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和程柏嶼的相親，雖然說江橋并沒有說想和程柏嶼有進一步的發展，但程柏嶼對江橋職業和工作的疑問，倒也深深刺痛了江橋的內心。
一個曾經還算學霸的人，被一個曾經的成績平平的老同學，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審視自己的工作。
但凡有點自尊心的人，應該都還是會有些受不了的。
所以，是不是該有些什麽改變，比如考個什麽公務員，或者職業轉個行之類的？
做什麽都比在宋希澤身邊打雜好吧？
周二的上水設計事務所，早上是一周上班第一天慣常的晨會。
接到群裏例會開始的通知後，辦公室各部門的同事紛紛往大廳舞臺區聚集，迎接上周的總結，下一周的展望。
江橋一個廁所再回辦公室的功夫，宋希澤已經不見了人影。
江橋一把抓起桌上的草莓味脆皮軟心揣兜裏，尋找宋希澤的身影。
她想了想，要想事業成功，像她以前一樣做老實人是不行的，對宋希澤的谄媚和狗腿，必然是事業提升的第一步。
作為公司老板，必然是要有點領導架子的。
好在宋希澤去開會的時候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所以，江橋在一樓到二樓的樓梯處看到了宋希澤的背影，正不疾不徐地朝着舞臺區走去。
“老板，老板，等等我。”趁着沒人，江橋小聲呼喚着宋希澤。
不能讓同事們發現她的谄媚和小動作。
在宋希澤眼裏，江橋平時整個人是比較不愛說話，也比較木的，這突然有些嬌氣的呼喚，讓宋希澤感覺到了一點不适應。
宋希澤微皺着眉，看着江橋慢跑到自己面前，露出了甜美燦爛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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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宋希澤頭朝舞臺區位置偏了偏，詢問江橋：“晨會不知道早點過去，你們總經辦沒東西要你準備嗎？”
“資料和數據都給陽陽了，老板，我做事，你放心呀。”江橋微笑解釋道。
“哦。”宋希澤轉身便要朝舞臺區走。
“老板等等。”江橋叫住了他。
“怎麽了？”宋希澤回頭問。
在宋希澤疑問的目光中，江橋從褲兜裏掏出了那盒已經被她吃了一般的脆皮軟心，打開了盒子上面那個小蓋子。
“老板，你把手攤開。”江橋笑眯眯地擡頭看着宋希澤說道。
宋希澤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無奈江橋的表情太過嬌憨真誠，便也按她的話照做，伸出了揣褲兜裏的手到了江橋面前。
宋希澤作為一個男人，卻指節如蔥，皮膚細滑，看得江橋十分羨慕。
不過羨慕歸羨慕，還是把脆皮軟心往宋希澤的手心抖落，抖出了三顆粉紅色的小糖果。
“老板，你開會要講話，給你吃幾顆清新口氣的糖果，祝您口氣清新，文思如泉湧。”雖然江橋自己都覺得自己挺惡心的，但為了仕途，她覺得她得習慣這種惡心。
畢竟嘛，誰都喜歡聽好聽的，宋希澤也不例外，從宋希澤微微勾起的嘴角就能看出來。
“這牌子的糖給了你多少廣告費？”宋希澤把三科糖果一并攤手送進嘴裏：“再者說，這不就是你平時偷偷吃的那個嗎，之前也沒見你和我分享啊，怎麽今天轉性了。”
“呵呵......”江橋腦子飛速運轉，尋找合理的理由。
“我之前不是以為老板你不吃甜的嘛，才沒和你分享，昨天看你吃了甜品，才知道你要吃甜的，所以今天就和你分享啦。”絕不是她太摳，絕不是！
“哦......”宋希澤轉身往前走：“那謝謝你啊，挺好吃的。”
“不客氣老板。”江橋心花怒放，讨好老板第一步，成功，她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金光閃閃的升官發財之路。
舞臺區。
主持人兼上水金牌銷售的胡宇翔在臺上主持着會議。
“好了，宋總來了，我們例會開始......”臺上，胡宇翔照着例會流程說着話，臺下，員工們領導們，包括宋希澤，都站得端正如松。
江橋站在總經辦行政林陽旁邊，林陽側身和江橋私語：“你以前不都恨不得跟宋希澤保持把米遠的距離嗎，怎麽今天感覺你們關系還挺好。”
“哎。”江橋嘆了口氣：“誰叫他是老板呢。”
