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的回答,顧傾城無奈,這人執拗起來還真是讓人沒辦法。目光下移,看着那微微淩亂的衣襟,顧傾城下意識的走了過去。
就在雙手即将要觸碰到胸前的衣襟時,木森突然猛地往後退了一步,眉頭緊鎖的看着她。
顧傾城直接愣在了原地,過了許久,方才讷讷地開口
“你的衣襟亂了”
木森低頭看了眼胸口,突然記起,那一天,顧傾城也是這麽突然走過來給她整理衣襟的,當她低下頭的那一刻,恍惚回到了很久以前的某一天,不過也就一剎那的功夫她便回過神來,只是眼前人卻不知為何突然抱住了她,身體猛地一僵,擡手便要推開懷裏的人,身後卻突然傳來尖叫聲……
木森別開眼,淡漠地道
“我自己來就好”
顧傾城呆呆地看着木森冰冷的側臉,眸中悲傷蔓延。直到此刻,她才發現,就算那個人已經不在,她還是走不進眼前這個人的眼裏和心裏。
顧傾城頹然的轉過身,不讓木森看到她的脆弱和傷心。
“吃東西吧”
她似乎忘了,剛剛木森已經說了兩次,她不餓,所以,她不會吃。
“我不餓,我還有事,先走了”
聽着腳步聲漸行漸遠,顧傾城才慢慢轉過身,只看見木森決然的背影。
“森哥哥”
響亮的一聲呼喚,讓顧傾城回過神,一擡頭,便看見不知何時出現的蕭岚和慕容齊。
“森哥哥,我們出去玩好不好”
木森皺眉看了眼跟八爪魚一樣扒住自己胳膊的人,剛想拒絕,身後卻突然傳來一句
“好啊,反正也閑來無事”
木森不解地看着她,眉頭一下皺得更緊了。
蕭岚卻是兩眼放光,連看顧傾城的眼神都突然變得友善了許多
“那我們快走吧”
四人一出現在泰州大街上,立刻便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這也難怪,兩位公子一個比一個俊美無雙潇灑風流,而兩位姑娘呢,也是一個比一個傾城傾國美若天仙。
顧傾城和慕容齊兩人并排走在後面,慕容齊一直癡癡地看着身邊的顧傾城,而顧傾城的目光卻一直落在前面的木森身上。
蕭岚看起來很是興奮,兩只手緊緊的抱着木森的一只胳膊,不停地左右張望着,像是第一次逛街一樣。木森則一直冷着臉,偶爾瞥一眼被拖住的胳膊,眉頭皺得都能夾死好幾只蒼蠅。
慕容齊看着一臉興奮的蕭岚,寵溺的笑了笑
“瞧岚妹那激動的模樣,真是難為木兄了”
顧傾城看着木森越皺越緊的眉頭,“嗯”
“傾城姑娘常和木兄出來逛嗎?”
幾乎是條件反射般,顧傾城點了點頭,“嗯”
聞言,慕容齊眼中閃過一絲落寞,猶豫了一會兒
“那不知我還能不能繼續喜歡傾城姑娘”
“嗯”
臉上的落寞瞬間被喜悅所取代,慕容齊忍不住激動地道
“真的嗎?”
這次并沒有聽到想要的回答,慕容齊忍不住側頭看向身旁的人,卻發現顧傾城突然停了下來,眼睛看着前方。
小蝶正滔滔不絕的說得起勁呢,卻發現小姐半天都沒有反應,不由得擡起頭,而後一下愣在了那裏,怎麽會是她們???
宮熙瑤沒有料到,居然會在這兒遇到那人。在過去的一個月中,她們也曾遇到過一次,不過,那時候那人坐在馬上,而她走在地上,那人揚鞭疾馳而過,而她繼續緩步前行,兩人就這麽擦身而過,恍如不識。
木森似乎也沒有想到,會在這兒遇到她,一時之間愣在了原地,原以為她早已經回了晉陽,沒想到她居然還在泰州城裏。
蕭岚挑釁的瞪了宮熙瑤一眼,而後撒嬌般的搖了搖木森的胳膊
“森哥哥,我們走”
再一次擦身而過,木森沒有停留,宮熙瑤也沒有回頭,風輕輕吹起臉上的白紗,隐約可見紅唇上淡淡的貝齒咬過的痕跡。
走了沒多遠,小蝶便再也忍不住了,怒氣沖天的嚷嚷道
“小姐,你剛才幹嘛拉着我,那個姓蕭的敢那麽對你,就應該給她點顏色瞧瞧,還有,還有那個大色狼,她、她簡直就是狼心狗肺……”
“小蝶!”
