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喬希醒過來的時候, 先看見了雪白的天花板,和簡潔的頂燈。
這不是他的房間。
他動了動身體,側過頭, 看見床邊坐着一個人。
盡管因為逆光的緣故,他連這人的輪廓都看不清楚,但憑着那獨特的味道,他已經知道是誰了。
“寒天……?”他輕輕喚了一聲, 嗓音略有沙啞。
“嗯。”
“我……我怎麽了?我在哪兒?“
“……你在醫院。你之前暈過去了。”寒天從凳子上站起身, 倒了一杯水,放在了床頭。
喬希自己撐着坐了起來,伸手拿過水杯, 淺淺喝了一口,疑惑地問:“暈過去了?”
他只記得, 自己在門口撿了只貓,然後這只貓突然撓了他。
這之後發生了什麽?
“嗯。”寒天坐到了更遠處的沙發上, 翹起了腿,“你好像對貓毛嚴重過敏,過敏引發呼吸困難, 導致了昏迷。”
“啊?真的?——果然是因為那只貓!”喬希恍然大悟。
原來嚴重過敏這麽可怕?會讓人瞬間暈過去,什麽都不知道了?
“那只貓?”寒天連坐姿都沒變。
“對,”喬希把水杯放回櫃子上,手開始不住比劃, “一只小黑貓, 好小好小的那種, 抱着你給我的便當盒——我,我還以為是你送我的……”
說到這兒,喬希停頓了下, 偷偷看了眼寒天——然而,或許是因為光線的角度問題,他依然看不見寒天的臉。
“我沒有送貓給你,”寒天的聲音并沒有什麽起伏,“然後,為了确認是不是有貓,或者是什麽別的貓科動物闖進了你家,我請物業查了監控——然而,你暈過之前24小時的監控都壞了。”
“唔,也不是它闖進來的……我以為是你送的嘛,就自己把它抱進屋了……”喬希小聲嘀咕着。
“然後呢?”寒天問。
“然後……那只貓,突然伸爪子撓了我一下!然後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喬希噘了下嘴。
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今天寒天的态度好奇怪。
要是之前,他怎麽都應該坐過來,然後摸摸自己的頭,或者喂自己喝水吧?
“撓了你?”寒天的語氣稍微變了些。
“對對,對着我的臉撓的!好深一道口子!好痛呢!”喬希的嘴噘得更高了。
我都受“重傷”了,你怎麽還不過來摸摸我的臉?
“喬希,”寒天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你暈過去之前,給我打了個電話。等我趕過去的時候,你的臉上,并沒有任何傷痕。”
他往前走了一步:“也就是說,你的傷,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就完美愈合了?”
喬希心裏一個激靈,身體也顫了一下。
他摸了摸自己的右臉頰,的确是一片光滑,沒有任何疤痕。
看來,是自己暈過去的時候,無意識地用出了惡魔之力,讓傷口痊愈了?
“啊……是……是嗎……”他嗫嚅着,努力想找一個合理的理由,“那,也許,我記錯了?可能是輕輕劃過去的?并沒有那麽狠。”
“噢。”寒天轉過身,往門口走去,“也許吧。”
“等等!”眼見寒天要走,喬希想都沒想,掀開被子跳下床,跑過去抓住了他的胳膊。
寒天的身體僵了一下,定了幾秒鐘,開口道:“怎麽了?”
