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焦澤自然不會理會賀瀾的渾話。

他找來個還算幹淨的塑料箱子，拿賀瀾的外套來回擦了三四遍，才皺着眉頭坐了下來。

賀瀾有點心疼他那才穿過兩次的衣服，可又覺得焦澤這小潔癖有點可愛，所以沒說什麽。

焦澤将那衣裳抛到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去，這才道：“跑來這裏吃飯，你這是成心讓我為難。”

賀瀾笑得晃眼：“所以你拿我的衣服出氣？”

焦澤将減脂餐裏的醬拌了拌，頭也不擡：“你但凡能用來擦桌椅，我也犯不着拿它出氣。”

說話還夾槍帶棒了。

賀瀾眼睛眯了眯。

說實話，比起沉默寡言的小竹馬，他還是比較喜歡現在這樣有軟刺的，像個蠢蠢欲動的小刺猬，刺得他心癢癢的。

“不吃飯嗎？”焦澤看他。

賀瀾給他發消息的時候，就已經六點了。要不是想着賀瀾有将近12個小時沒進食，他也不會剛一運動完就大老遠跑來給人送飯。

賀瀾托着腮說：“吃。只不過……你手裏這份看上去好吃一點。”

懂了。

焦澤聽後放下筷子，揚起眸子一笑：“你想吃我的？”

賀瀾承認，他小竹馬笑起來是真的亮眼。

從此刻的角度看過去，窗外剛好有一輪月亮。他的小竹馬比那月亮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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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目光，他用狼一樣的眸子看着焦澤，聲音克制着：“算是吧。”

很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樣子。

焦澤洞悉了他所有的想法，将自己的那份晚餐推到他的面前，道：“你吃吧。我吃你的。”

賀瀾揚起嘴角：“好。”

為了向焦澤展示他是真心喜歡對方手裏這份低脂晚餐的，他拿起勺子，一下子舀了一大勺。

五顏六色的菜蔬搭配綠色的牛油果醬，看起來其實并不是很有食欲。

不過他還是全部送進嘴裏。

焦澤一聲不響地看着他，眼神幽幽。

這是個使壞的眼神。賀瀾的DNA突然動了：

小時候一旦焦澤對他使了壞，都會用這種眼神看他，一副「坐等結果」的樣子。再熟悉不過了。

果然，咀嚼了兩下之後，印象裏清新溫和的牛油果醬一下子就變了味道，極為辛辣嗆鼻，賀瀾忍不住咳了一聲，捂着嘴說：“那個……我出去一下。”

焦澤看着他，慢條斯理地說：“幾年不見，你吃芥末的能力見長了。”

賀瀾：“……”

從倉庫出去左拐，走廊盡頭就是洗手間，賀瀾對着洗手臺咳了好一陣才緩過勁兒來。

他算是發現了，焦澤在整他。

可是焦澤不會無緣無故整他的。他扪心自問，除了穿女裝這件事的确對不起焦澤之外，他沒有做任何對不起焦澤的事。

所以焦澤對他有什麽不滿呢？

賀瀾看着鏡中的自己，心想：

要不，幹脆借這個機會直接攤牌了吧？

畢竟理虧。哪怕焦澤數落他幾句，甚至揍他一頓，他也認了。

倉庫裏，焦澤正在低頭吃飯。他吃飯的樣子極為文靜，就仿佛他現在正坐在高檔餐廳裏。

賀瀾進門，道：“焦澤，有件事……”

突然，焦澤放下筷子，說：“我記得你是個Omega。”

“嗯？”賀瀾沒料到他會突然說這個，“我是啊，怎麽了？”

焦澤道：“Omega不是都有發情期嗎？為什麽你沒有？”

賀瀾一頓，眉眼露出溫和的笑意：“怎麽，你想看我發情？”

嗯……也不是不行。

焦澤錯開他的目光，道：“我只是問問。”

賀瀾重新坐了下來：“那你為什麽會突然問這個？”

焦澤道：“聽說有一種特殊抑制劑，叫Offline，Omega一旦注射這種抑制劑，終身都不會發情了。”

賀瀾眉眼一挑，露出幾分意外：“是嗎。”

焦澤看了他一眼，不語。

心想：這還不是你告訴我的。裝什麽。

他道：“我想，如果你注射這種抑制劑，或許能緩和你與你父母現在的矛盾。”

賀瀾聽後，笑了：“你覺得我和他們之間的矛盾，能用一個抑制劑解決？”

“就算現在是一個Alpha賀瀾站在他們面前，他們也會猶豫。這矛盾歸根結底是他們對我沒有信任。或者說，他們想要的不是能獨當一面的繼承人，而是一臺思想完全受他們控制的金玉其外的機器。”

焦澤抿唇。

賀瀾說得也有道理。

他原本還以為賀瀾會直接告訴他自己已經注射過抑制劑了，卻沒想到賀瀾閉口不談。

看來，他目前還不想主動承認自己馬甲的事。焦澤心想。

一頓飯草草吃完。

賀瀾說：“回家嗎？我送你。”

焦澤道：“不用，我開車來的。”

賀瀾依舊将他送到樓下。

站在樓前，他突然問焦澤：“你剛才是不是想問我，我發情期間都是怎麽解決的？”

焦澤看了他一眼：“我為什麽要問這個？”

賀瀾淺笑一下，道：“一個人的時候，發情真的很可憐。難受極了會摔東西，會拿鋒利的東西紮自己，會灌酒，會給自己注射鎮定劑。可能是可憐的自尊心作祟吧，我自始至終，都不允許任何人碰我。”

總之，發情期能活下來真是萬幸了。

焦澤深深地皺眉。

他能感受到自己內心隐隐為賀瀾的話語而鈍痛。

但他不知道說什麽。他頓了頓，道：“你挺會自讨苦吃。”

賀瀾：“誰說不是呢。”

“你知道嗎？我的信息素是丁香的味道，這是一種纖細冷淡的花，它的香味也一樣。”

“可是，”賀瀾道，“一旦發情，這種氣味會變得非常濃烈而刺鼻，甚至富有攻擊性。”

焦澤道：“我是beta，我聞不到。”

賀瀾了然地揚起嘴角：“所以，我這是在教你怎麽聞我的信息素。”

焦澤：“這是你口頭教學就能會的嗎？”

賀瀾一本正經地說：“有研究證明，在beta這個群體中，有3%的beta可以感知Omega伴侶的信息素，有16%的beta終生至少有一次感受到信息素的味道。”

焦澤道：“這能證明什麽？”證明這概率小得可憐嗎？

賀瀾想了想，認真地說：“證明我在很喜歡很喜歡你的時候，至少你有知道的可能。”

作者有話說：

賀瀾：你會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