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鶴息在包廂裏見到了鶴桓如今的當家人, 也就是他哥,鶴譽決。
“那你們聊。”帶他們來的工作人員還是第一次見到鶴譽決這樣級別的大佬人物,不由得有點緊張地搓搓手, “那一會兒我再來接他們……”
“不用了。”鶴譽決拒絕道,臉色看不出任何情緒, 嗓音中卻帶着上位者獨有的不容拒絕, “一會兒我叫人送他們回去,不麻煩你們了。”
看這架勢, 工作人員還以為鶴譽決是帶了氣, 只能無奈地心想這哪兒是怕麻煩啊, 這是怕他這兩個天才練習生回不去了。
但工作人員不敢說, 只能苦兮兮的給鶴息他們去了個眼色,暗示這兩個收視率的財神爺不管怎樣都一定要回去繼續參賽。他們節目組才剛失去一個高人氣的傅星野,可不能再把鶴息跟鶴笙也丢了。
“姐, 你先回去吧。”鶴息看出工作人員的窘迫,解圍道:“我們一會兒就回去了,吃個飯而已, 不會出事的。”
在原主的記憶裏, 鶴譽決真的沒有外人想象中的那麽兇。相反, 鶴譽決是非常疼原主的。
可原主越養越叛逆, 越養越令人失望。
原主前期還能裝裝樣子孝順孝順養大他哥嫂和父母,結果獨立後就一直把鶴譽決的疼愛當做驢肝肺, 也再不領情,最後把鶴譽決的心傷得透透的, 這才在結局時站在了所有人的對立面,連曾經疼他超過疼鶴笙的鶴譽決也不再替他求情。
總而言之,原主會死無葬身之地, 都是他自己作的。
而此刻,包廂內。
主座的鶴譽決擡眸掃了兩個小孩兒一眼,颔首朝旁邊的座位示意落座,然後才放下了手中的金融雜志,好聲好氣地問:“都想吃什麽?”
“随便。”鶴笙不客氣地把自己摔在凳子裏,扭頭不看鶴譽決,顯然還在生氣鶴譽決不告而來。
“小息呢?”鶴譽決一點不生氣,這個掌握着鶴桓命脈的男人只是隔空朝鶴笙做出了敲腦門的動作,又朝鶴息道:“你從小胃就不好,口味還刁,還沒吃過這麽久的食堂,一定膩了吧?今天可以放開吃。”
換做是原主在這兒,面對哥哥這樣的關心,原主一向的反應是表面乖巧內心嫌惡,一邊要乖乖地接受哥哥的好,一邊又要陰陽怪氣地咒罵哥哥搶走了他的一切。
如果沒記錯的話,在書裏,現在的鶴譽決已經隐隐約約的發現了些原主心裏陰暗的苗頭,只是從小對弟弟的寵愛和父母之命導致鶴譽決習慣性的對原主好,但也已經心有芥蒂,而再過不久,鶴譽決就會因原主的作死而對原主的态度發生大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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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算是心有芥蒂,現在從鶴譽決的态度來看,鶴息真的覺得鶴譽決能對一個随時都有可能背叛他、和他争家産的弟弟這麽好真的算是個非常好的哥哥了。
在這樣完美的家庭下,原主還選擇背叛家人,也真是腦子秀逗,身在福中不知福。
思及此,鶴息朝鶴譽決露出個感激的眼神,笑道:“哥,吃太多的話晚上回去練舞會吐的。”
“還回去?”鶴譽決皺眉,也對鶴息突然轉變态度而感到奇怪。
鶴譽決作為鶴桓掌權的那個,那雙鷹眼下當然看得出來鶴息平時的笑又假又幹,這還是第一次看見鶴息朝他做出這麽真誠的表情。
奇怪。很奇怪。
“要不是公司員工在讨論你倆,我都不知道你倆躲這兒來了。”鶴譽決只得先試探着再看鶴息的反應。
可鶴譽決還沒等到鶴息再說點什麽,那邊的鶴笙卻先開口了:“當然回去,有始有終不是你說?而且我都說了我倆過得很好了,你搞這一出是幹嘛?生怕他們不知道我是你兒子?鶴息是你親弟?”
