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幼不幼稚?
“你戲也太多了,”陸洵川動了動胳膊,“你一直這樣抓着我不放,我根本沒辦法滑雪。”
鐘羽讪讪一笑,手上卻抓得更緊了,“我也想放開,但我怕一松手就摔在地上。”
陸洵川看着像樹懶一樣扒着自己不放的某人,嘆了口氣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初堅持要來滑雪的人是你。”
害,那還不是因為我以為你不會滑雪。
祁家夫婦怕他們在場,兩個孩子容易拘謹,在客廳中聊了一段時間後,就體貼地提議讓他們二人自由安排今天的活動。
除了危險的事情,想做什麽都行,只要在晚上準時坐到餐桌前就可以。
然後鐘羽就開始撺掇陸洵川和他去滑雪場滑雪了。
至于為什麽會選擇滑雪,他的理由非常簡單粗暴!
都說感情是處出來的,但他和陸洵川當了快一個月的同桌了也沒見感情有什麽變化,依舊是不溫不熱。
鐘羽想這可能是因為校園生活偏向平淡、激不起人的激情。他決定在他倆之間添把火。
思來想去他就想到了去滑雪,你想,兩個人在滑雪場上一起摔跤、滑倒,一起嘻哈打鬧,既見識到對方狼狽的模樣,又看到對方歡樂的笑顏,心理上的距離不自然而然地就拉進了嗎?
誰知真上了滑雪場,摔跤滑倒的只有他一個!
這和我構想的不一樣,鐘羽暗暗磨牙,“陸洵川,沒想到你運動細胞還挺好,就比我差一點點。”他還特意用手比劃了一下一點點有多小。
可陸洵川一點也沒有覺得被安慰到,反而看向鐘羽的眼神愈發一言難盡了,“呵,某個站都站不穩的家夥是怎麽好意思說出這種話的?”
“怎麽說的?當然是用嘴說的喽!”
陸洵川想甩掉他的手,結果沒甩掉,這小混蛋力氣還挺大,“別貧嘴,快點松開,我要去滑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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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羽眼巴巴地仰頭看他,“你真要把我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這裏?”陸洵川調整了一下雪鏡,毫不在意地說,“我沒說不讓你去,你可以跟上來啊!”
鐘羽看了看空曠的滑雪場,又看了看腳下的雪板,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會!”
他懷疑陸洵川就在等他說這句。果然,他說完後,陸洵川露出了他到室內滑雪場後的第一個笑容。
“雖然我很遺憾,但也沒辦法,小朋友,你就乖乖站在場地外看哥哥滑吧。”
還有沒有同學愛了?“這種時候,你不應該說,‘我教你’?”
陸洵川指了指場外,“那是教練的事。”
“別這麽冷酷無情,陸洵川!”鐘羽不停地搖晃他的手臂,大有你若有不答應,我就不停手的意味,無賴極了。
他竟然在考試中輸給這種家夥,陸洵川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下去了,“給你三秒鐘的時間,把雪杖撿起來拿好!”
“你同意啦?”鐘羽眼神發亮。
陸洵川皮笑肉不笑,“畢竟哪有客人讓主人為難的道理對不對?”
反諷,這絕對是反諷,可鐘羽現在有求于人,只能裝做聽不出來,“那我先提前謝謝你了,陸哥哥。”
他聽到陸洵川冷哼一聲,然後開始倒數,“3——”
“我馬上撿,我馬上撿!”
待鐘羽撿雪杖的間隙,陸洵川敏捷而又不失優雅地滑到一旁,“聽好了,我只說一遍,作為一名初學者,在滑雪時你應該注意把重心放在前方……”
講完理論知識後,他問鐘羽,“你聽明白了嗎?”
“你這是在小看我的理解力!”鐘羽摩拳擦掌,眼睛直視前方,自信滿滿地道,“你看着吧!”