好歹混跡職場一年多了，江橋還不至于傻到跟同事說自己想升職加薪，畢竟在同一個部門，彼此也算競争關系。
“咋了，宋希澤威脅你當他跟班啦？”林陽問道。
“也不是，就找我談了一下話，說經常找我找不到人，這不得跟緊點讓他挑不到刺嘛。”江橋假意說道。
說話間，江橋又想起昨天晚上宋希澤關心自己相親的事情，想想自己這麽诋毀他，還有點小愧疚。
臺上，胡宇翔開始公布月度銷售和設計業績排名。
前三名，除了本身的提成之外，還有宋希澤私人出的，額外的獎金。
出手也是非常大方，第一名三萬，第二名兩萬，第三名一萬。
胡宇翔念着名字，設計師和銷售們一個個上臺，個個都是笑眯眯，沐浴在金光裏。
每次這時候，江橋就是感覺自己是來被羞辱的。
自己好歹一個重點本科畢業，也不過每個月拿一萬左右的工資。
還是人家銷售好，也就成年就行，又年輕，又有底薪，幹得好一個月還能拿好幾萬。
這世界真是不公平啊。
“哎。”江橋望着臺上給大家發着獎金的宋希澤長嘆了一口氣。
“你嘆啥氣啊。”林陽問。
“突然覺得他們做業績的也挺好的，幹得好說不定一年半載就能買套房了，不像我，沒房子，還拿着死工資，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買房。”江橋感嘆道。
“你不是剛畢業就來上水了嗎，這工資相對于剛畢業的來說，應該算高的了吧。”林陽說道。
看着林陽并不算愉快的臉，江橋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林陽是宋希澤成立上水設計工作室的時候就跟着他的，到現在也還是個總經辦助理，工資甚至不如江橋的高。
江橋登時想扇自己兩巴掌，讓自己喜歡亂講話。
臺上，發完獎金之後，随着獲獎的設計師和銷售們下臺，激昂的bgm也随之停了下來。
宋希澤站在舞臺中央拿着話筒，看來又要做總經理發言了。
這無聊的晨會總算快結束了，江橋迫不及待想回自己工位喝茶，早上那面包吃得自己噎得慌。
只是，今天這晨會，宋希澤在上面并不是慣常的總結發言，而是開始了另一項表彰，那便是設計師。
“衆所周知，我們工作室的理念一直都是區別于其他設計公司，将客戶設計放在第一位。”
“在前幾個月實行設計部分分門別類，良性競争之後，這個辦法取得了顯著的成效。”
“不僅提高了設計質量，提升了各位設計師的積極性，同時也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很多客戶因為非常滿意我們設計師量身打造的設計方案，所以将我們的設計師，設計團隊，介紹給了他們更多的好朋友，親人，竟然非常意外地提升了設計團隊的業績。”
“非常恭喜上次業績彙報各個設計部門的業績增長都在百分之十以上。”
臺下，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傳來。
江橋知道上水本身的設計師提成标準就是高于其他設計工作室的，現在一看業績增長這麽多，估計設計師們都賺得盆滿缽滿吧。
“大家都知道我不是一個喜歡畫大餅的人，但是今天，我真的要特別感謝一下設計部門的各位好兄弟，好姐妹們。”臺上，宋希澤的語氣略微有些激動。
“感謝你們辛勤的付出，也感謝你們每天自願加班到深夜。”宋希澤向臺下鞠了一躬。
“宋總也大部分時間在陪着我們加班，感謝宋總。”臺下，設計三部的設計設計經理帶頭朝舞臺上喊着。
“感謝宋總。”其他員工紛紛響應，異口同聲朝着臺上的宋希澤道謝。
江橋也随大流感謝着。
公司員工确實是比其他公司待遇好的，這聲感謝，倒也實在。
宋希澤拿話筒和手比了一個暫停的手勢，現場便又恢複了安靜。
“今天，為了激勵大家，我們特意邀請了我們設計部三個部門經理，以及業績最好的設計師，公布他們的大概薪資情況，有請我們的設計老師們。”
随後是三個設計經理以及一個設計師上臺。
“嗯，我上個月工資是12萬。”
“我多一萬，十三萬。”
“我一樣，十三萬，哈哈，謝謝宋總的支持，宋總大氣。”
最後的重磅，是業績金榜的設計師的發言。
“嗯......接了兩套別墅，老帶新，沒報高價，大概提成六七十萬吧，還在做，還在做，還沒拿到手呢。”
臺下如雷般的掌聲響起，也哄隆隆敲擊着江橋的心裏。
她只感覺腦子裏騰升出一個旋律‘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裏......
......
