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草衣
杭行一說, 春天是萬物萌生的季節，所有植物都會在這個季節得到一定的生長。
江荇看着丹參果樹。
難怪丹參果樹長出了花苞，小一也學會了說話。
江荇問道：“丹參果樹的果子什麽時候能成熟？”
杭行一：“可能三五年, 可能十幾年, 也可能幾十上百年。”
“我看它們的花苞還長得挺快。”
“花苞萌發的時候與普通植物沒什麽不同，想要結出有靈性的果子, 才真與普通植物不一樣。”
杭行一說完，又想起來：“它開花了不一定能結果，結果了也不一定能成熟，可能某天就凋謝了。”
江荇聽到這裏, 有些悵然地看着樹上的花苞。
也是，這些又不是普通的果子，能不能成熟還不一定。
杭行一看他，問道：“山上的野花野菜都已經長好了，要上山去看看嗎？”
“咦，都有什麽野花野菜？香椿有嗎？”
“有少許，還有菌子與春筍。”
江荇家附近沒有竹林，他都忘記還有筍子這回事了。
一聽杭行一提到春筍, 他立刻說道：“正好我帶了一條黑豬火腿, 我們挖點春筍回來炖火腿！”
江荇說要出去玩, 家裏的小家夥們連帶小蛟都興高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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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夥們各自提着自己的籃子, 表示要多挖點回來。
過完年, 天氣暖了不少。
要上山, 江荇還特地換了一身輕薄的衛衣運動褲，襯得他又高又瘦。
他們出去的時候, 正好遇見松淼帶隊在山澗中觀察記錄。
雙方打過招呼, 松淼看不見隊伍裏的丹參果們和小蛟, 只看見橘貓和狗子們。
狗子們叼着大大的籃子，排着隊跟在他們後面。
橘貓走在最前面，昂首挺胸，踩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
松淼看得直笑，抓住機會，咔嚓幫他們拍了一張：“你們這是要去踏青啊？”
“對。”江荇停下步子，“松淼哥，你們過年沒回去？”
“也回去了，只是很快就回來了。”松淼笑笑，“科研項目不等人，我們要趕在同行的前面。”
“那你們加油，我們先進山了。”
江荇跟他們打過招呼，正要進山，突然想起來，“松淼哥，你跟我大哥聊天的時候是不是提過我們的事？”
松淼點頭：“是啊。”
松淼看看江荇，又看看杭行一，猛然反應過來：“我是不是誤會了，你們就是單純的好朋友？”
江荇幽幽看他一眼：“你說呢？”
松淼“哈哈”地尴尬笑了兩聲：“不好意思啊，我誤會了。我今晚再跟你大哥解釋一下。”
江荇擺擺手：“算了，省得越描越黑。”
江荇這次真告別他們，帶着杭行一和小家夥們進山。
在這時候，杭行一的聲音在他背後淡淡響起：“松淼誤會什麽了？”
江荇頭也不回：“秘密。”
杭行一：“……”
江荇笑笑：“真的是秘密，現在還不能跟你說，以後有機會告訴你。”
杭行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再追問。
江荇為他的體貼松了口氣，反應過來之後又感覺到有些失落。
他還期待杭行一會追問。
路有些濕滑，不過難不倒他們。
他們在杭行一帶領下，很快找到了幾棵野香椿。
