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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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紅色的天空染了一片, 公交車站裏，幾個年輕男女或站、或坐着等車。

容存背着電腦包，眼睛看着來往的車輛, 對旁邊抱着帆布包沉默不語的付真開口：“你這兩天是怎麽了？跟你的沈少爺吵架了？”

本來話就少, 現在更少了，每天呆呆地看着手機, 像是在等什麽人給他打電話。

這副樣子，說不是為情所困都沒人相信。

能讓付真失魂落魄成這個樣子的，除了那位冷漠得讓人心慌的沈少爺，就沒有別人了。

付真搖搖頭，眼眶微微泛紅。

容存看到他這個樣子，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沒談過戀愛, 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

在沒有遇到沈少爺以前，付真就算遇到再大的困難、就算被江家兩兄弟再怎麽欺負, 也沒有紅過眼眶, 而現在……容存嘆了口氣, 只能感嘆愛情真是個折磨人的東西。

“別想這麽多了，他遲早是要回香江的, 你還能跟着他一起回去嗎？”

就算沈少爺同意，付真的媽媽還在這裏，付真還能把長期住院治療的媽媽一起帶去香江嗎？這太不現實了, 就像沈少爺會回應付真的感情一樣不現實。

他從知道沈少爺是個什麽家庭背景後, 就知道付真永遠也不可能跟那位來自香江的沈少爺在一起。

兩個人的地位懸殊太大了, 如果不是那位沈少爺要來燕市參加邵茵的生日晚宴、如果不是江郁升突然發瘋, 付真這一輩子，也不可能跟沈少爺有交集。

沈家那種背景, 就算不聯姻，也一定會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孩子。

付真眼眶更紅了，他聲音微顫地道：“我不想讓他走，讓他讨厭了。”

容存看着排隊上公交車的人群，心情複雜地道：“沈少爺自己也不能決定吧，他畢竟是香江人，他的家、學校都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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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真低下頭：“所以我讓他讨厭了。”

不僅在他面前哭了，還發脾氣，去寶德林的路上、回家的路上，都沒有跟沈少爺說話。

沈少爺現在一定很讨厭他，他為什麽要在摩天輪上說那些話？

容存又嘆了口氣，正當他開口想安慰付真的時候，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開過來，停在他們面前。

這輛車……容存愣住，随即睜大雙眼。

車門打開，沈逐光邁着長腿下來，他穿着一身正裝，矜貴冷淡，一看就知道是個超級有錢人。

公交車站裏所有人都看了過來，并竊竊私語。

察覺到周圍的不對勁，付真擡起頭，看到沈逐光，他眼睛一眨，眼淚掉了下來。

沈逐光走到他面前，似乎嘆了一聲：“哭什麽？”

付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哭，可是一見到沈少爺，他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看着遠去的黑色轎車，容存覺得他白擔心了。

想到剛剛那兩個人的相處模式，容存心情複雜地想，也許他要推翻剛才的話了，冷得不近人情的沈少爺，看起來不像是對付真沒有動心的樣子。

至少，在看見付真眼淚的時候，他的心是軟的。

光影在車窗上飛快掠過，付真坐在副駕駛上，眼眶雖然還在泛紅，但卻已經抿着嘴笑了。

沈逐光單手握着方向盤，另一只手跟付真十指緊扣。

手指相觸，沈少爺的手微涼，付真卻覺得燙得厲害，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想松手。

沈逐光轉動淺色的瞳孔，看了他一眼：“很開心？”

付真小聲地道：“開心。”

“這麽容易開心啊？”

付真臉紅了紅，然後他就感覺自己的手指被扣得更緊了。

心跳加速，慌亂、酸澀，糾纏成一團，讓付真分不清此刻的感情。

他只知道，他想永遠跟沈少爺在一起，想讓那只微涼的手，永遠握着他。

環山賽場，山巅。

這裏是燕市最高的地方，也是距離星星最近的地方。

星光點綴在夜空上，一覽無餘，漂亮得像一幅水墨畫。

付真坐在搖椅上，遠處是城市璀璨的燈火，近處是耀眼的群星，他怔怔地看着，眼睛不自覺地發亮。

“好漂亮。”

付真沒想到，燕市居然有離星星這麽近的地方。

沈逐光把一杯檸檬水放到他面前，低聲地道：“喜歡嗎？”

“喜歡，”付真轉過頭，眼睛亮亮地問：“您是怎麽找到這個地方的？”

“觀看比賽的時候發現的。”

“比賽？”

付真疑惑地往下面看，發現果然有條賽道藏在山腰間，蜿蜒曲折、若隐若現，晚上不注意觀察，根本發現不了。

沈逐光見他抿着嘴，臉色不對，問道：“怎麽了？”

