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差點

藍政庭跟随爬上山頂,關澤予帶着人來到一處高地,他說,在這裏觀看風景極佳。

藍政庭轉身四顧,他看不出哪裏有絕佳風景。

關澤予把人拉過來,他說,“從這裏往下看,是不是有一種景色如畫感覺,尤其是那一片粉紅桃花,猶如心型,絢爛的點綴在漫山碧翠間?”

藍政庭面朝東南向,他順着對方所指的方向往下看,對,這樣的角度,從這裏看到下邊的桃花林,那灼灼的桃夭風華,宛如一顆赤誠之心,它優雅的展開,它攤開在這春榮的碧玉裏。

關澤予說,“這是我賀你生辰的第二份禮物,政庭,生日快樂。”

關澤予探過頭,他對着今天的壽星說了第三次生日快樂。

藍政庭握緊了從身後抱過腰間的手,他不知道這個人有沒有意識到某些行為很不妥?他們已經不止一次這樣的逾越界限,然後縱情肆意。

關澤予側臉貼着耳邊的鬓發,他說,“我知道這禮物有點不值錢,我……”

“澤予,這是一份最好的禮物。”

藍政庭慢慢收起自己的手,他知道,只要再握久一點,身後這個渾然不覺的人又會變得慌亂不已,來來回回的說對不起,好像他就只有這三個字要對自己說。

想不出其它辦法,想不出該用什麽法子,讓彼此都落向一個正常點上。

是的,正常,他們現在這樣子,其實很不正常。

關澤予看了看懷中的人的表情,他戀戀不舍的放開擁抱的手,他放開手,随即走到一塊大石頭旁,他靠着石頭,藍政庭轉頭看着又變得沉默的人,他問,“我說的讓你不高興了?”

關澤予搖頭,他問,“我這個很沒新意吧。”

藍政庭走過去,他靠着石頭,“你想聽實話嗎?”

關澤予點頭,“當然。”

“好,你給了我一個非常驚喜的祝福,我喜歡這樣的禮物,真的。”

關澤予笑了笑,聽到這麽滿意的回答,他又不知該說什麽了,所謂的完美不可求,說的就是這樣一種情境吧,心裏所求那樣,卻在達到那個點上的時候發現,自己登頂了,又茫然無措。

藍政庭說,“要是你再吹一首曲子給我聽就好了,可惜這裏沒有口琴。”

關澤予一愣,“你想聽?”

“嗯。”

關澤予轉頭看了看,他去摘了一片葉子,他說,“你想聽什麽,用這個,我為你吹奏一曲,祝你生日快樂。”

藍政庭想了想,他想不起什麽歌曲,他說,“就生日歌吧。”

關澤予笑一聲,他把葉子放在唇上,只不過是一首生日歌,這自然是容易的,容易得就像對一個人說出生日祝福那般,然而,如果中氣不夠,那就像感情不夠,說出來的話,葉子吹奏出來的歌,會不好聽。

藍政庭看着多才多藝的總裁,第一次知道他會吹口琴的時候就很驚訝,而今天再看到他還會用葉子吹奏,心裏更加吃驚,到底是什麽致使這個人去學會這些?

轉頭遙望着山下的紛繁,遙望着那碧綠之上的桃花灼灼,心裏無限的漣漪,漫漫的潋滟開去,合着那優美滑過的曲聲,它們缭繞成一道完美的弧線,就此蜿蜒飄搖而去。

差點,差點就守不住心裏的防線,心裏就有這麽一些話想脫口而出,卻又被生生的咬住。

一曲終了,關澤予拿下葉子,他說,“好久沒有試了,氣韻不足。”

藍政庭笑,“不,很好聽。”

關澤予懸住葉柄,他說,“就只能是這些了,其它實質的禮物,我一時想不到,所以拿得出手的,就一片不值錢的葉子。”

藍政庭看着那片被把玩着旋轉的葉子,他伸手拿過來,碧綠厚實的葉子,就像這個人心裏的真情實意,厚實而溫潤,他的感情并不如他表面給人的錯覺,那厚實莊重的感覺,沉重得踏實。

“我收了,它比任何的禮物都珍貴。”

藍政庭把葉子握在手心裏,他說,“我知道你很有錢,但我也有。”

關澤予轉頭笑,“我以後說話要注意一些。”

“知道錯了嗎。”

關澤予拉起笑得眉開眼笑的人,那眼睛笑起來的樣子,清澈而明亮。

關澤予說,“我們下山吧。”

“現在就下去嗎,才上中午。”

“正好,一起去吃午餐,早餐那麽樸素,午餐補回來。”

