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童謠（3）
第二天，亦衎早早地醒來，習慣性的扭扭脖子伸伸懶腰，覺得脖子有些疼。
狐疑的走到鏡子前查看，卻看不出有什麽異樣，伸手捏了捏脖子，亦衎想着或許是自己太久沒走這麽遠的路了，所以才會這樣酸疼。
“這是……”亦衎的目光被鏡子裏突然幻化出來的光影吸引。
鏡子裏，一個頗為清秀的女孩沖着亦衎捂唇含羞笑着，亦衎眉頭緊皺，下意識的湊近，試圖看得更清。
不曾想，這一看，讓她倒吸一口冷氣。
鏡子裏的确有一張清秀的面容，只是那雙眼睛毫無生氣，即使飽含羞澀，女孩兒的神情卻是那樣的死氣沉沉。
“是你讓我來到這裏的嗎？”喃喃開口，亦衎伸手撫上鏡子，鏡子裏清秀的面龐如同水中的漩渦蕩了幾圈後，沒了蹤跡。
淡淡的波紋在鏡子裏蕩漾開來，轉瞬，鏡子裏只有一臉悵然若失的亦衎自己。
“放心吧，我會弄明白的。”亦衎深深吸了口氣，沖着鏡子裏的自己笑了笑。
簡單捯饬了下頭發，亦衎推開門，看着客廳裏的人，有些尴尬。
“這麽早都起來了嗎？”六目相對，迎着畢方和老莊古怪的神色，亦衎覺得奇怪。
“小亦，起了啊。”老莊最先打破尴尬的局面，一雙笑眯眯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亦衎的脖子
亦衎的脖子很白淨，沒有絲毫傷痕，老莊不由心驚，低頭看了眼自己被燙傷的手，莫名覺得恐懼。
“嗯。”亦衎點點頭，不太想搭理老莊。
“那個小亦，正好，我剛做了早飯，要不一起吃？”
昨晚的一切那樣真實，老莊不死心，走到亦衎的面前，熟絡地拍了拍亦衎的肩膀，目光依舊盯着亦衎的脖子。
亦衎的脖子上挂着昨晚那塊救了她的命的玉佩。只是，脖頸上的皮膚白白淨淨，沒有半點傷痕。
九月份的天氣，亦衎穿的圓領外套，即使不走近，也能看清，老莊只不過是不死心罷了。
“不了，我想出去逛逛。”亦衎笑笑，心裏頭想的是自己要趕緊把事情弄明白，自然對老莊的邀約不太感興趣。
“這麽早就出去啊！”老莊搓搓手，顯得有些尴尬：“要不，吃點再出去吧？”
亦衎擺擺手，餘光瞥到桌角有幾張紙幣，想來是畢方付的早飯錢。
亦衎不禁心笑，這老莊敢情打得是這個算盤啊！
于是亦衎更加當機立斷地謝絕了老莊：“還是不用了，我沒有吃早飯的習慣，趁着早上的空氣好，我出去跑跑步。”
說罷，亦衎也不等老莊回答，自顧離開了。
“這丫頭！”畢方将饅頭塞進嘴裏，目光盯着早已經沒了亦衎身影的大門。
“就一丫頭片子，你何必計較？”老莊笑笑将桌上的紙幣收進口袋：“以後吃飯還是不要再給我錢了，你看我都不好意思朝那姑娘開口了。”
“這話可是你說的。”畢方嘲弄的看着老莊，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我以後真不給你錢，只怕你又要求着讓我給了。”
“咳，我就随口一說，你還當真了。”老莊臉發紅，窘迫地往嘴裏猛灌了一口豆漿，将先前吃的饅頭咽了下去：“親兄弟還明算賬呢！”
“等等，你的手怎麽了？”畢方拽過老莊的手，看着老莊手心上碩大的水泡，不禁覺得奇怪。
同一時間。
亦衎閑庭闊步般的在青城的青石路上走着，因着清早的緣故，青城沒有昨日來的時候那般凄清模樣。
至少，在街道的兩旁有不少攤販賣着早點，也有行人駐足購買。
亦衎心裏頭想着，這青城還真是夠可以的，看着挺小，但該有的都有。如果不是人太少，似乎和一般的城市也沒什麽太大的區別。
只是，有一點亦衎很在意，這青城的人見着自己就像是遇着了瘟疫一般逃也似的繞道走。
難道當真如同網上所言，是因為青城很少有外人來，所以青城本地人對外人的态度大多都是畏懼的？
聯想着昨天那個叫做楊海的起初見着自己時候的表現與眼前的人們無二，亦衎越發覺得只要這個理由能夠說服自己。
在青城裏頭走了大半天，毫無所獲，肚子早已經叫個不停。
沮喪之餘，亦衎在街角小賣鋪裏頭買了個面包算是打發自己的饑腸辘辘。撕開包裝紙，本想着大快朵頤，亦衎隐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因着臨近傍晚的緣故，青城街道上早已不似早晨那般人來人往，此刻的街道上只有零星兩三個行人。
但是亦衎分明感覺到有人在盯着自己，或者更為準确的說是在窺視着自己。
徐徐晚風将那人竭力壓抑的呼吸聲送入亦衎的耳畔。
亦衎小心翼翼的移步，一步兩步，她的後背滲出了冷汗，微風吹過，涼嗖嗖的。
走到街道盡頭，借着隐約的夜色，空蕩蕩的街道上，并沒有人。
亦衎并沒有放下心來，因為那種被窺視的感覺還在。
亦衎聽到有人在嘿嘿嘿的幹笑，心中驟然緊張，她知道，或許自己要找的東西————來了！
小老鼠，
上燈臺，
偷油吃，
下不來，
叫媽媽，
媽媽不來，
喵喵喵，
貓兒來，
叽裏咕嚕滾下來……
稚嫩的童聲從不遠處傳來，亦衎咽了口唾沫，小心的靠近。
越來越近了，另一條交錯的街道上，亦衎探出頭去瞧，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亦衎的視線裏。
毛茸茸的腦袋背着一個叮當貓的書包，搖頭晃腦的在街上蹦蹦跳跳。
是個孩子。
亦衎松了口氣，快步走向那個孩子。
“小朋友，怎麽這麽晚還沒回家啊？”眼前孩子可愛的模樣實在讓亦衎喜歡的緊，亦衎的語氣也是出乎意料的和藹可親。
“大姐姐。”小男孩亮晶晶的眼睛眨巴眨巴，一臉童真：“我就是要回家啊……”
“小朋友，你家在哪裏啊？剛剛你唱的那首歌是老師教的嗎？”
亦衎臉上的笑意更濃，或許是因着天性吧，對于孩子，亦衎絲毫沒有戒備心，雖然搭讪眼前的小孩的本意是想要知道為何這個男孩要唱那首童謠。
亦衎沒有忘記，自己是為了老童謠才來到的青城。
“歌？”小男孩嘟嘟嘴，又眨巴眨巴眼睛一臉懵懂的看着亦衎：“大姐姐，我沒有唱歌啊……”
腦子裏轟的一聲，亦衎只覺得自己的思緒陡然坍塌，小男孩說的每一個字自己都聽得懂，可亦衎卻覺得合起來自己卻是完全不明白了。
如果小男孩沒有唱歌，那自己聽到的是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