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都不願見她,她還能有什麽未來?

大約是硬撐這麽多日子,也是喪母之後傷心過度,秦小姐從娘家歸來的當晚就高燒了起來,這一燒,秦瑜就穿了過來。

秦小姐的遭遇秦瑜也說不上什麽,只能說是時代造就的悲劇。

秦瑜試過裙子,剛換上原來那身規規矩矩的襖裙,外頭一個傭人進來:“少奶奶,大太太請您過去。”

“好。我馬上過來!”

秦瑜穿過月洞門出了她所住的院子,往大太太所在的正屋去,宋家老宅有六七十年的歷史了,上輩子秦瑜就來參觀過這棟百年宅院,驚嘆它的奢華,就是這回廊上的石雕花窗都精美絕倫,正在欣賞花窗的秦瑜聽見幾個女人的聲音。

“我說今年春裝怎麽會沒做好,原來兩個裁縫是為了改大少奶奶那些裙子啊!她那些裙子布料多金貴?改一條可比重新做一件還難。兩個裁縫都為她忙活了,咱們的這些破衣爛衫就顧不上了。”這是三姨太的聲音。

秦瑜不過是讓裁縫把幾條馬面裙白色裙腰改用跟裙體同色或者其他色布料重新做裙腰,或是把原本到腳背的裙子改成到小腿肚的長度。若說是靠手工,這也算是費點兒工夫,現在有縫紉機改個長度,重新做個腰頭,三條裙子,別說有兩個裁縫,還有兩個丫鬟打下手,就是一個人一整天也是綽綽有餘。

把春裝拖大半個月,怪到她頭上,這兩個裁縫還真是會找借口。

可誰叫自己是被大少爺嫌棄的大少奶奶呢?得罪她,總比得罪生了三個少爺的三姨太好。

秦瑜透過花窗,看見三姨太和二姨太站在一起嚼舌根。

三姨三十多了,身姿依舊苗條,一雙丹鳳眼翻了個白眼,櫻桃小嘴兒一張:“二姐,她改什麽裙子?改了一堆裙子,穿給誰看?大少爺會正眼瞧她一眼嗎?”

二姨太則是一張圓臉,看上去最是和氣:“三妹,你要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咱們終究是姨太太,兒子也低人一等。唉!”

這一聲嘆仿佛有天大的不公,三姨太立馬感同身受:“可不就是嗎?大少爺十五歲去留洋,二少爺十五歲去鄉下收租,大少爺從小定親,秦家就算是落魄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有這麽多嫁妝。二少爺呢?就娶個教書先生的姑娘。一樣是兒子,怎麽就這麽不公?”

二姨太一臉委屈:“誰叫他們托生在我們肚子裏呢?”

這話說的?秦瑜是見過二少爺的,二少爺肥頭大耳生得十分有福相。只是聽下人們說,這位二少爺沒有讀書的天分,別說送外國,就是送火星,讀不出來不依舊是讀不出來?

秦瑜見她們戲演得差不多了,進門走上回廊:“二媽,三媽。”

二姨太和三姨太見到她,面面相觑,二姨太立刻問:“大少奶奶什麽時候來的呀?”

秦瑜是個老實人:“在三媽說裁縫的時候。”

那就是全然被聽了去了?二姨太臉上堆笑:“大少奶奶,我們不過是閑磕牙,您也別把這事兒當真。”

三姨太見二姨太這種謹小慎微的德行,心裏就不舒服:“大少奶奶嫁妝豐厚,想要裙子用布料新做就好,何必拿舊衣去改呢?你這舊裙子一改,耗費了裁縫不少時間,少不得底下的傭人說三道四,提你家中敗落的事,這一提你家裏敗落了,又會說起大少爺,不是徒給人留口舌?”

這位三姨太仗着宋老爺帶在身邊十幾年,頗有上輩子一部電視劇裏那位雪姨的風範,作得一手好妖。秦瑜穿過來之前,原主可沒少受她的氣,受了氣,還不敢跟婆婆說,畢竟婆婆只是一個不得寵的正室,只能自己消化。

“三媽,我可不願跟那些上不了臺面的東西置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爛船尚有三斤釘我這些裙子就是爛船上那三斤的釘。有人取笑我家敗落,他們能不能想想自己可有那一艘爛船?”

秦瑜壓根就沒想在宋家待多久,憑什麽要把這麽個姨太太當長輩看?原主滿腦袋的賢妻良母思想,才會讓這些人搓圓搓扁。她可不會給那兩個裁縫背鍋。

被大少奶奶暗諷是上不了臺面的東西,三姨太氣得發抖,剛好二少奶奶挺着肚子過來,她立馬笑着說:“我們二少奶奶的肚兒尖尖,看起來肯定要為老爺添長孫了,不曉得老爺回來會如何歡喜呢!”

