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占星術(6)
恐懼是人的本能,但好奇卻是每個人的天性。
就像是恐怖電影裏的主人公遇見怪事,明明害怕得要死卻因為好奇心的作祟偏偏要去找死。
亦衎自然免不了俗。
小心翼翼地挪到井壁旁,将耳朵貼在井壁上,咔嚓咔嚓的聲音更清晰了。
一壁之隔的另一端,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大快朵頤。
亦衎有些緊張的咽了口唾沫,朝着井壁又貼近了些。
不曾想,這一貼似乎碰到了井壁上的什麽機關,長滿青苔的井壁猛地收縮,剎那之間縮到了石縫之中,亦衎這才明白,敢情自己倚靠的井壁是一道暗門。
井壁的另一端,毫無遮掩的展露在亦衎的面前。
針可落地的井底,亦衎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井底另一端那個蹲在地上,嘴裏叼着一條被啃得血肉模糊的魚的‘人’。
暫且說是個人吧。
井底的光線很暗,亦衎看不太清那人的模樣,只憑着對方的身形和破破爛爛的衣服,大概猜測對方應該是個人。
亦衎呆呆的站在原地,有些不寒而栗,原本就惶恐的一顆心越發緊張了。
縱然對某些東西的存在習以為常,但如此直接的面對面。
對于亦衎而言,卻是從來沒有過的。
那端的‘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亦衎這邊的動靜,他緩緩地擡起頭,亂糟糟的頭發遮掩下的面龐陰森的很。
咔嚓咔嚓……
那人的目光雖然看向自己,但他嘴裏還在機械的重複着啃魚的動作。
亦衎腦子幾乎是要炸開了,她不知道那‘人’對自己有沒有惡意,惶恐之中,想着保護自己才是正道。
許是運氣登頭了。
一低頭,竟是發現自己的腳邊有一塊拳頭大的石頭,來不及多想,亦衎連忙撿起石頭,緊緊地攥在手裏。
如果那‘人’敢過來對自己怎麽樣,她定然不會讓對方撿了便宜。
就在這時,亦衎忽的聽到井外邊傳來一陣詭谲的笑聲,那笑聲陰測測的,很是不懷好意。
亦衎被這突然出現的笑聲吓了一跳,不可遏止的發出一聲尖叫。
幾乎是同時,另一端的那個‘人’也發出一聲慘叫。
啪嗒一聲,那‘人’嘴裏的魚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驚魂甫定,亦衎聽得那人叫喚,瞬間回了神:
眼前的‘人’是敵是友,自己尚且分不清,哪還有心思去管外邊的聲音?
心下好笑,亦衎收斂心思,正想嚴陣以對。
擡眸,原本距離自己兩米開外的‘人’已經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亦衎心驚,已經顧不得探究眼前的到底是不是人,拎起手中的石頭就往那人腦袋上砸,一邊砸一邊罵:“吓人很好玩嗎,我讓你吓唬我,我打死你,打死你……”
“你這妹砸怎麽這麽暴力啊……嗚嗚嗚……”
那人被亦衎砸得嗷嗷直叫喚,委屈錯愕得全然沒了先前的陰森駭人模樣。
“你是人?”亦衎有些恍惚,連忙住手,警覺地打量起眼前的人來。
“我不是人難不成是鬼啊!”
那人沒好氣地白了眼亦衎,又摸了摸先前被亦衎砸出一個包的腦門:“我說妹砸,咱有話說話,二話不說打人算什麽本事。”
“那個,對不起,我沒想到這井底會有人。”
亦衎有些尴尬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發覺對方模樣還算清秀,只是頭發淩亂了些,衣衫褴褛了些。
“井底沒人?那你是什麽,鬼嗎?”男人挑眉,并不接受亦衎的道歉。
“真的,不好意思。”再次道歉,眼前怒不可遏的男人着實讓亦衎不知道該如何應付了。
自己也不是故意的,誰能想到這暗無天日的井底不僅別有洞天,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呢?
亦衎心說自己還沒找這夏商周算賬呢!要知道夏商周也将自己吓得不輕。
“算了,我懶得和你一小丫頭片子計較,我叫夏商周,你叫什麽名字?”男人沒好氣地開口,但語氣比先前要和氣了幾分。
“我叫亦衎。”亦衎盯着夏商周,心中有許多的疑問:“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這個問題待會兒再說,妹砸你有吃的嗎?”
