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走了!”于景渡一臉氣悶。
他說罷放開容灼起身,朝着來時的方向行去。
“你等等我!”容灼起身追上去,縮着脖子就往于景渡的披風裏鑽。
于景渡閃身避開,容灼索性掀起他的胳膊搭在了自己肩上。
“能不能好好走路?”于景渡嘴上不饒人,卻沒再避讓。
“山頂上真的好冷啊!”容灼被凍得直打哆嗦,“下回再出來,最好披着被子。”
兩人勾肩搭背地回了清音寺,正趕上用早飯的時間。
容灼捧着熱乎的粥喝了大半碗,這才稍稍緩過來了些。
用過早飯之後,于景渡帶着他去求了平安符。
兩人一人一枚平安符,容灼小心翼翼将他那枚收在了貼身的衣袋裏。
這會兒天色尚早,香客們都還沒來,寺中十分清淨。
于景渡趁着無人的時候帶着容灼下了山。
“咱們真要去你那個……朋友家裏?”容灼問道。
“你不想去?”于景渡問他。
“也不是……”容灼撓了撓頭,“我這不是怕你帶着我不方便嗎?”
他這一句不方便裏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于景渡稍一思忖便忍不住又有些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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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纨绔氣人的本事真的越來越見長了。
“要不見了他你就說我是你的同僚,這樣會不會好一點?”容灼出了個馊主意。
于景渡被他氣得想笑,“同僚?你怎麽想的,是覺得這身份挺說得出口?”
“我不是這個意思。”容灼忙朝他解釋,“我就是想着怎麽才能讓大家都舒服一點。”
“你閉上嘴別再出馊主意就行了。”于景渡道。
容灼聞言忙乖乖閉了嘴,一路上再也沒說過話。
馬車一路行駛,最後停在了一處莊子門口。
于景渡下了馬車去朝門房說了兩句話,門房當即便一溜小跑進去通報了。
片刻後莊子的大門打開,從裏頭迎出來一個青年,竟是江繼岩。
江繼岩看到于景渡帶着容灼出現時,那表情十分精彩。
容灼站在旁邊偷偷觀察着對方的表情,心道果然是有點尴尬啊。
這人看着一表人才,年紀估計也就二十來歲,氣質也挺好的。“青石”既然會帶他來叨擾,說明與對方的交情應該匪淺。
只是不知道這兩人如今是哪一種交情?
如果是單純的朋友倒還好,否則他可真是多餘了。
“怎麽?不歡迎?”于景渡開口問道。
他如今帶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但目光卻一如往常那般冷冽。
“歡迎之至”江繼岩忙收斂了情緒,賠着笑道:“青石兄今日光臨,寒舍真是蓬荜生輝,蓬荜生輝啊!”
于景渡看了容灼一眼,“這位是江少卿,如今在大理寺任職。”
容灼聞言忙朝江繼岩行了個禮,滿臉都寫着尴尬。
“容小公子。”于景渡又朝江繼岩道。
他并未過多介紹容灼的身份,只因江繼岩早已認識對方。
但容灼卻松了口氣,心道于景渡幸虧沒把他的身份展開朝對方說。
“原來是季先生的得意門生容小公子,幸會幸會。”江繼岩朝他寒暄道。
容灼只得又朝他還禮,心道這人竟然在大理寺任職,“青石”人脈還挺廣的。
“江少卿查案子很在行,将來你若是遇到什麽事情,可以去大理寺找他幫忙。”于景渡朝容灼道。
江繼岩聞言挑了挑眉,“找我多半沒什麽好事情,容小公子還是別有這種需要比較好。”
于景渡聞言瞪了江繼岩一眼,目光中帶着一絲警告。
容灼見這二人見了面起就一直“眉來眼去”,當真是沒眼看。
江繼岩引着兩人進了門,便吩咐了家仆去備些茶點。
容灼趁着對方不注意時,朝于景渡咬耳朵。
“江少卿是不是對你還有想法?”容灼小聲問道。
于景渡擰了擰眉,看向容灼的目光帶着幾分無奈。
“我看他剛才看你的眼神就很奇怪,不像是老朋友該有的。”容灼道:“你要是對他沒那種想法了,最好防着點,別讓人誤會了。”
兩人說話間,便有家仆端着茶點進來了。
江繼岩朝于景渡使了個眼色,那意思要跟他單獨聊聊。
“你先吃點東西,等我片刻。”于景渡朝容灼道。
容灼點了點頭也沒再多問,乖乖坐在廳內吃起了點心。
他覺得自己純屬瞎操心,看“青石”那态度,說不定也對這位江少卿有什麽心思呢,要不然怎麽一見面就這麽迫不及待把自己支開了?
