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4章
被宋希澤拉着匆忙到達會議室門口站定, 兩個人都累得有些喘。
“什麽事啊老板。”江橋叉腰詢問。
“你現在快進去，裏面在進行助理設計師評測考試，你快進去做。”宋希澤頭朝會議室大門偏了偏。
“啊？”江橋趕緊推開了會議室的門, 裏面一片安靜, 看到她進去，大部分人擡頭看了她一眼，随後又投入到設計中。
只有一個人的心情無比淩亂, 便是測試時間支開了她, 到測試時又完全沒有通知她的杜若萱。
杜若萱混沌的腦子裏瘋狂猜測各種結果，是江橋自己出了材料間？還是有人偶然碰到她？
直到看到江橋進來後不久，又推開門進來的宋希澤, 才敢相信那個最壞的結果。
那便是：這個所謂的設計助理評測, 本身就是宋希澤為江橋而設計的, 形式，只是為了掩人耳目不讓人說閑話而已, 亦或是不想讓江橋知道他的用心。
今天早上兩人一起上班，她就覺得宋希澤看江橋的眼神不對勁, 果然, 女人的直覺是最準的。
所以江橋能回來參加評測，是宋希澤找到她的？他是怎麽找到的, 跟蹤了她手機定位？
大腦混亂造成手腳混亂, 杜若萱無意識搭配錯了一件軟裝, 煩躁地敲了一下桌面, 按了delete鍵。
江橋坐定下來, 看着不知道是誰的電腦, 聽沈知意過來小聲講解了題目之後, 開始動手設計。
因為之前自學過, 江橋對這個軟件本身還是比較熟悉。
只是別墅的室內設計，有的地方需要改動戶型，并且面積大，房間多，比較繁雜，自己時間還比別人少了很多，就必然需要抓緊時間了。
一整個會議室內，只剩下鼠标和鍵盤的敲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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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希澤慢悠悠地在會議室裏晃，左看看，右看看，實際上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江橋身後停留。
江橋覺得自己像是在考試似的，宋希澤就是那考官。
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
而她身後的宋希澤或許是太久沒看見菜鳥了，覺得好玩，倒是心情格外地好，一直情不自禁地抿嘴笑，憋笑。
臨近五點半，開始有一個又一個同事提交設計作品。
慢慢地，會議室只剩了江橋一個人鼠标和鍵盤的敲擊聲。
正坐在電腦面前查看着大家設計作品的宋希澤或許是察覺到了什麽，不溫不火地用他清潤的聲音說了句：“慢慢來，不着急。”
那句話對江橋倒還是有一定作用的，至少不是催促她抓緊時間，告訴她別人願意等她。
二十分鐘過去，等待的同事們倒也體諒，只是偶爾覺得無聊兩三個人會私語一些什麽東西。
電腦上，江橋進行着最後的布置，也就是綠植。
她最後一盆純白的蘭花擺放好之後，作品完工，正式收尾。
江橋舉起右手，彙報自己完工後，沈知意和宋希澤便輪流坐到了她座位查看她的作品。
沈知意出了名的冷面殺手，全程面無表情。
宋希澤就不一樣了，看別人作品的時候都笑眯眯的，就看江橋作品的時候，一會又是微皺眉，一會又是抿嘴，一會兒又是吸氣，像是作品特別差的樣子。
你妹的，就算是做得不好，也別表現得太明顯吧，江橋心裏暗罵。
我的住宿啊，我的加工資啊，不會全沒了吧，面條淚。
作品查看結束，沈知意和宋希澤打分完畢後，由人事投影在屏幕上公布分數。
只是，公布分數是一個個公布，根據‘交卷’的順序，由宋希澤親自點評。
不得不說，宋希澤在自己的領域，也算是相當專業的。
他站在臺上，一邊非常娴熟地用鼠标為臺下展示着當前作品，一邊又非常細致流暢地點評着作品的優缺點。
臺下的女生們全都一動不動地盯着宋希澤，好多人思緒已經不在評測結果上，只在宋希澤那張讓人賞心悅目的臉上。
到杜若萱的作品時，簡單展示完之後，宋希澤做出了點評。
“可以看到，其實對于新手來說，這算一個還算優秀的設計作品。”
“現代風格的設計，加上宮廷風的元素，很好地将設計師想展示給大家輕奢的感覺表現了出來，除了色調的處理方面還比較幼稚之外，沒有太大的缺點。”
“但是，在這裏，我想讓大家注意一個非常重要的點。”宋希澤邊說着，邊點開了電腦評測的文件夾，裏面有一份是業主的資料。
包括業主的照片，業主的故事，業主想要什麽樣的家。
“我們能看到，業主的小兩口臨近30歲，通過創業，實現了財富自由，身家幾千萬是沒有問題的。”宋希澤邊說着邊點開了業主小兩口的照片：“但是，你看他們的照片，他們的穿着打扮，有給我們一種......”
