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夏天x任翔
夏天開始覺察出不對勁兒了。
自從那次陸蔓蔓說, 媽媽暗中觀察她和周衍牽手散步的事,自那以後,夏天和周衍幾乎沒再見面,雖然電話短信還是保持着聯系, 但很明顯, 熱度漸漸在退散。
周衍很少主動聯系她, 當然她也理解,他白天忙唱片的事,晚上還要去酒吧唱歌。
當然夏天更忙,準備期末考。
偶爾微信聊天, 周衍字裏行間似乎...比之于過往熱戀期間的暧昧和甜言蜜語,最近顯然開始變得敷衍和冷落。
即便夏天神經再粗線條, 女人的天性本能還是讓她心生不安。
這不是好的征兆。
跨年前一晚,她去酒吧找周衍。
化了妝,零下幾度她穿的是棉質小短裙和高跟鞋,而在和周衍戀愛之前, 她曾是穿三條秋褲的女人。
夏天走進燈紅酒綠的酒吧,室內暖氣開得很足,場子裏dj激情四射,男女勁裝熱舞,與外面肅殺的冰天雪地, 完全是兩個世界。
周衍處于欲醉還醒的微醺狀态,和一幫穿着時尚的粉絲迷妹們坐在雅座,推杯換盞。
又是拍照合影, 又是開抖音錄視頻,笑咧咧。
夏天好不容易擠進去,拉了拉他的衣袖,周衍回頭看到她,順手将她的肩膀攬過來,對衆人說:“抱歉了,有點事。”
“周哥,這誰啊?”
“我妹。”
“妹妹真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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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犢子。”
他拉着夏天走出甚嚣塵上的酒吧大廳,來到稍微安靜的走廊過道邊。
夏天正要問他為什麽說她是他妹妹,周衍卻先開口:“你媽媽來找過我了。”
他開門見山說出這話,夏天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媽媽居然越過她直接找到周衍!
“她...找過你?”
“簡單來說,就是讓我不要糾纏你,否則叫我在首都混不下去。”
夏天腦子還是懵的。
周衍嚣張一笑:“我跟她說,讓她go away,有多遠滾多遠,最看不慣你們這種有錢有勢的,以為老子好欺負,還混不下去,你算老幾啊你!”
他喝醉了,而且醉的不輕。
“讓公司單方面撕毀合約,個人演出也給我攪黃,都說是惹不起的大人物,真是要斷我前路啊。”
“對,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媽媽會這樣做...”夏天眼淚都要掉出來了:“我去跟媽媽談,她不會這樣了!”
周衍伸手按住夏天的後腦勺,俯身湊近了她,醉眼朦胧,格外勾人。
呼吸交織,一個急促,一個輕緩。
“知道麽,我還是挺喜歡你這小丫頭,特別純,讓我有高中校園談戀愛的感覺,你要出國,ok,我也可以等你。”
夏天攥緊了他的衣角,眼角有淚花閃動,格外楚楚可憐。
“可我是成年人,我也有自己的需求。”
夏天從他的眼眸中中一瞬間就讀懂了所謂的“需求”是指的什麽。
“周衍,我們認識還不到三個月...”
“所以說你還是純純的小丫頭啊。”周衍笑說:“我真的...特別珍惜你,但你總得給我點盼頭不是。”
夏天情不自禁低下頭,紅了臉,她知道,所謂“盼頭”指的什麽。
“随你吧。”
打火機咔嚓一聲,他側身點了根煙,看向她:“我不逼你,你媽媽的事情,我自認倒黴。”
夏天聲音顫栗:“那...我們...”
周衍深吸了幾口煙,擰着粗斜的眉頭:“我真的惹不起你們。”
“我會跟我媽媽說,她不會再為難你了!”
周衍冷笑一聲,搖搖頭,離開。
夏天着急了,這也是她生平第一次這麽急切地敞開心扉:“我真的,我...我特別喜歡你,我會努力,為了我們...”
周衍将手裏的煙頭撚牆上,轉身離開:“不早了,快回去吧小乖乖,宿舍要關門了。”
“周衍!”
周衍頭也沒回,夏天看着他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眼淚肆無忌憚流了出來。
她心一橫,咬牙追了上去。
......
半個小時後,兩個人出現在賓館門前。
“你有...有那個嗎?”
