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家酒店是國際五星級連鎖,一晚數千的渡資令人卻步,如果是自己掏錢的話宋友達是絕對舍不得的,即便是公務出差,以他的職位也不夠級別入住。
但是難得的機會宋友達卻完全沒有一點長眼的興致,猶猶豫豫心煩意亂地跟寧莀身後。
他的思維渙散到只能注意到一些無關緊要的小細節,比如地毯特別軟,攝像頭在走廊盡頭歪着脖子的樣子看起來滑稽。
寧莀倒是泰然自若,既沒有得手的興奮,也沒有奔赴偷情場所的猴急,勝似閑庭信步。
宋友達不甘心地諷刺:“寧總,看你輕車熟路的,你是不是常帶人來啊?”
寧莀笑了下,和藹地說:“如果我說你是第一個,你會不會高興點?”
宋友達難過得想哭——高興個屁!
就算沒經歷過這種事情,但是多少也知道男同志之間的運動是需要技術的。如果寧莀真如他标榜的那樣“潔身自好”,那麽也即是說他是完全的新手,可想而知自己這個練手的試驗品有多慘!今天進了房間明天能不能出來都成問題了。
他哭喪着臉說:“寧總……為什麽是我啊?……論英俊,我不如小張;輪身材我不如小李……我只是個平凡人,你……”
寧莀說:“不要妄自菲薄。小張是小張,小李是小李,你有你的優點和魅力。自信點好麽?”
說話間已經到了房間門口,寧莀拿房卡刷了一下,咔噠一響後,他推開門率先走進去,把房卡插進電源槽,房間裏燈火通明。
寧莀毫不拖泥帶水地一路走進去,把西服外套脫下來随手丢在大床上,松了松領帶,欠身坐在床邊,笑眯眯看着門外的宋友達。
宋友達在逃跑的沖動和屈服的念頭之間備受煎熬,腳像釘釘子一樣無法舉步。
寧莀并不催促,只是挂着玩味的旁觀的笑。
宋友達終于意識到對方似乎在玩貓和老鼠的惡質游戲,抱着至少在這方面不能讓他進一步得逞的念頭,他深吸口氣,用最大的決心和毅力邁動沉重的步伐,一口氣走進房間。
寧莀哼地笑出聲,随即吩咐:“把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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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莀說:“浴室你先用還是我先用?”
宋友達低頭站在門口,不做聲,好像随時後悔都可以臨陣脫逃的意思。
寧莀說:“那不介意我先洗了?”他起身向浴室走去,錯身而過的時候體貼地交代,“如果我出來之後你走了,我就自動當你仙人跳。”說完他心情不錯地走進浴室。
很快傳來水聲,宋友達哆嗦了下,裏面的情景無法想象,他轉身把手放在門把上。
寧莀洗完澡後站在氤氲了水汽的鏡子前,用手擦了下鏡面,看到裏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寧莀還差幾個月四十歲,中等偏瘦身材,體質的關系他不擔心發福,但是從來也未曾健美過。他看慣了自己的模樣,并不覺得特別的美醜,從別人的評價來說,除去阿谀奉承的水分外,大抵還算過得去。但從男人審美的角度,他當然希望自己有更健碩的體魄,脫衣有肉穿衣顯瘦的類型最好,比如外面那個。
只是不知道當他出去的時候宋友達還在不在,剛剛洗澡的時候似乎聽到門有響動,也許人已經逃走了也說不定。
如果是這樣,寧莀當然會遺憾,但是并不擔心——他有的是手段來善後。
穿上酒店提供的白色浴袍,他赤腳走出浴室,意外地看到宋友達呆坐在椅子上。
寧莀眯起眼睛笑了下。
宋友達擡頭看了他一眼,目光迅速轉到別處,尴尬地說:“……你現在還、還行嗎?”
寧莀想了一下,又感覺了一下,點點頭:“還行。該你去洗了。”
宋友達眼睛裏最後一絲希望之火熄滅了,死灰一般。然而另一個決心也敲定,他咬咬牙,說:“寧總,剛剛我腦子有點亂,有些事情考慮不周到,我想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的——我們這到底算什麽?”
寧莀知道宋友達已經冷靜下來進入角色了,這是正式談判的節奏。他大咧咧地坐在房間另一個沙發上,以談判桌上游刃有餘的姿态說:“可以先把手機交出來嗎?我可不想我們之間的這段談話錄音或者錄像出現在莫名其妙的地方。”
宋友達憤怒地瞪過來,顯然覺得他是小人之心,賭氣似的把手機丢到桌子上。
寧莀說:“現在可以好好談了——你剛剛問我們之間算什麽,我可以負責任地回答:是潛規則。”
宋友達憤懑地低下頭甕聲甕氣地說:“潛規則更要說清楚——你讓我陪你……是怎麽個陪法?是一次還是怎麽的?”
寧莀噗地笑出來,“你在這個地方真是意外地較真呢……不過也對。說清楚總比不清不楚好。關于這方面,你有什麽訴求說出來聽聽?”
宋友達雙手緊張地交握成拳,手肘搭在膝蓋上,“我希望就只有這一次就好……宋總你既然開口了,出于禮貌,我也不能一點面子也不給你。不是說有個‘禮貌性’上床的說法麽……但是我真的不是彎的,現在、此刻,我更确定自己連硬都硬不起來……真的就只能一次!多了絕對不行!這是我的底線,如果你要求更多,對不起,我做不到,現在我馬上就走。”
寧莀一時沒吱聲。
十幾秒鐘後宋友達受不了沉默地擡眼偷看,發現寧莀含笑打量他,好像古董商人在估價一樣。他惱羞地低下頭。
寧莀終于開了金口說:“既然你是禮貌性上床,我又怎麽能不講禮貌——一次也好,反正我只是想試試看而已。就像你說的,也許小張、小李他們也不錯。”
宋友達不幸中的萬幸般稍松了口氣,感覺自己至少稍微扳回一城,然而緊接着真正的試煉才剛剛開始。
寧莀說:“既然已經談到這個地步了,我們就不要浪費時間了——浴室的水溫剛剛好。”
宋友達抱着早死早托生的念頭霍然起身沖進浴室——他得在自己徹底後悔前把事辦完。
他知道自己會後悔,早晚會後悔——就像他如果選擇離開同樣會後悔一樣。
但是他抱着僥幸的心裏想,因為做過後悔大概總比因為沒做過而後悔聽上去要好一點。
他一鼓作氣地沖了個戰鬥澡,十幾分鐘後就披着同款的白浴袍從裏面濕漉漉地出來了。
寧莀依靠床頭而坐,正在翻看一本旅游雜志,沒料到他會這麽快出來,但是随即拍了拍自己身邊的枕頭,示意他可以上床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