之前喬希犯暈的時候,寒天不止一次地問過他,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但是,這一次,寒天的語氣和之前相比,截然不同。
沒有任何的溫度,沒有任何的關切,就像是……就像是……
一個離自己很遠很遠的人。
有些手足無措的喬希,只能讪讪地收回了胳膊,垂下了頭。
房裏鋪的是大理石。他光腳踩在冰涼的地面上,無意識地擡起一只腳壓在另一只的腳背上,來回地摩挲。
寒天略側過頭看了看,極低極低地說了一聲:“回去躺着吧。地板太涼了。”
喬希猛然擡頭,卻只看見寒天已經拉開門,走了出去。
喬希想要追出去,卻又不知道自己追過去是要幹嘛——
不對,自己還有很多要告訴他的。
想要告訴他,暈過去的前一秒,自己心裏唯一的念頭,就是見到他。
想要告訴他,自己每天早上都在等着他的信息。
想要告訴他,自己摟着小鯊魚睡了一晚。
……
然而,他憑着直覺也知道,現在的寒天,不會願意聽他說話。
喬希怔愣地垂着頭,過了好半天,才勉強挪開步子,坐到了寒天剛剛坐過的沙發上。
他擡眼瞥見了牆上的挂鐘,13:20。
13:20,那我暈過去也就才兩個小時吧?
寒天怎麽了?這麽短的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時,有人“篤篤”敲了下門。
“喬希先生,寒醫生讓我來給您測下血壓。”進來的是一位護士,戴着口罩。
“寒醫生?”喬希配合地伸出胳膊,讓護士給自己綁上袖帶。
“嗯,您剛才看見寒醫生了吧?他告訴我您醒了,才讓我過來的。”護士說。
“不不,我是說,寒天是這裏的醫生?實習醫生嗎?他不是還在讀醫學院嗎?”喬希驚訝了。
護士“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寒醫生當然不是實習醫生了,他可是頂級的專家呢——他是在附近的醫學院沒錯,不過他是醫學院的教授呀。”
喬希徹底懵了。
頂級的專家?醫學院的教授?
那,那,咖啡館的打工是怎麽回事?
還有,還有,按照自己對人類世界的了解,他,他應該不缺錢了啊?
“嗯,血壓沒問題。”護士讀完數以後,解開了袖帶。
“哦……謝謝您……”雖然喬希在發懵,但他還是習慣性地禮貌道謝。
看着喬希精巧的眉眼和溫順的态度,護士姑娘沒忍住,多說了兩句:“不客氣。您沒事就好。這幾天,寒醫生可擔心您了。”
豈止是擔心,當時寒醫生突然抱着一個人沖進了醫院,下了一堆奇怪的醫囑,還堅持要親自上手護理,不讓其他任何護士幫忙——簡直了,寒醫生的反應,真是太反常了。護士姑娘在心裏嘀咕着。
“這……幾天?”喬希覺得怎麽自己暈了一次之後,腦子就不太好使了,連別人的話都聽不懂了。
“對啊。您暈了5天了,整整5天,寒醫生就一直守在這屋子裏,一步都沒有出來過。”護士姑娘說。
“等等,我暈了5天?!”喬希嘩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啊,對。”大概是沒想到喬希的反應會這麽劇烈,護士姑娘也有些吃驚,“嗯,這5天,一直是寒醫生親自照顧您,根本不讓我們插手……”
“不好意思,我沒想到自己暈了這麽久,所以反應有點大,吓到您了。”看着護士姑娘眉眼間略有些慌張的神色,喬希趕緊解釋起來。
“不不,您別介意。”被這麽禮貌而客氣的對待,護士姑娘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那您先好好休息,有事您按床頭的呼叫器。”
護士姑娘出去以後,喬希回到床上縮了一會兒,又跳了下來,穿上了拖鞋。
他要去找寒天。
不管怎樣,這個人照顧了自己5天,那,自己一定得好好表示感謝吧?
出了病房以後,讓喬希意外的是,路過的護士或者醫生,似乎都認識他,都在偷偷看他。
當他随便問了名穿着粉色護士裝的小姑娘,寒天寒醫生的辦公室在哪兒時,小姑娘臉上的表情堪稱“興奮”,兩眼發光的為他指了路。
“嗯?這醫院的人,都這麽熱情的嗎?”喬希疑疑惑惑的到了三樓,寒天的私人辦公區域。
入口處的前臺坐了一位年輕的姑娘,穿了一身簡練的套裙,看起來不像是護士,更像是私人助理。
她見了喬希,先站了起來,沖他微笑着:“喬希先生,您是找寒醫生嗎?”