倒是先被親兒子怼了一通。
鶴息也佩服鶴笙,心想這世上也就鶴笙敢跟鶴譽決這麽說話了。
不等鶴譽決反應,鶴笙又說:“現在也是暑假,回去幹嘛?沒看見鶴息這麽想出道嗎?你口口聲聲說疼你弟,你就這麽疼的?丢鶴家的臉。”
鶴息:“……”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鶴譽決都快氣笑了,但說不過鶴笙,只得快速轉移話題:“都說了要叫小叔,什麽鶴息,再這麽放肆小心我抽你。”
“是鶴息他……”鶴笙委屈得要死,“是小叔讓我這麽叫的啊!”
“這是真的,哥你冷靜。”鶴息生怕父子倆就地打起來,趕緊勸住鶴譽決,“我跟鶴笙一樣大,別人也不知道我倆的關系,讓他在訓練營喊我小叔太奇怪了。”
鶴譽決怒:“那他也得尊敬你!”
鶴息:“……”
這天沒法聊了。
“鶴息想出道,我可以讓鶴息留在這裏,你呢?你什麽都不會,去摻和什麽!”鶴譽決這次來的目的就是接人回去的,他讓鶴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但鶴笙不行,鶴笙肩上的擔子是鶴桓未來的接班人,他不允許鶴笙在這種事情上花費心思。
“我怎麽就什麽都不會了?鶴息都會的事情我怎麽不可以會?”鶴笙也怒了,“爸,我親爸,你這麽貶低我偏心鶴息你良心都不痛的嗎!”
鶴息:“……”
這已經不是父子倆第一次為他吵架了。
鶴息腦殼裏嗡嗡的。
“你們都消停會兒吧。”鶴息嘆氣,頭一次發現他跟鶴譽決同輩的好處,至少說話不客氣的時候不會因為鶴譽決是他長輩而心虛,“哥,鶴笙真的有天賦,學東西很快,努力的話是可以出道的,粉絲口中養成系idol就是他這樣的,還有鶴笙,以後別這麽大聲說話,好歹也是你父親。”
鶴笙:“啊?”
活了這麽多年,這還是鶴息第一次幫鶴笙說話的,也是在父子倆吵架的時候第一次沒有添油加醋,反而好聲好氣的在勸架。
見鬼了。
鶴笙探手過去試探了一下鶴息額上的溫度,不可置信,“你瘋了?”
“我沒瘋。”鶴息一巴掌把鶴笙的手打下去,想着鶴笙在他争C位的時候也幫他說了話,便又給鶴譽決使眼色,“哥,你可以讓鶴笙試着在節目裏走走看,到時候他真被淘汰了,也就遭受了社會的毒打了,自然會哭唧唧地跑回去的。”
“什麽哭唧唧?”鶴笙剛感動了沒一會兒又被鶴息打回原形,聞言立刻上手勾住了鶴息的脖子,作勢要揍人,但到最後也只是不客氣地揪鶴息的臉,沒用多大力,“你被搶C位的時候看上去才像要哭不哭的樣子,我幫你說話,你就這麽報答我?”
鶴息被鶴笙禁锢在懷,幾乎秒懂鶴笙的意思。
以前鶴笙做這動作的時候都是來真的,而且力度一點不小,只一瞬間就可以惹得原主翻身過去和鶴笙打成一團。
但這次鶴笙的動作很假,他也沒掙紮,就好像是兩個恨不得弄死對方的兄弟終于有一天和好如初,再打架的時候就都是逗着對方玩兒的把戲了,根本不會再讓父母擔心打架。
果然,從來沒見過他們關系這麽好的鶴譽決霎時就臉色變得很奇怪。
不過演歸演,鶴息還是要聲明,他被林烨霖搶C位的時候真的沒有要哭的意思。
鶴譽決沉思了片刻,心想如果參加節目真的能讓鶴息跟鶴笙的關系變好的話,那他放他倆在節目裏闖闖也沒大礙。而且,他弟弟好像真的有在慢慢變好。
“行吧。”鶴譽決終于是點頭答應了。緊接着,鶴譽決話鋒一轉:“不過我聽說鶴息你在節目裏被欺負了?”說着說着又上了頭,“鶴笙你怎麽都不護着你小叔!”