不過這個人看着倒也不錯,長相氣質都沒得挑,“青石”真的有點心思也算情理之中吧。
就在容灼吃着點心瞎腦補兩人舊情複燃的大戲時,江繼岩帶着于景渡去了書房。
“公子!您今日這是哪一出啊?”江繼岩道:“您帶着容小公子來這裏見我,萬一事情傳出去讓人起了疑心,您的行蹤就危險了!”
于景渡走到椅子旁邊坐下,慢條斯理地道:“放心吧,此行沒人盯着我們。”
“太冒險了。”江繼岩驚魂未定地道:“那……容小公子不會起疑嗎?”
“他以為你是我的老相好。”于景渡道。
江繼岩聞言差點驚得岔了氣,半晌沒說出話來。
“下個月我就要正式進京了,不可能一直在尋歡樓住着。”于景渡道:“那地方暫時還要保着,所以不能讓人覺察到我和花姐的聯系。”
“是,但這和您今日之行有什麽關系?”江繼岩不解道。
“我離開尋歡樓之後,你可想過該如何善後?”于景渡問他。
江繼岩一怔,“在尋歡樓見到過您的臉,又知道您這個假身份的人,只有容小公子一人。若是穩妥起見,将他除掉自然是最簡單的法子……”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就感受到了于景渡目光中透出的冷意。
“當然,容小公子是無辜的,這法子自然不合适。”江繼岩忙找補道,“既然要留着他,那就只能朝他編個謊,說您有了別的去處。”
不過這法子也有點問題,容灼這人雖然不算太聰明,卻也不笨。
于景渡好端端的一個人,就這麽消失了,無論編個什麽樣的理由,只怕容灼都會起疑。
哪怕他當時信了,事後也難保不會再想起來其中的漏洞。
此事事關于景渡的安危,千萬馬虎不得。
“或者一勞永逸……設個局讓您當着他的面……”江繼岩看了一眼于景渡的面色,“只有讓他相信青石已經不在了,這件事情才能永無後患。”
讓一個人消失,死遁是最好的辦法。
往後世上沒有了這個人,就算将來再有人提起來,也是死無對證的事情。
江繼岩自認這法子天衣無縫。
但于景渡卻一直沉默不語,既不認同也不反駁。
“公子?”江繼岩試探道:“您不會是想……朝容小公子攤牌吧?”
于景渡擡眼看向他,“這也不失為一個法子。”
“這太冒險了!”江繼岩道:“除非他願意跟着您,成為咱們的自己人,否則讓他知道您的身份,實在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于景渡垂眸沉思,似乎是在考慮這件事情的可行性。
江繼岩見狀便急了,“公子,此事非但對您不利,對容小公子來說也沒有任何好處。他那樣的性子,讓他守住這樣一個秘密,太難了!”
