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登山
從廣場回到旅館,已是十一點多,關澤予準備好明天早上爬山的東西,兩副騎行手套,一個背包,裝了兩件厚外套。
山上的氣溫很低,這個時候,冰海霧凇是常見勝景,延遲了兩天時間,他們改變行程,早上,先去觀冰雪霧凇,然後下山途中,再考慮要不要露營。
藍政庭穿了一套男士休閑跑步裝,那是關澤予親手買的一套淺灰色運動裝,他說,“特意買給你。”
藍政庭有一些意外,他在此收到了這個看似冷酷無情的總裁贈送的兩份貼心禮物,一份是一串佛珠;一份是一套符合自己品味的運動裝。
關澤予穿上一套彩蘭的休閑運動裝,那是藍政庭同款不同顏色的跑步服。
藍政庭穿上衣服,他說,“我以為那套藍色也是我的。”
關澤予笑,“介意我們被誤認為情侶嗎?”
藍政庭怔了一下,“你介意嗎?”
關澤予掩飾着心裏的波濤洶湧,他說,“我是故意的,藍總要是害怕,你最好把它換下來。”
藍政庭接過一副騎行手套,那是全指套,關澤予說,“你的手太冷了,山上的氣溫低,我怕你受不了,所以不能像我這樣戴着半指手套。”
藍政庭不能拒絕,所有的工具,關澤予都準備好了,他說,“其實我沒那麽脆弱。”
關澤予幫着男人戴手套,他說,“其實,你也可以表現得弱勢一點,這樣我會以為,你敵不過我。”
一行人相繼出門,斯瞳和其它人先走到半山腰,他們站在上面問,“關總藍總,我們繞路,你們自便。”
關澤予回應了一聲,他拿出自己的手套戴上。
藍政庭看着身姿超拔的男人,他穿着一件圓領短袖衫,身姿巍然,筆直的身材,再加上那一副冷峻外表,怎麽看怎麽王者氣勢十足。
關澤予穿上了運動服外套,他說,“走吧。”他把不大不小的背包挂到背後,藍政庭問,“看你動作這麽熟練,每次出行都要配備這麽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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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澤予拉着唯一的同伴,他們走小路,“不一定啊,要看去什麽地方,有的地方,像去往繁華都市,尋找都市中的華麗風情,我一般什麽都不準備,最多是兩套衣服,其它東西,只要有錢,很容易搞定。”
藍政庭抓住往回伸的手,他們走過一處陡坡,再上去一段路就是山頂。
藍政庭初見高山上的朦胧風景,那就像是一處仙域,如夢如幻,人置身于其中,有種脫離塵世超然逍遙的感覺。
關澤予抓着身邊人的手,他說,“那裏,看到了嗎,我們就到那座山去,在山頂上,可以四觀周邊的霜山雪景。”
關澤予微微起伏的氣息,他的氣息化成飄渺的水汽,這一路上,他一直走在前,拉着從未爬過山的人,斯瞳在開始上山時問,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同行?關澤予拒絕了,他說,我帶着政庭,你們自己走預定的路線就好。
藍政庭說,“不用因為我……”
關澤予笑,“我就想和你爬山。”
他的心思,就這麽一點,只想和這個人行走在專屬他們的山路上,不管有多曲折,不管有多泥濘艱險,他都願意拉着他去嘗試,去經過。
藍政庭問,“你以前喜歡登山,為什麽現在不喜歡了?”
關澤予拿起相機,他回,“怕不小心就死了,我還有很多事要去做,要說值得冒險,經營一個公司,籌謀着大業,更有征服感。”
藍政庭沿着小路跨步過去,關澤予問,“累嗎?”
