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時間
賽後的新聞會上，他們遭到了全方位的炮火攻擊。
被閃光燈耀的眼睛都快睜不開的裏卡多雖是久經考驗，但面對這種場景依然很難忍受。
大多數記者對帕爾馬一方的主教練只是随意的提了幾個問題就放開，而面對米蘭的将帥，而把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抛了過來。
“請問，米蘭開場五分鐘的紅牌你們怎麽看？”
“關于本場多次黃牌發給我米蘭你們怎麽看？”
“如果米蘭本場比賽輸了，那……”
“這場比賽米蘭暴露出來的問題……”
“球星的發揮大于戰術的表現，身為主教練的你如何看待這個問題……”
………………
………………
裏卡多緊抿着唇，記者們對西多夫的狂轟爛炸，在對他提問時到還寬容一些，不過那些關于球星關于球隊志氣等等的問題，他也确實沒有辦法回答。
當他們起身準備離場時，身後一個記者大聲問道：
“關于現在米蘭是你一個人的球隊，只有你一個人在戰鬥的說法你怎麽看？”
他的腳步停頓了一下究竟是沒有回頭。
一個人的戰鬥？
坐在自己的車裏，裏卡多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這個賽季，米蘭全隊糟糕的表現讓球迷們不滿，更讓媒體界仿佛嗅到了什麽大新聞似的不斷追着他們緊盯不放。
從整體來說，他們确實表現不佳，除了老的太老，年輕的又沒經驗外，多數球員缺乏鬥志也是個問題，前面踢的還好但只有對方一緊盯就容易洩氣，下半場崩盤時有發生，無論他或羅比或是別的什麽老将，都未能幫助米蘭走出困境。
換帥之後，西多夫似乎把注意力都放在調整上，對于球員的心理狀态并沒有做出太多的提升，還是那些人，戰鬥的意志始終沒有提起來。
一陣笛聲在他車旁響起，裏卡多擡起頭，看到旁邊的車窗落下，羅比向他露出一口白牙。
“去喝一杯？”
他們曾是國家隊隊友，如今也是俱樂部隊友，關系也不錯，但一起喝酒這種事卻從沒有做過。
本想拒絕的裏卡多看着他，緩緩的點了點頭。
羅比帶他去了一家人非常少的酒吧，“我常來這裏，很安全。”
大概是發現他有些心神不定，羅比安慰他。
裏卡多垂眼，有些不太自在，“你知道的……”
“是的是的，我當然知道，”羅比笑了，“我們的萊特先生是好父親好丈夫，從不會進酒吧什麽的污穢之地，如果讓人知道我帶你來了這種地方，我說不定會被你的球迷噴死的。”
他的玩笑的話裏卡多不由的笑了起來，“胡說！”
兩人并沒有要什麽烈酒，只是要了兩杯啤酒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了下來。
安靜的坐了很長時間，羅比才輕聲的說，“你的心情看上去很糟。”
裏卡多的手指在啤酒杯上劃來劃去，沒有回答。
“其實，我一直覺得，”羅比的語氣很猶豫，“你不該回來的。”
裏卡多看了他一眼，羅比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他抓了抓頭，“米蘭已經不是過去的米蘭，就算你回來了也沒有用……”
“因為我也不可能将米蘭帶離泥沼？”
略帶自嘲的語氣讓裏卡多自己也不由的心頭一驚。
“不，不，不是這樣！”
羅比擺擺手，“其實如果想踢歐冠，我覺得你去法甲就挺好，伊布也在那裏。”
“我們也有歐冠踢的。”
裏卡多低下頭，盯着手裏的啤酒。
“那怎麽能一樣，”羅比脫口而出的話中帶着怨氣，“好歹在那裏你有隊友！”
他的話深深的刺痛了裏卡多。
不由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澀澀的啤酒，“我有啊！”
“有個屁！”
羅比呸了一聲。
裏卡多苦笑，“其實……”
“其實，你想回國家隊，想去世界杯！”
把他未完的話搶着說完，羅比一口氣喝幹了杯中的啤酒，“其實你早該知道，他不會讓我們回去的。”
