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模特
可真好看呀
入眼滿滿一牆……洋娃娃！
不是手辦，就是娃娃。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各式娃娃整整齊齊擺在牆，目測總有上百，這種沖擊力真心不是蓋的，反正付朝是真被驚着了。當然，這要是女孩子的房子完全沒問題，就高朗這身板這樣貌這做派怎麽看也不像玩兒洋娃娃的人呀，反差大的能差出太平洋去。
“驚着了吧。”高朗就嘿嘿嘿……
“人不可貌相，服了。”付朝拱手，他是真服了，“想不到你還有這種愛好。”
“什麽愛好，這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高朗進屋，“都是我小爸的傑作，進來跟你細說。”
付朝擡了擡腳又放下，“要不給我找個鞋套？”看着地上的長毛地毯他認真的說。
“我這兒哪兒有那東西，你直接進來得了。”
付朝默默脫了鞋穿着白襪子踩了上去。
“別別。”高朗趕緊把自己的拖鞋脫下來擱他腳邊，“你穿我的，我光腳，我皮糙肉厚的。”
付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鞋，評估了一下他話的真實性，這才穿了拖鞋進了屋。
房子，房子不說也罷，就是大，土豪，看着就有錢。
“随便坐，吃了早飯咱們就開工。”高朗光着腳興致勃勃的把外賣擺了一桌子，“我小爸從小就把我打扮成女孩子，別瞪眼，別看我現在這樣，小時候可是漂亮得很。當然了，跟你沒得比，可也絕對是雌雄莫辯，直到上幼兒園我還穿裙子呢。還有小男生為我打架呢！”
莫名的，付朝愣是從他的話裏聽到了自豪？不是，穿裙子有什麽好自豪？還是有人為他打架自豪？不過穿裙子的高朗，想想他就付朝忍不住想笑，“你媽不管？”
“我沒媽。”高朗揚眉沖他一笑，“我有倆爸。”語氣也……頗自豪。
付朝愣沒聽明白，倆爸？兄弟倆吧。
高朗也沒多說，繼續他的故事，“我過生日小爸送娃娃，過節還是娃娃，考第一獎勵漂亮娃娃，退步了送醜娃娃，反正基本啥啥都是娃娃，不知不覺就弄了那麽一牆。”
“你另一個爸爸呢？”
“忙呗。再說了我家都是我小爸做主，大爸就是小爸應聲蟲，小爸幹啥都對。”他的語氣無奈，可眼裏都是笑，“好在還知道私下教育我，不然我的性別觀念非給帶跑偏不可。”他把快餐盒推過去，“別光聽我說，快吃，吃完了幹活。”
付朝默默喝了一口粥，突然說，“你小爸一定很有魅力。”這會兒他是聽明白他們家裏的關系了，他的兩個爸爸是一對同人。
“他呀，魅力大着呢！現在還時不時有小姑娘送好吃的呢。”他往嘴裏塞了個煎包，“人家還動不動就消失十天半拉月，我大爸還不敢說一聲，只會變身拼命三郎把公司變成閻王殿。”
噗嗤一聲，付朝笑得不行，“你家可真逗，我猜你小爸肯定是搞藝術的。”
“這你可錯了，我小爸正正經經一人民公仆，警察。”
這可真是……付朝就無言以對。
“不過，那些娃娃還挺好看的是吧。”高朗突然問，眼裏都是光。
付朝就……
他算看出來了，這位就是自己喜歡，還推說什麽小爸硬塞，呵呵。
至于娃娃好不好看，他是真看不出來，完全無感好吧。可高朗還在看着他，那殷殷切切的樣子，好像不說一聲好看就過不去似的的，只好憋笑一聲，“嗯。”
“我就知道你能理解。”高朗高興的把最後一個蒸餃塞嘴裏，張嘴就要長篇大論。
“我們開工吧，在哪兒畫？”付朝實在不想再讨論什麽娃娃，趕緊岔開話題。
“這裏。”說到這個高朗興致更好，大步走到落地窗旁邊，“我已經想好了，你就坐在這兒，光線好，出來效果的肯定特漂亮。”
付朝順着他的眼睛看過去，那是一個大大的落地窗，淡色紗簾垂在兩側，遮住了後面厚重的金絲絨窗簾。窗邊擺着一張深紫色歐式美人蹋，距離有點遠，也看不出來上面鑲的什麽，反正在陽光下是閃閃發亮，又貴氣又騷氣。