藍政庭先行一步,他再表示,我沒你想得那麽脆弱。
山路是難走了點,但這還難不倒他。
當到達指定的那座山頭,藍政庭身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那一眼壯闊,他第一次領略到這般壯闊美景,周邊的山頂和山腰,就像是兩個世界,山下春夏秋,山頂冰天雪。
他心裏有那麽一刻,瞬間加快,那麽多的第一次,他第一次放燈籠,他第一次在高樓上聽鐘聲,他第一次陪着牽緊自己雙手的人并肩觀賞那波瀾壯闊震撼心魂的奇景……
關澤予伸出手,他抓住看風景看得出神的人的手。
藍政庭手上戴了一雙保暖厚實的手套,關澤予不怕冷,可他擔心被抱住的人凍壞。
他牽着他走下被冰霜覆蓋的階梯,走到盤桓在高山峭壁上的古道亭臺,陪他一起站在高處,看一場風花雪月,目一場雲煙流年。
藍政庭到這一刻,恍然間明白為什麽有人這麽喜歡行走在遙遠的路上,他不畏險途遙遠彎曲,他跋涉在千山萬水之中,他喜歡山水之間的風景,他走過那麽多路,就為目睹眼前的壯麗美景,那一瞬間,驚心動魄,永生難忘。
人活着,究竟是為什麽?為了另一個人?為了這大自然奇秀風光?還是為了自己的心?
其實,都有可能。
關澤予看着懷中的人,他雙手環過那人的腰,他低頭看着沉浸在那波瀾壯闊的自然美景裏的總裁。
有時候,人就是這麽自私,想盡一切辦法,只為了達到心裏的目的。
藍政庭站說,“我第一次見到這麽美的冰雪風景。”
他記得他一直很怕寒冬的到來的,走過二十七年人生歲月,眼裏觸及過的風景,寒冬裏的風光,滿目瘡痍。春去秋來,秋去冬來,秋天裏還有楓葉飛紅點綴,可寒冬裏,除了雪,還是雪,他舉目四望,每每看到都是堆積得厚厚的一層雪,它們沒什麽可看,也沒什麽好玩。
以前總喜歡看着那飄飄灑灑的雪花,無聲無息的落在人的頭頂上,他看着步履匆匆的路人,他們漸行漸遠在自己的視線裏,他們模糊在自己遙望的遠方裏。
關澤予說,“你沒有堆過雪人,打過雪仗?”
藍政庭搖了搖頭,“沒玩過,那些,好像離自己都很遠,就算是小年紀,也覺得,那種游戲與自己無關。”
關澤予收緊環抱的手,他問,“那你,見過什麽樣的風景?”
藍政庭想了想,他完全沒有印象。
“應該,從未見過吧。”就像眼前的銀裝素裹,他也從未見過,那晶瑩潔白的瓊瑤,高高覆在枝頭上,包住含苞欲放的花,裹着一夕春花繁榮。
關澤予擡頭看着遠處的浩瀚煙雲,他抱着一個人,就這樣貪婪的偷取片刻時光,同他俯瞰這片壯闊天地。
藍政庭的願望是:行到水窮處,坐看雲時起,這一刻,他實現了,他實現了一個簡單又深切的願望。
斯瞳和晁宏熙站在另一座山嶺上,他們距離相守在古亭臺上的兩個人不遠,這裏山脈連綿,山頂連成一大片,曲曲折折被人踩出的山路,道路交相彙集在不遠處的山臺。
斯瞳舉起相機,他定格住遠處的美景,他相機裏存下兩個男人的相擁情景。
晁宏熙看着抱住藍政庭的關澤予,他不明白他們的關系到底是一對,還是暧昧的假象而已?如果不是,那為什麽能這麽做?擁抱在一起,睡在一起,難道不覺得尴尬嗎?
藍政庭收回遙望的視線,他說,“澤予,謝謝你。”他轉頭,看到站在身後的人,他下巴擱在自己肩上,閉上了眼睛。
藍政庭低頭,他低頭看着腰間的手,他也擡起雙手,當輕輕的脫下手套,他握住腰間的雙手。
關澤予問,“你喜不喜歡?”
藍政庭想了想,他嗯了一聲,那一聲,後面好像是一個問好,又好像落的是句號。
關澤予摸住指間的手,冰涼涼的感覺,他如夢初醒,在摩挲了一會,他把脫下的手套拿過來,重新戴上。
“你的手指很冰。”
“有點。”
“冷嗎?”
“不冷。”
關澤予拉着人,他們沿着千萬人走過的路,一起身入冰霜覆蓋的世界裏,不遠處的高塔玉立,上面覆蓋薄薄的霜雪,剔透的冰霜,在陽光照射下,熠熠生輝。
藍政庭跟随環山繞水,從西南,走過山花爛漫,跋涉到西北,經過仙人臺,再過東北嶺,踏上飛鷹峰,之後沿山路而下,到杜鵑長廊,可還未到春季,杜鵑花未盛開,關澤予說,“來這裏,這個時候,最好的景觀是冰霜霧凇奇景。”
藍政庭轉到汗流浃背的人的身後,他取出一包紙巾,“你一天能走多長的路?”