鶴息:“……”
欺負?
如果說被惡意選到《Gloaming》的B組就叫被欺負的話,那鶴息只能說鶴譽決對欺負的概念太年輕了。
這件事情對于鶴息來說除了沒選到想要的《七星長夜》外根本沒什麽影響,他這個名次不會被淘汰,就算降了他也有信心沖上來。
說得不要臉一點,坐慣了王座的人偶爾微服私訪也是好事。
“真沒被欺負,我心裏有數的。”鶴息忙不疊地轉移話題,“點菜吧,我中午就沒吃。”
鶴譽決拗不過鶴息,只好作罷。
席間,鶴息在父子倆又要吵上一架之前快速逃出了包廂,獨自去洗手間沖了把臉冷靜冷靜。
可能是被鶴譽決包了場,本該人頭攢動的走廊這個時候竟然沒幾個人,鶴息走在回包廂的路上,在走廊拐角處聽到了争執的聲音。
争執的雙方堵在了鶴息的必經之路,鶴息本想退回去等一會兒再來的,卻沒曾想會在這裏聽到他的名字。
“我幫你跟鶴息成為對手,你不應該開心嗎?”
“我開心什麽啊,你有病吧?你就不能別來多管閑事插手我跟鶴息的事嗎?害了他你很自豪是嗎?走開,別擋我路。”
“你又這樣,你想要什麽我都能給你,但你就不能把放在鶴息身上的視線分給我一點?鄧亦雲,明明我才是對你最好的,你都沒跟鶴息說幾句話……”
“你煩不煩?你這樣瞎選人,還帶着楊憶柏他們以多欺少真的很卑鄙,自毀前途的行為也真的很幼稚,以後別來煩我。”
“那你也不是A組的C位,我搶C位不是為了公平嗎?”
“公平你媽呢?!你也好意思談公平?!”
鶴息:“……”
是鄧亦雲和林烨霖的聲音。
怎麽說呢,鶴息真不是故意想聽的。
鶴息最開始還以為林烨霖想要這個C位就是單純的想往上爬,以為林烨霖給他送護腕也是想收買了人心之後再和他好好相處,是對B組有點責任心的。
結果沒想到這林烨霖竟然還是個戀愛腦……
鶴息無法再評判林烨霖的行為,只想默默地把“感情是出道路上的大忌”這句話摁在了心裏。
片刻後,拐角處的争執聲越來越肆無忌憚,鶴息後退了幾步,發誓在被發現之前都不要再昧着良心聽牆角了。
可鶴息剛邁開腿打算離開,拐角處的鄧亦雲卻突然匆匆跑了出來。
二人正巧就撞了個照面。
鶴息還沒來得及做出茫然不知情的表情,那邊的鄧亦雲就已經飛快回神沉着臉疾步離開了。
“你聽見了?”林烨霖從拐角處走出來,臉色煞白,“聽見多少?”
