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那個……咳,”徐景元也蹲下來,挨着穆禮轉移話題,“這泉水能喝嗎?看起來很清。”

“能吧。”穆禮說。

“吧是什麽意思?”

“攻略上寫的。”穆禮說,“你可以試試。”

“……那還是算了。”徐景元不敢當小白鼠,“我洗洗手吧。”

豈料沒碰着水就被穆禮打了一下:“用你自己帶的水洗。”

草原牧區的水資源十分珍貴,牧民們從不會在天然的河溪裏洗手洗澡,這算是蒙古族的禁忌之一。

“哦。”徐景元拿出包裏的水,仰頭喝了幾口,問穆禮要不要。

穆禮接過來就喝,喝完看徐景元拿着保溫瓶蓋的手定在半空,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人家是想讓他倒蓋裏喝,只好說:“對不起。回去我幫你洗……”

“沒事哈哈,”徐景元為了證明自己不介意,立馬就着同個位置也喝了口水,“我不嫌棄你。”

穆禮看了他一會兒,面無表情地別開臉。

徐景元愣住。

額,這樣好像是……間接接吻了……

徐景元內心立馬閉眼狂喊“靠”,恨不能把自己腦袋摁進響泉裏清醒清醒。

有病!瞎接什麽話啊!

徐景元埋着漲紅的臉,旋上保溫瓶蓋,尴尬得一路都沒再說過話。

午飯還是去穆禮家吃,這回沒有烤全羊了,多是家常菜。

穆父看他們倆一起過來的,心想這是和好了,高興得一直給兩人夾菜。

徐景元邊吃邊偷偷觀察穆禮,見他神色如常,不像把事情放在心上的樣子,松口氣的同時又隐約感覺到一絲失落。

他想,可能是因為自己的性取向不同,所以才總一驚一乍的,容易對很多實際上并不值得在意的細節産生誤會。

正常人看到同性裸露的身體,喝同性喝過的水,和同性發生肢體接觸,并不會有什麽特別的感覺。穆禮也一樣。

只有同性戀才會覺得不好意思,覺得像間接接吻,才會覺得對方的手很軟,腰很細,覺得那兩片總是濕潤鮮紅的唇,看起來很好親。

徐景元在心裏深刻反省自己,回去路上也沒怎麽說話,到民宿下車後,連招呼都不和穆禮打就回了房間。

穆禮莫名其妙,只當徐景元是玩累了,停好車也上樓睡午覺。下午四點起來把晚飯做好,留了徐景元一份,和往常一樣去阿巴嘎給父親送飯。

聽着重機引擎的轟鳴聲漸漸變小,等在房門後的徐景元才慢吞吞走出來,目送走廊窗外遠去的身影。

之後幾天徐景元恢複了生病前一天的日程,每天早起跟穆禮去阿巴嘎的老家,午飯後回來,下午整理照片或者陪老媽視聊,傍晚出來吃穆禮留下的晚飯,飯後出門閑逛一圈,在穆禮回來前洗澡睡覺。

他對穆禮躲得顯而易見,雖然日常相處照舊,話也一樣多,但感覺卻像話少的人在強迫自己多說,處處透着不自然。

他婉拒了穆禮再帶他去逛景點的提議,在阿巴嘎的牧場也不像剛來時總在穆禮眼前晃悠。穆禮在牛羊區幹活兒,他就跑到馬場拍照;穆禮在馬場幹活兒,他就待在牛羊區擠奶。常常要到中午吃飯了,穆禮才會再看見他。

連穆父都忍不住奇怪,晚飯時私下問穆禮:“小徐最近怎麽老躲着你?”

穆禮說:“不知道。”

穆父懷疑:“真不知道假不知道?你和他天天住一起,別是又吓唬人家了吧。”

穆禮說:“又?我什麽時候。”

穆父摸摸下巴:“就上次啊,你不理小徐,把人家都吓病了。”

穆禮:“……”

他确實沒撒謊,發現徐景元在躲他這件事并不比穆父早多少,也不清楚個中緣由。

不過往回細究變化開始的源頭,穆禮想,或許阿爸這句無稽之談也有一些參考價值。

于是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穆禮告訴徐景元:“今天去騎馬,怎麽樣。”

徐景元來了精神:“好啊,去哪裏騎?”

“牧場附近有跑馬道,先挑馬,然後我帶你騎。”穆禮看他,“你沒騎過馬吧?”

徐景元一聽,頓時警鈴大作:“帶是……怎麽帶我?”

穆禮說:“一起騎。”

一起騎?!

徐景元腦海裏浮現出各種電視劇裏兩人同騎一馬的親密畫面,當即擺擺手道:“不用麻煩,我騎過,會騎的。”

穆禮不太信:“你不是第一次來草原玩?”

徐景元打着哈哈:“城市也有類似的嘛。”

……如果在游樂場裏那種被工作人員牽着遛的半人高小馬駒也算的話。

穆禮點頭:“行,那走吧。”

兩人到了牧場下車,和穆父說一聲,就去馬場裏挑馬。

五月初的天氣晴朗幹爽,馬兒們在沙地裏悠然甩尾,有的站着,有的側卧在地休息,偶爾起來走兩步,喝水吃草。

純色的皮毛在陽光下油亮順滑,身姿也矯健,走動時更顯出臀腿和背部微微起伏的肌理線條,渾身充滿力量感的美。

徐景元今天想着騎馬沒帶相機,等穆禮選馬的時候用手機拍了小視頻,順便發給老媽報備一下今日行程,意思是今天沒空視聊,免得老媽聯系不上他又搞電話轟炸。

徐母羨慕地誇馬兒好帥,讓兒子待會兒騎馬記得也讓人幫忙拍視頻,發給媽媽看。

徐景元回完消息,看穆禮牽出來一白一棕兩匹馬,已經裝好馬鞍了,白色的是公馬,棕色的是母馬,背高比白馬要低一些。

“我選白的。”徐景元說。

“沒讓你選。”穆禮把棕馬的缰繩交給徐景元,“它性格比較溫和,不怕生,你先騎着試試。”

徐景元眼饞地看着穆禮的白馬:“它呢?你騎的?”

穆禮嗯了一聲:“它叫寶力,今年五歲,野得很,我花了三個月才馴服它。”

白馬很有靈性,聽見自己名字就偏頭蹭了蹭穆禮的脖子,穆禮也擡手摸它側臉。

徐景元試着叫寶力,白馬理都不理他,轉回頭去看着前邊。

穆禮笑:“別逗了,小心它騎你。”

“……”徐景元默默往外離遠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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