野香椿冒出來的嫩芽并不算多，只有五六個芽苞。
江荇從每棵野香椿上割了一半芽苞下來，割了幾棵之後，割到了小半筐。
野香椿有種濃烈的清香氣味，江荇挺喜歡這個氣味。
這個氣味總讓他想起春天，想起那些悠閑的日子。
他小時候也曾和奶奶們一起上山割野香椿，現在帶着家裏的小家夥們一塊過來，倒像是一種傳承。
野香椿樹生長在固定的地點，菌子就不一樣了，哪怕是身為山神的杭行一，也不知道現在哪些地方有菌子。
狗子們終于派上了用場。
它們的嗅覺非常靈敏，在江荇一聲令下之後，撒開腳丫子在山上飛快地搜尋起來，很快就有了收獲。
“汪汪！”這裏有一個菌子！
“汪汪！”這裏也有！
“汪汪汪！”看到竹子和竹筍了！
“咕咕。”這裏有野菜。
最後一個聲音是夾着狗子們中間的小蛟發出的。
江荇跟不上狗子們。
丹參果們騎在狗子們的背上，每次它們找到了食材，丹參果們就會從它們的背上滑下去，伸出小手，努力将食材收割進籃子裏。
丹參果們的力氣并不小，然而遇上了胖乎乎的竹筍，它們那點力氣好像就不夠看了。
比如正在拗竹筍的小六——
江荇看小六細細的手抓住竹筍，全身往後仰，小臉上的五官擠成了一團，明顯使出了吃奶的勁在拔這顆竹筍，奈何這樣也沒能把竹筍給拔下來。
江荇輕輕将小六抱到一邊：“竹筍要用鋤頭挖，光是這樣，沒辦法把它拔下來，你們讓開一些，我來挖。”
小六高興起來，讓開位置，仰着臉看江荇：“叽叽！”阿荇快挖！
三黃：“汪汪！”那裏還有一顆沒冒出土的。
江荇聽明白了它們的話，挖出這顆竹筍後，将大大的竹筍遞給小六抱着，又去挖三黃示意的那個小土包。
這些竹筍還沒有萌發出來，也只有狗子才能發現土地下的筍子。
江荇提起鋤頭輕輕一挖，就看到了胖乎乎的筍子。
還沒來得及見陽光的筍子又胖又嫩，看起來非常誘人。
杭行一提着筐子走過來：“你這邊挖多少了？”
江荇将筐子傾斜給他看：“有大半筐了，再來一個小時應該就能把筐子裝滿。”
“吃蕨菜嗎？”
“吃！”
杭行一帶着他們去割嫩蕨菜。
春天剛長出來的蕨菜只有一根光杆冒出了地面，芽苞還帶一點嫩黃，像枝條上一個個胖乎乎的小拳頭。
江荇輕輕一折，“啵”一聲，就能把蕨菜折斷。
這麽嫩的蕨菜，根本用不着鐮刀。
江荇把蕨菜折下來：“這個蕨菜可以焯水後涼拌一下，筍子用來炒火腿，香椿則炒雞蛋，怎麽樣？”
杭行一：“你是大廚，聽你的。”
這塊地方有一連片蕨菜，小家夥們也動手，将蕨菜折斷。
很快，他們收獲了半筐蕨菜。
江荇看了筐子一眼，這些蕨菜不僅能用來焯水涼拌，還能曬一點蕨菜幹。
太多了。
今天簡直是一個大豐收！
中午大家沒回去，而是吃帶來的三明治填肚子。
江荇和杭行一帶着小家夥們坐在山坡上休息。
這個地方的視野很開闊，他們放眼望去，對面是山，山腳下是農田，春風徐徐吹來，清新涼爽。
橘貓長長的毛被拂動，好些還吹到它嘴裏，江荇摸摸它的毛，幫它理順。
小家夥們環繞江荇和杭行一，坐在地上吹着風吃着午餐。
沒一會，小家夥們困了，睡眼稀松地靠在一起，很快睡得東倒西歪。
江荇轉頭一看，狗子們睡在落葉上，丹參果們睡在狗子們的身上。
橘貓和大黑挨着，枕在人家的肚皮上。
這個時候，笨橘倒不嫌棄人家了。
小蛟哪個都不願意挨着，自己在一邊縮成一個球。
它睡着的時候小肚子一鼓一鼓，顯得胖乎乎。
江荇失笑。
杭行一在邊上開口問道：“困不困，要不要睡一會兒？”
江荇還真有點犯困，這一瞬間他有點想和狗子們擠在一起，随便找一只狗子當枕頭。