鶴息老實回答:“沒多少。”
确實沒多少,但思緒全理順了。
“你……你能不能別說我是為了鄧亦雲……”林烨霖聞言終于露出害怕的臉色快步上前攥緊了鶴息的手腕,不停哀求:“我可以給你錢,給你想要的東西,只要你別把鄧亦雲牽扯進來。選你的是我,搶C的也是我,他不知道我會做這樣,真的不關他的事。”
手腕處的皮膚被林烨霖的手掌燙得有些不舒服,鶴息輕輕轉動手腕,将手從林烨霖雙手裏抽出來。
緊接着,鶴息就看見林烨霖紅了雙眼。
“鶴息,這件事真的不關鄧亦雲的事,都是我自作多情,自己作的。”林烨霖無助地握了下拳頭,把兜裏的胸針掏出來塞到鶴息手心裏,“這個C位是你的,我還給你。你還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林烨霖越說越激動,完全沒想到他一時沒忍住堵着鄧亦雲的談話會被鶴息聽見,怕給鄧亦雲帶去麻煩,林烨霖只能求鶴息別把仇記到鄧亦雲身上。
“你冷靜點。”鶴息又把胸針還了回去,“這是投票投出來的,你自己收着。我也不需要錢,什麽東西都不差。”
“為什麽?”林烨霖來時不跟鶴息同一輛大巴,還不知道鶴息被工作人員叫走,着急間突然就想起剛剛在餐桌上一直沒見到過鶴息,慌忙之下就開始胡思亂想,以為鶴息早已發現他對鄧亦雲的感情,出現在這裏就是為了找證據。
林烨霖越想越覺得是這麽一回事,本是楚楚可憐的臉頓時變得有些扭曲,眼裏卻含着淚,“我求你你別告訴別人……他真的只喜歡跳舞,也不愛理我,我怕耽擱他出道連CP都不敢跟他炒,要不是這次選了你,他都不可能主動跟我說話。”
鶴息也挺無奈的。
他沒喜歡過人,并不理解林烨霖的做法。
見鶴息沉默,林烨霖又苦苦哀求着講條件:“你手下留情,別把他摻和進來,如果你什麽都不缺的話,我可以讓我爸爸幫你父母進入鶴桓,鶴桓你知道吧?總會比你父母工作的地方好,真的!”
“嗯?”鶴息詫異。
幫他父母進鶴桓?
這個……父母一起進入鶴桓就真的別想了……
他爸是鶴桓最高董事長,只想讓他媽在家花錢。
“真的不用,我爸媽其實是……”鶴息的話還沒說完,林烨霖卻立刻轉身絕望地離開了。
臨走前,林烨霖還留了一句:“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怪奇怪的。
鶴息一頭霧水地看着林烨霖離開的背影,再次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他還什麽都沒說呢,看林烨霖這模樣怎麽搞得這麽像他欺負人了?
鶴息莫名其妙地轉身走了。
回包廂的路上,鄧亦雲又喊住了鶴息。
“能單獨談談嗎?”鄧亦雲因為林烨霖的事讓他本該滿是傲氣的臉憋得有點泛紅,在跟鶴息對視上時又窘迫地垂下頭,“我想跟你道個歉。”
“就在這兒說吧。”鶴息走近,倏地想起彩排那日那個昂首挺胸的驕傲的鄧亦雲,一時覺得好笑,“你也不用跟我道歉。比起我來,你跟莫栩宸道歉了嗎?”
是在說彩排那天鄧亦雲推莫栩宸的事情。
“啊?”鄧亦雲一愣,馬上反應過來,“我跟他說了對不起的,他也表示沒事了,本來我當時就想回頭道歉的,可是我在趕時間,你又在,我拉不下臉,所以就……不是,別轉移話題,我現在說的是林烨霖的事!”
鶴息失笑,點點頭,“你說。”
“不是……”鄧亦雲突然變得尴尬起來,“我是真的想跟你說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給你下戰書後林烨霖會這麽針對你,真的感到很抱歉。他……我也不是說替他說話替他洗白,他現在可能也在後悔,你……”
接下來的話鄧亦雲說不下去了。
說到底,鄧亦雲也只是喜歡強者和挑戰而已,雖然性子很傲,但總是明事理的。
“我說了,不用說對不起。”鶴息認為一封戰書并不能給鄧亦雲定下一個滔天大錯,更何況林烨霖的做法鄧亦雲事先不知情,鄧亦雲也無辜,“你也別多想,還是照常練習,我們B組也會加油。”
“你一定要加油。”鄧亦雲反倒是給鶴息鼓勵起來了,全然忘了戰書的事。
鶴息懶懶地應了一聲,揮揮手:“走了。”
回到包廂後,鶴息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連帶看鶴笙也順眼了許多。
“你幹嘛啊這麽看着我。”鶴笙咬了一口南瓜餅,“很煩。”
鶴息蹙眉:“煩?”
