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眼瞧姓言的造謠者恬不知恥, 放任他胡謅的謠言變成病毒,在她整個家族裏肆意蔓延,韓錦書怄得腦瓜子都有點疼。

可她又偏偏不能澄清,無計可施。

想到這種無奈, 韓錦書更氣了, 憤憤然收回與言渡對視的目光, 一眼都不想再看他。

反觀副駕席,言渡卻目光不離, 一個勁直勾勾, 充滿興味地盯着她瞧。

韓錦書生得明豔妖嬈豔光四射,這種頗具殺傷力的五官,明顯不同于那些婉約派美人, 愈是溫柔文靜歲月安好, 愈是清麗。

她很适合做各種表情, 笑起來像一輪新生的朝陽,生氣時又如貝加爾湖掀起巨浪,又豔又辣, 又有點可愛的稚氣,風情萬千, 勁兒得很。

言渡挺喜歡看她氣鼓鼓的樣子, 只有這時,她是以最真實的狀态在面對他。

這邊廂。

察覺到言渡直白玩味的眼神,韓錦書先是硬着頭皮,強行将之無視, 可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實在讨厭, 慢悠悠将她從頭打量到腳, 來來回回數遍, 樂此不疲,像極了荒原上的野獸巡視獨屬自己的領地。

在這種露骨注目禮下,韓錦書很快便如坐針氈,渾身不舒服。

沒敢用眼神反擊。

韓錦書深吸一口氣吐出來,默然兩秒,略思索,然後便掏出手機打開微信,哐哐敲了幾個字,給那個黑色頭像發過去。

發完,她清清嗓子,擡起眼簾看別處,不跟他的視線交集,語氣梆硬地喊:“言……老公。”

開車的建樹表叔:?

心想現在的年輕人真有意思,老公前面還給加個姓氏。

言渡倒是應得非常自然:“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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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錦書語氣依然硬邦邦:“你看一下手機。”

言渡聞聲低頭,手機屏果然顯示有一條未讀消息。他随手點開。

畫皮小能手:你一直盯着我做什麽?我臉上有花嗎?麻煩你立刻轉回去繼續和建樹表叔聊天,謝!謝!

文字消息的下端,還跟着一個小兔子發怒暴揍大棕熊的表情包。

滑稽的兔子,在腦海中與某張緋紅羞憤的小臉無縫重合。

言渡心下好笑,嘴角很淺地勾起道弧。噠一聲,熄滅手機屏,終于慢條斯理坐正身子,将膠着在韓錦書身上的視線收回。

韓錦書臉還紅着,擡手上下扇扇風。

單純質樸的建樹表叔絲毫沒發現這對年輕夫妻的微妙情态,專心開他的車,一言不發。

車廂內一片安靜,韓錦書聞見空氣裏幽幽漂浮着的一絲烏木寒香,若有似無,只覺氣氛詭異暧昧,直令她臉上溫度半天降不下去。

急于從這昏沉氛圍中脫身,韓錦書開口,故作随性地問開車的表叔:“建樹表叔,我們現在是去姑奶奶家嗎?”

建樹表叔聞聲,回她:“你姑奶奶本來想親手給你們做頓接風宴,可她一把年紀,折騰不動了,讓我在我那兒給你們搗鼓了一桌菜。”

韓錦書點頭:“就是,做飯很累人,我們在外面吃就好。”

“而且也是自家開的酒樓,衛生什麽的都放心。”建樹表叔說。

韓錦書想了想,又問道:“中午吃飯都有哪些人?”

建樹表叔綻開更燦爛的笑顏:“有你姑奶奶,你兩個表姨,我,還有你幾個弟弟妹妹。放心,都是自家人,不用拘謹。”

建樹表叔開的酒樓,叫做“八方食典”,雖然不能和銀河市那些五星級大酒店相比,但在蘭江,如果哪戶人家請客吃飯把席擺在八方食典,那也是件臉上有光,頂有排面的事。

這頓為韓錦書言渡專設的家宴,出席人員并不算多,就是姑奶奶的兒子女兒和一衆孫子輩?。但為了表達對韓錦書言渡兩位遠方貴客的歡迎,建樹表叔還是将家宴選在了酒樓最大的一個雅間。

雅間名的确很雅,叫做“相思子”。

進了酒樓,建樹表叔在前面帶路,韓錦書拎着包跟在後面,而言渡則推着行李箱從從容容走在最後。行至一處雅間前,建樹表叔臉上洋溢起燦爛笑容,口中道:“到了到了,快進來,大家夥都等着你們呢!”

