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鎮有少年⑤

林淮岑雖然嘴上不是那麽靠譜，但辦事情還是很有效率的。

第二天一早，湘芮陪着外婆吃過早飯後，就在醫院裏看到了西裝革履一臉精幹的向律師。

昨天晚上送遲小唯來醫院搶救時，湘芮就把事情告訴給了一直在等她回醫院的外婆知道，外婆一聽是送她來醫院的遲暮遇到了麻煩，什麽也沒多說，只讓湘芮盡心幫忙，不用陪着她在醫院，救人要緊，等辦完事情再來接她出院回家。

跟外婆說好之後，湘芮就帶着向律師去派出所處理遲暮的事情，剛出醫院大門，原本應該在病房裏休息的遲小唯卻追了出來。

“齊湘芮，你是不是去救我哥的？”遲小唯一邊喘氣一邊質問她，臉色有些潮紅。

湘芮點點頭，關切道：“小唯，你就在醫院等我們，我會救你哥出來的。”

“我也要去！”遲小唯說。

“你身體不好，還是留在醫院裏休息，別任性了！”湘芮見遲小唯臉色不是很好，又想到昨天晚上她差點沒了呼吸的樣子，有些後怕。

“我要去接我哥！”遲小唯仰起頭毫不退讓地瞪着湘芮，“不用你管！”

遲小唯倔強堅持的樣子讓湘芮說不出拒絕她的話來，她更怕遲小唯跟她争執心髒再受到刺激，只好順了她的意思，帶着她一起去了，一路上多多照顧她一些就是了。

小鎮并不大，白天很好打車，湘芮帶着遲小唯和向律師一路飛快地到了派出所。

之前在跟向律師通話時，湘芮就已經把事情的經過詳細地跟他說了一遍，但她并不知道向律師做了哪些準備，而向律師也只告訴她這事好辦，不用太擔心。

到了派出所，向律師就雷厲風行地拿出了一些保釋遲暮的資料，而正好這時警察局裏的指紋檢驗結果也出來了，報告上說兇器上的指紋并不是遲暮的。僅憑着這一條證據就已經足夠洗清遲暮身上的嫌疑，讓派出所的人釋放他了。

拘留室裏。

遲暮背靠着牆壁坐在地上，自從被抓進來開始，他就沒有閉過眼睛。被關了一夜，他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疲憊，身上的衣服已經都皺巴巴的不能看了。

雖然已經将整件事情的經過都告訴給了警察知道，但他還是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又一遍，企圖找到一些可用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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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他在醫院裏接到遲小唯的電話，小唯在電話裏哭，告訴他她一直貼身戴着的鉑金項鏈被上門讨債的人給搶走了。那是小唯的媽媽留給她唯一的東西，也是最重要的東西。他着急着回去，安撫好了遲小唯，轉而就去找人，要拿回小唯的鉑金項鏈。

他并不知道那人住在哪裏，問了好幾家人才找到，他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那人家裏的門還是開的。

遲暮當時沒有多想，只以為人在家，便走了進去，然後，毫無預兆地，他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人，驚慌之下，一不小心碰倒了東西。

他從來都沒有親眼看到過這樣的場面，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正想着要不要報警，卻看到了齊湘芮。

那一瞬間，他有些害怕，害怕她以為人是他殺的。

不過即使是這樣，他還是讓她離開，不想讓這件麻煩的事情牽連到她，一個女生出入派出所，不是什麽好事情，會被鎮上一些不明情況的人說閑話。

然而變故總是來得很快，他們都被人發現了，他還是牽連到了她。

好在，她本就只是無辜路過，問過話後就被釋放了，而警察卻說他跟死者有債權關系，有殺人動機，是最大的嫌疑人。

他相信，自己沒有殺人，警察也不會冤枉他。只是不知道，小唯一個人在家裏怕不怕，如果她知道他被關在派出所，一定會很着急。他最擔心的還是小唯會在情急之下心髒出事，沒人在她身邊。

正這樣想時，遲小唯的聲音就傳入了他耳中：“哥！”

遲暮意外地擡頭，看到了一臉欣喜的遲小唯，還有齊湘芮。在看到她身邊還跟着一個穿正裝的男人時，他頓時就明白了。

是她幫了他。

他無聲地握緊了拳頭。

遲暮的樣子看起來還好，看得出來派出所裏的人并沒有為難他，只是大概是一夜沒睡，精神不是很好。

警察拿鑰匙開了門，遲小唯立刻就沖進去撲到他的懷裏哭，一邊哭一邊口齒不清地問他好不好。

齊湘芮克制着自己，沒有進去，只站在外面，看到他向她投過來目光，湘芮就覺得自己的心髒跳得快了些，她只能調整呼吸，拼命地掩飾住。

她忽然覺得，只為他這樣看她一眼，她做什麽都是值得的。

保釋的手續已經全部都辦完了，出了派出所，向律師說自己還有事情要忙，要急着走，讓湘芮有事情就給他打電話，不管多忙，他都會盡快趕過來幫她處理。

湘芮知道，這都是看在林淮岑的面子上，忙道了謝，又給向律師叫了車，送他走，一回頭看到遲暮不知道在和遲小唯說些什麽，遲小唯好像在生氣，一直拉着他不肯放開。

沒一會兒，遲暮挪開了遲小唯的手，朝着湘芮走了過來。

“這次多謝你了。”遲暮說，“謝謝你昨天送小唯去醫院，還保我出來。”

湘芮詫異地看了眼跟過來的遲小唯，沒想到她會告訴給遲暮，但還是有些抱歉地說：“遲暮，昨天小唯也是因為我才會突然病發，我送她去醫院是應該的。而且，你看到我外婆被撞，不也把她送去醫院了嗎？”不然，她也不會一回來就碰到他。

“小唯病發，那不全是你的責任，齊湘芮，你不用把什麽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包括我的事情。”遲暮看着湘芮，語氣冷淡而疏離，“這些事情，本來就跟你沒有什麽關系，你可以不用做這麽多的。”

還是這句話。

還是要跟她撇清關系。

湘芮有些難過，聲音裏帶了一絲質問：“遲暮，你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話？”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根本就說服不了她。

遲暮看着湘芮，臉上平靜得沒有多餘的表情，在她以為他要回答她時，他卻只是說：“原因我已經告訴你了。你幫小唯在醫院裏墊付的錢，還有保釋我，請律師的花費，一起是多少，你告訴我，等我手頭有足夠的錢了，我會馬上還給你的，不會拖欠太久。”

湘芮這下真的有些生氣了，忍不住大聲地叫了他的名字。

“遲暮！”當真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哥！”

遲小唯也小跑了過來，沖着湘芮怒道：“你沖我哥吼什麽！”又轉頭問遲暮，“哥，我進醫院是因為她，你被抓多少也跟她有關系，就算她現在救你出來了，也是應該的。你做什麽還要還錢給她！”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遲暮面不改色地回答，“我被抓也不是因為她。”

“哥！”遲小唯更氣了，有些口不擇言，“就算和她沒關系好了。先不說我們沒有那麽多錢，齊湘芮她本來就是自願給你請律師的，錢也都是她自願出的，我們根本就不用還錢給她，再說了，這本來就是她欠我們的！如果不是……”

“小唯！”遲暮突然狠狠地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