所以說鶴笙這種生物還是不應該對他太好。
鶴息冷漠地挪開眼,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期間還能聽到鶴笙不開心地罵罵咧咧,好像在念叨着罵他怎麽突然又不理人了。
“回去了吧?”鶴息不理鶴笙,甚至還想斷了鶴笙的飯。
鶴笙屁股都不挪一下:“我還沒吃飽!”
“好。”鶴譽決卻也不理鶴笙,直接喊人收拾東西去了。
鶴笙無能狂怒:“我都說我還沒吃飽!”
見狀,鶴息心裏又舒服很多,因為選組的事而鬧得不愉快的氣也消散了很多。
鶴息靠在靠背上好整以暇地注視着争分奪秒的鶴笙,實在憋不住眼底的笑意,第一次覺得鶴笙這人忒好玩。
當然,以鶴笙這臭脾氣來看,可能這輩子也就這一次了。
……
鶴譽決的車比節目組的車晚了幾分鐘,到訓練營門口的時候練習生們剛剛解散。
鶴息遠遠地看着,發現練習生們手裏都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狐疑地問:“哥,你送的?”
“嗯。想着要見你們,就給每個練習生都買了雙運動鞋,你們練舞的時候方便穿。”鶴譽決并不掩飾,很大方的承認了。
鶴息又看了包裝,全是名牌,價格不菲。
為了見他們一面,鶴譽決也是下功夫了。
“行了。”鶴譽決倒是不覺得如何,只要能保證鶴息跟鶴笙是安全的,送個禮物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都回去吧,照顧好自己,我會和爸媽報平安的。”
鶴息心情複雜地應了一聲好,這才下了鶴譽決的車。
在上輩子,鶴息是個父母早死的孤兒,是被經紀人養大的可憐蟲,和那個只知道帶藝人賺錢的經紀人之間也不存在親情,只存在利益關系。
所以為了報答經紀人的養育之恩,鶴息在出道之後從來沒有忤逆過經紀人的任何命令,好在鶴息也是喜歡舞臺的,這讓他在臺上累倒時也沒有怨言。
也不知道他死了,那個不近人情的經紀人會不會因為少了一棵搖錢樹而傷心。
鶴息很羨慕原主擁有這麽好的家庭和親人,也對原主的做法感到無可奈何,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代替原主改變家人對他的看法,讓家人好過的同時也保住自己的小命。
就在這時,小然遠遠地跑了過來扯了兩下鶴息和鶴笙的衣裳,咬牙低聲:“你倆到底什麽情況,真是叔侄?”
鶴息張口,還沒出聲小然就打斷了他。
“算了,回去再跟你倆算賬。”接着小然也沒再多瞧二人幾眼,只是敲響了鶴譽決的車窗。
鶴笙臭着臉“嘁”了一聲。
“鶴總,要進去看看嗎?”小然的算盤打得很響。
《後起之秀星》雖然是星烨自己出資策劃的獨家綜藝,但鶴桓這種財神爺,該留住的時候還是不要錯過比較好。
“正巧也可以看看兩個孩子的生活環境,您也安心。”小然循序利誘,倒是随時随地都降得下身份,“裏面那些孩子也挺想親自感謝您。”
聞言,鶴笙無語地翻了一個漂亮的白眼,先跨步走了。
反正他爹馬上就跟上來了。
“不就是鶴桓的總裁嘛,有什麽好稀奇的,又不是大熊貓。”鶴笙插着兜吹着夜風,實在搞不懂他爹到底有什麽好看的。
鶴息只是笑,心說鶴笙從小被鶴譽決越打越叛逆,當然不肯承認鶴譽決在商界有多厲害。
“他們都在看。”鶴笙最是讨厭因為鶴家大少爺的身份被人圍觀,兇巴巴地瞪了一眼宿舍樓上往下偷看的練習生們,“我服了,我爹就不能低調點?!”