關澤予流了很多汗,他站着不動,安靜的享受着細心的總裁照顧。
藍政庭說,“能走三公裏嗎?”
關澤予想了想,“應該沒那麽多吧,開車不更好。”
藍政庭梻了拂那微濕的碎發,關澤予說,“我頭發礙眼了?”
“沒有。”藍政庭向前走。
一起遠離了高山的寒冷,到山腳下,氣風回暖,關澤予流的汗更多,藍政庭幫忙擦汗一次又一次,即使是一滴露水,他也跑到好脾氣的總裁面前說,“幫幫忙。”
藍政庭直接把一包紙巾塞到絕對是上梁揭瓦的總裁的衣袋裏,他說,“有手有腳,自立自強。”
兩人走走停停,終于到達彙合地點,藍政庭問,“以斯瞳的體力,他能走這麽遠嗎?”
關澤予坐在階梯上,他笑了,“我敢說,他絕對不能。”
藍政庭才想反駁,但擡頭就看到晁宏熙正背着一個人蹒跚走來。
“唉……”确實真的不能!
斯瞳累扒了,晁宏熙樂意奉獻勞力了,他背着累扒的少爺,五個人在天梯處彙集,紀恩重說,另外的幾人在标志塔那裏拍夕陽,晚上打算在山莊上度過。
關澤予擰開一瓶礦泉水,他遞給藍政庭,眼瞧着氣若游絲的少爺,他走下兩級階梯,關澤予笑笑,他看着躺在階梯上的小狼崽,斯瞳瞅到放大在自己天空上的俊臉,他翻白眼。
關澤予笑,“你還行嗎?”
斯瞳捶了捶腿,他表示,“這簡直不是人走的路。”
關澤予坐到小弱受身邊,他挑眉問,“這麽說,你是把我們當成超人,而你不是人了?”
斯瞳大口大口喘氣,他瞟一眼沒事老來拔自己狼毛的總裁,當突然的抱住人家修長的右腿,他爬起來,關澤予差點滑下去,他喊,“斯瞳,你想害死我。”
斯瞳雙手撐在地上,他站起來,再卯足了勁兒往上走兩級,他走到藍政庭身邊,搖搖擺擺的扒拉着靠在藍政庭的身上,他又蔫下去。
藍政庭摸了摸氣息有進無出的少爺的頭發,他接過晁宏熙遞過來的礦泉水,他說,“先喝水。”
斯瞳拿過瓶子咕咚咕咚喝了幾口,他問,“藍總,你沒事吧?”
關澤予從下面走回來,他說,“我家政庭不像你。”
“不會吧。”
斯瞳摸摸藍政庭的額頭,他捧着藍政庭俊美無鑄的臉,他湊近去問,“你身上不是帶病嗎?”
藍政庭笑了笑,他說,“我經常鍛煉。”
關澤予聽不到兩人悄悄耳語,就看到斯瞳趁機揩油偷腥,關澤予後槽牙疼,隐隐作痛,能別這麽當面揉我男人的臉嗎,我還活着。
關澤予走上去兩步,他拍掉那只不安分的手,“說話就說話,還動手動腳。”
斯瞳擺了擺被拍痛的爪,“關澤予,你真帶着藍總繞了整座山?”
關澤予夾入中間隔開兩人,他瞥一眼多管閑事的主,“那也是我的事,你管得着嗎?”
斯瞳想嚷,藍總生着病,你這麽做會累死他懂?
藍政庭搶話,他說,“我和澤予坐車上山,又坐車下來,我們沒怎麽走路。”
關澤予勾了勾鼻子,他看向撒謊的人,意思在問,“我跟你坐過山車嗎?”
藍政庭笑笑着摸了摸關總的頭發示意,“不要揭穿。”
關澤予眉眼含笑,他懂,在冰霜霧凇那一帶,關澤予走一段停一段,藍政庭當時雙腳發麻,他怎麽也站不起來,關澤予當時就在冰山上,他把人抱入懷中取暖,他把人抱住溫暖将近一個小時。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