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我向他告白了

貴賓休息室

鐘羽仰躺在沙發上, 呼吸急促,面色潮紅。

他上身的外套、馬甲都已經脫掉了,只剩下最裏面的白色襯衫。

但這無濟于事, 源源不斷的燥熱像一張緊密的網, 将他密不透風的包裹其中, 鐘羽感覺自己快被烤焦了, “水……”

他發出渴求的聲音。

“我馬上去拿, 你先忍一下。”陸洵川拂去他額頭上的細汗轉身去找水,背影中夾雜着慌亂,絲毫沒有平日裏從容不迫的模樣。

沒多久, 他就回來了。

看到他手中的杯子,鐘羽本能地舔了舔了幹燥的嘴唇,努力撐起上身伸手去接,不料卻接了個空。

陸洵川看着那只打顫的手, 眼神中溢出心痛。

“別動, 我喂你。”說着, 他把杯沿小心翼翼地湊到鐘羽嘴邊。

冰涼的液體順着喉嚨進入胃部,鐘羽瞬間感覺舒服了許多。

遺憾的是, 輕松的感覺只維持了一瞬, 不到片刻, 難耐的燥熱再次來襲, 并且比之前更加洶湧、強烈。

要命, 這藥下得可真夠重的,鐘羽死死握住手下的衣服,眉心緊皺在一起。

為了抵抗一波又一波的熱潮, 他緊緊咬住嘴唇, 由于太過用力, 唇瓣最後都被咬出了血,陸洵川看得心急如焚。

口腔中散不去的腥澀,身體內奔湧不休的燥意、心靈上難以形容的糾結全都彙聚到一起,形成了一道來勢洶洶的巨浪,讓鐘羽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再添危機。

他覺得馬上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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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胳膊蓋住眼睛,聲音沙啞地對陸洵川道,“再去倒些水來吧。”他不想讓陸洵川看到自己的醜态。

一秒、兩秒、三秒——

腳步聲一直沒有響起。

“嗯?”鐘羽移開胳膊,向陸洵川投去疑惑的目光。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樣一副模樣,陸洵川卻看得清清楚楚。

受藥物影響,鐘羽面容靡麗,神色妖冶,像是開得正盛的血色薔薇,但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雙充盈着水霧的灰藍色眼睛。

它們如同落入清澈湖水中的名貴寶石,瞬間俘獲了陸洵川的心。

不得不說,陸洵川被驚豔到了,但除了驚豔,更多的還是心痛、焦急。

他知道鐘羽現在一定很難受,他也知道解決的方法很簡單,找個女人過來就可以了。

但陸洵川無法忍受鐘羽和其他人親近,即使只是想想,他就覺得難以接受。

“陸洵川?”陸洵川沉默的時間太長,鐘羽感到了一絲異常。

“我在,”陸洵川松開緊握的手,用一種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對鐘羽說,“請原諒我的自私。”

“你在說什麽?”鐘羽聽得暈乎乎的。

“我——”陸洵川牽起嘴角,想向往常一樣對鐘羽露出笑容,結果卻失敗了,但他并沒在此事上多做糾結,因為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他。

他直視着鐘羽,一鼓作氣地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這想法在他發現鐘羽被下藥的那一刻就産生了。

他說,“我很自私,自私到不想讓除我以外的人靠近你,更做不到找女人來給你解藥,但我又不忍心讓你繼續飽受煎熬,所以——”

陸洵川情不自禁地将手貼上鐘羽的臉頰,極盡溫柔地道,“所以……把我當女人用吧。”

鐘羽瞬間睜大雙眼。

同一時刻,休息室的門口傳來兩道驚呼!

羅年握着門吧,目瞪口呆地看着陸洵川,他的下巴因陸洵川的話張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讓人忍不住懷疑它到底還能不能完好地合上去。

羅年的身後,是韓逸,羅年上樓時,他也跟了過來。

震驚幾乎要沖破他的眼眶,他目光呆滞地看着陸洵川,一副難以置信、懷疑人生的模樣。

他一定是在做夢,韓逸想,不然他怎麽會聽到陸洵川讓鐘羽把他當女人用?

這太可笑了,韓逸身形搖搖欲墜。

羅年最先反應過來,手動把下巴合上,飛快地說完“抱歉,你們繼續”後,他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這、我、唉……”

看着緊閉的黑色房門,羅年有無數話想說,最終卻都化作了一聲嘆息。

他煩躁地揉了一把頭發,轉頭看到始作俑者仍是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樣,怒火噌的一下就上來了。

“別在這裏煞風景了!”