說話同時,表叔推開了雅間門。

雅間內的裝潢古色古香,圓桌周圍坐滿了一圈人。其中,主位位置的老人衣着樸素容光煥發,看見韓錦書同言渡,她瞬間激動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我的錦書丫頭,你可算又回到咱們蘭江了。”

旁邊一個穿校服的清秀少女怕老人走得急步子不穩,連忙起身扶住老人的手臂。

“坐了那麽久飛機,累不累?餓不餓?”姑奶奶笑得合不攏嘴,拉着侄孫女韓錦書,和侄孫女婿言渡,分別于自己身旁兩側落座,忙颠颠便開始給兩人夾菜。

韓錦書小時候時常到蘭江姑奶奶家來,姑奶奶家的表叔表姨都喜歡這個小侄女,待她相當好。

韓錦書笑嘻嘻跟長輩們打完招呼後,稍稍一頓,向長輩們介紹道:“大表姨二表姨,這是言渡。”

言渡朝兩位長輩略一點頭,笑容疏離,卻謙謙有禮:“兩位表姨好。”

“你好。”大表姨不善言辭,朝兩人點點頭後便不說話了,笑眯眯地給她們倒茶。

活潑矯健的二表姨倒是興致頗高,笑容滿面道:“之前沒能來參加你們的婚禮,可把我們遺憾壞了。”說着,頓了下,又朝身旁的大表姨興沖沖低聲道:“一直聽媽念叨,說錦書家這個姑爺長得好,沒想到這麽俊的呀。”

大表姨嫌棄地看妹妹一眼,壓着嗓子斥:“一把年紀的人了,穩重點,還當自己十八歲?別給錦書丢人。”

二表姨最不喜被人提年紀,覺得姐姐沒勁,懶懶翻了個白眼晃了晃杯子裏的碧螺春,不再做聲。

除了幾個長輩,與韓錦書言渡同在一桌吃飯的還有四張年輕面孔,其中有兩名少女一名少年,都繼承了父母好基因,容貌清秀氣質楚楚,分別是兩個表姨的孩子。還有一名年紀稍長些的女孩兒,大約二十四五歲,長發及肩化着淡妝,叫張夢茹,是建樹表叔的女兒,姑奶奶的親孫女。

韓錦書一一向言渡介紹着幾個弟弟妹妹。

“好了,說了這麽久話,水都沒顧上喝一口。別急着介紹了,還有這麽多天,自家人有的是機會認識親近。”姑奶奶拍拍韓錦書的手背,笑道:“趕緊吃飯。”

老祖宗發話,整個屋子裏的人自然莫敢不從。

韓錦書拿起筷子開始進餐。

席間,言渡端坐于姑奶奶左側,韓錦書坐在姑奶奶右側。建樹表叔的女兒張夢茹,緊挨韓錦書的另一側坐。

張夢茹很熱情,她主動告訴韓錦書,自己在蘭江當地的銀行工作,是名基金經理。

這個漂亮的表妹,聲軟嘴甜,席間,對着韓錦書一口一個“錦書姐姐”,一直主動與韓錦書聊天。又是誇韓錦書有顏有才,又是誇她和言渡郎才女貌,登對般配。

誇着誇着,自然而然便将目光投向姑奶奶另一側的青年。

言渡低着眸安靜進餐,都不用說話,那身尊貴氣變從舉手投足間自然而然地流淌出來。

張夢茹動了動唇,想跟言渡說幾句話,可剛喊出一聲“姐夫”,便瞧見那個姐夫神色冷淡地夾起一塊西藍花,放進韓錦書碗裏,說了句:“不許挑食。吃青菜。”

小表姐滿臉不情願,想趁男人不注意,夾起西藍花,準備偷偷丢出去。

對方察覺,微微挑起眉,低低喊了一聲“情書”。語氣沉得幾分暧昧,幾分危險。

小表姐明顯有點怕那個姐夫,悄悄翻個白眼打消念頭,把西藍花放進嘴裏,大口大口洩憤似的狠狠咀嚼。

這旁若無人的親昵,讓張夢茹有一剎的怔忡,回神後也忘了自己想說什麽,只好清清嗓子繼續埋頭吃飯。

家宴的氣氛總體來說很和諧。

這頓飯吃到一半時,夢茹表妹又像是忽然想起什麽,啊呀一聲,連忙從包裏取出了一對小玩偶,大眼晶亮地遞給韓錦書,道:“錦書姐姐,這是我給你和表姐夫準備的小禮物,是我親手做的,你可別嫌棄呀。”

韓錦書驚訝地瞪大眼睛,“這是你自己做的?”

