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進入六月就是旅游旺季了,民宿的生意忙碌起來,六間客房基本處于常滿的狀态,上午剛退房下午又有客人入住,每天光打掃衛生和換洗床被單就占了穆禮大半天時間,再騰不出空回老家幫阿爸的忙。

不過一個人待着也有一個人的好,閑着就可以發呆,可以在腦子裏胡思亂想,也沒有人會看出來他的不對勁。

徐景元離開後,穆禮花了些時間來習慣他不在的生活。

每頓飯不用再多做一份,早起見不到人不用去103房敲門叫,沒有人會再舉着相機給他拍照,沒有人會在午睡時溜進房間來纏他,沒有人大晚上拉他出門看星星、唱歌給他聽,晚上睡覺也不會有人抱着他。

每天就坐在前臺看店,見各種各樣不同的面孔,登記信息,應付住客無聊的搭讪,或者幫他們解決問題。

穆禮适應得很好,除了有點想徐景元。

他并沒有像在徐景元面前表現的那麽灑脫無情,在錫林浩特那一晚也是真心想答應徐景元的告白。

徐景元送的玻璃罐和折紙,他一直放在前臺電腦旁,每次經過都能看見,心裏會滿滿漲漲,泛起陌生的甜。

徐景元走那天,穆禮很晚才回來,抱着玻璃罐在大廳沙發坐到了半夜,渾渾噩噩,一起身忘了懷裏還有東西,砰一聲玻璃罐就碎在了地上。

穆禮愣愣地看着,好久才蹲下來,去撿散落的折紙。

徐景元沒撒謊,确實是現學的,這麽一掉好些星星和愛心的折邊都展開了,露出裏面工整的小字。

穆禮一張張拆開看,才知道原來徐景元在所有的折紙裏都寫了字,做成了心願卡。

千紙鶴是洗車卡,限十次。因為穆禮的摩托車身全黑,一沾灰再下雨就容易結成點點污漬,看着很髒,但又不能直接淋水洗,得用抹布仔細擦才幹淨,穆禮懶得,随口抱怨過,徐景元就答應以後都幫他洗。

星星是撿牛糞卡,限十次。因為這是牧場裏徐景元唯一不肯幹的活兒,嫌太臭,被穆禮笑過他嬌氣。

玫瑰花是空白的待填卡,随穆禮寫任何想要徐景元做的事,也是限十次。

只有愛心展開寫的是不限次數,內容是“不開心要徐景元的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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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穆禮說過的話,也沒要求過,多數是徐景元自己厚着臉皮要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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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夜裏做噩夢會驚醒,可能反應比較大,徐景元就會跟着一起醒,問他是不是做噩夢。穆禮點頭,又不說是什麽夢,徐景元就伸手過來抱他,說別怕。

其實不怎麽舒服,硬邦邦的,手臂又重,壓在他腰背上沉得慌。

但徐景元的懷裏很暖和,也很有安全感,輕緩的呼吸聲就在耳邊,很快就能讓他的心安定下來。

噩夢不會再做,也确實有變開心。

徐景元是真的喜歡他。穆禮想。

不知道他趕徐景元走的話,有沒有讓徐景元傷心。

可徐景元不屬于這個地方。

穆禮心裏很清楚,無論一個月還是兩個月,總有一天徐景元會離開這裏,回到大城市,去繼續他原本的學業和生活。

徐景元才是自由的,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擁有很多人的喜歡。

而他,被舞臺抛棄,被醜聞纏身,被污蔑被辱罵,被衆人遺忘,最後丢盔棄甲地逃回了生養自己的故鄉,才得以勉強尋一份平靜安寧。

他是無法離開草原的人,也不值得徐景元為他留下。

偶爾刷到徐景元的朋友圈或微博,會多想他一些,知道他最近做完了課題,上交了論文,甚至把旅游的照片做成視頻送給新男友——生活回歸正軌的近況,都讓穆禮感到放心。

即使在某些特定的日子,徐景元還會想起他,想起一個月前對他唱過的歌,穆禮相信那也只是暫時的放不下,等再久一些,再過段時間,終究會忘了的。

周末上午又送走了一房客人,穆禮進去換了床被單和枕套拿去洗,順道提了清潔工具回來,把房間打掃幹淨。

新客人是位姓蘇的女士,三天前預定了一間房,要住一周。

因為民宿開業之初有過被女性住客挑剔衛生問題舉報到旅游局的事發生,雖然最後舉報無果,但穆禮還是吸取了教訓,對女性住客更小心些,盡量讓她們挑不出刺。

打掃到中午,噴了空氣清新劑,穆禮離開房間,去做午飯。

剛吃完不久客人就到了,小面包停在圍欄外的路邊,放下來一男一女,遠看衣着像是母子倆,男的很高,還有點眼熟。

穆禮再仔細看一眼,立馬想閉門謝客。

“圓圓,是這兒吧?”波西米亞長裙外搭一條大披肩,戴着大草帽和墨鏡的徐母推門進來,聲音很輕地喊了聲,“請問有人嗎?”

“……有。”穆禮從電腦屏幕後坐直身,目光越過徐母,看着已經到店門外正往裏搬行李箱的徐景元,有些頭疼,“您是蘇女士?”

“是的。”徐母從小挎包裏掏出身份證,“訂了一周的房。”

說完又轉身朝徐景元招手,讓他趕緊過來。

“這是我兒子圓圓,”徐母挽着徐景元的手笑盈盈道,“應該不用介紹,我聽他提過你很多次了,來這邊玩一個月天天跟着你對吧,小穆老板?”

穆禮避開徐景元的視線,點了點頭。

“我也是聽他說這邊住着舒服,周圍景色也美,就訂房了。結果快出發的時候圓圓也說要來,難得兒子有空陪我嘛,就先一起過來碰碰運氣,看有沒有空房。”

穆禮正準備說沒有,想讓他們母子倆換一家落腳,徐母就接着說:“沒有的話也不要緊,讓圓圓打地鋪呗,或者跟小穆老板擠一擠?”

“好啊。”

“不行。”

徐景元和穆禮同時開口。

徐母摘下墨鏡,探究地看了看兩人神色,像是好奇道:“怎麽啦,你們鬧矛盾了?”

徐景元悶悶地沒說話,穆禮看徐母一副熱心長輩的模樣,再說不行恐怕徐母就要拉着他和徐景元坐下談心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好說:“沒,可以上來,但房費照收。介意的話還是聯系附近其他的……”

“不介意呀,本來就應該給的。”徐母笑道,“那麻煩小穆老板招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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