宋希澤思考着話語：“有給我們一種他們非常有錢的感覺嗎？”說完望着臺下的‘參賽者’們。
“并沒有。”臺下有人說道。
“縱使是去旅行，或者縱使是去某些還算重大的場合，小兩口都并沒有選擇動辄幾千上萬的服裝，我們就能看出來，小兩口，很可能追求的并不是外在的奢侈。”
“當然，我不排除會有人不注重自身外在，自己房子裝修卻必須要多貴有多貴，但是這種情況大部分存在于中老年人群中，而我說這一個問題，主要在于希望大家多關注客戶的需求，知道客戶想要的到底是什麽，而其實我們發給各位的文件裏，有詳細講述這一點。”
聽完宋希澤後半部分點評後，本來勝券在握，自信滿滿的杜若萱，瞬間沒有了笑容，只像個犯錯的孩子一般聽着宋希澤的點評。
她的确完全是憑自己喜好設計的，并沒有重視業主需求。
待宋希澤點評完畢，杜若萱轉頭，眼神正對上了坐在自己對面的江橋。
江橋一直疑惑着杜若萱為什麽沒有通知她評測的事情，想從杜若萱的眼裏尋找答案。
她聽無數人講過，別太把職場認識的同事當朋友，但畢竟每天一起聊八卦，一起吃飯，遇到困難還能盡心幫你解決的人，怎麽就會在某天突然擺自己一道呢。
她還是寧願相信那只是個意外，是別人太緊張了，做錯事了。
與江橋對視兩秒之後，杜若尋還是低下了頭，借玩手機緩解尴尬。
臺上，宋希澤繼續點評着大家的設計作品。
臨近六點半，終于到了江橋。
點開江橋的作品，宋希澤首先将作品向臺下的衆人展示了一遍。
現代風淺色系的裝修風格，簡單不失實用，整體看起來又非常大氣，別墅裏各處綠植的布置，更将業主良好的生活品味體現得淋漓盡致。
“其實，看到江助理這個作品的時候，我和沈老師都是有一點驚訝的。”宋希澤邊說着，邊在那臺點腦裏找到了一個文件夾，裏面是一個壓縮文件，輸入密碼後解壓。
“驚訝在于什麽呢？”解壓後的文件是一個別墅設計的vr圖，宋希澤鼠标移動過去，打開了文件。
“哇。”一時間，臺下一片嘩然，本來躺在椅背上的杜若萱也驟然坐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
而讓所有人驚訝的原因在于，宋希澤打開的那個名為‘唐其文業主最終設計’的文件，與江橋的設計，竟然有七成的相似。
從風格，色調，軟裝搭配等各個方面，達到了空前的一致。
江橋也驚得捂住了嘴，從來沒想過會有這樣的巧合。
“大家都看到了，也應該知道我和沈老師驚訝的點在哪裏了吧？”展示完畢，宋希澤對臺下說道。
“厲害。”臺下不知是誰說了一句，然後便是衆人鼓掌。
“從開始設計，到結束設計，不管是從設計的速度，對軟件的熟悉度，對風格和色彩的把控，還是對業主訴求的關注，江助理都讓我十分驚喜。”宋希澤看着臺下的江橋，眼睛因為愉快而微眯着，神情十分溫柔。
江橋也看着宋希澤，心裏暗喜，這麽表揚，是不是要收我做助理設計師了，啊，我的住宿，我的加薪！！！
“但是我有一個問題。”杜若萱突然的發言打斷了宋希澤和江橋之間美好的氛圍。
她從座位上站起來，目不斜視地盯着投影上的設計作品，随後看向宋希澤：“如此相似的作品，會不會是因為有人提前看過這個案例，或者誰向誰透了題。”
座下，又是一陣讨論聲。
“呵。”一聲冷哼：“你還不如直接說你懷疑宋總或者江助理作弊呗。”一向話少的沈知意忍不住出了聲。
江橋看着杜若萱，無語到了極致，也無奈到了極致。
她沒見過那個案例，也根本不可能提前知道題目，她連今天會測試都不知道，怎麽可能作弊。
但是她沒辦法為自己自證，她現在甚至不知道在坐或者在站的有沒有人相信她。
“我沒有作弊，謝謝。”江橋鄭重其事地看着杜若萱說道：“有人可能會為了目的不擇手段，但是我江橋不是那樣的人。”
“誰知道呢？”杜若萱問道。
許是太久沒有見過這種‘好朋友’反目的決裂大戰，會議室裏的人都看得津津有味。
窒息的氛圍下，宋希澤用手指節重重地敲擊了幾下桌面，所有人的目光轉到了他身上。
“我知道算嗎？”宋希澤目光堅定地看着杜若萱說道：“我知道江橋不是那樣的人，就夠了。”
“你是懷疑我和江助理相處一年多，昏庸無能到連她是個什麽樣的人都看不清，還是覺得我自己可以決定人選的一個職位，我要自導自演還專門自己作弊，畫蛇，也不至于如此添足吧。”
“但凡有點邏輯的人，都問不出如此幼稚的問題。”宋希澤眼神淩厲。
江橋大氣都不敢出，只坐在自己座位上，看着相比平常異常嚴肅的宋希澤，對他如此相信自己感到難以置信。