喬希點點頭,心說她怎麽知道我是誰的?
姑娘伸手在座機上按了一個快捷鍵,舉起話筒,同時對着喬希說:“您稍等。”
座機過了好一會兒才接通。
姑娘輕聲說了兩句,有些尴尬地放下話筒,抱歉地說:“寒醫生說,他現在有別的客人,不方便見您,請您先回去。”
有別的……客人?
所以,對寒天來說,我也只是一個客人?一個見面需要預約的客人?
喬希幾乎又要暈眩起來。
或許是喬希臉上的失望太過明顯,助理姑娘趕緊又解釋了兩句:“真是抱歉,我都沒有注意到寒醫生的客人是什麽時候進去的,讓您白等了這麽久。”
然而,這句解釋卻讓喬希心裏堵得更厲害了。
或許,寒天根本就沒有在見其他人,而只是單純地不想見我?
看着喬希發白的臉色,助理姑娘繞了出來,有些擔心地說:“您臉色不太好,我送您回去休息?”
喬希勉強擠出個笑:“不,我沒事。我只是在房間裏待得太久了,有點兒悶。”
助理了然地說:“啊,一樓有個小花園,和您的套房陽臺直接連通。您嫌悶的話,可以去那兒走走。”
喬希謝過了助理姑娘,一步一步地往外挪。
正在這時,他聽見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
他裝作不經意地倚在過道牆上,想等着看裏面到底出來的是誰——或者,會不會是寒天,跑出來叫住了自己。
然而,門打開之後,又很快地阖上了。
沒有任何人出來。
或許只是裏面的人聽見了外面的動靜,開門看了看,發現無關緊要,就又關上了門。
喬希背靠在大理石牆面上,心裏比這石頭還要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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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寒天的辦公室裏确實有“客人”。
米蓋剛打開門,想要讓喬希進來,門就被寒天阖上了。
“熾天使閣下!”米蓋幾乎是低吼了出來。
他轉過身,瞪着寒天。
而寒天只是斜靠在辦公室的轉椅上,右手撐着自己的臉頰,一臉漠然。
“閣下!您為什麽還要攔着我!您現在不是已經确認,那是一只真正的惡魔了麽!”米蓋的聲音焦慮而憤怒。
寒天并未答話,只是翻了翻辦公桌上的一沓紙,那是米蓋剛剛送過來的,喬希的“身份說明”。
第一頁,是惡魔學院的“特殊畢業設計”說明,要求見習生找到一名靈魂純潔的人類,然後誘捕對方。
而第二頁上面,是喬希的笑臉,下面是清晰的備注:
【惡魔屬性:待分化
惡魔資質:超S級
任務進展:已鎖定目标,密切接觸中】
寒天的視線,停留在“密切接觸中”這幾個字上,表情晦暗不明。
“而且,您為什麽切斷了5天的通訊?!這5天,天界根本無法聯系上您,才派我來見您的。”米蓋繼續追問着,帶着強烈的不滿。
“通訊器壞了。”
寒天簡單地答着,同時左手扔了一個物件到辦公桌上。
那是他之前一直戴在左腕的“手表”。
米蓋瞥了眼那只裂開了的通訊器,嘆了口氣。
他在自己手腕上按了一下,聲音低了許多:
“寒天,我暫時切斷了和天界的通訊。我現在,不是作為你的督導在和你說話——而是作為和你一起長大的同伴。”
“你究竟打算怎麽辦呢?五天前,是喬希突然使用了惡魔之力嗎?那一瞬間的惡魔氣息太過強大,通訊器的反應前所未有的劇烈,就算你立刻毀了它,也還是引起元老們的注意了——如果你不給他們一個交代,他們一定會問責的。”米蓋神色懇切。
寒天從辦公桌上抓起煙盒,抖出一支煙,聲音疲憊:“米蓋,超S級的惡魔,就能既不被我的熾天使之力所燒傷,又不被你的威壓之力所恐吓?”