那個他，指的就是巴西國家隊主教練斯科拉裏。
心頭的那個傷，再一次的掀開了，裏卡多緊握酒杯，他知道，是的他知道，斯科拉裏很早就準備對巴西隊做個大變動，老将們需要給年輕一代讓路，如果在俱樂部裏表現好一些的話或許還有可能，可是他在伯納烏一直坐冷板凳，沒有機會上場的他怎麽可能有什麽好的表現。
他的膝傷腹股溝傷巴西隊那邊有着詳細的資料，他已經沒有了當年犀利的沖刺速度，失去了場上統治力，也沒有一個球隊領袖的魄力，因此國家隊已經不需要他了。
他不再被需要了。
四年的伯納烏生涯幾乎毀掉了他所有的光輝，如若不是一直在價格上談不攏，他早就被皇馬給抛棄、不，應該說是被趕出去。
為了不再浪費薪資，所以皇馬寧願虧本也将他扔回米蘭。
因此，不是他想回米蘭，而是他只能回到這裏。
他忍受着無數的指責嘲笑，回來這個讓他曾經光輝的地方，他想試着能不能重生，然而，面對着沒有鬥聲的隊友們，他哪怕拼盡全力，也沒有用。
羅比又要了一杯啤酒，在裏卡多不贊同的眼神下又喝了下去。
“我們，”他的聲音頓了一下，“只有這一次機會了。”
“嗯！”
而不論有沒有什麽機會，他們現在需要做的只是聯賽，全力的拼聯賽。
下一場聯賽在一周後，裏卡多給自己定下了每天的練習時間表，他覺得自己現在最大的問題還是心理上，他需要轉換心維，把心思全部放在聯賽裏。
不過父親的到訪再次打斷了他的準備。
“續約？”
“是的，關于你的續約問題。”
父親一臉嚴肅的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裏卡多，你要知道，按照慣例俱樂部對自己重視的球員會提前一年進行續約談判，2013年你和米蘭的簽約是兩年，現在還有一年時間，我覺得必須要和你談一下，你的合同問題。”
“可是父親，我……”
父親擡手打斷了他的話頭，“裏卡多，我需要知道的是，你還想在米蘭踢下去麽？”
這個問題，讓裏卡多沉默了。
他想了好一會，才慢慢的說，“父親，我想在米蘭退役。”
父親看着他，“在這裏？”
“是的，父親。”
父子兩人同時沉默了。
一個球員想在哪裏退役，有時也只能是想想，球壇裏雖不乏人情，但有時也殘酷的讓人害怕。
“你還可以踢幾年呢？”
父親仿佛自問的語氣，讓裏卡多的手捏緊，是啊，他還能踢幾年？
已經32歲的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足球場上，踢前場的總是比踢後場的要退役的早，他身上時不時疼痛起來的舊傷不斷提醒着他，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我，”裏卡多看着他的手掌，“父親，如果我明年退役的話……”
“可是明年你才33歲啊！”
“33歲，也差不多該是前場鋒線人員的退役年齡了，父親！”
裏卡多苦笑。
看着兒子痛苦的表情，當父親的心裏別提多難過了。
他這個兒子，向來都是父母心裏的驕傲，可是人們只看到他的光輝時的燦爛，又有多少人看到過他的低潮時的痛苦。
“我去和你的俱樂部談，聽聽他們的想法，如果他們能讓你在這裏退役，那麽，”父親咬咬牙，“大不了……”
裏卡多看着父親，他不是不知道很多人在談及他的問題上，都會諷刺的說他父親眼睛裏只有錢，只要有錢就好，其他的什麽他都不在乎，可其實他們家并不窮，父親愛的也不是錢，他只是習慣了以錢來衡量俱樂部對他的重視程度。
再加上父親在經紀人的行當裏并不專業，所以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
“嗯，父親，就說續約一年，如果能讓我在米蘭退役，這一年的薪水我不要！”
裏卡多閉眼。
如今的他的價值，大概也不過就是這一點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PS：把時間算錯，差點直接寫成歐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