看着宮熙瑤的眼神突然變得嚴厲起來,小蝶只好把後面的話給咽了回去。
“本來就是嘛”
等她擡起頭時,發現宮熙瑤已經走了,心中忐忑,小姐不會是生氣了吧
“哎,小姐,你等等我”
“小姐,你別生氣,我”
宮熙瑤看着左邊小巷子裏的兩個人,柳眉微皺
“小蝶,你看那個人”
小蝶一愣,“啊?什麽人?”
順着宮熙瑤的視線看了過去,便見左邊小巷子裏有兩個人,一個算命的,一個年輕女子
“哎呀,小姐,那有什麽好看的,難不成你也要去算命嗎?”
宮熙瑤頓覺無語,“你不覺得那個女子很眼熟嗎?”
“是嗎?”,小蝶忍不住仔細的看了起來,“啊,是她,那個玉兒,我在慕汐山莊見過她”
宮熙瑤點了點頭,“你猜對了”
小蝶忍不住問,“那怎麽了?”
宮熙瑤不由得一愣,“啊?什麽怎麽了?”
這回輪到小蝶無語了,“我的意思是說,是那個玉兒怎麽了?跟我們又沒關系!”
話落,不待宮熙瑤反應,小蝶直接拉起她便離開了。
“娘,您找我”
孫大娘一回頭,便看見正從屋外走進來的木森,慈愛一笑
“來,森兒,過來這邊坐”
木森淡淡笑了笑,走到桌旁坐下。
“這是你最愛吃的蘿蔔排骨湯,快嘗嘗看,好不好喝”
看着孫大娘一臉期盼的模樣,木森眼睛微酸,點了點頭,便喝了起來。
“嗯,還是娘做得最好喝了”
聞言,孫大娘忍不住開心的笑了
“好喝就多喝點”
木森乖乖地點了點頭,低頭繼續喝湯去了。
“森兒”
“嗯”
“最近這些日子還忙嗎?”
木森把口裏的湯咽下,搖了搖頭
“不忙”
孫大娘突然伸手摸了摸木森的頭
“那你怎麽瘦了這麽多?”
木森一愣,回過神,看着孫大娘眼裏滿是心疼之色,微微一笑,調皮道
“因為她們做的東西沒娘做的好吃,孩兒不喜歡吃,所以就瘦了啊”
聽到這話,孫大娘眼裏除了心疼還多了一抹無奈
“那日後想吃什麽都告訴娘,娘給你做”
木森馬上搖了搖頭,“不行,那樣娘會很累的”
孫大娘笑笑,“放心,娘不累”
木森還是搖頭,“娘,我答應您,以後都會好好吃飯,不會讓自己再瘦的,這樣您放心了吧”
孫大娘看拗不過她,無奈,只好随了她。
過了沒多久,孫大娘又突然開口了
“森兒,日後你打算怎麽辦?”
“以後?”
孫大娘點了點頭,木森淡淡一笑,伸手抓住孫大娘的手
“以後啊,以後我當然要好好孝順娘您了,然後給小林子娶一個漂亮的媳婦兒,再”
“森兒,娘是問你,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我?”
“森兒不是說過,會給娘帶回來一個最漂亮的兒媳嗎?”