“鶴桓總裁這個身份就不可能低調。”鶴息想起林烨霖,“畢竟鶴桓副總經理的兒子也沒想過低調,你應該為我哥感到自豪。”
鶴笙微怔,又嘟嘟囔囔一陣,然後才閉了嘴。
……
鶴息把鶴譽決交給了小然,也難得地偷了下懶,圍着訓練營轉了兩圈消食到晚上九點才去了練習室練舞。
可鶴息還沒走近,《Gloaming》的門口就站了一大群人,時不時的,鶴息還能聽見鶴笙在練習室裏怒吼着什麽。
怎麽了這是?
鶴息皺眉,踱步過去。
“鶴息,在海底撈的時候我都看見工作人員叫走你跟鶴笙了,所以你跟鶴笙一樣也是鶴家出來的嗎?就鶴桓那個鶴家。”有人八卦地靠在練習室大門處擋住了去路,提起這件事的時候眼底興奮盡顯。
他的話音剛落下,鶴笙就在練習室裏吼上了:“都看到了還問什麽啊?煩不煩啊你們,都不練習了是嗎?”
鶴息嘆氣。
在今天晚上之前,他跟鶴笙的關系是真的遮得嚴嚴實實的,現在突然掉了個精光,要怪就怪他們事先沒有跟鶴譽決溝通過,這次鶴譽決突然來見,節目組可能做夢都沒想到組裏竟然還有兩個練習生是鶴家出來的人,而那個工作人員在叫他們的時候也肯定沒想過他倆并不是兄弟關系,而是叔侄……
一次海底撈之旅就變成這樣,鶴息人都麻了。
都是嘴饞惹的禍,早知道就不去了。
“都回去練習吧,你們感謝的話鶴總都聽到了的。”鶴息不正面回答,也沒否認,好脾氣地把一群堵在門口的練習生趕了回去。
等到現場清理幹淨後,鶴息如釋重負地走進練習室。
《Gloaming》組的人除了林烨霖那仨兄弟,其餘人都在,鶴息大致知道林烨霖是尴尬所以才不來,也沒辦法把人強行拖來排練。
“都別看我了,練習吧。”鶴息無可奈何,只能打開音樂和蘇淩钰跳雙人舞,“我也沒什麽好稀奇的,要看就去看鶴笙,他才是鶴家大少爺。”
“看個……”鶴笙的髒字差點又忍不住脫口而出,“都認真練習!別看!閉眼!”
衆人心說鶴笙是鶴家大少爺,問題你鶴息是鶴家大少爺的小叔啊,這麽年輕的小叔,這才珍貴啊。
不過衆人也都沒敢說,只清清嗓子掩飾尴尬,自顧自練起舞來。
而非常默契的,他們全都沒有集中注意力。
“踩我腳了!!”鶴笙怒。
“你別打我!”鄧亦雲也被打了一爪。
整間練習室雞飛狗跳的,吵得不行。
沒過多久,隔壁練習室也傳來了驚呼聲,同一時間,鶴息還聽見隔壁有大膽的練習生在喊着:“鶴總!謝謝你的海底撈!”
