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包房裏喧嚣熱鬧,本來寬敞的空間顯得有點擁擠。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重點就不在吃上,餐桌上人人手裏拿着自己的酒杯,開始串座位,敬酒的敬酒,聊天的聊天。
社交的中心卻還在寧莀身上,有心人會發現他吃的不多,每道菜沾沾筷子意思意思而已,酒也喝的不多,別人也不敢讓他喝多。一波波去敬酒的人得他舉杯就已經得面子。
李雷牢牢坐穩他右手邊的席位,不時和他低聲交談,一副以心腹自居的樣子。
宋友達則故意坐的遠,随時想找機會溜走,那之前他不得不心不在焉地聽坐在旁邊的小王“酒後吐真言”。
“宋哥,咱公司我最佩服的就倆人,一個你,另一個你猜是誰?”
宋友達随便敷衍地說:“我猜還是我。”
小王呿了一聲,“別鬧,跟你說正經的呢——另一個我最服的人就是寧總。”
宋友達說:“別拿我和他比……我是說,我怎麽能和人家比。”
小王說:“我服你,是因為你業務能力強,又認真,我從進公司就跟你混,真的學會很多東西;我服寧總是因為,寧總真是個好人!大好人!”
宋友達聽說前一陣小王家裏出了點事,似乎是寧莀幫了忙,現在看來空穴不來風。
他愣愣地想:“難道那個卑鄙的人趁火打劫,對小王也提出潛規則條件了?”
但是聽小王話裏的話外又思無邪,就好像一個單純的腦殘粉的态度,并無異樣。
小王仍舊喋喋不休:“不止我一個人,咱公司裏不少人都把他當偶像。寧總的故事多勵志!從銷售起家,一點點靠自己實力上去,上去後不驕不躁,有大将風度,我覺得下任董事長很可能是他,嘿嘿……”
宋友達實在聽不下去,借口抽煙走出包房。
所幸離門口不遠,信步走出去,夜晚清冽的空氣驅散了幾分積郁,他摸出煙,默默抽起來。
“我還在想你是不是已經走了。”那令人厭惡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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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友達瞬間有種被蛇盯上的感覺,後悔落單,裝作聽不到,頭也不回地盯着不遠處的車水馬龍。
寧莀靠過來,“連一杯酒也不敬我,李雷剛才還私下裏和我說,你最近情緒不高,是不是有心事?”
宋友達冷着臉仍舊不想理睬。
寧莀說:“小宋,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意見?如果有的話不妨直說。”
宋友達忍不住說:“寧總你……你對我那樣之後……你想讓我怎麽對你?”
寧莀說:“奇了怪了,我對你做什麽了?”
宋友達瞪了他一眼,幾乎想揍人,低聲說:“你明知故問!”
寧莀故意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你是說那天開房的事。”
宋友達很想搗住他那張不知羞恥的嘴,緊張地四下看看,幸好周圍沒什麽人。
寧莀卻沒事人一樣坦蕩,“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當時我們講好的條件。我又沒有用槍逼着你就範。衣服是你自己脫的,澡也是你自己洗的,最後你也有爽到,幾次來着……至少四次吧?昏過去之後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宋友達惱羞成怒地低吼:“別說了!”臉臊得通紅。
寧莀說:“為什麽不說?你當時沒有拒絕,現在卻表現得好像被我QJ了一樣,你這樣子也未免太難看。”
這一番話說的宋友達幾乎背過氣去,伸手揪住他的衣領:“你說什麽?!”
寧莀毫不避讓地直視他的眼睛,無賴式地冷笑,緩聲說:“你想讓我說給所有人聽也沒關系。”
宋友達立刻松開他的手,像怕沾到蛇毒一樣跳開,瞪着他。
寧莀稍微整理了下衣領,他有本事把看似普通的襯衫領帶西服穿出精英禁欲範兒,只是說出來的話卻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我覺得小宋你是不是應該反省一下對我的态度?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不要像個女人似的總是用這種別扭的方式來吸引人的注意?偶爾哄一哄你倒沒什麽,總這樣就有問題了。”
宋友達低吼:“誰像女人了?誰想吸引你的注意了?!你沒事注意我幹什麽?!我都躲你成這樣了怎麽就吸引你了?!”
寧莀搖頭,對他的粗暴态度不以為然,“我覺得我們需要趁這個機會談談,如果你不想在這個人來人往的地方被隔牆有耳,就跟我來。”
宋友達想:談就談!是時候了結了!毅然決然跟上,到停車場,上了寧莀的車。
剛在副駕駛的位置坐定,宋友達還未開口,寧莀就先發制人:“你認為我們是什麽關系?”
宋友達臉一紅,大聲否認:“我們沒有關系。”
寧莀輕笑:“你想歪了。我的意思是說——在公司裏,我們畢竟是上下級關系,我是你的直管上司,工作上的往來是無法避免的。你現在要跟我撇清關系,不覺得這樣做很幼稚嗎?你膽子大了,敢跟我玩疏離冷淡了。如果只是你我也就算了,公司上上下下那麽多人看着,你以為你的态度還不夠明顯嗎?你考慮過後果嗎?知道別人都在如何揣測嗎?你這是給自己、給我找麻煩。”
宋友達還要争辯點什麽,寧莀壓根不給他機會。“你不用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只是提醒你——潛規則也是規則。你既然已經入局就要懂游戲規則,要不然就趕緊出局。”
宋友達覺得哪裏不對,但是就是無從下口反駁。他清楚地感覺到兩人口才戰力之間的差別,他完全不是靠銷售起家的寧莀的對手,成了沒嘴的葫蘆,一肚子的委屈全憋着倒不出來,最後只能氣咻咻地說一句:“你得遵守約定。”
寧莀說:“你說哪個約定?”
宋友達說:“我要調職,去市場部。”
寧莀說:“這個麽,也不是不行,但是現在不行。”
宋友達轉頭瞪着他,這次是吃驚的,他意識到自己可能被耍了,這個強迫了自己的卑鄙男人是要食言了!事到如今才想起來——他怎麽能夠天真地相信一個無恥之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