看着眼前一直蜿蜒延伸到半山腰的石階,小蝶頓時有種暈過去的沖動。
“小姐,我看咱們還是別上去了吧”
宮熙瑤看着那隐藏在雲霧中的雲覺寺,只輕輕搖了搖頭。
小蝶仍不死心,“那小姐就乘轎吧”
這麽冷的天氣,要這麽走上去,肯定會出汗,這一出汗,冷風再那麽一吹,小姐肯定又得受涼生病了。
“咳咳”,宮熙瑤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胸口的地方,“不用了,我們走吧”
心誠則靈,所以,無論多艱難,她都必須一步一步走上去。
走了大約一個時辰,終于到了雲覺寺的入口處,擡頭看着金燦燦的雲覺寺三個大字,宮熙瑤伸手摘下了臉上的面紗。
轉身看着來時的路,宮熙瑤突然有種回到當初在雲若寺的感覺,那時,她站在孫大娘的身旁,那人看到她時,一臉無措、激動外加氣憤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想笑。。。
“咳咳”
自從小姐燒退之後,身體便大不如前,咳嗽的毛病一直都沒好,大夫說風寒侵體,吃幾服藥再調養幾天便會好,但是小姐心中郁結難解,他卻是素手無策。
“小姐,這裏風大,我們趕緊進去吧”
宮熙瑤方邁入雲覺寺的大殿,迎面便撞上來一個人
“啊”
小蝶連忙扶住差點被撞倒在地的宮熙瑤
“對不起,對不起”
“我說你這人,走路怎麽不看着點啊”
“小蝶”
宮熙瑤無奈地嘆了口氣,轉頭看向一直低着頭不停道歉的人
“姑娘,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
年輕女子擡起頭,在看到宮熙瑤的臉時,一下愣住了。
宮熙瑤也愣了,是她,玉兒。
“玉兒姑娘,你”
宮熙瑤剛想說什麽,玉兒卻突然奪門便走。
“小姐,你看,地上有東西”
看着小蝶從地上撿起的那一小包東西,宮熙瑤轉頭對着那個背影喊道
“玉兒姑娘,等等,你掉了東西”
聞言,玉兒停下了腳步,猶豫了一下,方才折了回來。
玉兒伸手接過了那一小包東西,擡頭看了一眼宮熙瑤
“謝謝”
飛快地說完,轉身便往山下跑去。
小蝶一臉無語的表情,“她、她這是被鬼追嗎?怎麽跑得這麽快!”
宮熙瑤眉頭微蹙,想起剛剛玉兒看她的眼神,驚慌而又不安,像是怕自己發現什麽似得,可是自己與她并無什麽接觸,在慕汐山莊時,也就見過幾次而已,她為什麽會怕自己,腦中突然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是那一小包東西,當她從自己手裏拿過去的時候,她的眼神看起來很是驚慌失措,可是那又是為什麽呢?
“小姐,小姐,你在想什麽呢”
宮熙瑤掃了眼殿內,對了,她剛剛好像是從這邊走出來的,想到此,宮熙瑤便走進了左手邊的一個門。
“哎,小姐,你去哪兒,你等等我啊”
宮熙瑤進了左側的門,走了沒多久,便看到一個小院子,院子前面是一排房間,似乎是禪房,玉兒怎麽會從這兒出來呢。正思索間,餘光瞥到一個人影,一轉頭,是他,那天街上見到的那個道士,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莫非玉兒便是來此見他的???
上次在街上見到此人時已覺得奇怪,這人居然把攤擺在偏僻的小巷子內,哪有人這麽做生意的,而最讓宮熙瑤不安的是,她總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此人,他的背影好熟悉,可是到底在哪兒見過呢?
“哎,小姐,你在看什麽呢”
宮熙瑤看着那個道士進了房間,而後轉身把門關上,在門關上的那一剎那,那個道士突然擡了一下頭,宮熙瑤的腦中突然有什麽一閃而過,心裏猛地咯噔一下
“是他!”
“咚咚”
沒有回應,玉兒忍不住又敲了敲,還是沒有聲音。
猶豫了一會兒,玉兒伸手推開了房門
“公子”
環顧了一下整個房間,并沒有人在,玉兒心中疑惑,公子這個時候一般都在房裏的,今日怎麽不在呢。
徑直走到桌旁,把手上的東西放到桌上,看着那碗棕色的參湯,腦中突然有個聲音不斷響起
“喝下這個,他便會喜歡上你,你們便能永遠在一起了……”
“玉兒”
玉兒一驚,猛地轉過頭,便看到木森從屋外走了進來。
玉兒眼裏突然閃過一絲慌亂,低下頭