“萬一他不慎走漏了風聲,且不說會不會危及到您的安危,只怕他自己也會惹來麻煩。”江繼岩道:“您別忘了,四公子先前可是一直盯着他呢,萬一明年春闱他高中……”
江繼岩說的這些,于景渡豈有不知的道理。
他顯然也沒有打定主意,否則壓根就不會來江府。
“我再想想吧。”于景渡說罷便起身,沒再給江繼岩說話的機會。
江繼岩立在原地沉默良久,稍稍冷靜了下來。
方才他問的是于景渡帶着容灼來見他的原因。
于景渡并未正面回答,而是扯到了別的話題上。
但這會兒江繼岩略一思忖便懂了。
于景渡這是在為自己的離開做準備……
以他的身份,一旦離開尋歡樓,便會與青石再無半點關系。
屆時青石消失了,容灼和于景渡的聯系也會随之消失。
但于景渡在這個時候将容灼帶到了江府,認識了江繼岩。
這樣一來,容灼和于景渡之間,便無形中多了江繼岩這麽一個中間人。
換句話說,這是于景渡給自己和容灼之間,留了一條後路。
無論接下來他怎麽選,是死遁,還是消失,将來他都還有一條能重新出現在容灼面前的路。
在江繼岩看來這完全沒有必要,簡直就是多此一舉,甚至還會有後患。
可于景渡已經這麽做了,根本不給他置喙的餘地。
江繼岩嘆了口氣,心中隐隐有些擔憂。
若是放在從前,他壓根就不會擔心他們殿下做出這種不明智的舉動來。
但那位容小公子的出現,顯然改變了很多事情……
也不知這種改變,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另一邊,容灼吃過了點心就被家仆帶着去客房安頓了。
他剛在客房溜達了一圈,于景渡就回來了。
“這麽快?”容灼驚訝道。
于景渡一看他這表情,就知道他肯定又瞎想了,當即很是無奈。
“累不累?”于景渡朝他問道。
“還行。”容灼笑道:“我只是吃了個點心,能有什麽累的?”
于景渡假裝不知道這小纨绔腦子裏都在想什麽,轉而道:“江少卿家的莊子後頭有個馬場,裏頭養了不少好馬,你想不想過去看看?”
“他們家這麽厲害,還有馬場?”容灼一臉驚訝。
“他自己俸祿自然是不夠的,莊子和馬都是他父親的。”于景渡道。
“你跟他是不是關系特別熟啊?”容灼問道。
“還行吧,認識的時間久了,知道的自然就多一些。”
容灼一邊跟着于景渡去了馬場,還忍不住好奇兩人的關系,“我怎麽沒在尋歡樓見過江少卿啊?”
于景渡瞥了他一眼,心道你沒見過他,他可沒少見你。
“你不是把我包了嗎?旁人自然見不着我。”于景渡道。
容灼被他這麽一揶揄,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忍不住想問,既然江少卿這麽有錢,又在朝中任職,怎麽沒給青石贖身呢?
但轉念一想,這個問題好像有點挑撥離間的意思,他便又咽了回去。
江家這馬場不算太大,但作為私人馬場來說,規模卻也絕不寒碜。
容灼打眼一看,馬廄裏估計得有十幾匹馬,這要是放在現代社會,差不多就類似于車庫裏停着十幾輛車。哪怕不是名車,這種家底也挺厲害了。
況且容灼看這些馬,品相都不錯,估計也挺名貴。
“你選一匹吧。”于景渡朝容灼道。
“可以騎?”容灼問道:“但是我不會啊。”
“不會可以學。”于景渡又道。
容灼聞言忙在馬廄裏挑了一匹個頭最小的馬。
于景渡瞥了一眼那頭小馬,顯然沒看上。
随後他拉着容灼到了一匹棕黑色的高頭大馬前,“這匹好。”
“這也太高了!”容灼仰頭看着這匹馬,一臉的抗拒。
見于景渡挑好了馬,養馬的馬倌忙将馬牽出來,檢查了一番,才将缰繩交給于景渡。
“上馬。”于景渡朝容灼道。
容灼一臉“你仿佛在逗我”的表情,這馬太高了,他根本不敢上。
但于景渡卻沒跟他廢話,直接上手将人抱起來放到了馬背上。
不等容灼害怕,他一腳踩着馬镫,翻身躍上了馬背。
容灼坐在于景渡身前,對方手握缰繩時,那姿勢像是将他圈在懷裏一般,這給了他不少安全感。
“你上回不是說不會騎馬嗎?”容灼朝他問道。
“是嗎?”于景渡一挑眉,“那我可能是在騙你吧。”
容灼轉頭看向他,大概沒想到他能将騙人說得這麽輕松。
“很驚訝嗎?”于景渡輕笑一聲,“往後你會發現,我騙你的事情還多着呢。”
不等容灼反應過來,于景渡一夾馬腹,帶着容灼便沖了出去。
容灼身體随着慣性往後一仰,結結實實撞在了于景渡懷裏。
“你慢點行不行?”容灼坐在馬上,緊張得渾身僵硬。
直到于景渡稍稍放慢了速度,他才放松下來。
“你跟誰學的騎馬?”容灼朝他問道,“江少卿嗎?”
