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蹭飯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徐景元樂意花錢,穆禮也沒有攔着不讓他當冤大頭的道理,就每天管一頓肉,羊為主,偶爾換牛或豬,都是手把肉的做法,水煮加孜然粉。

可能因為草原這邊的牛羊品質上佳,幾乎吃不出膻味,所以即便沒有調料也很好吃,加了孜然直接香到流口水。

徐景元美美享受了一周,終于在結掉飯錢的第二天早晨,發現自己嘴角起泡了。

“……”

半個指甲蓋那麽大一塊,紅紅腫腫的,醜倒還是其次,主要是疼,刷牙的時候徐景元被牙膏泡沫辣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這樣子多半是上火,徐景元忍着疼洗漱完回房找藥。他以往很少生病,病也好得快,收拾行李時想着要用可以在這邊買,所以只帶了點看門的腸胃藥,別的都沒有。

找穆禮問吧,人一般早上都不在,下午才回店,電話打過去要麽不接要麽沒信號,這一周來他都摸清了,就給人發了短信,問店裏有沒有治上火的藥。

穆禮隔了會兒回:我房裏有。

可是他不在門鎖着,鑰匙只有他有,所以徐景元也拿不到。

只能等呗。

徐景元幹巴巴地回了個“哦”。

嘴疼得厲害,早飯沒吃下幾口,中午對着穆禮給他留的半盤羊肉也不敢吃,就吃了點面和一周前放在前臺就沒太動過的奶零食,不知道叫什麽,反正口感甜膩膩的,吃了能忘記餓。

下午三點多穆禮回來,一進店沒看見徐景元,徑直上樓回房睡午覺,拉窗簾的時候看見了趴在幾十米開外草地上拍照的人,才想起上午說要給藥的事。

當時問得急,這會兒看着他好像又不急了,還挺悠哉,有閑心出門拍照。

穆禮靠窗站着吹風,遠遠看了會兒那個偷摸靠近羊身邊,結果被羊嫌棄走開的大傻子。

來這裏住了一周了,也不知道是真沒錢還是頭回單獨旅游不會玩,其他人一般找個地陪或者自己租車自駕的,早該把錫林郭勒所有景區都玩遍準備回家了,就這傻子哪也不去,在附近對着差不多的景色天天拍,也不嫌無聊。

……而且拍那麽多也不發,最新微博到現在還是一周前剛入住發的那張色差略微失真的陰天草原照。

穆禮垂着眼,在博主回複粉絲問他去哪裏玩的評論下面回了一句:錫林郭勒,不是格。

等了五分鐘人還沒有回來的意思,穆禮看得犯困,拉上了窗簾,把找到的清熱沖劑放在樓下前臺,就回房睡了。

四點穆禮醒來,拉伸十分鐘後起床,在大廳的沙發上看見端着茶杯嘶嘶喝藥的徐景元。

兩人對視一眼,穆禮問:“你被羊咬了?”

徐景元:“?”

穆禮看着他好像破了一塊的嘴角,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消毒過沒。”

“消毒什……額,不是,”徐景元終于反應過來,“我是上火長泡了,跟羊有什麽關系。”

穆禮這才收起嫌棄,換成新奇的語氣問:“你們外地吃不上羊麽,吃一周就上火了?”

徐景元喝完苦藥,往嘴裏塞了半塊奶豆腐,含糊道:“是少吃,但也沒有這麽光吃羊不吃蔬菜的……”

穆禮莫名其妙:“誰不給你吃了,廚房多的是。”

徐景元聲音更小:“……我不會做。”

穆禮說:“你這一周就只吃了手把肉和醬油拌面?”

徐景元補充:“還有,煎蛋。”

這一周時間他的煎蛋水平已經從全糊進步到半糊了。

穆禮:“……”

怎麽會有人這麽可憐。

他轉身往廚房走,徐景元就默默也跟過來,用小心翼翼的口吻,說自己今天嘴很疼,沒吃多少東西,問他晚上能不能幫忙做點軟和好入口的菜。

“這是民宿,不是你家。”穆禮說,“一頓五十,吃不吃?”

徐景元猶豫:“包飯菜,一葷一素?”

穆禮說:“嗯。”

“可不可以點菜?”

“……不吃拉倒。”

徐景元趕緊道:“吃的吃的,那就午晚飯每天一百,謝謝,辛苦你了。”

這人還真會順着杆子往上爬。

穆禮說:“午飯不行。”

徐景元心碎:“為什麽?”

穆禮說:“我在我阿爸家吃,帶回來太晚了。”

徐景元厚着臉皮,繼續貫徹為了肚子不要面子的行動方針:“我、我能一起去嗎?”

穆禮說:“不……”

徐景元說:“我絕對不妨礙你做事,需要的話還能幫忙,絕對任勞任怨,不收工錢!”

穆禮服了他了。

這人就是個純種冤大頭,便宜到這份兒上了,只是讨頓飯而已,再不同意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早上五點起,吃過早飯六點出發,”穆禮抱着備好的蔬菜放進水槽裏洗,沒轉頭看徐景元,淡淡道,“起得來就跟吧。”

徐景元立馬答應:“我這就定鬧鐘,保證起得來。”

事情談妥,心裏少了樁煩惱,徐景元高高興興回房間躺着等吃飯。後來可能是藥效起作用了,不小心睡了過去,直到六點多才醒,出來時穆禮已經不在店裏了。

菜在鍋裏熱着,有葷有素,旁邊還有一罐鮮熬的牛骨湯,蓋上貼了張紙條說不清楚食量,讓他自己下面餅。

這頓晚飯算得上是徐景元離京後吃得最好的一頓,毫不誇張香得都有點兒想流眼淚——五十塊一頓雖然貴,但感覺很值,沒花冤枉錢。

飯後徐景元自覺洗碗,順道把用過的鍋什麽也刷幹淨了,出門散會兒步,想着明天得早起,八點多回去洗過澡,睡前又喝了一次藥,躺下沒玩多久手機就開始迷糊,于是關掉燈打算睡。

快睡着時隐約聽見了敲門聲,只兩下就沒了,又像是聽錯。

徐景元懶得理會,過一會兒卻感覺嘴角被什麽東西碰了碰,柔軟的,冰冰涼涼的觸感,流連片刻才離開。

是誰啊……

徐景元費勁地想要睜眼,可除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外,什麽也沒看到,于是很快又沉入夢鄉。

他夢見自己被人親了一下嘴角,也是這樣冰涼柔軟的感覺,想睜開眼看,卻被人捂住眼睛像貓兒一樣趴在他身上,用那道清清冷冷又帶點兒逗弄的聲音,叫他的名字。

“你是不是很想被我親啊。”

徐景元下意識要否認,可是心髒跳得太快了,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堵住了嘴。

然後捂在眼睛上的手松開了,他看見了穆禮那張白皙漂亮的臉,和一雙正直勾勾盯着他瞧的眼。

“……”

徐景元猛然驚醒,按住了自己怦怦狂跳的心髒和發燙的臉,在鬧鈴聲中反省了三分鐘。

什麽亂七八糟的夢。

肯定是他最近在屋裏悶得太久,都悶出毛病了。

幸好夢都是反的……對,就是這樣。

趕緊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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