他一把揪住韓逸的衣領,動作粗暴地将他丢進二樓的會客室,也不管他會不會受傷。

将韓逸丢進來後羅年沒有立刻離開,他随意找了個位置坐下。眼皮子底下發生這種事情,他說什麽都不想再回到晚宴上了。

“唉,這都是什麽事啊!”他垂着頭盯着地毯上的繁複花紋,長籲短嘆個不停。

陸洵川會和鐘羽成為朋友已經讓羅年感到不可思議了,陸洵川會喜歡上鐘羽,這種事他更是從來沒想過。

因為即使已經過去許多年了,羅年的潛意識仍停留在陸洵川喜歡祁安這件事上,現在陸洵川喜歡上了鐘羽,他的心情就像打翻的調味瓶,各種滋味都有。

按常理說,他應該高興才對,為陸洵川再次有了喜歡的人而高興,但一想到長眠于地下的祁安,他如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

“唉。”羅年将臉埋進雙手,再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等心情平複下來後,羅年以冷靜的态度将事情重新審視了一遍。

平心而論,鐘羽是個很讨人喜歡的人,就連他自己也曾動過追求他的念頭,陸洵川會愛上他很正常。

但羅年卻難以抑制地産生了擔憂。

他擔心陸洵川愛的不是鐘羽,而是鐘羽身上的某個影子。

換句話說,他怕陸洵川在不自知的情況下将鐘羽當成了祁安的替身。

之所以會這樣想,是因為鐘羽和祁安之間的相似性。

每當鐘羽歪着頭、漫不經心地喊他叔叔的時候,羅年總會莫名地感到熟悉,下意識想到祁安。

他憂心陸洵川也有同樣的感覺,他害怕失憶後的陸洵川會把對祁安的感情轉移到鐘羽身上。

若事實真是這樣,結果肯定一團糟。

想想吧,如果某一天陸洵川全都想起來了,發現自己愛的人不是鐘羽……

又或者鐘羽突然發現自己是替身,還是朋友祁安的替身……

“天哪,好煩啊!”

羅年越想越絕望,手情不自禁地将頭發揉成一團雞窩。

他轉身去看韓逸,聲音冷如寒冰,“說來說去,都怪這家夥!”

如果不是這家夥指使他人給陸洵川下藥,他就不會發現陸洵川愛上鐘羽,更不會在這裏為以後的事煩得掉頭發,所以,一切都怪他。

韓逸對羅年怨恨的視線一無所知。

從進門到現在,他一動未動,進門時是什麽樣,現在仍是什麽樣,一眼看去,就像是沒有生命的雕像。

殊不知,韓逸的精神世界已經千瘡百孔了。

他以為陸洵川喜歡上鐘羽,已經夠讓人驚愕了,誰知道讓人大跌眼鏡的還在後面。

韓逸無數次幻想過他與陸洵川在一起的場景,基本上每次都不一樣,但無論怎麽幻想,有一點是不會改變的。

那就是陸洵川永遠是占據主導位置的那一個。

即使後來知道陸洵川喜歡鐘羽,他也下意識把他放到主動的一方。

結果,事實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若時光能倒流,韓逸絕對不會選擇跟着羅年上來。

他無論如何都不想聽到陸洵川說出那句話。

甚至那句話換個人來說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用下賤、肮髒、賤人等各種不堪入耳的詞來諷刺對方。

偏偏說出那句話的人是陸洵川。

直到現在,韓逸都無法接受現實。

為什麽偏偏就是陸洵川呢?

陸洵川身材颀長、面容英俊、氣質如刀鋒般銳利,在韓逸心中,一直是天神般的存在。

結果,這個人親手打破了韓逸對他的印象。

韓逸無比嫉妒鐘羽,他嫉妒鐘羽占據陸洵川的目光,他嫉妒陸洵川能為鐘羽做到這一步。

同時,他也深刻意識到縱然使出無數手段,他也不可能得到陸洵川。

因為只要有鐘羽在,陸洵川不會看上其他任何人!

……

時間緩緩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會客室的門開了。

看到門後的人,羅年精神一振,立刻迎上去,“鐘羽怎麽樣了,洵川?”

說話的同時,他不着痕跡地打量了一番陸洵川的衣服,還是那麽一絲不茍,從中窺不出一絲跡象。

“等會再說,”陸洵川舉起一只手打斷他的詢問,“我有事要處理。”最後一句話,他是看着韓逸說的,韓逸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韓逸出現在休息室門口時,陸洵川就已經把事情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韓逸被解雇那日,錢叔就将他對他有好感一事告訴了他,陸洵川當時沒放在心上。不過要是知道有今日,他一定會将隐患早早地掐滅在搖籃裏。

思及此,陸洵川露出一抹冷笑,質問韓逸說:“韓醫生還記得我上次的話嗎?”

他一說,韓逸立馬記起來了,登時吓得發抖,張開就道,“陸總,我沒想冒犯鐘羽,更沒想給他下藥,全都是那名侍應生的錯,是他把兩杯香槟搞錯了!”

“噗!”羅年不厚道的地笑了,韓逸真是被吓糊塗了,這不相當于直接承認了他是沖着陸洵川來的,這就是所謂的不打自招了吧。

話一出口,韓逸也反應過來了。

他萬分後悔地跌坐在地上,極為狼狽地向陸洵川求饒。

“陸總,我錯了,我知道我配不上您,今後我也不會再奢求您的愛意,我只希望您能原諒我。只要您原諒我,我保證有多遠滾多遠,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您的面前!”