夏天還是很懂生理知識,知道應該怎樣保護自己。
周衍拉着她要進賓館,漫不經心說:“沒事,不需要。”
夏天沒挪步子。
周衍見她不動,又解釋道:“一次兩次,沒那麽容易命中,實在害怕明天還可以吃藥。”
這句話勾起了路邊某只泰迪的注意。
任翔正在副食店買煙,聽到這句話,心說這麽渣的話都能講出口,那妹子眼睛莫不是瞎的吧。
他回身看向倆人。
女孩扭扭捏捏,臉色通紅,緊咬着牙不肯挪步子,男人在拉扯她。
哪裏見過呢?
想起來了,這不是陸蔓蔓小朋友的室友妹子嗎,乖乖巧巧的那一只,只用心算就準确計算出所有護膚品的價格的天才妹妹。
他對她印象還挺深刻。
他停住了步子。
這位夏天妹子還真跟那男的進了賓館,可以說很耿直了,這樣都能讓他忽悠進去。
他要不要提醒啊,就算年輕人玩得開,必要的保護措施還是弄的,別說真搞出人命,就算從健康角度考慮,也不能這麽玩啊!
“哎。”
“夏天是吧。”
夏天回身,見任翔倚在牆邊陰影處,一身亮色休閑羽絨服,即便打扮騷包不過顏值在線,微笑的樣子很陽光。
“你誰。”周衍很不耐煩:“有事嗎?”
夏天連忙說:“他,他是我朋友。”
準确來講應該是朋友的朋友...的朋友,隔着十萬萬重山的關系。
任翔說話也是口無遮攔慣了:“老鐵,不帶這麽忽悠小姑娘的,講道理,人家小姑娘幹淨清白,你也不好給人家弄上毛病啊。”
這話一說出來周衍就炸了。
“你他媽找死是不是!”他上前揪住他衣領,和他動起手來,不過周衍哪裏是任翔的對手,搞真人競技的誰身上沒兩把刷子,搏擊格鬥是基本功。
任翔分分鐘就把周衍撂地上。
夏天吓得驚惶失措,她這輩子單調的學習生活,還沒經歷過這麽刺激的場面,吓得牙齒打戰。
“別,別打架!”
任翔松開周衍,呼吸不平。
“老鐵,不是我要壞你好事啊,只是你剛剛的行為還有你說那話,也太渣了點吧,雖然老子已經有競技圈渣男神的稱號,但比你還是自愧不如啊。看你這樣子,搞藝術的吧,沒打算跟人家負責,就別給人小姑娘弄出事兒來。”
周衍被任翔狠揍了一通,此時此刻當然也是興致全無,再看夏天,臉色蒼白縮在他身後,楚楚可憐的模樣,他更是覺得沒意思了。
周衍搖搖頭,嘴裏無聲地罵了操,轉身就走。
夏天想要追上去卻被任翔拉住:“丫頭你心大啊,這樣的男人那你都約...”
“他是我男朋友。”
“呃,那還是我多事了。”任翔聳聳肩:“抱歉啊,看他那猴急樣兒我以為你們第一次呢,要是以前弄過,确定沒病就好,但是一定要記得吃藥啊事後。”
夏天臉紅成了櫻桃,抿嘴不言。
“不過這藥也要少吃,對女孩身體有影響,最好就是要用套套,男的不樂意,你得堅持啊,這是原則也是底線,知道嗎?”
“哎哎,妹妹,你哭什麽啊,你別哭,是不是我說錯了。”
夏天蹲在地上開始抽抽泣泣抹眼淚,任翔不知所措也跟着蹲了下來,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是我多管閑事,這樣,那我去把他追回來,成不,你別哭啊,我最受不了姑娘擱我這兒哭。”
他起身要走,夏天死攥住他的衣袖:“你別,別去追他。”
任翔回頭,酒店前臺的工作人員正好奇地打量着他們。
“要不要我給陸蔓蔓打個電話啊?”
“不,不用,她們肯定都已經睡了。”
夏天抽抽搭搭站起身,白色的羽絨服衣袖用力擦掉眼淚:“沒事了,我剛剛太沖動了,幸好...”