他正要付諸實踐，杭行一道：“困了挨着我睡。”
“啊？”江荇瞪大眼睛。
杭行一卻在他面前，突然變成了一只大大的白色巨獸。
這只白色巨獸有點像獅子，不過比獅子好看許多。
不，不是獅子。
江荇看着他頭頂上小小的角，突然明白過來，是麒麟。
杭行一變回巨獸的一剎間，所有的小家夥猛地驚醒，睜開眼睛，緊張地看着這邊，等看到杭行一變成的巨獸後，又安心的躺了回去。
江荇在這個關頭，不知怎麽忽然想起，前一段時間杭行一和橘貓它們不對付，結果沒兩天，橘貓和狗子們都在杭行一面前夾着尾巴了。
當時他還奇怪，杭行一怎麽那麽快就收服了它們？
現在再看小家夥們一點都不驚訝的模樣，杭行一不會早就變回過獸形吧？
他居然是最後一個看見的？
江荇瞬間有些郁悶。
杭行一所變的巨獸體長起碼有六七米，身上的毛又厚又軟，看着有點像巨大的玩偶。
江荇還在打量他，杭行一說道：“可以枕到我的前爪上來睡。”
江荇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的前爪上。
他的前爪又大又粗，也覆滿了雪白厚實的長毛。
看着好像一只枕頭哦。
江荇蠢蠢欲動，輕咳一聲：“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杭哥哥。”
江荇小心調整了下姿勢，枕在杭行一的前爪上。
他手臂所化的前爪有點硬，上面的長毛正好中和了這一份硬度，讓江荇枕起來感覺軟硬正好。
不僅軟硬正好，還暖。
江荇感覺頗為奇妙，小聲問：“杭行一，你是麒麟嗎？”
“嗯。”
“我還以為麒麟身上披着磷甲。”
“我沒見過其他麒麟。”
“我也沒見過，不過我覺得你這樣更帥。”江荇反手摸摸他的爪子，羨慕道，“看起來真的好帥啊！”
杭行一微微露出點笑意。
江荇躺在落葉上，枕着杭行一的前爪，一點都沒覺得冷。
他很快就睡着了。
江荇知道睡了多久，等他自然睡醒的時候，小家夥們早已經起來，在旁邊嬉戲玩耍。
他這一覺睡得又沉又舒服，睡醒後神清氣爽，整個人精神得不行。
江荇摸出手機，現在已經下午三點多了。
從這裏下山回到家需要差不多一個小時，江荇提議：“我們回家吧。”
杭行一“嗯”了一聲，當着他的面變回人形。
江荇看着他這變化，有點不習慣。
杭行一無論是獸形還是人形都好帥。
江荇悄悄摸了摸心口，不愧是山神，一般人還真帥不出那個高度。
它們一路下山，路上下起了小雨，春雨霏霏。
雨不算大，不過他們要下山的路還有點長，按這個趨勢，下到山底下後，大家都會濕透。
江荇看看天空：“雲層不厚，要不然我們找個地方避一避？等雨停了再下山。”
杭行一道：“可能會打雷。我給你們編一點遮雨的東西。”
杭行一說着，割了一些路邊的草。
春天初生的草厚實又柔軟。
杭行一轉頭看了貓貓狗狗丹參果們一眼，輕輕點了點這些草，這些草飛快地動了起來，很快變成了帽子和蓑衣。
“好了。”杭行一說道。
江荇給小家夥們穿戴上這些小小的草雨衣雨披。
嫩綠色的草将它們的身子包裹起來，雨絲落到上面又滑開，再也淋不到它們。
狗子們頂着草帽和草衣服，轉着圈傻樂：“汪汪！”
丹參果們拖着長長的披風：“叽叽！”
小蛟也好奇地拿爪子去扒拉：“咕！”
唯有橘貓淡定地頂着綠色的草帽和雨披，一步一扭地下山。
如果仔細看，則會發現，它的貓步今天走得格外正宗，好像每一步都在拗造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