“公子”
木森微微皺起眉頭,“你怎麽會在這兒?”,在看到桌上的參湯時,一下便已明了
“我不是說過,你不用做這些嗎”
玉兒一直低着頭,沒有說話,木森眼裏閃過一絲無奈,走到書桌前坐下
“你下去吧,我一會兒便喝”
聞言,玉兒擡起頭,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驚喜。
過了有一會兒,木森不經意間擡下了頭,卻發現玉兒居然還沒走。
掃了一眼桌上的東西,她還真是執着,無法,木森只得起身走到桌邊坐下。
木森拿起湯匙,瞥了她一眼,卻發現她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微微蹙起眉頭,她今日看起來怎麽怪怪的。
木森也沒多想,三兩口便把那碗參湯給喝了,放下碗
“你先下去吧”
“是”
玉兒這次很聽話,收拾起湯碗轉身便出去了。
看着玉兒的背影,木森心想,她應該是已經慢慢從那件事裏走出來了吧。
起身,回到書桌前,繼續看剛剛沒看完的賬目。只是看了沒多久,便覺一陣困意襲來,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卻發現眼皮還是越來越重,無奈,還是先回卧房睡一覺再說吧。
不知過了多久,木森突然猛地睜開雙眼,看着頭頂的紗帳,瞳孔迅速擴大。
木森感覺就像有把火在身體裏燒一般,全身的血管像要爆裂開來似得,不斷的向外膨脹着,費力的起身,下床,想要給自己倒杯茶。
可是剛走沒兩步,心口突然就像有幾千幾萬只螞蟻在啃噬一般,痛得木森整張臉都變得無比猙獰起來,額上不斷有大顆大顆的冷汗往外冒。
木森猛地擡起右手緊緊揪住心口的位置,低着頭,死死咬住牙關。
“唔~”
突然,木森一聲悶哼,整個人嘭地一下跪倒在地,右手緊抓胸口,左手撐在地上,艱難地擡起頭,只見那原本白皙的臉突然紅得吓人,而那一向幽深的黑眸此刻卻赫然變成了赤紅色。
很快,木森痛得整個背脊都彎了起來,全身更是止不住的開始發抖,木森感覺整個身體快要爆炸了,好痛,好熱,控制不了的開始撕扯身上的衣服,轉眼,衣服已經被撕裂得不像樣,可是,身上的痛處絲毫沒有減輕,漸漸地,木森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起來,雙手不由自主的開始在身上亂抓起來。
不一會兒,原本白皙的皮膚上便多了一道道紅色的血印,觸目驚心。
不知過了過久,一陣冷風吹來,讓已經完全失去意識的木森微微有了一絲清明,臉上突然而來的冰冷觸感,讓她緩緩擡起了頭,只看見一張模糊的臉
“是、是你嗎?”
心口突然一痛,讓木森痛苦的低下頭,只朦朦胧胧的感覺到身體被人抱住,頓時,一種冰涼的感覺傳遍四肢百骸,身體似乎沒有那麽痛了。
出于本能,木森也緊緊抱住了懷裏的人,急切的尋求着那片冰涼,很快,她便找到了,可是卻有什麽阻礙了她靠近,緊接着,便聽見衣服被撕裂了的聲音。
當肌膚相貼的那一刻,木森感覺身體裏的痛苦瞬間消失了,于是乎,她把懷裏的人抱得愈發的緊了,火熱的唇也尋着那片冰涼而去,兩手也開始不安分起來,開始在那片冰涼上下游走。
木森閉着眼睛,走過草原,掠過河谷,攀過山峰,最後來到了一個溫軟的小溪邊,在溪邊徘徊了許久之後,她走進了一個溫熱的山谷。
在走進谷底的那一剎那,朦胧中,木森似乎聽到一聲婉轉低回的輕吟,感覺到脖間的一抹冰涼,一直蔓延到了她的胸口。
☆、公布婚訊
木森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的她,清冷孤絕,冰肌玉骨,讓她不自覺地沉淪。當木森滾燙的身體緊貼上那抹冰涼時,感覺自己就快要和身下的人融為一體,迫不及待的想要占有身下那副嬌美的身軀。
順着內心最原始的欲望,木森急切的親吻愛撫着身下的嬌軀,那冰涼唇瓣,甜美而誘人,那雪山玉峰,豐盈而柔軟,那隐秘幽泉,神秘而魅惑,每一個親吻,每一下愛撫,都讓她不自覺地心顫。
木森隐約感覺到身下的人兒冰涼的玉臂環上自己的脖頸,當自己埋在幽泉中的手奮勇前進時,玉臂便環得愈緊,而後便感覺到胸前一陣柔軟的擠壓和摩擦,讓她更是欲罷不能,愈發加快了手中的力度和速度。