任翔看着她緋紅的眼角,心生憐憫,柔聲說:“是,年輕人經常控制不住,很正常。”
夏天本來想說不是因為那個,但是看着任翔絮絮叨叨要跟她科普生理知識,她也就沉默噤聲了。
“一定要戴套啊,這是為了你倆好,不過你倆要是情侶這話當我沒說,反正你自己要知道保護自己,女孩子嘛,總要吃虧一些。”
任翔帶夏天走出了酒店,夜已經深了,街上時不時有呼嘯而過的車輛,掠起陣陣冷風,涼意刺骨。
夏天将羽絨服的帽子戴在頭上,踱着步子,心情低落。
“我車在前面,送你回學校。”
夏天悶聲說:“現在宿舍已經進不去了。”
任翔站在他的寶馬520面前,按了鑰匙扣,車燈亮了亮。
“聽陸蔓蔓說你是首都人,我送你回家。”
想到周衍說的母親對他做的那些事,夏天連連搖頭,堅決道:“我不回去!”
“嗯?”
夏天低頭想了想,說道:“我想去江邊。”
任翔垂眸,微微一笑:“開玩笑呢,這大冷的天兒,去江邊兒吹冷風不怕感冒?”
“今天謝謝你了,我自己去,你回家吧。”她說完轉身離開。
任翔看着她沿街邊踽踽獨行的身影,終究還是放心不下。
江邊吹冷風,不是那種涼意嗖嗖的冷風,而是抽在臉上跟刀子刮似的狂風。
野草茼蒿被大風吹得東倒西歪,夏天手揣兜裏,慫着身子站在江邊。
邊上任翔手裏拎着煙,背着風拿打火機點煙,打了幾下,火沒着,風太大了。
“啊啊啊啊!”
突如其來的嚎叫聲,吓得任翔手裏的打火機都掉地上了。
他擡頭望向夏天,這丫頭正沖着波光粼粼江面聲嘶力竭的大喊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姑娘平時看上去乖巧伶俐,說話也是輕聲細語特別溫柔,沒想到居然有這麽強大的爆發力。
江面有一艘游輪緩緩駛過,夏天撿起地上的一塊碎石子,砸向江面。
“啊啊啊讨厭!讨厭讨厭!”
任翔縮着身子走到她身邊,擰着眉頭眯着眼睛,望向遼闊的江面:“小可愛,我教你怎麽發洩。”
他手作喇叭狀,沖着江面大喊:“我最讨厭早上六點就起床訓練,很冷啊!”
“原修,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讨厭啊!我最讨厭你随便扔我的玩具!隊長了不起啊!”
他回頭看向夏天:“試試。”
夏天咬了咬下唇,細嫩的聲音沖着湖面喊道:“我讨厭早上六點就起床背單詞,很冷啊!”
任翔抿嘴笑了起來:“真的很冷很冷啊!”
“我不喜歡讀念書,才不想當學霸,最讨厭就是考試了,什麽NCRE,什麽高級CCIE,什麽ORALCE,考了這麽多證書,可是我一點也不喜歡,一點也不快樂!方成淑女士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讨厭英語啊,哈佛是你對我的要求,可是你有沒有問過我想不想要!”
任翔扭頭看向她,她因為激動,臉蛋紅撲撲,臉上還打了粉底,眼線勾得非常明顯,妝感很強,應該是剛剛才開始學習化妝。
還是個小丫頭。
他接着又沖湖心大喊:“我想要拿下真人競技的世界冠軍,我想要成為全世界最強輔助!”
夏天訝異片刻,也學着他,沖湖心大喊:“我想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被束縛,我想要自由自在,我要把以前沒有做,不敢做的事情全部做掉!”
任翔笑說:“是不是舒服很多?”
夏天大口喘息着,重重點頭:“很痛快啊!”
“就是這樣了,把不開心的事情全部喊出來,全部抛向湖面,明天起來,又是新的一天。”
“嗯!”
他拍了拍她的背:“走了,送你回去,不然明天真的會感冒。”
走到街邊,任翔拉開了車門讓夏天坐進去。
今晚無月,夜色很濃很深。
夏天靠在副駕座的窗邊,睡意漸漸上湧,任翔将音樂調到比較柔和的頻道。
小夜曲調子和緩安眠。
“謝謝你噢,任翔哥哥。”她閉着眼睛,聲音沉靜。
任翔受寵若驚:“你記得我的名字?”
“我聽過的,就不會忘記。”
他嘴角輕輕揚了起來,扭頭看向她,飛速流動的路燈在她的臉上投下明明昧昧的斑駁光影。
她雙眸禁閉,睫毛輕顫,說出的話語宛若夢呓。
不知怎麽的,任翔的心,竟前所未有的安寧平和,這種感覺就像...陽光中漂浮的顆粒物質,在某一瞬間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