付朝瞬間感覺要閃瞎狗眼，對高朗的審美産生懷疑，“我能拒絕嗎？”
“為什麽？不好看嗎？”高朗臉上寫滿不解兩個字。多好看呀，這美人蹋還是他前幾天特意挑了運過來的，夠奢華夠漂亮，付朝坐上面肯定美極了，最配他。
“不行。”他直截了當的拒絕。
“為什麽？”
“醜。”
“醜？”高朗嚷嚷開，“哪兒醜？多好看呀，這麽漂亮你說醜？”
付朝就看着他，不吭聲。
高朗心裏嘟嘟囔囔不樂意，可對上付朝清淩淩的眼卻也說不出來，幾乎是委屈巴巴的說，“你說醜就醜吧，那你想在哪兒？”
付朝手指一擡，“就那裏。”
一架黑色三角鋼琴突兀的擺在熱熱鬧鬧的屋子裏，安靜得過分，顯得特不搭嘎。不過當付朝的雙手放在上面時，高朗第一回 覺真是太搭嘎了。
小爸鋼琴放得好！
付朝以為這就沒事了，可沒想到還要換衣服！就沖那滿牆的娃娃和滿屋子的土豪金以及騷氣美人踏，他就感覺不好。
可都駁了一件事，再駁高朗那模樣非得炸不可，只能硬着頭皮上。看着放在床上的盒子他暗暗發誓，這家夥要是敢給他穿裙子就揍死他！
這繁複的蕾絲邊是什麽？滑溜溜的真絲襯衫領口袖口大串荷葉邊為哪般？還有這雪雪白的禮服又是什麽？胸口還挂着閃閃亮的勳章流蘇，簡直不能更誇張了。
“好了嗎？”高朗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付朝怎麽聽都覺得一股迫不及待的的味道蔓延。
扯了扯袖口的花邊，付朝狠狠的吸了口氣，暗暗磨牙走出房間。
“漂亮！”
高朗感覺自己的胸口被某種神秘力量狠狠擊中，心都要跳出來，太漂亮太漂亮了！就像是自己心目中的小王子從神秘的二次元走了出來，比他想象中還要漂亮一萬倍！
“還差一點，就一點，你等等。”高朗飛快的把一雙黝黑發亮的高筒皮靴拿過來，滿臉期待，“試試。”
付朝正要找個地方坐下穿，高朗伸出了自己胳膊，“扶着我。”說實話，要是可以他都想自己動手了。
還好他理智還沒全飛了，硬壓住了心頭的蠢蠢欲動。
修長的小腿裹進高筒靴裏，付朝擡頭，不多不少正好撞上高朗滿是歡喜的眼。
就這麽高興？
算了，債主高興就好。
“好看。”高朗認真的看他，這兩個字說得情真意切。
“我知道自己好看，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了。”付朝不得勁兒的扯扯領口，“這衣裳你從哪兒淘來的，話劇社還是芭蕾舞劇團？”
“這你就別管了，好看就行。”他圍着自己心中的小王子轉了一圈，手突然撥弄了一下他有點蓋眼的流海，“頭發稍微長了點。”
“你還畫不畫？”付朝橫了他一眼，“要不我先去理個發？”
“別別，挺好挺好。”高朗馬屁啪啪響，“我們付神就是不露臉都能迷倒衆生。”
“閉嘴吧你。”付朝坐到鋼琴凳上忍不住吐槽，“我看你就是在拿我當洋娃娃打扮，別當我不知道。”
“嘿嘿，沒有沒有。”他嘴裏這麽說，可眼神早已出賣了他。
可真好看呀，人對，衣服對，鋼琴更對，他發現付朝選的地方比他的美人榻更好，好得不得了，就笑得牙花子都露了出來。
付朝呵呵一聲，穿都穿了也不再啰嗦，直接痛快的問，“需要我擺什麽姿勢嗎？比如假裝彈鋼琴？”
“不用不用，你随便就行。”高朗站在支起的大大畫架前飛快的揮動畫筆。
既然畫家都說随便了付朝就拿出了卷子，開刷。
沉浸在刷題的快樂海洋裏，付朝唇角弧度慢慢都變得柔和起來。他自己都沒注意，其實剛才也心裏緊張來着。
付朝的儀态很好，坐着的時候腰背筆直，微微低垂的側臉被陽光勾勒出聖潔的金邊，好像一個天使。看着沉浸在題海中的人，高朗忍不住拿起手機抓拍一下。
随便拍人都比畫還好看。
真好啊，他滿心暢快的一手調色盤一手畫筆心揮動起來。