這不用腦子想也知道鶴譽決是在樓下被他們看見了。
鶴息來到窗口,正看見鶴譽決回頭看向這邊,思索片刻也跟鶴譽決揮手說再見,要鶴譽決路上小心。
就在鶴息要關上窗簾的時候,鶴笙突然握了下鶴息的手臂,要鶴息再往下看。
只見林烨霖小跑着追上了鶴譽決,莽撞的行為被鶴譽決帶來的助理攔在了一米以外不能靠近,很是尴尬。
樓下還有很多練習生在迷茫地看着林烨霖和同伴耳語着什麽,但林烨霖已經把他們全部過濾,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殷切地望着鶴譽決,泛紅的臉顯得他很是緊張。
“我是林峰毅的兒子,鶴總好。”林烨霖知道鶴息在樓上看,這會兒是勢必要向鶴息證明他跟鶴譽決是搭得上聯系的,這樣回去後還能跟鶴息“講條件”,從而把鄧亦雲從整件事情裏摘出去。
可林烨霖這一晚上都在自閉和絕望中掙紮,更別說去聽鶴譽決的八卦了,直到現在也根本不清楚鶴息跟鶴譽決的關系,還以為他倆只是單純的同姓,要不然怎麽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
“林峰毅?”鶴譽決微蹙起眉,狐疑地看向身旁的助理。
助理也思索了片刻:“市場部渠道運營組組長。”
“原來是林組的兒子,你好。”鶴譽決恍然,其實對林峰毅一點印象都沒有。不過他雖不理解林烨霖攔住他幹嘛,但念在鶴息和鶴笙的份上,他最後還是選擇禮貌地颔首,“有什麽事嗎?”
“林組?”林烨霖一怔,以為自己聽錯。
鶴譽決看向助理。
助理篤定:“鶴桓裏目前叫林峰毅的只有上個月晉升市場部渠道運營組組長的那位。”
這回,林烨霖猶如晴天霹靂,支支吾吾的半天沒說不出話來,愣是浪費了鶴譽決好些時間。
助理看了看時間,正要委婉請走林烨霖時,又有幾個練習生和工作人員從大樓內沖了出來。
工作人員抱歉地朝鶴譽決點頭,趕緊在背後揮手讓人把林烨霖帶下去,又給鶴譽決弄得一頭霧水,不悅地皺起了眉。
樓上,鶴笙靠在窗邊笑得窗戶玻璃都在抖,覺得他爹這副模樣特好玩兒。
“林烨霖到底是怎麽想的?他為什麽?”鶴笙嗤笑,“我以為他說他爹是鶴桓副總經理的事是他死要面子,騙騙那些小年輕就算了,怎麽這還找上我爸了。”
鶴息扶額:“他可能是為了我。”
鶴笙蹙眉:“什麽玩意兒?”
鶴息老實說:“他今天晚上還跟我說要帶我爸媽進鶴桓,我正要解釋,他給我放了一句狠的就跑了。”
聽了這話,鶴笙稍微代入了一下現在的林烨霖,然後被社死現場尬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只想立刻換個星球生活。
而此時此刻,被同伴拉着念叨了一陣的林烨霖正雙眼放空,力氣全被抽走,連站都快站不穩。
“你膽子怎麽這麽大,鶴總的路你都敢攔。”
“你得罪了鶴息還去招惹他哥幹嘛?不要命了嗎?”
“看架勢鶴息應該沒告你的狀,也可能是鶴總不計較,你還上趕着去嘛?”
“別招惹他們了,快走吧。”
……
“你說什麽?”林烨霖看着鶴譽決離去的背影喃喃,臉憋得通紅,“鶴總是鶴息的誰?”
“哥啊哥!你怎麽不信呢!”同伴恨鐵不成鋼地推了把林烨霖的太陽穴,“鶴笙是鶴總的親兒子,鶴息是鶴總的親弟弟!他們可比你可高貴多了!你也是,人都要走了顯然就是不計較你的事情了,結果呢?現在小然姐肯定也兜不住你了,你一下得罪倆,看你跟你爸怎麽辦!”
“怎麽可能!”林烨霖尖叫,“他們從來都沒說!”