夢茹表妹點頭:“是的。”

一旁的建樹表叔瞧見這一幕,笑着跟韓錦書解釋:“夢茹喜歡做手工。她從小就崇拜你這個姐姐,早早就開始給你們準備見面禮了。小玩意兒,不成敬意。”

看着表妹遞來的精致玩偶,韓錦書受寵若驚,連連道謝,伸出雙手收下了。

這邊廂,主位上的姑奶奶親自給韓錦書言渡各盛了一碗湯,說道:“你們來蘭江過國慶,原本哪,我是打算讓你們倆就住我家裏的,可我剛才認真一想,你們倆都是小年輕,跟我一個老太婆住一塊兒,難免會有諸多的不方便……”

說着思考幾秒,招呼建樹表叔:“這樣吧。你馬上給倆孩子定個酒店……”

話音剛落,一道嗓音便緊接着響起。

言渡勾了勾唇,嗓音清冷,儀态語氣端的是派君子如玉:“姑奶奶費心了。在出發之前我們已經提前預定好蘭江的酒店,住宿問題長輩們不必為我們操心。”

韓錦書也急忙附和:“就是就是,奶奶不用管我們。”

可誰知,聽完這對兒年輕人的話,姑奶奶眉頭卻微微皺起來。她沉聲道:“錦書,言渡,不是我們說你們。你們大老遠來蘭江,到了我的地方,哪有讓你們自己掏腰包訂酒店的道理,傳到七大姑八大姨的耳朵裏,肯定要在背後說我閑話,笑我這老太婆摳門兒不做人。”

“哎呀姑奶奶,您說什麽呢。”

韓錦書見老人有點不高興,連忙膩膩歪歪貼過去,挽住姑奶奶的胳膊,輕言細語:“奶奶,快消消火。我們這次是專程回來看您的,您身體健康長命百歲是我們一大家子的福氣,要是因為這麽小個事惹您不開心,那我和言渡不是就來錯了?”

聞言,姑奶奶遲疑了下,面色總算緩和幾分。她看韓錦書一眼,接着說:“真想我長命百歲,就不應該跟我這麽客氣。”

韓錦書又耐着性子說了一籮筐好話,半天才把鬧別扭的老太太給逗笑。

吃完飯,建樹表叔主動接過韓錦書的行李箱,主動提出要把他們送到準備下榻的酒店。

韓錦書正要開口婉拒,建樹表叔衣兜裏的手機卻震動起來。

“稍等,我接個電話。”建樹表叔朝韓錦書夫婦抱歉地笑笑,随之便将電話接起來。簡單對答幾句後,通話結束。

韓錦書看出表叔神色似犯起難來,詢問:“怎麽了表叔?”

建樹表叔支吾了下,面露難色,回答說:“有個投資商約我現在出去見個面,唉,來得真不是時候……”

聞言,韓錦書立刻說:“那表叔你快去吧,我和言渡自己去酒店就好。”

侄女侄女婿不遠千裏來蘭江,是建樹表叔一家的貴客。建樹表叔左右為難,正不知作何打算之際,張夢茹笑着走上前,柔聲道:“爸,你忙你的去。我送錦書姐姐她們。”

“行行。”見女兒出來解圍,建樹表叔瞬間喜笑顏開。安頓好這邊,建樹表叔再次向韓錦書與言渡表達完歉意,便匆匆趕赴下一場生意局。

畢竟是年輕小女孩兒,夢茹表妹的座駕,整體色調是髒粉色,從鍍膜到內飾,全都充滿了夢幻少女氣。

韓錦書坐在副駕駛席,置身這處甜蜜粉嫩的空間,不由生出一種感嘆。

同樣喜歡折騰車,她就從來沒給自己的愛駒鍍過這麽少女的顏色。

不是不喜歡,只是單純發自內心地覺得,不合适。

看來,歲月是把殺豬刀。她真的老了。

正神游天外地感嘆間,餘光一瞥,突然看見汽車的控制臺上擺着一個小小的照片擺臺,是一個女孩笑顏如花,身披嫁衣的寫真。

有點奇怪的是,這張婚紗照,是個單人寫真。新娘孤零零,形單影只,身側空無一人。

直到看見這張單人婚紗照,韓錦書才一拍腦門兒,後知後覺地想起,表叔家這個年僅二十四的妹妹已嫁做人婦。當年夢茹表妹在蘭江辦婚禮,她忙工作沒來成,還在微信上給夢茹表妹随了份賀禮聊表心意。

韓錦書脫口而出地問:“咦?夢茹,今天怎麽沒看見你老公?”