說完,他撐好雪杖,用力一推雪板立刻滑了出去,陸洵川緊随其後,實時指導,“身體放松……轉彎時注意重心的變化……”
“陸洵川,你看,我會滑了!”陸洵川是個好老師,沒用多久鐘羽就入門了,他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的愉悅分享給陸洵川。
“看到了,小混蛋,注意前方,不要得意忘形。”
接下來,鐘羽是徹底沉迷上了被腎上腺素支配的感覺,什麽系統、任務、主角受,他統統把它們丢到了腦後,他的眼中只剩下這片銀白色的世界。
他心無旁骛地滑了一圈又一圈,速度比一次快。
突然,“你在想什麽?!沒看到馬上就要撞牆上了!”陸洵川在鐘羽撞上牆前猛地拉住了他,語氣嚴肅。
鐘羽注視着近在咫尺的牆體,緩緩地眨了眨眼,他還真沒注意到。
剛剛他走神了。
呼嘯的風聲,皚皚的白雪,左右看不到人,整個楠人被彌漫的孤寂包圍,鐘羽一度以為自己回到了那段凄慘黯淡的時光。
無數的負面情緒像海水一樣從四面八方湧來,讓他喘不上氣,無法呼救,無法逃離,若不是陸洵川突然冒出來,他恐怕還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陸洵川發現鐘羽有些不對勁,他丢下雪具,雙手放在鐘羽肩上,仔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你沒事吧?”
自己剛才吼了他,若按往常這小混蛋肯定會想法設法把面子找回來,可現在他乖的不像話,簡直跟變了一個人一樣,陸洵川心中沒來由得産生了一股不安。
鐘羽努力将腦海中的紛亂念頭清出去,揚起一個與平常別無二致的笑容,“炫技失敗而已,能有什麽事?”
他撒了個小謊,然後又說,“真正讓我驚訝的是你,我還以為你會很樂意看我撞牆上呢!畢竟到時候你就能肆意取笑我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陸洵川視線下意識看向別處,他真這樣想過。自此經過這小混蛋的求婚發言後,他就一直想看他出糗,無傷大雅的那種。
剛剛眼看願望要實現了,他卻不受控制地沖出去阻止了它的發生,就連他自己也吃了一驚。
兩人同時陷入了沉默,但誰都沒發現彼此的異常。
鐘羽不知道陸洵川在想什麽,他也沒心情去探究,他現在想做的只有——
他順着陸洵川的姿勢抱住他,頭埋進他懷裏,聲音悶悶地說,“謝謝你,陸洵川。”還好有你在。
面對鐘羽出乎意料的行為,陸洵川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他的手既沒放下,也沒貼住鐘羽的身體,他虛虛環着他。
擁抱對他而言是個非常親密的行為,潛意識告訴他快把人推開!可在無措、驚訝過後,他卻慢慢回抱住了鐘羽。
一定是因為太冷了,他想。
回去的路上,陸洵川閉眼回憶這一天的經歷,從祁家到滑雪場再到祁家,他今天過的可謂精彩至極。不得不說,這是一次非常棒的體驗。
與外表光鮮、內裏冰冷的陸家不同,祁家上下都洋溢着溫暖、幸福的氣息。溫柔美麗的母親、嚴厲不失慈愛的父親、幽默風趣的長子,漂亮聰慧的幼子。
陸洵川想不出有比祁家更幸福的家庭了。
“少爺,我們到家了!”司機提醒後座的陸洵川。
“我知道了。”陸洵川從轎車上下來,看着籠罩在夜色中、仿佛會吃人的華麗別墅,冷漠地抿緊了唇。
他突然有些嫉妒鐘羽了。
剛穿過門廳,陸洵川就聽到樓上傳來争吵聲,他身形微微一滞,随即加快腳步向樓上走去。
走廊上,一男一女正在對峙,他們四周一片狼藉,花瓶碎片到處都是,管家錢叔一臉着急,他看到陸洵川立馬勸他去卧室,這裏讓他來處理就行。
陸洵川對他輕輕搖頭,扭頭看向前邊的一男一女,眸中晦色翻湧,“你們又在吵什麽?”