關澤予拉着人,繞道下山,相反與上山的路,他們從南門進,從北門出。

關澤予說,“一定給你過上一個難忘的生日,陪我走長長的路,累得咬牙切齒,記得清清楚楚,你一定不知道我心裏有這麽壞的打算。”

藍政庭任由着惡劣的人拉着自己,他們并步下山,走過無人經過的道路,一起手牽手,沒有一點猶豫和介意。

“前天,你來這裏就為準備這些。”

“對啊。”他在假日酒店裏特別預定了包廂,“本來想訂個大蛋糕,怕你吃不完,就選了八寸蛋糕。”

他揭開禮物的神秘面紗,正好迎來陸續上菜的服務員,主管簡明介紹了八道主菜,他說,“蛋糕是關總親手定做,藍總,生日快樂!”五名服務員齊齊道賀。

藍政庭笑容滿面,“謝謝!”他望着桌上的燭火,搖曳的燭光,映照着人的面孔,表情柔和了七八分,連心,也跟着要被融化。

關澤予等着其他人走光,他去關門,回來開啓香槟,倒了兩杯,再把生日蠟燭點上,暖色的房間裏,窗外的陽光被簾幕遮住,關澤予把蛋糕搬到壽星的面前,他說,“許個願,吹蠟燭。”

藍政庭猶豫了一下,他說,“我過生日從來不許願。”

“為什麽?”

“沒許過,所以今天可不可以免了?”

關澤予放下蛋糕,他站起來,走到坐着的人的身後,他把他的手合起來,他貼着他的耳際說,“就當感謝我給你準備的生日賀禮劃上一個句號,許一個好不好?”

關澤予握着那一雙白淨優美的手,藍政庭低眉看着握住自己雙手的手背,他答應,“好。”

今年開年之初,一下子就許了兩個願望,一個是在許願樹下,希望此生過得如意,心境平淡而充實;而第二個,則是在今天生日上,他不為自己,卻只為心裏的人,再許下一個願望,我也希望你平安。

關澤予走回座位裏坐下,凝視着俊雅如蘭的男子,雙眉一字行,橫生的氣勢,斂眉垂目下,睿智的目光裏,變得溫柔,氣質儒雅。掩藏着心裏的悸動,見他睜開眼,當即示意吹蠟燭。

藍政庭吹完了蠟燭,他說,“在想什麽?臉色這麽凝重?”

關澤予一時走不出心念,他怔了好久,當道,“吹完了,我給你切蛋糕。”

藍政庭接過端給的香槟,關澤予切出了蛋糕,把一瓣帶着水果的蛋糕擱在壽星的面前,舉起香槟,他說,“cheers!”

藍政庭舉杯與相碰,“cheers!”

“生日快樂!”這是今天最後一聲生日祝福。

他第一次精心策劃這樣簡單的生日宴,那是他們兩個人的生日宴。

關澤予想了很久,他不知該不該說出夜裏的事。

藍政庭淺酌兩口香槟,再吃幾口蛋糕,他說,“有心事嗎,這麽一副心事沉沉的樣子?”

關澤予拿起酒杯喝一口,變換的表情,笑容綻開。

“沒有,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對你說?”

藍政庭把八道主菜嘗遍,他握着筷子的手微頓,又是溫和的笑,“怎麽?是做對不起我的事了?”

關澤予正想着要不要說出口,聽到那三個對不起,他心裏咯噔而起,面色一陣發緊。

藍政庭笑着,他注視着變得拘謹的人。

“澤予,我開玩笑的,別當真。”

關澤予夾起一枚板栗,他說,“我确實做了一件對不住你的事。”

藍政庭切開一小塊蛋糕,喂給心事重重的人。

關澤予咬了一口,他說,“我想說……”

藍政庭專心解決自己的蛋糕,他打斷,“這家皇冠假日酒店,是你收購掌權的吧?”

關澤予點點頭,“你調查,應該清楚。”

藍政庭笑而不語,算是默認。

“我跟林總交流的時候,他這麽評價你,他說你是風險投資家,最高的風險投資家。”

“是嗎?那你呢,就甘願當投資人?”

藍政庭舉杯,“我就喜歡做投資人,相對于你,避免了無數風險。”

兩人談着談着,又扯到了公事上,關澤予把心裏的私事忘得一幹二淨,直到藍政庭放下筷子,他說,“很美滿的生日,謝謝澤予。”

關澤予猶豫不決的樣子,一直在考慮要不要攤牌,這麽拖下去不是辦法,一年多了,懷疑,質疑,嫌疑,哪一道沒犯過?走到今天,再經歷夜裏的一番折騰,要是再不說,關澤予,你就真混了。

藍政庭去拉開窗簾,他俯瞰底下藍寶石似的的水池。

“澤予,廬園的游泳池,你花了多少錢建造?”

