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醉酒

其實左正誼不介意被問戀愛相關話題,他沒有親戚,沒在逢年過節遭受過親戚“慰問”的折磨,因此态度十分良好,坦誠地搖了搖頭:“沒交女朋友,我們訓練很忙的,阿姨,沒時間談戀愛。”

“這樣啊,訓練重要。”紀決的媽媽仔細看了看他,越看越覺得合眼緣,又問,“你今年多大來着?和小決同歲嗎?”

“嗯,我比他大半個月。”

“一月生的?哎呀,那再有幾個月就二十了,也不是小孩子了,也該考慮一下人生大事啦。”她笑得兩眼彎彎,熱心地說,“阿姨有一個外甥女……”

話音未落,紀決打斷道:“能不能換點有營養的話題?”

他把菜單推給左正誼,叫他點自己喜歡的,同時冷着臉,對自己的媽說:“有些人一見到後輩就只會問戀愛結婚生子,這麽喜歡傳宗接代,怎麽自己生了孩子不養呢?”

左正誼:“……”

紀決媽媽的笑容僵在臉上,包廂裏的氣氛瞬間降到冰點。

左正誼用餘光瞥見,四個長輩的臉都綠了。

紀決偏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又說:“有些事我不想提,但我不提你們得心裏有數吧?差不多就得了,談不談戀愛關你什麽事?生了孩子你和我爸負責照顧嗎?管好你們自己行不行?”

他活像個炮仗,他媽氣得滿臉通紅:“怎麽跟你媽說話呢?人家正誼都沒說什麽,你亂發什麽脾氣?哦,你嫌我多管閑事,你就不是在多管閑事嗎?”

她指着紀決罵了兩句,轉向左正誼,拉他評理:“正誼你說是不是?怎麽會他這樣讨厭的人呀,真是沒禮貌,沒大沒小……”

“……”

左正誼尴尬得說不出話,在桌子底下踢了紀決一腳,埋頭翻菜單。

有這樣一個開場,這頓飯必然吃不好了。

左正誼本來還想和紀國洋敘敘舊,現在他只想降低存在感,趕緊吃完趕緊走。

但尴尬的只有他一個,事實證明,長輩們年紀大了,什麽風浪都經歷過,家庭争吵純屬小事一樁。

他和紀決默默吃飯,旁邊的幾個人不停地憶往昔。

話題中心是紀決的媽媽,她今天的穿着打扮十分貴婦,從頭發絲到腳底板無不精致,妝容也十分完美,但飯才吃到一半,她就哭花了妝,一邊講述往事一邊流淚。

說的是:“我只有小決一個兒子呀,當年把他留在老家,還不是為了他好?否則我和他爸在外頭風餐露宿,哪是人過的日子呀……現在他長大了,不和我親,還反過來責怪我,我的苦衷他哪裏懂呢?”

“唉,他還小呢,再過幾年長大些,就理解父母奔波的不易了。”安慰她的是紀國洋的新婚妻子,兩個女人手牽着手,哭到一塊兒去了。

紀決的爸爸悶頭喝酒,偶爾附和幾句。他看起來是那種沉默寡言的老實男人,家事全憑妻子做主。

左正誼瞄了一眼,得出結論:紀決性格随媽媽,能言善辯。

而紀國洋是長輩裏唯一的知情者,他的視線在左正誼和紀決之間逡巡,忽然說:“正誼,你們倆……”

“我倆什麽都沒有。”左正誼立刻自證清白,而且不想就這個話題深入展開。他給紀國洋倒了杯酒,試圖堵住他的嘴,倒完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他已經戒酒了。

“沒事,我少喝點也行,你嬸嬸同意的。”紀國洋說,“來,好孩子,你陪叔叔喝兩杯吧。”

已進中年,紀國洋面上有了皺紋。

可能因為早些年過得不順心,他比同齡人衰老得早,此時沖左正誼笑笑,略一偏頭,鬓發裏露出幾絲斑白,左正誼看得一愣。

紀國洋和他的哥哥一樣,也不善言辭。

因此,千般舊情與萬般感慨,都只能化進酒裏。他拍了拍左正誼的手,對左正誼比對紀決熱切,大概因為左正誼沒有爹媽,沒人疼。

“四年前讓你受委屈了。”一杯酒下肚,紀國洋嘆了口氣,“叔叔沒照顧好你,幸好你自己有出息……”

左正誼在一旁陪着喝酒,聞言低下頭,眼眶微紅。

他被幾句話塞滿心扉,也變得不善言辭了。手腳也笨拙起來,酒杯都端不穩,搖搖晃晃地灑了一桌。

紀決抽出幾張紙巾,幫他擦幹桌面,低聲道:“行了,少喝點。”

左正誼立刻扭頭看紀決:“我沒喝多。”

“……你開心就好。”紀決握住他的手腕,幫他穩住即将再次傾倒的酒杯,往自己這邊遞來,就着他的手替他喝了,“你等會兒還要回基地呢,別去隊友面前耍酒瘋。”

左正誼已經聽不進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總共喝了多少,甚至都不知道這頓飯是什麽時候結束的,隐隐約約記得紀國洋擁抱了他一下,用力拍了拍他的後背。

有人在他身邊說“沒事,我送他回去”“我們打車走”“放心”之類的話,然後他被牽出了飯店。

十月的上海還是很熱。

夜色喧嚣,霓虹閃爍,街邊行人來往不絕。

左正誼望着大街,呆呆地說:“好多人啊,他們怎麽不回家睡覺?”