“你如果再偷偷編排我和江繼岩的事情,我就把你扔下馬。”于景渡警告道。
容灼聞言只得乖乖閉了嘴,不敢再多問了。
于景渡帶着他在馬場轉了幾圈,容灼漸漸适應了坐在馬上的感覺,膽子也跟着大了起來,不像一開始那麽害怕了。
“學騎馬一是要了解馬的性情,知道該如何和馬交流,二就是要學會适應馬奔跑的節奏。”于景渡朝他耐心解釋道:“它奔跑的時候,你的身體要去感受它擺動的幅度,讓自己去适應它。”
于景渡說着加快了速度,這一次容灼沒再像先前那麽緊張。
跑了幾圈之後,少年似乎找到了騎馬的樂趣,甚至還催着于景渡快一些。
“還可以再快點!”容灼開口道。
于景渡眼看這馬場太小,跑不起來,索性調轉馬頭出了馬場。
莊子外頭不遠處是一片草場,寬闊平坦,特別适合跑馬。
于景渡帶着容灼在草場上縱馬狂奔,速度越來越快。
容灼初時還有些怕,後來便覺耳畔風聲呼嘯,不由越來越興奮。
“還能再快嗎?”容灼笑道。
“再快了怕你受不住。”
“不試試怎麽知道我受不住?”容灼道。
于景渡聞言一揚馬鞭,催得馬像離弦的箭一般。
容灼興奮得像個得了大玩具的小孩子,笑聲随着風傳出了老遠。
“怕嗎?”于景渡問他。
“這不是還有你嗎?怕什麽?”
于景渡聞言眼底頓時染上了笑意,一手虛攬着容灼,将馬缰遞到他手裏,“你來控馬試試。”
“我不行,我不會!”容灼忙道,“這麽快掉下來會摔死的。”
“有我呢。”于景渡在他耳邊道。
容灼聞言心中一熱,下意識便抓住了馬缰。
身側是帶着涼意的秋風,身後是于景渡寬闊堅實的胸膛,這一刻容灼心中的畏懼登時被壓了下去。于景渡一手攬着他,一手覆在了他握着馬缰的手上,像個可靠又強大的守護者。
容灼膽子不算太大,但是瘋起來卻十分放肆。
他仗着有于景渡在側,越到後來越放肆,恨不得能縱馬飛起來。
直到于景渡強行勒停了馬,容灼才不情不願地從馬上下來。
“嘶!”少年活動了一下雙腿,先前不覺得難受,下了馬才感覺兩條腿都有些發麻。
“不知節制的後果。”于景渡開口道。
他今日是第一次見到這麽瘋的容灼,少年在馬上時像是不知疲倦一般,熱烈又張揚,可瘋過了頭之後,便迅速蔫兒了,這會兒坐在草地上揉着腿,看上去可憐又可愛。
“你也不攔着我。”容灼癟嘴道。
“我哪兒知道你這麽經不起折騰,這才騎了多久,腿就累得站不穩了。”于景渡無奈道。
容灼将四肢攤開往草地上一躺,像被榨幹了精力一般。
于景渡将馬拴好,走過來坐到了他身邊。
“青石。”容灼枕着自己的胳膊朝他問道:“你将來想做什麽?”