耳旁的□一聲比一聲更為婉轉銷魂,讓木森頃刻間化身為了狼,瘋狂肆意的掠奪着身下的人,□聲轉而變得高亢悠長,極致的歡愉中似乎還夾雜着一絲絲痛苦。
木森似乎聽到身下人兒在她耳旁喃喃低語,聲聲勾魂攝魄,句句如夢似幻。她試圖想要聽清楚,身下的人卻突然擡起□,緊緊的貼近她的身體,木森就勢狠狠往最深處一頂,一聲夾雜着痛苦的□過後,只覺脖間一涼。。。
木森猛地一下睜開眼睛,許是光線太過赤眼,不自覺的微微眯起眼,看着上方白色的紗帳,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原來只是一個夢而已。
可是,木森突然擡起右手緩緩放在心髒的位置,為何感覺心裏冰冰涼涼的,這種感覺是那麽真實,真實的讓她感傷,仿佛那一滴冰涼不是撒在了脖間,而是掉進了心裏。
嘴角微揚,木森忍不住自嘲的笑了,呵,莫不是自己思春了?現在可是冬天呢,真是可笑。最可笑的是,她連夢裏的人是誰都不知道,只朦朦胧胧的看見一個影子。唯一記得的恐怕只有她身上的溫度,清涼中還透着絲絲縷縷的幽香。
轉頭看着窗外還未黑透的天,青天白日的,她居然會做這種夢,木森,你真的是無可救藥了。無奈的閉上眼,搖頭,擡起手,手腕貼着額頭,緩緩下移,最後擋在了眼前,許久之後,睜開眼,移開手,只是剛移開一點,整個人便呆住了。
木森呆呆地看着擡起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上面是已然幹涸的血跡,微微呈現着暗紅色,良久,木森才回過神來,看着那抹微微刺眼的暗紅,瞳孔瞬間放大,騰地一下坐起身。
睜大着眼看着自己的食指和中指,似是不相信般,木森拼命的眨了眨眼睛,可那抹紅依舊還在指尖,右手禁不住開始顫抖,難、難道那些都是真的???
視線下移,最後落到了床上,如果是真的,那麽這裏肯定也會留下證據,抓着錦被的左手不自覺的用力,頓時骨節分明。忍不住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左手猛地一用力,錦被被掀開,露出了白色的床單。
內心掙紮了好一會兒,木森才緩緩地睜開了眼,入眼的是一片純白無暇,剛要松一口氣,誰料,一擡眼,一朵紅豔似血的梅花突兀的闖入眼簾,大腦頓時變得一片空白。
許久過後,木森才回過神,身體一個不穩差點栽倒在床,連忙用手撐住身體,死死的盯着那開得如此嬌豔又如此刺眼的花兒,手猛地一下揪緊身下的床單,原來,原來那一切都不是夢。
呆呆地轉頭,木木地看着那帶着血跡的手指,那夢裏的那個她到底是誰呢……
“你醒了?”
木森一驚,猛地轉過頭,便看到一個人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心裏一緊,視線慢慢上移,在看到那張如月般的臉時,心裏頓時有什麽碎裂了一地的聲音。
只見顧傾城身着白色裏衣緩步向床邊走來,眉梢眼角盡是掩飾不住的笑意,而那原本白皙的皮膚此刻透着一絲粉紅,發梢還是濕的,應是剛沐浴完畢。
在這個時候沐浴,可想而知……
“傾城,你,我”
木森的目光再次移到了床上的那抹落紅上,後面的話她實在說不出口。
顧傾城自然的在床邊坐下,掃了一眼床上的那抹紅色,伸手替木森把被子蓋好
“小心着涼了”
看着顧傾城臉上突然浮現的兩抹紅暈,木森的心頓時如墜冰窖,冰冷到沒有一絲感覺。
顧傾城卻像什麽都沒發生一般,柔聲開口道
“一會兒便可用晚膳了,你是先沐浴,還是先用膳”
看着一臉柔情似水的顧傾城,木森心裏還是不願相信,不願相信自己會把眼前的人給、、、猛地擡起頭,剛要開口問,不經意間卻瞥見顧傾城脖間的一個紅色印記,要問的話瞬間卡在了喉嚨裏……
“公子”
坐在書桌後的木森擡起頭,一臉的冰寒,在燭火掩映下,愈顯駭人。
伍皓微微低下頭,“玉兒說是一個道士給她的藥,說公子服了此藥後,她便能得償所願了”
眉峰一凜,眼裏閃過一絲寒意
“得償所願?”
伍皓猶豫了一會兒,“這樣她便能和公子永遠在一起了”
永遠在一起?那她想要的永遠呢?難道所有的愛情都是如此自私,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便可不顧對方的感受,不擇手段的讓對方接受自己的愛嗎?