米蓋有些困惑:“這倒的确不應該。你的意思是說……?”
“離奇的‘畢業設計’,無法被識別的惡魔,還有——”寒天頓了下,像是略過了許多話,直接跳到了最後:“以及,突然壞掉的監控,不知所蹤的黑貓。你不覺得,太反常了嗎?”
米蓋仔細地想了想,點着頭:“嗯……是,的确是太奇怪了。”
寒天站起身,站到了落地的大窗戶前,手抵在玻璃上,看着樓下花園的景色,吐了個煙圈:“所以,請轉告那些蠢蠢欲動的老頭子們,就說——魔界有魔界的陰謀,我有我的計策。如果老頭子們輕舉妄動,只會破壞我的計劃。”
米蓋愣了下,長嘆一聲,掏出一只嶄新的“腕表”放在辦公桌上:“既然你有計劃,那,我也就不再勸你了。接下來,請務必佩戴好通訊器,不要再随意切斷聯絡。”
寒天轉過頭,極難得地說了一句:“好。謝謝你。”
并不知道自己差點就要被米蓋打包抓走的喬希,無精打采地窩在被子裏。
這間高級病房裏的設施其實非常完善。附帶私人浴室,陽臺門直接通往外面的小花園,屋子裏電視,網絡一應俱全。
可惜,喬希連消消樂都不想玩兒。
他的床頭擱了一本書,《安徒生童話》。送書過來的護士小姑娘說,是寒醫生特意送給他的,怕他悶。
無事可做的喬希翻了兩頁書,看了看《野天鵝》的故事,越看越困,終于抱着書睡着了。
臨睡着的一剎那,他模糊地意識到:“……我好像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啊不管了,明天再說吧……”
第二天又是周日了。
喬希靠在沙發上,呆呆想着上周日在海洋館的種種,無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手。
他剛剛問了護士,終于明白為什麽寒天的周日都很忙了——原來,每個周日,寒醫生都要“義診”。
一想到寒天連這件事都瞞着自己,他心裏又是一陣發澀,恨不得立刻揪住寒天的衣服領子,好好問個明白。
不過,護士說了,寒醫生交代下來,讓他好好休息,不要到處走動。
看來是既不打算來見自己,也不讓自己去找他了。
哼。
喬希穿上鞋,貼着牆根偷偷往醫院的另一側溜去。
他已經看過醫院的地圖了,知道門診所在的位置。
按照護士的說法,從早上8點開始,寒醫生就會在門診部接待病人。
果然,溜到專家門診室門口,就能隐隐聽見寒天說話的聲音,也能嗅到那淡淡的,若有若無的甜香。
音量平和,用詞簡短,語調沒什麽起伏。
和昨天問自己“怎麽了”的時候,一模一樣。
喬希低頭盯着自己的拖鞋鞋尖,心裏的失落如同水裏的波瀾,越擴越大。
“咦?喬希先生?您怎麽在這裏?您要找寒醫生嗎?”昨天給他測血壓的護士姑娘看見了他,驚奇地問出了聲。
“啊啊,不不,我只是路過,路過!”喬希慌忙站直了,小聲解釋着。
然而,他還是聽見,門診室裏傳來了腳步聲。
是寒天聽見了?他會發現我一直在門口,呆頭呆腦跟個企鵝一樣地傻站着?
意識到這一點的喬希,身體快過了腦子,一轉身一溜煙地跑了。
“啊,喬希先生,請不要在醫院裏奔跑……!”