二少爺出自二姨太的肚子,比大少爺小兩歲,大少爺留洋,二少爺在家,到了年紀先成了親,二少奶奶前年生了個女兒,這不又懷上了。不僅如此,爬上二少爺床的丫頭,也已經有了身子,眼瞅着二姨太這裏馬上子孫滿堂了。

二姨太幹笑:“要讓老爺開心,還得是大少奶奶懷上才好。”

“兩個在一間房裏,要有孩子很容易。要是一個在南一個再北,那就是想想而已了。”三姨太笑得妖嬈,跟二姨太說,“二姐真是福氣,有了一個孫女,馬上要有一個孫子了。”

要是換做原主,早就該氣得眼淚出來了,可惜秦瑜這個新世紀的人,她會為了生孩子煩惱?

“你們站在外頭吵吵嚷嚷幹什麽?”堂屋大門口,宋家大太太一身褐色香雲紗的袍子,手裏拿着一串碧綠通透的佛珠沉着臉,看着她們。

第 2 章

宋家大太太不過四十來歲,頭發卻已經花白,眼角的皺紋,唇邊法令紋都很深了,一張臉極其嚴肅。

秦瑜走上前行禮:“母親。”

二姨太和三姨太輪着:“大姐。”

二少奶奶行禮:“大媽。”

一起進了堂屋,大太太在主位坐定,秦瑜過去站在大太太身邊,這是規矩。

大太太看向二少奶奶:“老二家的,你身子笨重了,去坐下。”

二少奶奶不敢坐,大太太側頭看了一眼秦瑜:“雅韻,你也坐,都是一家人。”

秦瑜先坐下,二少奶奶這才捧着肚子在秦瑜邊上坐下。

大太太跟她身邊的傭人說:“你去看看,四姨太怎麽還沒來?”

正說着呢!四姨太挺着肚子,跨過門檻:“大姐、二姐、三姐,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這個四姨太原先是老爺買給三姨太的丫頭,聰明伶俐又特別貼三姨太的心,不過貼着貼着就貼老爺身上去了。

看她那一副裝出來的老實樣兒,三姨太翻了個白眼:“四妹,雖然你懷了金疙瘩,我是等一天一夜也沒關系,不過讓老爺的長孫等,就不知道幺兒和長孫,哪個更金貴?”

聽見三姨太這種不利于家庭和睦的話,大太太掃了她一眼:“家裏的子孫都金貴。”

再次被大太太這麽看,三姨太終于消停了。

大太太拿起桌上的一張紙:“老爺從青島拍電報回來,說小五有身子了,過幾天就送她回來。”

青島因為德國人占領過,德國在那裏有絲綢棉紡産業,兩年前宋家在那裏盤了兩家棉紡廠下來,宋老爺一年裏會有幾個月去青島,到了那裏老爺自然要個知冷知熱的人,五姨太就這麽産生了。

秦瑜佩服老爺老當益壯,生生不息的能力。也佩服大太太來一個收一個的這種定力。

聽聽,二少奶奶懷上了,四姨太快臨盆了,五姨太又有了,二少爺房裏還有一個大肚子的。

在這裏,女人最大的價值是她生孩子,最大的驕傲就是生的孩子出息,如同大太太從來沒覺得她的生活有什麽問題,甚至因為兒子出息,所以引以為傲。

當年,宋老爺和大太太自然是媒妁之言,包辦婚姻,不過據說宋老爺心中另外有人。

大太太嫁過來之後,一舉得男,宋老爺遵循傳統,對大太太很是敬重,敬重歸敬重,卻再也不踏進大太太房門一步,姨太太一房接着一房擡進來,孩子一個接着一個生。

大太太唯一欣慰的是,兒子自幼聰穎,小時候就被教書先生說有狀元之才,沒兩年大清亡了,西洋教育開始時興起來,兒子在上海讀了中學之後去了美國留學。

姨太太們生了一大堆兒子,哪個也不如她生的兒子出息,有了兒子做依仗,老爺也算尊重她,在寧波老家她做主。

秦瑜正在發散思維,聽見三姨太說:“大姐,您可是知道的,咱們這邊也沒多餘的地兒給小五,再說,大家都住得寬敞,讓小五委屈住個角落,別說小五不依,就是老爺也舍不得。倒是大少爺的宅子已經完工了些時日吧?”

宋家是不缺房子的,按理說人家宮裏的娘娘都可以兩個娘娘合住一個宮苑,宋家這幾位太太卻不成,每一個都霸占了一塊,現在就大太太這裏又是占了正院,大少爺這裏還占着單獨一個院子,更何況老爺原本就按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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