“他們沒說是低調,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生怕別人不知道你爸在鶴桓嗎?”周圍也有一些練習生看不過去了,“以前我就想說你穿的都是贗品了,現在看來,原來鶴桓副總經理也是假的。”
“快回去吧。”見周圍看戲的練習生越來越多,同伴也拉不下面,臉都被林烨霖氣紅了,“明天去好好跟鶴息他們道歉。”
林烨霖愣了半晌,好不容易才消化完那聲“林組”。
而意識到他剛剛作了什麽死後,林烨霖就這麽渾渾噩噩地被同伴牽着回了宿舍,哭了一宿。
第二天,林烨霖一整天都沒出現在《Gloaming》的練習室。
“林烨霖呢?”來授課的梁程漫不經心地翻看着節目組的編舞錄像,聲音很冷,被氣得言語間盡是嘲諷,“膽子大了,不想晉級了,連課都不來上了。”
一時間,一群小孩兒誰都沒敢開口,畢竟誰也想不到梁程在鏡頭面前竟然也這麽直接。
——這些都會播出去的啊!這是一點都不在乎他的人設,張口就敢罵啊?
“A組的C位是白羨殷,B組的C位……”梁程又一個個看過去,冷笑出聲,“嗯,好樣的,拿了C位,不請假,不練習,他要幹嘛?不練習靠那張臉就能晉級嗎!”
只有楊憶柏還試圖替林烨霖說話:“他昨天出了一些事,今天心情不太好,所以就……”
只是這解釋的效果并不好。
鶴息無語地睨了楊憶柏一眼,深深感覺楊憶柏就是來害林烨霖的。
果不其然,梁程的臉色更冷了,“心情不好就不來,哦,真大牌。”
楊憶柏垂頭:“……對不起。”
沒半分鐘後,梁程又問:“作為一個C位,他知不知道他耽擱的一分一秒都是你們晉級的希望?這麽不負責的C位,誰選的?”
過了半晌,在梁程再次發怒前,楊憶柏和孟白風終于顫顫巍巍地舉起了手。
梁程見狀倏地就笑了:“你倆選的?怎麽選的?”
楊憶柏支支吾吾:“就……”
“算了,你們練着吧。”梁程瞄見蘇淩钰不服氣的臉色也大致猜到了,揮揮手後就坐落地鏡前去了,簡直被林烨霖氣得腦殼痛。
——他還沒見過搶了C位就跑的練習生,林烨霖當屬第一。
一群人見梁程當真坐一邊看戲去了,知道梁程這是真生氣,正準備喊誰去哄一下,然後就看見鶴息淡定地開了音樂,立刻做出了練舞的動作。
就沒把梁程當回事兒。
一群人佩服得五體投地,除了鶴笙。
“都愣着幹嘛?”梁程劍眉一揚,“都跟着鶴息練啊。”
于是,今天的《Gloaming》組罕見地出現了A、B兩組一起齊舞的現象,領頭的還是鶴息,把A組的C位壓得完全跟不上。
“牛啊牛啊。”鐘寒凝跟在鶴息身邊不住地感嘆,他剛剛扒在門邊看了好久,現在還在回味《Gloaming》的齊舞,“不愧是高位區的大佬們啊,這才第二天就跳成這樣子,太牛了,我都不會誇了,要不幹脆你們組合出道算了。”
“出道?取個組合名叫鶴息和他的伴舞們?”林夏桑不悅地冷哼一聲,說話十分不客氣,“鶴息在《凜冬》的時候什麽時候受過這氣,還跟他們一起出道?得了吧。”
“真不用再拿選組和C位的事情替我打抱不平,我真沒那麽生氣。”鶴息一哂,“不是你們說要請我吃飯?我可不是來聽抱怨的。”
“那我不說了。”林夏桑乖乖閉嘴了。
鶴笙罵:“沒出息。”
“別吵架別吵架。”宋聽安又趕忙出來勸架,恍惚間又感覺回到了《凜冬》的時候。
在《凜冬》的表演結束之前宋聽安就說過會請客吃飯,說是作為《凜冬》的最後一頓晚餐,希望下周《凜冬》的每一個成員都能成功晉級,雖然《凜冬》已經成為了五個人的過去式,但好在這頓飯并不晚。
“就知道隊長你最好啦。”鐘寒凝賣着不怎麽熟練的萌蹭到宋聽安身邊去,“一起練習這麽久,現在突然分開了都不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