喬希已經飛快地跑遠了。
護士姑娘站在門口,有些尴尬地對着寒天解釋着:“寒醫生,抱歉,剛剛喬希先生在門口,我以為他要來找您,結果他——跑了。”
看着喬希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寒天一言不發地走回了座位,繼續看下一個病人。
傍晚。
又憋屈又難過的喬希,終于從陽臺溜到了小花園。
花園裏極其安靜,錯落有致地種着槭樹,八角金盤,還有茂盛的蕨類,地面落了厚厚的樹葉,人踩上去的時候會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花園中央是一架小小的秋千,秋千座只是塊簡單的木板。
喬希坐到秋千上,光腳點着地,一下一下地晃着自己。
他想起自己昨天忘了點兒什麽了。
他忘了自己的任務,忘了自己的目的。
他的目的很明确,誘惑寒天,讓他的誘捕值上升到60,讓他願意獻出靈魂。
所以自己現在到底在糾結什麽?煩惱什麽呢?
寒天為什麽要騙自己,寒天為什麽突然這麽冷淡,有那麽重要嗎?
按照最後一次查看《手冊》的數據來看,不是馬上就可以達成目标了嗎?
等自己出院之後,再随便找個理由,拽着寒天一起做點兒什麽,不就可以了嗎?
——那,為什麽,自己什麽都清楚,還會這麽難受呢?
正在這時,他聽見了“沙沙”聲。
喬希擡起頭,模糊的視線裏,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怎麽又不穿鞋。”寒天走了過來,聲音疲倦得不行。
“不關你事,我又不冷!”喬希沒好氣地說着。
這明顯帶着哭腔的話一出口,兩人都愣了。
這,這,我的聲音怎麽回事?為什麽我的嗓子這麽啞,為什麽我的眼睛裏,布滿了奇怪的水?
“你……哭了?!”寒天的聲音裏,是從未有過的驚訝。
“我沒有!”喬希斷然否認着。哭?惡魔怎麽可能哭。只有靈魂軟弱的人類,才會流出眼淚。
寒天沒有反駁他,只是走到他身前,然後極緩慢,極緩慢地單膝半跪在了他面前。
淡金色的餘晖,從搖曳的樹葉中穿過,灑落在寒天的臉上。
這兩天以來,喬希第一次看清了寒天的臉。
“……!”喬希倒吸了一口冷氣。
寒天那原本白皙的面頰上,蒙了一層青灰,眼眶烏黑,眼底布滿血絲。
“寒天……?你,你怎麽了?你病了?”喬希嘩一下按住了寒天的肩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對方,又心慌又緊張。
寒天伸出手,慢慢貼近喬希的臉——卻并沒有碰到他的皮膚,只是停留在離他不到半厘米的位置,緩緩滑過。
“我沒事。倒是你,你為什麽哭了?”寒天輕聲問着。
“首先,我沒哭!”喬希堅持着。
眼睛裏流出液體,大概只是和鱷魚一樣,在釋放多餘的鹽分?
“其次,我想問你,你為什麽一直不說,自己其實不是學生,而是教授,和私立醫院的醫生?”在喬希原本的想象中,他應該是氣勢洶洶的質問對方。
然而,看到寒天眼底的青黑,他哪裏還忍心“質問”,只能癟着嘴,小聲埋怨着。
寒天凝視着他,嘴角輕揚了下:“嗯?我有說過自己是學生?”
喬希卡殼了。
他努力地回想着,好像,的确,寒天只說過自己是醫學院的?
“那,那你之前還說過,醫學院的費用很高,所以你要去咖啡館打工來着?”被噎回來的喬希努了努嘴。
“嗯?我是資助了幾個學生,在給他們出學費。但——我有說過,這是我去打工的理由嗎?”寒天竟然是帶着笑的反問了回來。
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的喬希,氣哼哼地:“哼,那你又是醫生又是教授的,還去打什麽工啊!”
“是啊,我為什麽還要去咖啡館打工呢?”寒天的視線停留在喬希氣鼓鼓的臉蛋,“你說呢?”
喬希心裏一陣打鼓,視線左右飄移着:“我,我,我哪裏知道!總之,你沒有對我說實話!你騙人!”
寒天半跪着,一動不動地望着他,眼裏沒什麽笑意:“這麽說來,是我騙了你,是我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