張夢茹聞言完了彎唇,笑答:“被醫院送出國交流學習,走了已經快兩個月了。沒辦法,醫生這一行很忙的。”

韓錦書點點頭。

這對表姐妹,自幼不算親近,平時的聯系也寥寥。見面之後,寒暄起來,其實也沒有太多可聊的話題。

又随口閑話了幾句有的沒的。

不多時,張夢茹視線在韓錦書同後排言渡之間有意無意地流轉一遭,注意到什麽,忽然挑挑眉,很随意拉家常的口吻,問道:“錦書姐姐,你和姐夫怎麽都沒戴婚戒呀?”

話音落地,韓錦書微愣,下意識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左手。

纖細的指骨,白皙的肌膚,無名指處空空如也。

心頭翻起微不可察的窘迫,韓錦書清清嗓子正要找借口,後排始終一語不發的言渡卻忽然開口,輕描淡寫地回道:“婚戒貴重,對我們意義非凡。出遠門,還是輕裝簡行比較好。”

張夢茹聞言,了悟而贊同地點點頭,笑容天真:“嗯,姐夫說得對。是這個道理。”

聽完暴君給出的這番說辭,韓錦書沒轍,只能讪讪地從旁附和:“對呀。這麽有意義的東西,要是帶出來不小心弄丢了,我肯定傷心得哭到暈死。”

剛來第一天,姑奶奶心疼韓錦書又是早起,又是搭飛機,舍不得給她安排什麽游玩行程,只讓他們先回酒店好好休息,第二天再領着他們游玩蘭江。

到了酒店,韓錦書累得雙腿酸脹,踢掉小皮靴換上酒店準備的一次性拖鞋。之後便大剌剌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弗朗助理畢業自常青藤名校的管理專業,同時還雙修了一門建築裝飾學,因此,他選居所的品味,一向深受韓錦書贊許。

弗朗給他們定的房間是酒店套房,只有五十來平,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整體是新中式風格的裝修,同蘭江這座小城溫婉如水寧靜閑适的氣氛非常搭。

一進門,便看見玄關的櫃子上擺着一座精致小巧的獸耳香爐,燃着檀香,煙霧袅袅。

從客廳穿行過去,轉過一個水墨屏風,背後才是起居室。床是仿造古時閨秀的拔步床,床欄雕花,古色古香,床墊子卻又很現代化,軟軟的,非常舒服。

韓錦書在心裏贊美完弗朗助理永遠在線的品味,接着便趴到床上刷手機,随手給俞沁發去一條微信消息:我們已經到酒店了。

俞沁很快回複:好的。預祝假期愉快,造人計劃圓滿成功。

畫皮小能手:……你夠了哈。

畫皮小能手:言渡随口亂說的話,連我家蘭江這邊的親戚都知道了。我還沒找你興師問罪呢,你好自為之哈?

俞沁:天哪,大小姐,我好冤。這件事我只告訴了我媽,我哪兒知道她嘴上不把門到處亂講。

畫皮小能手:哼哼。

俞沁:不過,居然連你姑奶奶她們都知道了,看來你倆不生個崽都說不過去了。哈哈哈哈哈哈【捂嘴笑】

畫皮小能手:呵。

韓錦書又敲字過去:國慶你什麽安排?

俞沁:還沒想好呢,目前初步的打算是帶橙子去西雙版納玩一圈。他成天跟我念叨想看傣族的漂亮姐姐= =

畫皮小能手:西雙版納我之前去過,挺好玩的,适合小朋友。我手機上應該還存了之前的旅游功率,需要的話我等下找一找,有的話就發給你。你參考參考。

俞沁:嗯好。

俞沁:唉……

手機這端,韓錦書奇怪地揚起眉梢,打字過去:怎麽了,唉聲嘆氣的。

俞沁:= =

畫皮小能手:和徐莫衡有關?

俞沁:……你怎麽知道。

畫皮小能手:随便瞎猜。

俞沁:你果然是我肚子裏的蛔蟲。

畫皮小能手:好了。說吧,怎麽回事?你和徐莫衡怎麽了?

俞沁:有點複雜。微信上三言兩語說不清楚。這樣吧,讓你老公把你借給我十分鐘,晚點我們打個電話?

韓錦書:“……”

打電話就打電話,為什麽是向言渡借她十分鐘?她又不是他的小貓小狗。

最終,韓錦書滿臉黑線地回了俞沁一個“哦”,然後便退出對話框,憤憤鎖屏。噠!