陸洵川笑容諷刺,“以為說幾句軟話就能讓我放過你,韓醫生未免天真了些。”

在韓逸驚懼萬分的目光中,他慢悠悠地蹲下身體,視線來到和韓逸平齊的地步,片刻後,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響徹了整間會客室。

“啊!”韓逸用右手捧着嚴重變形的左手,慘叫連連,豆大的汗珠不斷從臉上滑落。

“嘶!”羅年倒吸一口氣,他光看着就感覺痛,更別說韓逸這個當事人了。

左手被廢掉的韓逸痛得直打滾,恨不得立刻昏過去,陸洵川神色平靜地站在他身前,沉默地欣賞他的醜态。

感覺到無趣後,他才通知保镖将人帶了下去。

房間內再次恢複平靜,陸洵川問自剛才開始就沒說過話的羅年,“吓到了?”

羅年強裝鎮定地擺手,“這算啥,我還見過你更瘋的時候呢!對了,鐘羽如何了?”

陸洵川撩起眼皮,沒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問他,“有煙嗎?”

“呃……稍等。”陸洵川失憶後就不再吸煙了,如今再次聽他提起,羅年有些驚訝。

片刻後,陸洵川在煙霧中輕輕地道,“他拒絕了我的建議,獨自去了浴室。”

“後來呢?”羅年目光灼灼,充滿了求知欲。

“後來?”陸洵川笑容苦澀,“後來我向他告白了。”

羅年聲音幹澀,“那他有說什麽嗎?”

陸洵川搖頭,“我不知道。“

“不知道?”羅年急得不行,“怎麽會不知道?”

“因為我是個膽小鬼,在他回答之前就離開了。”

“唉。”羅年發現自己今天晚上嘆氣的次數尤其多,和陸洵川聊完後,他去了貴賓休息室,裏面早就沒人了,估計陸洵川離開後,鐘羽也離開了。

另一邊,鐘羽心亂如麻,面對陸洵川的告白,他第一個念頭就是逃避,陸洵川率先離去後,他反而松了一口氣。

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陸洵川的告白。

逃避,似乎成了最好的辦法。

但這并非萬全之策,陸洵川就在他公寓隔壁,難保不會一出門就遇上。

鐘羽心煩意亂地敲着桌面,看來得想個主意了,确保想出答案之前,不會和陸洵川遇上。

就在這時,劉導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還是為了電影的事。他已經做好再次被鐘羽拒絕的準備了。

誰知鐘羽這次沒有直接拒絕,還要了導演的聯系方式。

“鐘少答應了?”劉導大喜過望。

“現在說這事還太早了,等我思考幾天再說吧。”

鐘羽還沒完全做好決定。

“你想好了?真的想好了?”

某場娛樂圈的酒席上,經紀人再三詢問江雲暄的決定。

江雲暄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我真的想好了,你就不要再問了!”

傳言被澄清後,江雲暄和他的經紀人雖然沒有被趕出經紀公司,待遇卻是肉眼可見地下降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享受過萬衆矚目、時時刻刻被人捧着的江雲暄不甘心再回到無人問津的灰暗日子。

他迫切地想要再回到以前的生活,走投無路之下,經紀人給他出了一個主意——找金主。

江雲暄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他們進入酒席的目的就是尋找金主。

結果行動前,經紀人像吃錯藥了一樣再三詢問他是否真的确定好了。

疑問提出來後,經紀人不在意得道,“害,我這不是怕你反悔!既然你已經決定好了,我們就開始行動!看到那個男人了嗎?”

經紀人飛速指了指某個中年男人,對江雲暄擠眉弄眼。

江雲暄點點頭,“看到了。”

“他就是高氏娛樂的高總,不少電影都是他公司投資的。最近我得到可靠消息,他要投資餘帆的電影了,餘帆知道吧?”

江雲暄再次點頭,餘帆是國內最出名的青年導演之一,才華橫溢,得獎無數,不少演員都希望能出演他的作品,哪怕只在其中露個臉都行。

“你知道就好,”經紀人用手擋住嘴、壓低聲音告訴他,“餘帆正在籌拍新電影,大部分角色都選好了,唯獨男主沒确定下來,據說他正為此發愁呢,要是你能——”

說着,他指了指那位高總,然後又做了個拿捏的手勢,“要是你能把這位高總拿下來,靠着他投資人的身份,電影男主想不落你頭上都難。”

經紀人描繪的場景太美好了,江雲暄雙眼發亮。

他接過經紀人遞過來的香槟,勢在必得地道,“我一定會把他攥進我的手心裏。”

江雲暄舉着香槟緩緩向高總走去。

他決定了,如果不能在情場上打敗鐘羽,那他就從事業上打敗他!

餘帆的電影男主,他已經看到它在向他招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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