剛剛還很高興，怎麽突然悶悶不樂起來。

付真咬了咬唇，擡頭看着沈少爺：“你跟元錦，是不是就是在這裏認識的？”

元錦都已經離開燕市了，他怎麽還抓着不放？

沈逐光輕笑了一下：“還在吃醋？”

付真低下頭，手指絞了絞：“你喜歡賽車，元錦是個賽車手，你一定很喜歡他。”

沈逐光：“他是個賽車手我就要喜歡他，這是什麽道理？”

付真轉過身，不讓沈少爺看自己：“你去醫院看他了，”他有點生氣地道：“以前，你都不喜歡搭理我。”

“沒有不喜歡搭理你。”

“有，你對我冷淡，不跟我說話。”

沈逐光把他轉過來，淺色的瞳孔看着他的眼睛，輕嘆地道：“是我不愛說話，沒有不想跟你說話的意思。”

付真小聲地道：“真的嗎？”

沈逐光反問：“不吃醋了？”

付真長睫輕顫：“你還沒有告訴我，你跟元錦是不是在這裏認識的？”

“是，”沈逐光頓了頓：“我跟他不算認識，那天晚上，江郁升在這裏找元錦麻煩，顧晖很欣賞元錦，于是出手救了他，我只是給江郁升家裏人打了個電話。”

付真疑惑：“那他怎麽說是你救了他？”

“我不知道。”

付真低下頭，手又開始絞在一起，沈逐光：“不要胡思亂想。”

付真悶悶地道：“他喜歡你。”

難怪那天在游樂場，元錦說話這麽刺耳，他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沈逐光沒有一點意外的樣子，臉色還是那樣冷淡：“我知道。”

“你喜歡他嗎？”

“不喜歡。”

聽到沈少爺沒有猶豫的聲音，付真抿着嘴笑了起來。

“高興了？”

付真不說話，端起檸檬水，邊長睫輕顫邊喝。

沈逐光把一小碟點心推到他面前：“吃點東西。”

付真放下檸檬水，拿起一塊點心，輕輕地咬了一口。

七月天氣多變，剛才還滿是星光的夜空，轉瞬烏雲密布起來，豆大的雨滴一顆一顆地砸到地上。

沈逐光跟付真回到車上，兩人坐到後座，剛關上車門，豆大的雨滴就變成傾盆大雨。

付真往車窗外看去，剛才看星星的地方已經被大雨淹沒，遮陽傘跟戶外桌椅孤零零地在雨中，遠遠地看去，竟有些凄涼。

沈逐光收回視線，問付真：“要看電影嗎？”

看雨勢，他們可能要困幾個小時，這幾個小時裏，看電影是最有效的消遣方式。

付真轉過身，看着沈少爺，小聲說話：“看電影的話，手機很快就會沒電的。”

沈逐光取出車上的平板電腦，遞給付真。

付真接過來：“這是你的平板電腦嗎？”

沈逐光“嗯”了一聲，付真打開平板電腦，糾結要看什麽電影。

他人生的絕大多數時間都用在學習跟兼職上，從來沒有去過電影院，也不關注任何娛樂新聞，完全不知道現在有什麽電影看。

“看什麽好呢？”

沈逐光看着他：“都可以。”

付真選了一部國産的動漫大電影，靠近沈少爺，認真地看起來。

雨滴砸在車窗上，配上電影音樂和人物說話的聲音，好像美妙的催眠曲，付真手一松，睡在了沈少爺的懷裏。

沈逐光關掉電影，把平板放好，調整了一下坐姿，讓付真靠在自己懷裏，然後把外套披到付真身上。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付真輕聲呓語：“……沈少爺……”

沈逐光看着車窗外的大雨，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淩晨三點，中心大廈酒店。

“夫人房”裏，沈逐光把付真放到床上，給他蓋上被子，坐在床邊看了好一會兒，起身扯開羅帳，确保光源不會透進去，才走出房間。

小俞助理早上七點起來，還沒來得及吃早餐，就從保镖那裏聽到消息，七少爺淩晨三點，從外面抱了個人回來。

小俞助理吃了一驚，連忙去找七少爺。

剛走進套房，就看到七少爺從樓上下來。七少爺臉色還是淡淡的，看不出異樣，脖頸處也沒有撓痕，不像是發生了什麽事的樣子。

小俞助理把心放了一半，他笑道：“早啊七少爺，早餐正準備送上來，您可以先欣賞一下早上的城市。”

沈逐光：“不要吵醒他。”

小俞助理：“……”他苦笑地道：“七少爺，我能問一下，您帶回來的這個人，是将來的太太還是姨太太？”

“都不是。”

小俞助理另一半的心也放下了，老實說，如果七少爺從燕市帶了個太太回去，他不知道要怎麽跟大老板交代。

大老板一定會把他從直升機上扔進公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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