薄唇緊抿,良久,才沉着聲音開口
“那個道士是誰”
“玉兒說她不知,是在大街上遇到的,她還說那個道士神機妙算,能算出來她的很多事情,就連她被欺負的事情也算出來了”
知道玉兒被欺負的,除了莊內的人,便是元兇!
想到此,木森的眼裏殺意頓現,原來是你!姓邵的,看來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三日之內,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伍皓知道,公子這次是真的怒了。
“領命”
轉身,剛要離去,身後突然傳來一聲
“等等”
伍皓回過頭,只見書桌後的人微微低着頭,看不清她的表情
“查明、宮熙瑤現在何處”
伍皓微微一愣,回過神,應了聲是,便消失在了書房內。
過了許久,書桌後的人才緩緩擡起頭,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燭火,跳躍的燭光倒映在那冰冷的雙眸裏,就算明知道那個人不是你,可心裏卻仍舊抱着一絲僥幸心理,期望着奇跡會出現,那個人會是你,而不是別人。
翌日
天空突然開始下起了鵝毛大雪,飄飄揚揚,不一會兒,整個泰州城便已經銀裝素裹,成為一個純白的冰雪世界。
可是如此美景,看在木森眼裏,卻只有一片冰涼,一直冷到了心底最深處。
冰冷的雙眸裏滿布着紅色的血絲,眉梢眼角疲倦盡顯,昨夜一夜未眠,就這麽一直站在窗前,看着天一點一點亮了起來,看着雪花一片一片飄落下來。
木森自問不是那種拖泥帶水優柔寡斷的人,可是現如今,她是真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該如何處理現下的情況,是做一個敢作敢當負責任的人,還是不顧一切守護心中那份真愛。
“讓我進去,我要見公子”
門外傳來的争吵聲,讓木森原本就皺起的眉頭皺得愈發的緊了。
“來人”
一個黑影閃過,便見書房中央站了一個人,原是伍皓。
“公子,是玉兒,她想見您”
聞言,木森布滿血絲的眼裏閃過一抹冷意
“我不希望再見到她”
“屬下明白”
又是黑影一閃,屋內便又只剩下木森一人,依舊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一片雪白。
不一會兒,屋外便又再次安靜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咚咚”
木森冰冷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回過頭,便看到端着水盆進屋的人,俊眉一皺,眼神頓時變得複雜起來。
顧傾城把水盆放到一旁的架子上,走到木森的身後
“昨夜肯定沒睡好吧,去洗把臉用早膳吧”
木森轉頭看了她一眼,徑直繞過她走到了架子前,也不用布巾,直接用手捧起來洗,看着水裏倒映着的那張臉,俊眉越皺越緊,突然右手猛地一下砸進水裏,頓時水花四射,灑了一身。
轉過頭,一條幹布巾出現在眼前,擡起頭,看着拿着它的人,臉上帶着柔和的笑意,微微別過頭,接了過來
“以後,這些還是讓下人來做吧”
木森一邊說着,一邊用那條幹布巾胡亂的擦幹了臉,而後随手一扔,扔回了水盆裏,擡腳便往屋外走
“去用早膳吧”
只是剛沒走幾步,胳臂便被人從身後輕輕拉住,不解的回頭
“等一下,先把衣服換了”
木森不動聲色的抽出自己的胳膊,剛想說不用了,一擡頭,卻發現顧傾城如變戲法似得,不知何時手裏已經拿着一套衣服,也不管她的反應,徑自為她寬衣更衣。
“這樣會舒服點”
看着正溫柔細致的為她更衣的人,木森有一剎那的恍惚,曾經,這是她最期待的生活中的其中一幕,清晨醒來,心愛的人為她更衣,她一臉幸福的看着,初升的朝陽此時照進屋中,滿室的溫馨和甜蜜。
“好了”
猛地回過神,看着兩人站得如此之近,木森條件反射的往後面退了一步。
看着顧傾城眼裏一閃而過的憂傷,木森微微別開眼,當做沒有看到般,生硬的道
“謝謝”
木森不知道,她現在該如何面對眼前的人,換做以前,她可以心安理得的直接拒絕她對她的好,可是現如今,她不知道她該如何做才是對的。
看着近乎落荒而逃的人,顧傾城嘴角浮起一抹悲傷的笑容。
木森一揚眉,“快活散?”
讓人快活一時,痛苦一世,這便是其精妙之處嗎?