“你問他!”女人,也就是陸母指着陸庭聲嘶力竭。
陸洵川轉頭看向陸庭,陸庭不以為然,“我就是又找了一個情人,怎麽了?又不是什麽大事。”
“不是大事?”陸母美豔的臉龐立刻扭曲了,“你都把她帶到家裏來了,還說不是大事!陸庭,我是你的妻子,我問你,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裏?”
“她只是個情人,你——”
“夠了,都別吵了!”陸洵川不想讓自己難得的好心情被破壞,可現實卻不允許。
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陸母勸回房間,又到書房狠狠警告了陸庭一番。
“啧!”陸庭将煙掐滅,“你就是對父親說話的态度?”
陸洵川不甘示弱,“在自稱父親之前,你要先承擔起父親的責任!”
陸庭笑了,“你長大了,我還記得你小時候,那時你差不多這麽高。”
他在自己的腰間比劃了一下,“那時,我每次和你母親争吵,你總會一邊抹眼淚一邊哀求我們不要再吵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轉眼間你都比我高了。”
“你這是在打感情牌?希冀我未來對你手下留情?”陸洵川不為所動。
“哈哈哈……”陸庭突然大笑了起來,神情癫狂,好像嗑藥了一樣,陸洵川靜靜地看着他發瘋。
過了一會兒,陸庭抹掉笑出來的眼淚,說,“你想多了,兒子,我只是想告訴你,眼淚是最沒有用的東西……”
聞言,陸洵川手指微顫,陸庭繼續說,“現在你終于明白這個道理了,我很開心。對了,前兩天祁家打電話來了。”
他又點了一支煙,“他們在電話中提到了你,提到了你為他們小兒子做的事,我想說做的不錯,多接近一下那個小公子,拉近與祁家的關系,對你将來沒壞處。”
陸洵川質問他,“你以為我是你,把所有事情都與利益挂鈎,把利益看得比什麽都重要?”陸庭反問,“那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孩子的身上總會帶着父母的影子?”
沒什麽好說的了,陸洵川直接調頭走向房門,臨踏出之前,他堅定地說,“我永遠不會成為你們!”
“陸洵川,看招!”鐘羽抓起一把雪,随便團了團,把它丢到了陸洵川身上。
陸洵川撣掉身上的雪,“祁安,你幼不幼稚?”
“陸洵川,別以為我沒看見你背後的雪團,我只是提前下手而已。”
現在是十二月下旬,昨天夜裏剛下了一場大雪,一眼望去,就好像進入了童話中的冰雪王國。
鐘羽心癢的不行,剛看見陸洵川就忍不住動手了。
現在看來陸洵川也是這麽想的,“既然被你發現了,我也就不藏着了!”話落,他就把手中的雪丢了出去。
鐘羽一邊躲避,一邊說,“好啊,就讓我們來比比誰更厲害!”
結果直到祁母出來喊他們去喝姜茶熱熱身子室,他們也沒能分出勝負。
有了第一次邀請以後,祁家經常邀請陸洵川來家中做客,次數多了,祁母直接為他整理出了一間房間,有時因為各種情況回不去時,他就直接住在祁家。
因為外面又開始下大雪了,祁父、祁母怕路上出意外,今天就沒讓他回去。
陸洵川準備去洗澡時,突然聽到敲門聲,這種急促的敲門聲不用想就知道是小混蛋,他打開門問,“又怎麽了?”
鐘羽神秘一笑,趁他疑惑的間隙飛快跳到他床上,上下跳個不停。
“祖宗,別把床踩塌了,我今晚還要睡。”
“踩塌了,睡我的不就行了!”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鐘羽發現他和陸洵川的關系越來越近了,雖然以前也會開笑,但總感覺有層隔閡,不如現在自然随意。
鐘羽想了又想,終于得出了結論,或許就是滑雪場之後。
當時他本想讓陸洵川放下戒心,結果自己卻先來了個真情流露,真是奇妙。
對方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陸洵川怕這樣下去,自己真要打地鋪了,“快說,你到底來找我做什麽?”
鐘羽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他像小學生一樣乖乖坐好,“陸洵川,你聽過《睡美人》的故事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吳輩無名”小可愛送的營養液。
真是太抱歉了,我今天才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