看到宋希澤微江橋說話，權衡利弊之下，杜若萱沒再說話，坐回了自己座位。
臺上，宋希澤的心情也受到了明顯的影響。
“今天先這樣，一會兒人事會公布評測結果在群裏，辛苦了，大家先下班休息吧。”宋希澤整理了一下文件，轉身出了辦公室。
其他人紛紛出辦公室下班，換以往，江橋應該是和杜若萱一起聊聊八卦回工位整理好東西，一起走一段路坐公交。
而現在，她只看了一眼她離開的背影，再也不想和她有任何接觸。
江橋走出辦公室，一同和她接受測評的陳心語立馬過來挽住了她的手。
“橋橋，深藏不露啊，設計得真好。”陳心語朝江橋豎起了大拇指。
“謝謝。”江橋心事重重，開心不起來。
“你別理杜若萱了，魔怔了估計，一天心思都不在正事上面，光知道跟有錢男朋友談戀愛，又覺得別人沒實力，就她有實力，天底下哪兒有那麽多好事，還能全給她了不是？”陳心語借機吐槽道。
“嗯。”江橋心不在焉地回了辦公室，沒看到宋希澤的身影。
本來想和他說聲謝謝，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直接收拾東西回家。
......
宋希澤忙完事情回辦公室，已經是臨近八點。
辦公室門外，杜若萱蹲坐在那裏，似乎是等了很久的樣子。
宋希澤愣了一秒，緩慢走過去，杜若萱見狀，站了起來，挪到了旁邊：“宋總好。”
“嗯。”宋希澤人臉識別開了門進辦公室：“進來吧，把門關上。”
宋希澤看了一眼江橋的工位，她已經離開，微信上也沒有她發給自己的任何消息。
他坐回座位，繼續忙着手頭的事情。
今天因為評測的事情耽誤了不少時間，自己也得加班。
杜若萱站在宋希澤對面，态度看起來異常誠懇：“宋總，對不起，今天下午冒犯了你。”
宋希澤沒有看她，低聲質問：“你對不起的，應該不是我吧？”
“我.....”杜若萱似乎并不覺得自己有錯，為自己辯解道：“我不認為合理的懷疑是對不起誰？”
宋希澤微微點頭，繼續看着文件：“合理的懷疑确實沒問題。”随後擡起頭直視杜若萱：“那亂支配員工，還說是我下的命令，耽誤其他人正常工作和安排，你也覺得沒有對不起誰嗎？”
語氣冰冷而淩厲。
“你？”杜若萱這才反應過來宋希澤似乎是知道自己今天下午支開江橋的事情。
“我什麽都知道。”
宋希澤的回答讓杜若萱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知道自己所做的事已經被宋希澤知道了，杜若萱也不掩飾了：“對不起......你打算怎麽處理呢？”
宋希澤眼睛看回電腦：“我并不是一個冷血的人，但是你留下，我怕江橋以後見到你的時候會無所适從，會尴尬，所以，很對不起。”
杜若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為了一個員工的感受，開除另一個員工？”
“我會準備一封推薦信，相信有了推薦信，你能很快找到一家很好的公司，人事也會按照N+3的标準補償給你，對于你來說，也只是換個工作環境。”宋希澤補充道。
“呵呵。”杜若萱冷笑一聲：“宋希澤，你是喜歡江橋吧？”
正盯着電腦的宋希澤似乎是愣了愣，随後擡眼望杜若萱，明眸潤澤，卻能讓人感受眼神裏的堅定，少頃，開口說話。
“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妨礙她是今天表現最好的那一個。”宋希澤的語言神态裏有着隐隐的驕傲。
“她？”杜若萱重複宋希澤的話，笑了出來：“真想不到堂堂優紀集團二少爺竟然喜歡一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現實中還真是第一次見這種灰姑娘的故事。”
看杜若萱那副篤定的樣子，宋希澤搖了搖頭嘆氣：“你不是吧，這麽想當然的啊，能不能別八卦了，好好找工作吧，換下一家公司八卦行不行。”
沉默。
盯着宋希澤看了一會兒之後，杜若萱終于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江橋是個好女孩，你好好對她。”
“我看她面相挺好的，應該有人會好好對她的吧。”宋希澤繼續打着馬虎眼。
“那就好。”杜若萱轉身出了辦公室。
斂起笑容，宋希澤看着杜若萱離開之後，看了一眼江橋的工位，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