“滴滴滴，滴滴滴。”不知過了多久手機突然響了。
忙得都要飛起來的高朗一不注意點了免提。
“高朗你怎麽回事？怎麽還沒到醫院？劉主任都能你半天了，你在哪兒瘋呢？你當你是皇帝老子嗎！”電話那頭一陣怒吼，隔着電話都能想象對方要氣瘋了。
高朗手忙腳亂的拿起手機，“啊呀，爸我忘了，忘了！改天我自己去行不？”
“不行！你老子就這會兒有時間！趕緊給我過來，眼睛還不要不要了？！”
“爸，我又不小孩兒，不用你陪着。就這麽着，挂了啊，我忙着呢。”說着高朗就要挂電話。
“少廢話，給你三十分鐘。”
電話那頭比他挂得還快，高朗渾不在意的手機一丢沒事人似的繼續在畫布上劃拉，完全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付朝突然站起來，擡手就脫了外套。
“你幹嘛？”高朗停下畫筆。
“送你去醫院。”付朝說。
“不是。”高朗無語，“你裹什麽亂？改天我自己去就行，你就別湊熱鬧了。”
“你爸還有醫生都等着你呢。”付朝擰眉看着他。
“別聽我爸忽悠，人劉主任忙着呢，哪兒有時間等我，我去了能加個塞都是給面子。”高朗上去按住他的肩，解釋道，“就是個複查體檢，什麽時間去都行。”
“你爸等着。”付朝堅定的撥開他的手，清淩淩的雙眼直直的看向他，好像「你爸等着」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沒有之一。
高朗正要說什麽，可有那麽一瞬間他好像從那雙眼裏看見了一種名叫羨慕的東西。
是羨慕有爸爸還是有爸爸在等？心猛的一顫，到嘴邊的話不知不覺就改成了，“行吧，我去還不行。”
“等我兩分鐘。”說話間付朝擡手脫掉帶着繁複花邊的襯衣，露出少年人瘦削的背脊。來回擺動的手臂帶着削薄的肩胛骨不斷起伏，如同雛鷹羽翅，展翅欲飛。
少有庇護，多經風雨。
“真瘦。”高朗隐下神色，如往常一樣調侃，“你吃的不比我少，都吃哪兒了？”
“廢話真多。”付朝推開卧室門，“我馬上好。”
“我畫沒畫完，怎麽辦？”
“下周賠給你。”付朝換好衣裳出來，小王子立馬變成背着大書包的讀書郎，“走吧。”
站在醫院門口，遠遠的，付朝就見一個身材偉岸的男人站在大廳等着，看到高朗後不輕不重的拍了他背一下，一看就是關系很好的父子。
爸爸真的在等，真好。
一通檢查就是兩個多小時，最後還是老樣子，沒有變好，也沒有更壞，只是囑咐他多補充維生素，不要讓眼睛太疲勞，老生常談高朗都會背了。
“我的親爹，你說你陪着有什麽意義？該瞎總要瞎，都是命，誰也逃不了。”他逃不過那一天，他爹，算了，人比人氣死人，說不定到他死老爺子還好好的呢。
“少根我胡扯，要瞎自己瞎去，我不瞎，我還沒看夠你小爸。”高爸爸擡手就拍，這個混賬東西！
“小爸得多倒黴才上了你的大當，跟個随時會瞎的過一輩子，你說你缺不缺德。”高朗一步躲開，吊兒郎當的噎他。
“我說你皮癢是不是？”
“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
“事實是你該挨揍了。”
“我十八了，你老胳膊老腿打得過我嗎？”高朗故意斜眼看他。
“臭小子你給我等着。”高爸爸被氣的開始撸袖子。
高朗拔腿就跑，“我回學校了，沒事別找我。”
可惜才跑兩步胳膊就被剛趕來的溫和鳴截住，俊朗男人笑得人畜無害：“去哪兒？先跟我好好解釋解釋誰缺德。”
“小爸，我是替你打抱不平。”小混蛋秒變馬屁精，絲滑極了。
“那我謝謝你？”屈不從挑眉。
“不用不用，就是委屈了小爸你。”高朗谄媚的笑着，接着腦抽似的他又補了一句，“反正要是我我才不禍害人。”
“行，我記住你的話了。”
作者有話說：
端午快樂，要吃粽子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