伍皓點了點頭,“是的,喝下快活散之人,必須在一個時辰內服用解藥,否則便會筋脈爆裂而亡,但是解藥只有制藥之人才知,因而,大多數服用之人都必死無疑”
木森低眉沉思了一會兒,淡淡地道
“但是還有一個方法可解”
伍皓看了眼木森的臉色,“便是行周公之禮,但也需在一個時辰內進行”
聞言,木森一下變得沉默不語,這也就是說,她是真的強要了傾城,不然,她也不可能還坐在這兒。
過了好一會兒,木森方才再次開口,聲音裏有着掩飾不了的疲倦
“要你查的事如何”
伍皓的眼裏飛快的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頓了一會兒,道
“宮小姐已于三日前離開泰州城”
“離開了?”
三日前,也就是在她出事的前一天。
木森愣了一下,而後突然笑了,離開了也好,離開了便不會看到她做出那種禽獸不如的事,離開了便不用傷心,也不用痛苦了。。。
‘只是,你真的會因為我而傷心難過嗎?還是說,你只會為那個姓邵的傷心難過。呵,若是這樣,那你這次必定要傷心了,因為我很快就會把他生吞活剝了。這一次,誰也阻擋不了了,我一定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轉頭看着窗外的湖光夜色,猶記得,那日的她們也是坐在這裏,只是如今,看了眼對面空空如也的座位,以後怕是再也見不到了吧。
那一日,自己當着衆人的面如此對她,害得她當場吐血,已是不可原諒,現如今,自己又和別人有了夫妻之實,她是那麽驕傲的一個人,必然不會再原諒自己,就算願意原諒,若是得知自己把那個姓邵的給殺了,這回怕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自己吧。
呵,也就是說,她們之間最後的一絲可能性都被自己親手斬斷了,從此,便真是再無瓜葛了。想不到當初的一句氣話,竟然會一語成谶,是你我當真有緣無分,還是說上天弄人。
嘴角揚起一抹自嘲的笑容,“來人,上酒”
聞言,一旁站着的伍皓皺了下眉頭,公子平常極少飲酒,這是要。。。
看着木森緊皺的眉頭,伍皓似是想說什麽,可是話到了嘴邊,還是選擇咽了回去。
不一會兒,酒便上來了,一共有三小壇。木森先是用酒杯喝,喝着喝着便直接就着酒壇子喝,到後面直接就開始往嘴裏倒,不一會兒,三壇酒就給喝光了。
“來啊,再上”
“公子”
伍皓剛想上前勸阻,木森猛地一揮手,伍皓只得閉嘴不言,而後眼睜睜的看着桌上的空酒壇越來越多。
木森仰頭喝了一大口酒,擡起頭,醉眼朦胧的看着伍皓
“小皓子,如果換做是你,你會如何做?”
伍皓微微皺了一下眉,不知該如何作答,對于感情的事,他一向笨拙,連公子都無法解決的難題,他又如何知道該怎麽做。
沒有聽到伍皓的回答,木森自顧自地又喝了一口酒
“呵呵,我忘了,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若換做是你,兩個都娶了便罷”
“來,陪我一起喝”
“公子”
砰地一聲,木森把酒壇砸在桌上,“別廢話”
無奈,伍皓只得坐了下來,陪着木森一起喝酒。
喝到後來,木森已經神志不清了,對着伍皓就開始胡言亂語了起來。
“我只是不甘心,好不甘心……”
“為何,為何她能如此決絕的離去,不留下任何的只言片語,而我用了足足三年的時間,非但沒有忘記她,反而記得愈發的刻骨銘心,是我太過癡傻,還是她太過薄情。是因為我傷她太深嗎,還是說,她對我的感情也就只有那麽一點點,只要一個轉身便能忘得一幹二淨”
看着喃喃自語的木森最終醉倒在桌上,伍皓還是第一次看見這種模樣的公子,一直以來,公子在他眼中一直是無所不能的存在,任何事都難不倒公子,可是現在,公子卻因為感情的事而進退兩難痛苦不堪。
或許,這世上唯一可以所向披靡的,便只有愛情了。一個人縱算你再強大,一旦陷入愛情的漩渦,便有了弱點,不再所向無敵了。
不知沉睡了多久,當木森疲憊的睜開眼時,便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
好半天才回過神,許是伍皓把她弄回來的吧,作勢便要起身,一動,卻發現胸口正趴着一個人,一低頭,便看見一張白皙無暇的臉,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着。
顧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