【營銷大會，幹嘛要讓我們這些後勤的人參加，給我們找虐添堵是吧。】
【誰知道宋希澤發什麽神經，從來不搞激勵的人，今天突然還搞一出公布工資激勵制度，就我們公司，大別墅上門來都不一定肯做，排期都要提前半年預約的公司，還需要激勵業績？】
上水美女群裏，看來受到刺激的不止江橋一個，紛紛都在讨論今天設計師們公布的工資。
江橋有氣無力地坐回自己的座位看着電腦屏幕上的消息，只感覺自己的心瓦涼瓦涼的，連剛接的熱茶都溫暖不了自己。
總經理了辦公室門被推開，宋希澤看了一眼江橋的位置，嘴裏哼着歌走向自己座位。
沒到座位，又折到了江橋的座位跟前，隔着辦公桌和電腦俯視着她問道：“你那糖呢，挺好吃的，再給我兩顆。”
現在的宋希澤于江橋而言，無異于拳擊場上的沙包，只讓江橋想對他重拳出擊。
“哦。”江橋在辦公桌上找了找自己的脆皮軟心，沒見着，伸手從褲兜裏掏出來遞給宋希澤：“拿去吧，自己倒。”
“這是怎麽了？”宋希澤接過糖盒子，眼睛卻看着江橋問：“江助理情緒不是很高啊，難道不為設計師們高興嗎？”
“呵呵......”我高興你個鬼！江橋心裏暗罵。
“江助理要是羨慕，自己也可以接接設計單子嘛，我們公司，只要你有能力，肯定會給你機會的。”宋希澤塞了三顆脆皮軟心進嘴裏，把盒子放回了江橋桌上，回到自己座位。
......
午飯時間，江橋最近犯懶沒有做飯，約着顧思語去餐館吃豆腐魚。
顧思語是江橋的大學同學，當初在專業選方向的時候選擇的編程方面，現在在一家知名的互聯網公司做程序員。
每個月工資也是2w+了。
本來是想找顧思語出來訴苦的，現在倒是又給了自己心靈一個重重的打擊。
“哎，你是不知道，聽到別人月入十幾萬幾十萬，到底對我心靈造成了多大的傷害。”江橋夾了一塊魚進嘴裏，挑了刺美美地吃下：“就連這魚吃着，也沒以前那麽香了。”
“确實......”顧思語煞有介事地點頭。
“确實個毛線，我現在看你也生氣。”江橋說道：“訴苦找錯人了，非得找一個月薪兩萬，高公積金，還貌美如花的女人訴苦，越訴苦越氣。”
“那我這......”顧思語突然嬌羞起來:“我這能進我們那公司，也有顏值加成嘛。”
“再說了，我們公司你也不是不知道，加班到九點十點是常有的事情，我還羨慕你呢，拿一萬多，工作又輕松，又好玩，上班還能天天看帥哥。”顧思語說道。
“你說的帥哥......不會是宋希澤那個基佬吧大姐。”江橋無語地說道：“你要給我十萬月薪，我可以天天加班到十二點。”
“哎我說江憨憨，以前也沒見你這麽卷啊，怎麽突然轉性了。”顧思語撐下巴問江橋。
“這不昨天相親受刺激了，今天又被刺激到了嘛。”江橋喪氣回答：“連續兩天被不同的人刺激，再沒鬥志的人都會被打擊吧。”
“啊哈哈哈。”顧思語見江橋這幅樣子莫名開心：“這輩子真是第一次見你這麽有鬥志。”
“哎，到底要怎麽賺錢買房嘛，感覺自己的人生好失敗啊。”江橋沮喪說道。
“要不你也去做設計師得了。”顧思語不經意說道。
“你在也跟宋希澤一樣來嘲諷我。”江橋嘆了口氣說道。
“宋希澤也這麽說了？”顧思語問：“哎~你還真別說，你還真可以去做設計師，你看啊，反正我們專業也學過cad，也學過3d，你畫畫也挺好看的，這不做設計師的條件都具備嗎？”
“別逗了。”江橋說道：“就我那渣渣成績，天天上課睡覺的，專業能學得有多好啊，再說了，設計師還得會談單，有裝修經驗，我這樣子，能行才有鬼了。”
“可是你閑啊。”顧思語說道：“你平時時間多啊，還在簡都最好的室內設計工作室，天然的大學啊，憑你江橋的聰明才智，一年半年還不能上手了？”
江橋愣着顧思語分析，覺得她說得似乎有點道理：“似乎......也是那麽個道理哈。”
“還有啊，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顧思語故作神秘地說道。
“哪一點，是我長得很好看這一點嗎？”江橋雙手捧在臉邊，尋求顧思語的表揚。
“好看是好看啦，不過不是這個。”顧思語說：“你想想，你們上水最厲害的設計師是誰？”
“沈意知？”江橋想起今天早上的晨會，不假思索地回答顧思語。
“NO,NO,NO......”顧思語晃了晃手裏的筷子否認江橋：“你們公司最厲害的設計師，你忽略了一個人。”
“額......誰？”江橋懶得思考直接問道。
“那個人就是......”顧思語盯着江橋的眼睛慢悠悠地說道：“連續三年拿了設計大獎，全簡都最具身份的人都不一定能請到的大設計師，宋，希，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