關澤予也站到落地窗前,他說,“這要問依琳,她負責出賬。”

“是嗎,游泳,在夏天的時候是最好的休閑場所,但在初春時節,天氣乍暖還寒,不宜泡水,泡溫泉倒是不錯。”

關澤予問,“你喜歡泡溫泉?”

藍政庭點頭,“特別喜歡天然溫泉,人造溫泉就算了。”

“那好,我帶你去,這裏就有溫泉。”

“真的?”

“嗯,天然溫泉,離這兒不遠,見到那邊小山嶺了嗎,那裏一座三層高的樓,外看是別墅,實則也是酒店,屬于盛利新,卻另命名為月仙府。”

藍政庭遙望向不遠處的山嶺,從盛利新酒店出發,趕去那裏,開車也就三分鐘的路程,要走,也是十幾分鐘二十幾分的路程。

他說,“我們走過去吧,當做散步。”

兩人沿着一條看似單行道的小公路走,這條道,雙向道,足夠容兩輛相向的橋車通行。

道路程上升趨勢,越走越陡,道路兩旁,壘起高高的固土牆面,藍政庭仰望着爬滿牆面的翠綠繁花,他說,“那是什麽花?”

關澤予說,“攀藤月季,三季開。”

“是嗎,這條路是不是收費路段?”

“你這是落得我毛病了嗎?”

“有嗎,你說花那麽大手筆,裝點着一條路,繁花似錦,不浪費錢嗎?”

關澤予牽着人往前走,“有錢去月仙府的人,就我們這些人,你以為所有人能走上這條道啊?”

“難怪剛才保安攔住,這麽說,我是沾了你的光。”

“損我能留一把手嗎?”

藍政庭低頭看了看被牽住的左手,他說,“我确實留了一手。”

本來是十幾分鐘的路程,硬是讓他們給擠出三十多分鐘。

關澤予幫忙拿外套,他說,“知道為什麽這裏叫月仙府嗎?”

藍政庭搖頭,“不知道。”

關澤予說明,“中秋賞月在這裏特別有情調,尤其是站在仙崖臺上,仿佛那輪圓月,觸手可及。”

每年中秋,這裏會舉辦隆重活動,全國各地富豪雲集,有的人預定不到房間,就露宿在外,車子開不進去,走進去的各位富商,多是攜着穿高跟鞋的女士,一步一步拾級而上,君子如風,佳人如玉,一起偕行,那就像走向屬于彼此的天宮,所以,這外看似別墅的府邸,其實是一家利益化酒店,人為的建造,巧奪天工,雖不似自然神斧出造,卻更勝一籌,因為,這是人通過自己的智慧創造出的标新立異的藝術個體。

關澤予說,“往年,我一個人過中秋,如果不出去度假旅游,就來這裏度過三天時光,好像,就此隐離了塵世喧嚣,獲得了片刻寧靜。”

此時雖然不是節日,這山嶺上的客人也多,有的趁着春節來賞萬紫千紅,藍政庭說,“山上種了這麽多花,是誰的主意。”

關澤予驕傲的領賞,“當然是我,五年前,這裏剛落成,被政俯喝令停止建造為私人會所,酒店的老板四處求助無望,不得不低價出售全盤,當時,很多人不看好,說是遠離市區,不會有人來這裏開房,我為此出高價收購了盛利新,說起來,想到那酒店的執掌人對我感激涕零的樣子,我總忍不住笑,關企幾位年長的股東說,都勸我不要亂拿企業的錢去做投資,我那時沒花關企一分錢,全是我個人資産所投。”

藍政庭坐在仙崖臺上,他說,“你就不怕投進來的全部打水漂?”

關澤予擰開了礦泉水蓋,他說,“怕,不過,我更期待能一本萬利。”

“你呀。”

藍政庭不知說什麽好,知道這個人敢于冒險,富于冒險,這是所有人對他的認識,業界內的幾位大亨,他們心裏唯一認可的一位年輕人,他們看好或者由衷贊賞的人,其實就是瘋子一樣的關澤予。

有人說,“他就像一只鷹,勇于搏擊九天,翺翔天際,馳騁九霄。”

關澤予得意洋洋的說,“有些長輩,就是頑固不化,他們死守傳統,總是不敢脫軌而行,怕死無葬身之地。”

藍政庭遠看夕陽西下,他說,“四點了。”

“嗯,時間過得很快。”

關澤予帶人去泡溫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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