不甚耐煩地打斷亦衎的話,夏商周沒好氣的抹了一把殘存血跡的嘴巴:“媽蛋,老子困在這鬼地方好幾天都沒吃東西了。”
“哦,有。”
亦衎聞言,目光落到先前夏商周叼着的那條啃得七七八八的生魚上,心下明白這人該是餓極了。
亦衎拿出放在衣服口袋裏的一把榴蓮糖,心想還好自從去過青城之後,她就養成了随時往身上放點吃食,以備不時之需的好習慣。
“一個女孩子也不知道帶個巧克力啥的。”
夏商周接過亦衎遞給自己的榴蓮糖,頗為嫌棄:“這東西太味兒了!”
“愛吃不吃。”夏商周這麽一說,亦衎不樂意了,作勢收回。
夏商周一聽,立即慫了,将糖紙一剝,往嘴裏一放,含糊不清的嘟囔着:“別別別,我吃我吃,這玩意兒再味兒也總比那腥魚的味道好受些,這幾天都快餓死我了!”
“夏商周是吧?”
亦衎瞧着夏商周吃糖吃得吧唧響,不由皺眉,心說,早幾年自己一路上連半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現在接二連三遇到些奇奇怪怪的人,也不知道這是好是壞。
“咋了,妹砸?”夏商周舔了舔嘴唇,狐疑的看着亦衎。
“你為什麽會來羅家的宅子啊?這裏半個活人都沒有,難不成你也是……想查那十九口人是怎麽喪命的?”
“哈?羅家的宅子?”
夏商周眨巴眨巴眼睛,一臉茫然的看着亦衎:“羅家是哪個羅家?等等……你說這裏死了十九個人?”
“你不是為了這件事情來的?”
亦衎眉頭緊皺,她原以為時隔二十多年,夏商周出現在羅家的宅子中,自然是為了羅家的事情來的,但夏商周的反應卻似乎對羅家的事情毫不知情。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是啊,我是為了占星術來的,只是陰差陽錯從外邊的一個洞口跌落下來了,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在外邊挖個洞……”
夏商周嘿嘿一笑,很是從容:“不過你說的那個十九個人的死可能和占星術有關系哦。”
“占星術?”
亦衎聞言,腦海裏劃過些許關于占星術的理解,想着筆記本上的星空圖,不禁有了興趣:“那是什麽東西?”
“你問這個做什麽?”夏商周往後退了一步,一雙精明的眸子上下打量起了亦衎,顯然他對亦衎有了戒備心。
“不樂意說就算了,我還不樂意聽呢!”
亦衎瞧見夏商周滿臉的戒備,故意激他:“你可別忘了你手裏的糖還是我給你的呢!這麽快就忘了我的恩情了嗎?”
“也就是幾塊糖的恩情!”
夏商周撇撇嘴:“你別以為幾塊糖就能夠讓我給你說占星術的事情。”
“愛說不說。”亦衎絕撅了噘嘴,很是無謂的攤手:“不過是些騙人的東西,誰稀罕聽呢!”
“妹砸,你咋這樣呢!”
夏商周見得亦衎意興闌珊的模樣,急了:“又不是不給你說,你看看你這人,一點耐心都沒有。”
“是嗎?”亦衎微笑,自己的激将法看來是得手了!
“妹砸,你真的想聽嗎?”沒了先前的焦急,此刻的夏商周很是陰郁,他在擔心着什麽。
“反正困在這井底,一時半會兒也出不去,權當打發時間了。”
亦衎暫時摸不清夏商周的性子,只能撿着相對穩妥的話來說。
“也是。”
夏商周擡頭看了看眼頭頂被封住的井口,深深的嘆了口氣:“閑着也是閑着,這話說的太對了。”
“所以,你要說了嗎?”亦衎靜靜地看着夏商周,直覺告訴她,這個夏商周也不會是個簡單的人。
一個簡單的人哪裏會被困在此處,又哪裏會處在此情此景還如此淡定呢。
亦衎的腦海裏忽然劃過方才夏商周叼着一條魚的畫面,莫名的想笑,不過好在,亦衎及時遏制住了自己的胡思亂想。
夏商周慢條斯理的坐下,眼神中全是悠然自得:“占星術這件事情說起來還挺機緣巧合的,不過妹砸,在我說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夏商周淺笑,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妹砸,你信鬼神之說嗎?”