“……”紀決笑了聲,“才八點半,誰睡呢?”

“我睡。”左正誼舉起手,“——我要睡覺,你送我回家。”

“好的,哥哥。”

耍酒瘋是個技術活兒,有人喝醉會罵人,也有人喝醉會“表演節目”,相比之下,其實左正誼不瘋,他只是肢體動作變得豐富了起來,動不動就要揪紀決一下。

揪袖子,揪手指,揪耳朵……

還給自己找理由,理直氣壯地說:“紀決,你這件衣服不好看,袖子太長了,我幫你剪掉一段吧?”然後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做剪刀狀,咔嚓咔嚓地開始剪。

剪完之後,他将“剪刀”揮向紀決的耳朵。

紀決故作驚吓,往旁邊躲去:“會流血的,哥哥。”

左正誼眨了眨眼,冷靜地說:“別怕,我能止血。”

“怎麽止血?”

“……”

左正誼似乎被問住了,他低頭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很為難。

但沒多久,他就找到了解法,只見他做法似的,在虛空之中徒手一抓,抓住了一個凡人看不見的東西,作勢捏住,然後對着紀決的耳朵噴了兩下。

“魔法藥水。”左正誼說,“雷電法王的獨家秘藥,好用吧?快點說:謝謝End。”

“……謝謝End。”紀決伸手一撈,把他整個人摁進懷裏,躲開人行道上打鬧奔跑的小孩,“小心點,別被人撞到。”

左正誼充耳不聞,他倚在紀決身上便不記得掙脫,把後者的胸膛當成一堵牆,甚至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着,閉上眼睛,輕聲哼歌。

網約車遲遲不來,紀決一手握手機,另一手攬着他的腰,目光不知不覺地落到了他唇上。

左正誼不常曬太陽,皮膚特別白,白裏透着醉酒的紅暈,嘴唇也紅了,哼歌時上下唇微微開合,像兩塊柔軟的果凍,讓人看了就心頭發癢,想咬。

是甜的嗎?

應該是。

紀決盯了足足一分鐘,忍不住低頭親了一口。

左正誼微微一愣:“你幹什麽?”

他背靠着紀決,回頭看人時姿勢有點扭曲,紀決順勢扳住他的下巴,将他固定住,再次低頭,親了第二次。

這次持續了一段時間。

左正誼眼神迷茫,不知道拒絕。被吻住時甚至配合地張開嘴,放任對方長驅直入,肆無忌憚地侵犯他。

直親到喘不過氣,左正誼才顯出點脾氣,惱怒地推了紀決一把:“我要死了……唔,你好煩……”

“別撒嬌,哥哥。”紀決将他抱得更緊,親完嘴唇,又親了親他的額頭。

手機上叫好的車停在路邊,紀決打開後車門,扶着他坐進去。

目的地是電競園,司機的職業素養很高,回頭瞥他們一眼,确認了手機尾號和地點後就專心開車,不再往後看。

車內光線昏暗,左正誼不喜歡,他拍了紀決一巴掌,指揮道:“開燈。”

“不可以。”紀決按住亂動的他,心癢難耐地又親了他一下。

左正誼仍然不知拒絕,只怒目盯着紀決,漂亮的眼珠裏有一片氤氲水氣,濕漉漉的,似乎下一刻就要凝成水滴,流出眼尾。

但那不是眼淚,是醉意的具象化,生理性的鹽,不論定力多麽強大的男人,只需和他對視幾秒,就會感覺到渴。

“……”

紀決喉結微動,湊近他鼻尖,輕聲叫:“哥哥。”

左正誼躲也不躲:“你叫誰?”

“叫你。”紀決再次吻上他的唇。左正誼整個人被按倒在後座上,衣擺被撩起,一只手從後背伸了進來,按着他的腰将他擡起,迫使他與身前的軀體緊緊貼合。

脖頸卻是後仰的。

壓迫性的深吻帶幾分蹂躏的力度,他被吻得唇舌發軟,想開口也說不出話,手腳的掙紮全部被鎮壓,腰被狠狠勒住,有堅硬的東西抵住了他。

“……師傅。”紀決從纏綿的吻裏暫時抽身,啞聲對司機道,“去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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