬運工把鋼琴從展覽臺上薅下來了。
焦澤：“……”
老板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張單子：“請您簽個字，寫上地址，合适的時間，我們會派人将鋼琴送上門。”
焦澤說：“簽字之前，我想看一眼鋼琴。”
他真擔心這麽個大玩意兒是塑料做的。
老板做了個「請」的手勢。
焦澤走上前，仔仔細細地将鋼琴打量了一遍。無與倫比的質感，上乘的工藝。縱使他一個門外漢，也清楚這玩意兒活該它貴。
他很喜歡。但三百塊錢着實有點……
老板樂呵呵的：“怎麽樣呢？”
焦澤于是簽了字，依舊按照原價轉給了他。
“您什麽時候方便呢？我們好把鋼琴給您送去。”老板說。
焦澤想了想，說：“我白天沒空，今晚吧，六七點可以嗎？”
“當然可以了。”老板激動地搓着手。
結果當晚，焦澤滿懷期待地開門，準備迎接他将盡六十萬請來的限量款嘉賓時，一個女人站在門口，笑得十分燦爛：“你好啊，鄰居。”
焦澤以為是自己開門的方式錯了。
他「嘭」的一聲關上門，再次打開，這個陰魂不散的女人依舊站在門口，朝他亮着一口森白的牙。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賀瀾滿懷期待地問。
焦澤這才發現，隔壁原本還空無一物的1805室，不知何時已經裝上了防盜鎖！
焦澤差點沒管理好自己的表情：“你怎麽……知道我住哪裏的？”
賀瀾聳了聳肩，一身淺藍色的高定長裙襯得整個人像一朵綻開的花：“緣分讓我們相遇。”
焦澤揉了揉額角，腦袋快速運轉起來。眼前這女人要比他想象中難纏多了，原本他還以為賀瀾只是一時興起纏着他玩玩，沒想到，這人對他的執着程度遠遠超出了焦澤的預期。
現在看來，事先跟傅岩打招呼是很明智的選擇。
既然這樣，那麽他必須換一套作戰方案了。
這麽想着，焦澤後退一步，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緣分真是奇妙的東西，既然這樣，賀經理進來坐坐吧。”
賀瀾的雙眸閃爍着光芒：“好啊。”
作者有話說：
賀瀾：計劃通——
【作者的話】
攻像一只大尾巴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