就在這時,洗手間方向響起嘩啦啦的水流聲。韓錦書悄悄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瞟了眼,見言渡已經洗完手從裏面出來。

坐了那麽久飛機,後頸酸,腰也酸。韓錦書收回視線,擡手摸到自己的斜方肌,試着揉摁,那滋味,瞬間酸爽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言渡見了,走到床邊站定,居高臨下看着她臉上呲牙咧嘴的猙獰表情。他很平靜地問:“是不是脖子這片疼。”

“嗯。”韓錦書悶悶應了聲,邊嘗試扭動脖子,邊可憐巴巴地回答:“很疼,就跟僵住了一樣,動一下都難受。”

言渡語氣漠然:“一個半小時電影,全程一個姿勢看完,你不疼誰疼。”

韓錦書被嗆,正想出聲怼回去,卻忽覺手背一涼。言渡握住她纖細的腕子,把她揉脖子的手拂落,再下一刻,熟悉的冷硬微涼觸感,輕輕撫上她的後頸雙肩。

韓錦書突的微怔,滞了下,問他:“你做什麽?”

“怕疼就老老實實待着,不要亂動。”言渡垂着眸,臉色淡淡,手上動作不停,“按摩松解之後,你會舒服一些。”

韓錦書有點不好意思,“不用了,我休息休息就好。”邊說邊輕微掙紮,試圖逃開他揉捏她肩頸的修長雙手。

言渡不費吹灰之力制住她,語氣極其的冷靜:“大下午的,青天白日,你又怕我對你圖謀不軌?”

韓錦書:“……”

暴君這個“又”字就非常靈性。

韓錦書被猜中心事,尴尬不想承認,半天才悶悶擠出四個字來,搖搖頭予以否認:“我才不是。”

“不是就乖一點,聽話。”

這下韓錦書真不敢動了。

後頸這地方天生就神奇,再炸毛的貓被控住後頸,都會溫順可人。将貓換做人,效果似乎也差不了多少。

修長有力的指,粗粝的指肚,在她肩頸處緩慢地游移揉捏,力道時輕時重。

韓錦書不知道暴君這套按摩手法是否專業,她只知道,他指尖所過之處,全都帶起一股酸澀的麻和癢,好幾次都教她哆哆嗦嗦,差點沒忍住要低哼出聲。

那滋味難以形容,像跑過八百米的腿被摁壓,肌肉裏的乳酸散開,讓人分不清是舒服,還是疼痛。

韓錦書忍耐着,牙齒輕輕咬住了唇瓣。

就在這時,頭頂上方漫不經心丢來幾個字音,聽起來非常的随意:“好像很長時間沒見你戴過戒指。你把婚戒放哪兒了?”

聽見他提婚戒,韓錦書的面部表情明顯有一瞬凝固。好在她反應很快,沒過兩秒便也随口回答:“就放在家裏呀。”

“為什麽不戴。”

“你也說了,這麽貴重的東西,不小心弄丢了怎麽辦。”韓錦書說得格外認真,“我本來就馬虎,哪兒舍得經常戴。”

韓錦書話音落地,毫無征兆的,言渡自鼻腔裏哼出一聲輕笑。

不知為什麽,這聲輕笑讓韓錦書十分困頓,并且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她疑惑:“你笑什麽?”

言渡:“老婆。你知不知道,你有時候真的可愛。”

冷不丁被他誇贊,韓錦書心裏那絲不祥的預感便愈演愈烈,頓了下,不解地問:“我怎麽可愛了?”

言渡回答:“傻裏傻氣得可愛。”

韓錦書頓時無語。心想誇她就誇她,好端端的怎麽還搞人身攻擊?她明明可聰明了!

韓錦書皺皺眉,沒好氣地回道:“那我要洗耳恭聽,請問這位先生,憑什麽說我傻氣?”

“回回都明知騙不過我,還是回回都要對我說謊。”

言渡語調輕緩,漂亮的五指從她後頸繞至前側,輕輕一勾,使她的腦袋高高擡起。這個姿勢,韓錦書只能被迫自下而上,仰望他漆黑微寒的眸。

韓錦書:“。”

她睫毛輕輕顫動,感覺到他的指尖愛憐撩過,勾勒出她頸部動脈的弧線輪廓。

言渡貼近她的耳側,低聲說:“婚禮第二周,你就在夜店舞池裏弄丢了我專門為你獨家定制的婚戒。這件事,情書小姐真的以為自己瞞天過海,你老公不知道?”

作者有話說:

韓錦書:嗚嗚嗚!老公你聽我解釋!

言渡:有話給我脫光了躺下說。

韓錦書: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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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肥肥,沒有加更啦,明天早上更新下一章~

評論區2分留言裏随機掉落紅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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