“我這種人是沒有将來的,我要做的事情,從出生起就注定了。”于景渡道。
容灼聞言扭頭看向他,認真地道:“不會的,我一定會替你贖身,不讓你再做以前做的那些事,你會有你自己的将來,相信我。”
于景渡看着容灼,少年的額發被汗水浸濕些許,淩亂地散着,将人襯得格外生動。大概是因為方才剛瘋玩過的緣故,容灼這會兒眼神略有些慵懶,但他眸中的清亮卻絲毫不減。
這樣的一雙的眼睛看着于景渡,朝他說出“你一定會有将來”這樣的話,令他心中不由生出了些許悸動。
“為什麽要為我做這些?”于景渡問他。
“因為咱們是朋友啊。”少年理所當然地道。
“我都想好了,将來我肯定不會去當官,反正至少不會做正經的官。”容灼又道:“明年春闱落榜之後,看看我爹能不能給我走後門尋個小差事,要是不行我就跟着舅舅去做生意。”
容灼上一世家中就是經商的,父母都有自己的生意。
彼時的容灼因為缺少父母的陪伴,沒少抱怨這樣的出身。
雖然他的家庭很不幸福,親情疏離,但容灼身上多少遺傳了一些父母這方面的天賦。做生意這樣的事情哪怕朝代不同,但很多門道是相通的,所以容灼穿過來之後暗自琢磨過,興許自己還真能在這方面做點努力。
別的不說,至少養活自己是夠了。
不過這都是他對未來的規劃,眼下他還不需要太着急。
等明年春闱過了,徹底擺脫了太子再想也不遲。
“青石你放心。”容灼又道:“雖然我不像我表哥那麽有錢,也不像江少卿這麽有本事,但是我既然拿你當朋友,将來有我一口熱乎飯,就定不會叫你餓着。”
“反正你也識字,回頭我真做了生意,你就給我當個秘書……就是幫手。”容灼翻了個身又道:“你會騎馬,力氣也大,到時候随便幹點什麽都能糊口。”
于景渡看着眼前替自己籌謀将來的小纨绔,只覺心口微微有些發熱。
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有些羨慕這個并不存在的,叫“青石”的小倌兒。
因為對方雖在風塵之地蹉跎了半生,卻能有幸被小纨绔安排這麽一個妥妥帖帖的将來。
而他卻注定要背負着生來就縛在他身上的枷鎖,去走另一條路。
“如果那日在尋歡樓你遇到的不是我,而是另外一個人,你也會這般待他嗎?”于景渡開口問道。
“哪兒來的如果啊?”容灼道:“我遇到的要是別人,說不定早就清白不保了!”
容灼腦補了一下,自己那日被藥力折磨成那樣,若遇到的是個比較主動的人,對他稍加撩撥……
“嘶!”容灼後怕地出了一身冷汗,“幸虧我遇到的是你。”
于景渡看着少年半晌,目光微動,也不知在想什麽。
“我餓了。”容灼撐着胳膊坐起來,肚子适時跟着叫了一聲。
“回去吧。”于景渡起身,見他坐在原地不動,便朝他伸了只手過去。
容灼攥住他的手卻不使力,就那麽等着人把他拉起來。
于景渡難得好脾氣了一回,俯身将人拽了起來。
“走回去行嗎?腿還難受着呢,不想騎馬了。”容灼可憐巴巴地道。
于景渡估算了一下距離,先前容灼跑得太瘋,這會兒他們離莊子已經很遠了。
他走過去将馬解下來,翻身上了馬。
容灼以為他要騎馬走,把自己丢下,當即變了臉色。
這時卻聞于景渡縱馬走到他身邊道:“靠過來一點。”
容灼不明所以,依言靠近了些。
随後他只覺身體一輕,竟是被于景渡直接拎到了馬上。
而且于景渡估計是顧忌着他腿疼,将人拎上來之後就讓他側坐在馬背上。
“這個姿勢好奇怪呀!”容灼側身坐着沒辦法抓馬缰,只能抱着于景渡的腰,将腦袋靠在他肩窩上,“要不我還是正常坐着吧?”
他說着就像換個姿勢,然而這是在馬背上,他一動險些跌下去。
“別亂動。”于景渡一手箍住他,沉聲道:“再蹭來蹭去把你丢下去了。”
容灼這才反應過來了什麽,老老實實坐着不動了。
只是眼下這情況,他還抱着于景渡的腰呢,那感覺實在是太微妙了。
“你剛才把我拎上來的時候也太厲害了。”容灼沒話找話,“換了我,估計人都得從馬上栽下來。”
“為什麽?”于景渡大概也有些心不在焉,随口順着他的話問道。
“因為我核心不行,勁兒不夠。”容灼道:“你坐在馬上俯身把我弄上來,靠的都是腰腹的力量,這說明你腰好。”
他說着在于景渡身上戳了戳,不由啧了一聲。
暗道“青石”這腰肌和腹肌真是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